白皙的手背青筋迭起,带有一丝克制的占有欲。
温明舒只当他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但是真切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时,又会丧失那么一点理智。
不过最终,她还是坚持住了自己的底线。
之前在浴室,甚至在镜前的事情已经让她足够觉得僭越了,她暂时还不能接受再上升一个高度。
谢之彦当然没有勉强,只是关照着她的休息或者饮食上的问题,称得上一个完全合格的旅行伴侣。
下了飞机也是如此。
从前和陆悠出来玩,她还必须充当半个决策者,准确来说,可能是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决策者,因为陆悠在规划的事情上更能显示出智慧。
但是有谢之彦在,她连那几分之一的作用也不想贡献了,完完全全跟着他的节奏走。
和他一起在海中的树屋看日出,或者在热闹的集市当中来回穿梭,在回到海边的餐厅一起等待日落。
并且心安理得地等着他把牛排切好,或者将虾壳剥去,整齐地摆放在她的盘子中。
藏鸦色的暮色中,璀璨的夕光洒向海面,波光粼粼,偶有几只飞鸟掠过,在视线中越行越远。
他们还在一起过了第一个跨年夜。
漂亮的环景窗外,是骤然升起的烟花,一簇一簇,在墨蓝色的夜空中绽开,流光溢彩,编织出一场又一场的璀璨梦境。
温明舒也收到了新年的第一个吻。
只不过,没过几天,这个平静的假期被一条短信而打破。
温明舒忽然收到消息,她报名的青年企业家实训课要开班了。
如果要赶上开营仪式,她必须马上准备回程。
温明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决策。
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蜜月,若是她突然打道回府,多少有些扫兴。
没想到当她在晚饭上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谢之彦竟然很平静地道了句:“我知道。”
此刻他正在给她的杯中添西柚汁。
果汁缓缓落入玻璃杯,在灯光下显出一种很好看的粉红色。
再然后,他将果汁平稳地端到她面前,淡淡解释:“因为我也收到了。”
温明舒愣住:“收到什么?”
他端起手边的温水喝了一口,然后道:“我也报名了这个课程。”
“你……确定?”温明舒不可思议,“可是这个是给初期创业的新人办的课程,你怎么……”
从设计部辞职后,她便报名了清大组织的集训课程。课程面向她这样可以有空窗期学习的创业人,会教授一些基本的知识,组织一些集体活动,结识人脉,为创业做一些最基础的准备。
谢之彦过去,说是能当老师也不为过。
只见谢之彦慢条斯理地取了一块干面包,沾了沾旁边的柠檬鱼子酱,放在温明舒的盘边,示意她尝一尝这个再说。
温明舒心不在焉地尝了一口。
确实好吃,很好吃,是她没有尝过的味道,味蕾被熨烫得妥帖,但是依然不能让她的心绪平静下来。
“多接触一点新鲜的东西,没有坏处。”谢之彦说。
“其实我觉得如果你想了解创业的东西,谢氏可以提供一个很好的学习场所,不过既然已经报名了,先去学习一段时间也无妨。”
温明舒当然知道在谢氏可以学到东西,但是也有不少她需要顾及的东西,所以这个选项很早就被pass掉了。
温明舒说:“可是对于你来说,完全可以报一个更高级一点的班……”
“比如说?”
温明舒:“比如京大和耶鲁合作的高级研修班,或者……”
“晚晚。”谢之彦打断她。
现在他喊这个小名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频繁到她开始适应。
“我在京大读的就是经济学,研究生又拿了耶鲁的经济和法律双学位。”
“如果我想找老师叙旧,确实可以报这门课程。”他平静地陈述。
温明舒:“……”
很好。
之前她还想找个机会问问他的专业,现在也算是清楚了。
“所以我们明天就启程?”谢之彦说,平静的视线,细致地在她的面容上扫过。
温明舒完全没反应过来。
准确地说,是被他的话震慑住,因为她当初也申请过耶鲁的研究生,知道那些被录取的人是怎样的实力和天赋。
可是这样一来,一切更解释不通了。
温明舒张了张唇,还要反驳,谢之彦却只是将三文鱼往她的地方推了推。
“尝尝这个。”
温明舒:“……”
看到她低头去尝三文鱼,谢之彦才又道了一句,“你放心,我在你身边,不会耽误你学习。”
“……”
第42章 暗糖。
尽管是冬天,校园内的草坪依然很绿,阳光落在草地上,落在有百年历史的红砖黛瓦上,梧桐树生长在道路两旁,虽然树叶凋尽,却依然有种生机勃勃的美好。
读书的时候,温明舒天天都想毕业,但再次以学生身份踏入学校,她却还是不自觉地升起一阵兴奋。
谢之彦的心情和温明舒一样好,很可能还要更好一些。
毕竟很快,他就要和温明舒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同学了。
培训时间为期两个月,中间会有一个短暂的寒假,在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完成结业考试。
为了方便学员通勤,学校很贴心地给大家提供了单人宿舍,温明舒毫不犹豫地就填了申请的单子,她觉得既然是上学,住在学校才有感觉。
填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事实。
她完全忘记谢之彦了。
因此她只能又拿了张表格,找到谢之彦:“你想不想住校啊?”
谢之彦接过表格看了看,沉着眸子问:“只有单人宿舍吗?”
温明舒:“对啊,不然呢?”
谢之彦思索着回答:“不少高校都会提供夫妻房的。”
温明舒:“……”
他话里的意思意味不明,很容易就让人想歪。
温明舒着急着反驳:“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学校是学习的地方,学校不会提供那种场所的……”
莫名其妙的,她越说,脸越红。
谢之彦温和地解释:“培养健全的人格也是学校的责任和义务。”
说罢,他拿出手机,搜索出几个词条给温明舒看。
此刻的谢之彦正端坐在沙发里,温明舒靠近,顺着他腿边的位置坐下,仔细看他手机上的搜索词条。
还真的和他说的一样,国内不少知名的大学都会在学校宿舍提供定量的夫妻房,不过大部分有学历限制,要求双方都是博士。
温明舒很得意地笑了下:“你和我都不是博士,这个想法可以打消了。”
“博士吗……”谢之彦很淡定地笑了下,然后道,“如果现在想申请,明天就可以入学了。”
当年他硕士毕业时,是整个年级为数不多的全A,不少研究室的老师都向他抛出橄榄枝,询问他有没有意愿继续读个Doctor.只不过那会集团出了点小危机,他也暂时将这个想法放下,回集团任职。
温明舒看他一眼。
这个人总是云淡风轻地说起对于别人意义上来说的人生大事,还能这样自然,这样不让人厌烦,也确实厉害。
“你如果想去,可以去,反正我没有这个想法。”温明舒坚定道。
当年硕士毕业就差点要了她半条命,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去读博士,会出怎样的惨案。
这个世界上不能再多一个伤心的人了。
“既然太太没这个想法,那我也不会去读的。”
说着,他宽厚的掌心覆上她绒绒的头顶,将一缕碎发缓慢地压下去,很像安抚一只小猫咪。
温明舒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不去就不去,摸什么头。
“而且没有夫妻房,很没有意思的。”谢之彦平静地补充。
温明舒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话题绕来绕去,最后还是到了夫妻房这里!
狡猾,太狡猾了!
不过两人最后还是商定了一下,每周三和周五回家,维持一下两人的夫妻感情,毕竟还是新婚,不能惨兮兮地总是住在单人公寓。
*
一月份,空气中的冷意更盛了些,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晴天,阳光明晃晃地落下,在少有的绿植中间,点上斑驳痕迹。
两人都在一楼的公寓处办理了入住,男生和女生不在一栋楼,但是距离非常近,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到各自的楼下。
临近期末,同学们大多神色匆匆,奔赴在教室和图书馆之间。
创业课的老师们申请了几个教室,散布在学校的不同角落,更让人有种回归校园的感觉。
第一堂在北教302,大概三十多个同学,组成了一个新的班级。
其实温明舒理解得不算正确,这个班里有一半的人都是还算成功的企业家,不像她说的那样基础。
第一节课,按照惯例,以自我介绍开场。
温明舒和谢之彦不出意外成为课程的焦点。
两人之间的联姻本来就是圈内的一件大事,没想到婚礼结束后,谢之彦竟然还陪着太太重新上课学习。
起初温明舒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谢之彦,面对大家投来或惊诧、或尊敬、或打量的目光,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清冷持重一如往常,也让她的情绪跟着放松了不少。
幸好课程开始后,大家的注意力基本放在老师身上了。
温明舒拿出自己准备的课本、笔记本以及文具袋,聚精会神地听课,谢之彦也是这样,只不过他记笔记的次数要比温明舒少很多。
比起普通的课程,老师更多以案例入手,这对于温明舒这种新手来说不算友好,她的学习经历只能让她对设计有灵感,但是对于融资、经营、维护、法务这些事情,没有多少了解。
老师语速和思维慢的时候,她还差不多能跟上。
到了后面的几天,大家逐渐适应了节奏之后,老师的思维也变得跳跃,班上那些企业家同学们自然没有什么压力,温明舒却很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学业压力,加上前一晚和跟着谢之彦回了趟家,导致周四早上的课程结束时,她差点要撑不住。
“加州通过的法案,为什么会影响佛罗里达州的卫生纸价格?这两个根本就没有关系吧,就算真的有关系,和外贸壁垒的关系又要怎么解释?”
她抿了下唇,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戳破的小狗气球,无精打采地在桌子上趴下。
教室里,人几乎走完了,安静地不像话。
他这日没有穿正式的西装,而是换了件偏休闲的卫衣和休闲裤,半个身影都沐在晨光里,等温明舒的时间里,基本都在对着手机回消息。
窗外时不时有路过的人将目光投进来,感慨竟然有人能这样倜傥地坐在教室里。
听到温明舒的话之后,他唇角很轻地勾了下:“需要我给你解释吗?”
这算是每节课的保留节目,她提出一个在自己看来复杂到无解的问题,再被他轻描淡写地解释清楚。
“你说说。”温明舒不想在自己做的工整而完美的笔记上,留下一个不体面的空白。
谢之彦偏头看他,日光落在他深沉的眼眸中,缀了一丝融融暖意。
“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经济原理,但是涉及地理和政治的一些常识。”他一边说,一边将一些节点在作业本上重新给她理一遍。
老师所讲过的每一个时间节点,和那个节点发生的重要事件,都被他准确地复述出来,并附加一些额外的知识点。
原本一头雾水的关系,在他娓娓道来的话语中,有种水落石出的清晰感。
温明舒听完后,忍不住好奇:“你经常这样给人讲题吗?”
谢之彦摇头:“不经常。”实际上,温明舒是第一个。
温明舒突然好奇:“所以你在学生时代是那种高冷学霸?”
这会记完了笔记,温明舒用收手垫在桌子上,仰头看他。
谢之彦则是垂下眸子,两人视线几乎齐平。
室内静得像是一片海,阳光落在课桌的方寸之间,明亮的光斑,像是音符般跳跃着。
“差不多是这种形象。”谢之彦直言不讳。
“但是如果有人来问我,我一定会耐心解释。”
温明舒眯着眼睛看他一眼,“前提是那个人敢靠近你?”
“我觉得大部分人都没有那个想法。”温明舒很尖锐地指出来这个事实。
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看看他的员工,再看看谢玉珠,哪一个不在他的淫威下瑟瑟发抖。
40/74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42 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