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也和谢之彦领了证,可是完全不会有这么多想法,但是现在,一场婚礼过后,她为什么忽然多出如此多的顾虑?
差点就要把思想压塌了。
然而,就在她摇摇欲坠的思想,快要崩塌的一瞬间,她忽然有了个想法。
他不会跳,完全可以学啊!
他天赋那样高,所有的课程都能拿A,那样复杂的法案和条理,以及对应的市场博弈,都能轻轻松松地了然于心。
舞蹈这种简简单单的事情,肯定不在话下,实在不行,临阵磨枪也不是不行。
可是谁去教呢……
温明舒突然有些脸红。
更准确地说,是有些发烫。
握着手机纠结了一会之后,她终于还是拨通了甘叔的电话。
*
谢之彦正在参加一场领导集团峰会。
这场会议和之前的那些会议不同,涉及几个谢氏项目的签约和落地,也是他这一年辛苦忙碌的最终见证,所以很早之前,他就开始做了准备。
一大早,谢之彦就出现在了会场。
烦琐的交际是不可避免的,有些会面和交涉的对象,几乎都是他父辈级别的,严肃、古板是常态,还会时不时抛出一些棘手的big deal,必须全力以赴地应付。
酒过三巡,他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已经带了点淡淡的不耐。
温明舒的消息就是那个时候发过来的。
谢之彦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喉结微滚,看了眼甘叔:“你没将我们今天的具体行程告诉她?”
“该说的已经同少奶奶仔细说过了,”甘叔清了清嗓子,回说,“而且我也强调了,这场会议很重要,可能要耽误不少时间,但是少奶奶还是想同您亲自沟通一下。”
谢之彦微微颔首,这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没有给温明舒备注。
虽然温明舒很喜欢改网名和头像,但是他知道,他永远能一眼就将她从通讯录中拎出来,所以备注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必要。
比如今天,温明舒的头像是一只正在奋笔疾书的小猫,网名则改成了【学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也丝毫没让他觉得陌生。
学习小猫此刻已经跳到了第一个对话框。
学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咳咳】
谢之彦回复:【嗯?不舒服吗?是不是感冒了?】
学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不是!!!】
学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很冒昧打扰这位先生,我是温老师,是这样的,临近期末,我们推出了一系列课程优惠,主要教授伦巴、恰恰、桑巴、华尔兹等一系列交际舞,众所周知,这些舞蹈都是交际场合的必需品,不知道您有没有这方面的课程需求?如果没有的话,我建议您有,如果有的话,就更完美了!我相信,学习这一门课程,会为您的事业添砖加瓦,更上一层楼】
很长的一段文字,是收到传单或者在销售朋友圈经常看到的内容,若是平日里,他甚至不会看超过两秒钟。
但是现在,这样一条消息躺在他的手机里,他竟然一字不差地,饶有兴趣地全部看完了。
此刻,不远处,正有人端着酒杯过来。
不出意外的话,对方想要交谈的对象就是谢之彦。
实际上,这也是谢之彦接下来准备谈话的几个集团总裁。
然而,在准备礼貌地接应对方,和回复温明舒的消息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谢之彦:【有什么优惠?】
学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很便宜,非常便宜!而且第一节 课可以免费试听!】
谢之彦:【我了解了。】
谢之彦:【请问,老师是?】
他问到这个问题时,对方好像暂停了一会。
而这时,远处的脚步声已经靠近,并伴随一声,礼貌而低沉的招呼声:“谢总好。”
谢之彦也看到了温明舒发过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本人】
谢之彦也端起身边的酒杯,同眼前的人致意。不同于刚才的疲惫和淡漠,眼底骤然升起一丝清浅笑意。
看到这样友善的谢之彦,对方有些惊讶,准确的说,是有些惊喜。
“谢总……”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下一秒,谢之彦竟然直接绕过他,来到甘叔身边。
甘叔也怔了一下。
他刚刚被四五个高管磨蹭了好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休息,正在喝水,看到眼前的谢之彦,蹭地一下站起来,差点打翻眼前的水杯。
“甘叔,有一段行程需要改变一下。”
只见谢之彦握着手中的酒杯,若有若无地笑了下,低声道出自己的安排。
甘叔听着听着,然后睁大眼,有些慌张:“可是,先生!”
“我们之前都已经商量好了,同会议那边的主办方我也交代了,恐怕——”
他张了张唇,还准备说什么。
但是在对上谢之彦眼中的淡淡警告后,非常识趣地选择了妥协。
“我知道了,先生。”甘叔很小声地说。
“您放心,一切都会合您的预期的。”
第45章 暗糖。
距离新生社舞会还有一个小时。
温明舒换好礼服,做好发型,找了个机会逃离叽叽喳喳的谢玉珠(因为这个时候她还以为她没有找到舞伴),在一个远离会场的空教室里等待。
几番讨价还价后,她极不情愿地将谢之彦的上课时间,从四十分钟压缩到三十分钟。
在她看来,三十分钟连个入门都做不到。
但是没办法,谁让她说得有些晚了,甘叔抱歉又抱歉地解释,如果可以提前一天,只要提前一天,他就可以提前安排时间,让谢总保证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练习,然后去参加舞会。
听他的意思,好像谢之彦连舞会也没打算参加似的。
这是一间单独的舞蹈教室,有一整面的镜子,靠近镜子的角落里,有一架黑色的钢琴,除此之外,还散落着一些彩带、舞蹈鞋和用来打节拍的节拍器。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教室里却依然静悄悄的。
不断有同学在窗前走过,穿着漂亮的礼服,戴着精致的首饰,因为寒冷,在外面裹一件长长的羽绒服,热热闹闹地奔赴舞会现场。
就在温明舒觉得自己快要接受不了这种安静时,门“吧嗒”一声打开了。
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夕光里,那个身影修长又磊落,镀着一层淡淡的光。
温明舒下意识地从课桌上跳起来,心中有种她从未意识到的淡淡涟漪。
说起来,他们昨天还见过面。
那会谢之彦是准备上课的,无奈被一个电话匆匆喊走,但还是短暂地见了温明舒一面。
“你来了。”温明舒瓮声瓮气地说,尽管来这之前,她还在因为他没有邀请他的事情,很想照着他的后脑狠狠来一下。
但此刻,发出来的声调,却不经意地带了一点愉悦。
时间紧张,她不想耽误时间,在他款步过来时,抓起他的手腕就要开始。
“最简单的华尔兹或者探戈怎么样?”
“只要简单掌握几个舞步,差不多可以应付大部分的曲子。”
“听你的。”谢之彦说,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
再然后,在温明舒的带领下,完成着简单的舞步。
他的脚步虽然不算灵敏,但是足够能跟上她的步伐。温明舒握着他的掌心,指点完这儿又指点那儿,俨然一个严格的老师。
谢之彦几乎没有说话,但是全程按照她的指示,将一个又一个的舞步走完。
距离开场只剩十分钟了。
温明舒这才停止了教学,眯着眼睛打量他:“步子没有问题,但是身体还有些僵硬。”
“不过这些也不是短时间能练出来的。”她松了口气,眼睛亮晶晶的,“可见临时磨枪还是有用的。”
谢之彦:“可能因为老师教得好。”
温明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夸张弄得有些脸红,但是没时间和他计较,轻轻拽了下他的手腕,准备带着他进场。
她确实有些着急了。
如果不是这么着急的话,她会发现,谢之彦这日穿着的,不是普通的西服,而是一件款式设计很好的,质地很好的礼服。
暗红色领带打成规整、优雅的温莎结,平整到没有一丝褶皱的袖口处,是低调而奢华的同色系袖扣。
浑身上下都透着矜贵和优雅。
很神奇的是,两人在没有商量过的前提下,温明舒穿了一条酒红色的裙子。
某种意义上,和他也称得上是同一色系。
舞会的现场装扮得非常漂亮,天花板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彩带和水晶球,至少二十多张小圆桌,每张桌子上都插着玫瑰,燃着蜡烛。灯火闪烁的瞬间,像是点燃一场瑰丽梦境。
舞池周围已经等了不少的同学,角落的乐团指挥手已经就绪。
舒缓的音乐从钢琴键上流淌而出,搭配大小提琴的悠扬,很快,整个大厅里都充满了轻快的G大调圆舞曲。
不少人已经入场了。
温明舒偏头看了一眼,对上他的黑眸。
他眼神平静,握着她掌心的手也带了一丝漫不经心,和刚刚她教他时的那种僵硬判若两人。
温明舒微怔了下,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要不,我们也开始?”她小声嘀咕了声,询问他的意思。
本来她还以为,按照他的性格,至少要观望一下,熟悉一下舞场的氛围。
没想到,下一秒,他微微颔首,几乎没有犹豫,就道了句:“好。”
温明舒咽了下嗓子。
舒缓而轻快的音符,像是跳动的精灵一般,在耳边微微回响,她跟着音乐,带着谢之彦慢慢进入。
起初的情况,和温明舒想象的差不多,她带着他步入舞池,带着他步入情绪,带着他步入她很熟悉的那个,只有音乐和快乐的世界。
但是,当他轻轻地捏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臂从他的腰间,搭至他的肩上时,好像一切都不同了。
一切都变得那样自然。
他自然地搂着她的腰,不轻不重地将她带到怀里,再用恰到好处的力度将她送出去。
此时的已经变成了节奏更快了些的降B调,两人舞步跟着音乐加快。
他带着她俯身,带着她跳跃,迈着和她之前教他时完全不一样的,有条不紊的,华丽而矜贵的舞步。
她能很明显地感受到,掌控着节奏的,根本不是她自己,而是谢之彦!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就那样带着她,从容而矜贵地在舞池里旋转,紧紧握着她的掌心,将他的脸颊贴上她的额头,靠近又远离,挺而阔的肩膀靠近她的臂弯,远离又靠近。
她在他的臂弯下旋转,旋转,再旋转。
每当她以为自己快要飞出去时,又会被有条不紊的,安然无恙地重新拉进他的怀里。
她也没有丝毫的担心,只有惊讶和惊喜。因为她知道,那个握着她掌心的手,不会松开。
他将她的一切,都牢牢握紧。
整首曲子,温明舒都用一种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的眼光,一刻不离地盯着他。
盯着他幽幽的深眸,盯着他挺拔的鼻梁,盯着他修长的脖颈。
淡淡的冷香将她整个人围绕其中,让她的每一寸呼吸都跟着剧烈起来,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空气发生了妙不可言的化学反应。
灯火错落有致地落在他的四周,勾勒的他的每一寸都完美无缺。
她被一种强大的气场包裹着,那样的沉静,那样的深邃,那样的迷人,那样地让她心动。
心中像是有一万只蝴蝶,扑簌簌地飞起,又落下。
钢琴曲渐渐缓下去,提琴的弓被放下,乐曲声逐渐消弭,眼前的世界也再次变得清晰。
一曲舞毕。
温明舒牵着他的手,做着最后的致谢礼。
音乐结束,她的心跳却还是那样的快,跳动得好像从来不属于她一样。
她这时才注意到,其实他们两人跳舞时,有不少人都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她本就不平静的心绪,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炸开绚丽的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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