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据他观察,徐出岫自己似乎没不结婚的意思。还在京城的
时候,他没少撞见妹妹和林西柳几个商量嫁妆。
或许招婿也行?
徐辞言默默盘算,他好好找找,有没有俊俏的人品好的,多找几个,到时候妹妹想怎么挑就怎么挑,想要几个要几个。
“定亲?”杨姝菱坐在他身边,闻言一愣。
“对啊,”徐辞言神色认真地看向她,“姝菱,我对朝中官员子弟不太熟悉,你帮忙留意一下,有没有本事不重要,但人一定要干净脸一定要俊,我妹妹就该吃点好的。”
“多找几个也没关系,家里养得下那么多人。”
“…………”
杨姝菱神色复杂,她犹豫着放下手里的筷子,一下又一下地偷瞟徐辞言。
青年容貌俊秀,腰背自然地挺直,往那一坐就是一副漂亮的画,只是那面上的神色认真得太过了些。
这人真的没看出来?!这么木头的吗?
杨姝菱一时间啼笑皆非,莫说林西柳,就连她都看出来出岫和殷微尘的事情了,徐辞言这个哥哥还没有。他平常也不这么愣啊,难道说说出岫他俩联手瞒着?
那她还是不要说了,说不定等人都上门提亲了,徐辞言才惊觉。
“姝菱?”徐辞言没得到回应,狐疑地看向旁边的夫人,那张柔美漂亮的脸蛋上带着点打趣的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杨姝菱掩唇笑笑,“我去打听打听,保准帮出岫纳个后宫回来,长得和她最有夫妻相的那个,就当正室夫人。”
她第一次见殷微尘的时候都惊了,那眉心一点观音痣,和出岫那颗一模一样。两人往那一站,好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怎么感觉这话怪怪的,徐辞言一愣,仔细想想没想明白。丫鬟们上来收拾桌面,他扶着杨姝菱起身,慢慢朝院里走。
“吃饱了去动动,太医说多走走才好生产。”
“这都还在哪呢?”杨姝菱有些无奈,看向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这才三个月。”
最开始诊出怀孕的时候,她还很紧张,甚至有些焦虑,但是很快杨姝菱就发现,徐辞言才是家里最焦虑的那个。
有时候她半夜惊醒,一抬眼就看见徐辞言撑着身子,坐在身边幽幽地看着她的肚子,不发一言,再多过一会,眼泪珠子吧嗒就掉下来了。
食不下咽,寝食难安,几天下来,这人狭长的凤目下面多出来两块青黑,突兀得不行,惹的衙门里贾圩频频感慨,西北的风水就是不养人。
瞧他家风流俊俏的大人,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徐辞言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有点产前焦虑,积极地采取了措施。
他给京城去了信,很快,擅长妇人科的太医和经验老道的稳婆就出现在了府里,自那天起,徐辞言便将太医的话奉作金科玉律、金口玉言。
太医说少量进补,避免胎儿过大难产,徐辞言就搞了一堆名贵的补品,每日早起上衙前守在小厨房里亲自看着丫鬟们称量熬煮,争取做到不多不少刚刚好。
太医说多运动,多欣赏些景色来保持心情舒畅,他就移栽了一堆花草到院子里,随时令变换造景。每日饭后牵着人慢慢散步。
他甚至和太医学了一堆按摩舒缓的手法,帮杨姝菱按摩小腿防止水肿。
几月折腾下来,杨姝菱面色白里透粉面若桃花,行走间轻盈灵动,半点看不出有孕难受的样子,而徐辞言生生熬瘦了好几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怀孕了。
来杨家赴席的官眷们看这情况,眼睛都羡慕红了,看看人家,再一想想自家怀孕期间宿在小妾屋里,或是直接流连秦楼楚馆的爷们,都憋了好一口气。
那些日子,有家室的官员们看徐辞言的眼神都是哀怨的。
直到来年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徐家响起了婴孩的哭叫声。
“生了!是个公子!”
稳婆笑容满面,抱着个襁褓走了出来,屋内,徐出岫长松一口气,好奇地凑过来看着兄长怀里的婴儿。
“我,我……”徐辞言手脚僵硬,全靠着这几个月练成的肌肉记忆才没把小孩抱摔到地上,“姝菱呢,怎么样了?”
“嫂子没事,睡着了。”
徐出岫笑了起来,过年的时候林西柳就到了凤安,等到二月,徐出岫也挂了假赶了过来。
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产房里,她是女子,要比太医方便许多。
万幸一切顺利,从破水进了产房,不到一个时辰,孩子就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了。
新生的孩子并不算好看,胎发乌黑,皮肤有些发红,像一个小猴子。
他好脾气,生下来被徐出岫一巴掌拍在屁股上,也只是哭了几声就消停自顾自睡着了,哭声响亮,一看就是健康孩子。
只是从那高高的鼻梁和大眼睛就能看出来,一定遗传了父母的好样貌。
徐辞言还没抱了多久,孩子就被林西柳几个抢过去了。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半晌才木木地抬脚进了屋子,在床榻前坐下。
杨姝菱面色有些发白,嘴唇上残留着几个咬出的牙印子,睡得很香。徐辞言碰碰她的脸,慢慢地把脑袋埋了过去。
他穿越过来时十二岁,今年二十二,眨眼间已经过了十年。
这十年里前头苦,后面甜,在这个陌生的朝代里,他有了母亲,有了妹妹,有了老师,有了妻子,现在,还有了一个自己的孩子。
那孩子那么小,却又象征着新的希望,是愈发明亮的未来。
第90章 回京 玉米
“徐瞻, 你又去玩冰!”
春寒料峭,徐辞言脱下厚重的大麾递给丫鬟,无奈地看向趴在窗边的一大一小。
裹着一身红麒麟纹袄子的小孩正被娘亲扶着, 站在窗边的矮榻上探手去够石榴树上遭霜冻的枝条。
“天!天!”刚满两岁的徐瞻开始说些简单的词语,看见徐辞言进来,他心底一急, 赶忙把那根冰梭握到手里往他那头跑,爹字也说成了天。
“爹。”徐辞言无奈地重复一句, 伸手把他抱了起来,那冰梭融化成了水,随着徐瞻的小短手一块拍到他脸上, 留下湿漉漉的潮痕。
“噗嗤,”杨姝菱一下笑出了声, 站起身捏着帕子给他擦,“都交接好了?”
“好了, ”徐辞言温声开口, 三年过去, 西北的风没像贾圩所想那样把他吹成个老头子,反倒是越发有种稳重的气场来。
“可以准备走了。”
任期已满, 早在月前,乾顺帝的旨意就已经到了凤安。徐辞言从知府右迁至礼部左侍郎, 兼任詹事府少詹事一职。
因着开放互市,鞑靼南部和大启的关系突飞猛进,边境很是平稳了两年。
鞑靼北边的五大部本是内乱不断,却突然杀出来一个奇才,名唤阿苏可列,本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奴仆, 却迅速发际,以雷霆手段镇压了其他部落,一通五大部。
阿苏可列正值壮年,野心勃勃,自他上任后,前来凤安互市的鞑靼商人没少被截杀。哈里怯汗与其谈判数月,无果,反倒遭到了刺
杀,险些身亡,地盘也被抢走了许多。
谁都知道,阿苏可列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对忽孩下手,意在剑指大启。
这片富饶的土地,对鞑靼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眼看着剧情一点点出现,徐辞言心情有些复杂。不过现在再看待这些事情,又和年少时在山南有所不同。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有护住亲人的能力了,也是时候回到京城,回到故事的中心。
离开凤安府的路上,百姓临道相送,一直走了快一月,才到达京城外,天色已黑,京城宵禁严格,早已经关了城门,直到明日才开。
徐辞言派人递了帖子,在城外护国寺落脚,只是没想到那里已经先有了别人。
“大人,”侍卫急匆匆地跑到马车前头,神色奇异,“寺里住了人,守着屋子不让进去。”
“什么?”徐辞言一愣,能在护国寺落脚的不是哪家的官眷就是过路的官员,但无论是谁,护国寺这么大,也不是只容得下一家。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敢独占护国寺的。
“是哪家的人?”想了想,徐辞言问。
“是陕西崔家的,都指挥佥事,崔鸿。”
徐辞言神色一下就奇异起来了,去年,阿苏可列暗中收拢了鞑靼南部的一个大部落,趁着陕西天灾的时候,发兵越境。
那时候的陕西受天灾所乱,光是赈灾就已经乱成一锅粥,更妄说还有外患。主阵的昭勇将军被敌军斩于马下,一时间沦落三城。
乾顺帝钦点时任指挥佥事的崔鸿为将,率兵御阵杀敌,崔鸿用兵如神,一时间不仅夺回了三座城池,还一口气抢回了先帝时沦落的两城,一雪前耻。
一时间,启朝百姓欢呼雀跃,人心大振。
乾顺帝虽然知晓崔鸿有才,但没想到这人有这种大才,一封圣旨下去,崔鸿越级升任陕西都指挥佥事,号威武将军。
年后,陕西战事平定,崔鸿也要上京领赏,风光无限。
崔鸿其人,得志便猖狂,自乾顺帝封赏过后,没少行事无度,徐辞言在御史台认识的科道官们没少写信和他吐槽,吐槽完了又有点快乐。
无他,有这人在,御史台差事简直太好做了。
徐辞言有所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进城前就先领会到了崔鸿的嚣张气焰。
护国寺都敢一个人强占了,他占了屋子,大晚上的,是准备让别人去荒郊野外睡呢。
徐辞言笑了笑,取了腰牌递出去,“拿着我的腰牌,再去叩门。”
要品秩,他和崔鸿同为正三品,且武官品秩向来虚高半品,真算起来,他还是崔鸿上司。
算地位,他亦是乾顺帝宠臣、权臣,真对上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侍从领命前去,不一会,护国寺的大门敞开,有小僧侣上前来迎他们进去。
“可是徐大人?”
人群最前头站着个武官打扮的中年男子,身形魁梧气质不俗,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朝马车行了个礼,“我家大人请您前去一叙。”
呵呵,徐辞言心底冷笑,搁这给他下马威来了。
第一次听说上官拜见下属的。
他轻飘飘朝外面一瞟,管事立马会意,高昂这头一言不发就指挥着马夫往里赶,“走走走,什么人都敢来拦路了,懂不懂礼数啊。”
路过那武将时,管事高高扬起鼻子,重哼一声。
被拦在外面的除了他,还有一户来京访亲的地方官家眷,她们被拦在外面本就心有不满,眼下见有人出了头,也出来个婆子,一边指挥着抬轿进去,一边翻白眼。
那武官对徐辞言敢怒不敢言,对那家眷可不客气,当下就怒骂出声,还想去掀女眷的帘子,气得一群女眷惊叫连连,面色青红。
“流氓!有流氓啊!”
“这崔大人行事,果然嚣张。”杨姝菱放下帘子,叹了口气,“可惜了,我大启好不容易出了个将才,竟然是这般人。”
“这才到哪,”徐辞言合上书笑笑,“更嚣张的还在后头呢。”
“不管他,等到进京以后有的是交锋的时候。”
只是没到晚上,徐家下榻的院子就来人了。这次,是崔鸿亲自来。
“崔大人夜半来访,有何要事?”
将人撂在前院里等了大半个时辰,徐辞言才悠悠地出来。崔鸿抬眼一看,从里屋转出来的青年眼亮神清,面容俊秀,气质不俗。
怪不得能把萧衍气成那样,崔鸿心底若有所思,面上却不动声色,一下便把身后蜷缩着的武官压到身前,沉声开口。
“本官听闻这厮冒犯了徐大人,特意把人压过来,向徐大人请罪。”
徐辞言一瞥,那武官只着中衣,背上捆着几根荆条,衣沾血色。
“呵,崔大人可真有意思,”徐辞言轻笑起来,慢条斯理地走到主位坐下,“只是本官不如您,哪敢明目张胆地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
看着武官衣着打扮,是有品秩的官员,虽然不高,但也是实打实的朝廷人。
大启律规定,没有官方的文书,任何人不得对官员动私刑。
负荆请罪,在一些人嘴里是美谈,在另一些人嘴里就是罪过了。
“既然徐大人不原谅你,你就自个去受过吧。”崔鸿面不改色地开口,一听他言,那武官应声出去了,转身看向徐辞言的眼神却无比阴毒。
“等等!”徐辞言突然开口,意有所指,“崔大人,这位大人该去负荆请罪的,怕不是我吧。”
“什么?”崔鸿一愣,徐辞言一看他神色就明白了,这武官是半点没提自己去掀女眷帘子的事情啊。
“蒋大武,”崔鸿拧着眉问,“怎么回事?”
“大人,我,”蒋大武面色一下白起来,他有些不安地抬头看看崔鸿,才慢慢地开口,“……实在是那婆子可恨,我才动手的……”
“能有你去掀人家夫人帘子可恨?”徐辞言冷飕飕地放凉话。
蒋大还想狡辩两句,崔鸿面色巨变,起身快步走上前一下子抽出那布满尖刺的藤条,用力地朝着蒋大武的胳膊抽去。
“啊啊啊啊!”
尖锐的叫声响起,血迹直接溅射到徐辞言面前。
崔鸿其人,桀骜起来连皇帝的话都敢谋逆,但他对长姐婉贵人颇为尊重,也因此对女眷有几分爱惜之意。
他治下的军队,第一点就是不能轻薄女子,冒犯其人。
“徐大人,今日多有抱歉,”崔鸿沉着脸一把将人拽起,朝着徐辞言匆匆一礼便往外走,“待进京之后,下官再派人送去歉礼。”
“好走,”徐辞言抬眼看着,嘴角笑意令人捉摸不透,“不送。”
…………
崔鸿和徐辞言一文一武同时回京,都是朝中大才,乾顺帝一时间喜上眉梢,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徐辞言回到府中,顾不上整理庶物,便急匆匆地整肃衣冠进了宫。
“无咎,”乾顺帝看见他,立马大笑起身,从桌案后面绕了过来,“让朕看看,有没有长变了?”
“臣今年都二十二了,怕是变不到哪去。”徐辞言好笑,上前两步跪下行礼,膝盖还没落到地上就被重重地扯了起来。
“也是,朕的小师弟如今也为人父了,”乾顺帝调侃一笑,“什么时候把孩子带进宫来,让朕也看看。”
“陛下想见,自然是随时可以。”徐辞言正色答话。
“只怕是杨尚书不舍得!”乾顺帝大笑,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行了,你前面折子里说的那玉米可带来了,给朕瞧瞧。”
“自然,”徐辞言亲自从殿外搬了个箩筐,掀开上面的盖布,露出一根根长着金黄颗粒的棒子来。
“这是崔锦堂从东南商贾处得的种子,送到凤安来,臣试着栽种了一下,却不想产量十分惊人。”徐辞言抠下一颗玉米粒递给乾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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