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对此无比依恋……
西鹭回过神,警告道:“你再不松手,可别怪我动手。”
只听他长长一叹,语气几分哀怨:“昨夜你如狼似虎,我险些招架不住。只好拼尽全力让你饱食一宿,却落个曲终就滚的下场。”
西鹭听罢,猛地想起昨日自己确实喝了不少酒,似乎还将他困在身下?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半点印象。
但一些不宜过度联想的画面瞬间浮现在她脑子里,眼下恨不能有个地洞供她钻下去!
西鹭稳住气息,强装镇定:“我不记得昨晚的事,你就当做了一场梦。”
两人已离婚,即便做了什么,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否则让人知道她前脚休夫,后脚大半夜把人办了,这脸……往哪儿搁?
半晌过去,没听见他回应,忽闻一声浅浅的抽泣。
他哭了?
西鹭推开他的手,起身扭头一看,就见侧卧着的澜生两眼泛红,双唇紧抿,一副不敢声张的委屈模样。
想起她第一次吃干抹净之后,无情地丢了句:大家都是成年人,风花雪月不稀奇。
他就露出这副表情――好似她如果不负责,这天就得塌下来将他砸个粉碎。
西鹭清了清咽喉,硬着头皮为自己开脱:“你如今已是仙人,即便伤势未愈,推开一个醉鬼并不是难事。所以,昨夜的责任不在我一人……”
她话未尽,他忽然坐起身,伸出双手,手腕上两道泛红的勒痕格外醒目。
“你用了擒仙术,我挣不开。”
西鹭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红痕,脸色霎时一白。
酒后失态,不知轻重!
我这是……禽兽啊!
第15章 那我就给她情丝!
西鹭情知醉酒后难以自控,毕竟多年前就做出过将澜生强扑的荒唐之举。
但这事说来也奇怪……
遇到澜生之前,她也醉过几回,路蛮蛮取笑她酒喝多了话碎,叨叨咕咕大半宿。叨咕完了,闭眼倒头就睡,且睡得格外沉。不管是挂在树上,还是躺在水面,保准雷打不动。
既然她醉酒之后一向只是话多嗜睡,那晚怎会性情大变,做过出格的事?
大概你太馋他,才会趁着醉酒,提起熊胆将他给吃了――当年,路蛮蛮对她的酒后失态作出如此解释。
之后但凡酗酒,她会尽量避开澜生。
只是没想到,才刚离婚,又在酒后荒唐了一次。
*
西鹭瞥了眼澜生手腕的红痕,心里一顿懊恼。
如今的他并不知将她囚禁在山洞时的所作所为,她没法与失忆之人对质。但两人既已离婚,她昨夜的行径就是伤人,伤了人须补偿。
西鹭默默起身披好外裳,转过身来,已然平静:“我们谈谈吧。”
*
两人在屋内心平气和地谈了许久。
西鹭最终同意他暂且留在空桑山,期限一年。一来照顾他的伤势,帮他找回记忆。二来,给他足够的时间接受他所谓的‘被抛弃’。
西鹭原本觉得他用‘抛弃’二字不妥,可对于失去记忆的澜生来说,休夫就等同抛弃。况且今日他的确是受害方,所以她并没刻意纠正。
“这一年,你我在外人面前仍维持夫妻关系,否则我不知如何解释。”澜生又提了个要求。
西鹭断然拒绝:“你我离婚一事已传到天庭,地府那里也知情,没什么好维持的。”
她见澜生面露难色,以为他是忧虑日后与各方照面时,若被问及二人离婚的缘由,他不知如何应付。
遂又道:“你已不是空桑山的女婿,他们不会主动找你。若有人非要问起这事,你叫他们来找我就是。”
她倒是不担心应付的问题。
毕竟‘妖族公主休夫’这事早已传开,怎会有不知趣的来找他们这对离异夫妻。
***
次日,偏就有‘不知趣’的来到空桑山,还是个稀客――蓬莱岛的仙子,专门给他两送请帖。
蓬莱岛千年才开一次的凤羽海棠即将绽放,岛主大悦,广邀各界好友一个月后去岛上赏花游玩。
西鹭接过仙子的请帖,仔细过目,确实是邀请他们夫妻二人。
想必岛主鲜少出门,且蓬莱岛距东海海滨千里之遥,常年笼罩在海雾结界内,与世隔绝。外人只有受邀才能登岛,所以岛内的消息滞后也在情理之中。
但蓬莱岛岛主的身份特殊,是天之九部时期的火神,九天神司之一。她亲笔写的帖子,妖帝都不能拂了面子。
所以西鹭纵然觉得不适合以‘夫妻名义’应邀,却不好直接拒绝。
她正想该如何婉拒,仙子又笑着说:“岛上虽有百花,但神君最中意的还是凤羽海棠。凤羽海棠为双枝花,若用相爱之人的情丝浇灌,百年不谢。公主对仙郎情深不渝,此事三界皆知。所以神君此番差我来此,一为送贴,二来诚邀公主夫妻二人合力以情丝浇灌一株百年不谢的凤羽海棠。”
只听了前段,西鹭的眉头就皱起来――岛主听闻的‘夫妻恩爱’都是百八十年前的事了,如今都不知能不能取出情丝。即便拽出一些,将这淬了怨念的情丝浇上去,只怕海棠立马谢顶。
沉吟片刻,她委婉道:“能否请仙子转达,我与澜生近日婚姻生变,只怕抽不出情丝了。”
仙子听见这消息,却不讶异,只是含笑道:“我只依照神君的吩咐派送请帖,至于能否抽出情丝,还需劳烦公主亲自去与岛主说明。”
西鹭正犯愁,默在一旁的澜生忽道:“仙子不必担心,你与岛主说,我的情丝充沛,浇灌七八株海棠都不成问题。”
仙子掩嘴笑道:“有仙郎的保证,神君必定万分欢喜。”
西鹭却扯住他胳膊,将他往身后一拽,压着声:“你老老实实待在这儿疗伤,抽什么情丝!”
澜生道:“岛主的邀约难拒,不想你左右难办。”
仙子见二人尚在争执,也不给她反悔的机会,赶忙告辞:“既然仙郎有此心意,小仙就先回岛候等二位。”
说罢,她驾着云鹤,嗖一声,飞进云雾之中。
西鹭只望见云鹤羽翅荡起的烟波,哪儿还有仙子的身影。
她转身将请帖塞入澜生的衣襟:“你自个儿去浇吧!就算岛主要你把整座蓬莱岛的凤羽海棠都浇了,我也不阻拦!”
刚往外走出两步,就听他轻飘飘应了句:“岛主如果有此要求,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西鹭猛地止住步。
蓬莱岛的岛主若是一时兴起,当真要澜生抽取情丝浇灌整座花谷,以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必然会答应。
仙人的情丝确有令朽木逢春生芽的功效,且情根越深,情丝便能源源不断。可澜生总共不过几百年的修为,浇灌两三株海棠并不碍事,若真要灌遍整个海棠花谷,必定损及心脉,重则修为尽废。
西鹭一跺脚,转身大步走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臂,直接往木屋拽去。
入屋后,她立刻设下丈余长宽的结界,仅供他在屋内活动。
“我会定期将疗伤的药拿来,这个月你就待在屋里好生调养,别乱跑。”西鹭决定自行去蓬莱岛。
“岛主是邀请你我夫妻二人。”澜生提醒道。
“岛主不知你我离异,我去与她说清楚。”
“她要的是能浇灌凤羽海棠的情丝。”
西鹭顿了顿,毅然道:“那我就给她情丝!”
澜生将她定定看着,语气几分谨慎:“你刚才同仙子说抽不出情丝了。”
“抽不抽得出,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西鹭不愿与他继续争论,威胁道:“你旧伤未愈,不要试图破开结界,倘若添了新伤,我立即将你扔回八风岭,再不管你。”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山林尽头,澜生才起身走到结界前。
他抬手,手掌触及结界的刹那,这道耗费西鹭不少妖力的结界便开始晃动。只需稍稍施力,结界就能在他掌下瓦解。
澜生犹豫片刻,最终撤手,结界须臾平静。
他并不想惹她生气,一点儿也不想……
***
离开西郊后,西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坐在石凳上,呆呆望着前方茂盛的绣球树。
这棵绣球树原本种在澜生师父的道观内,道长死后,绣球树也随即凋落枯败。她见澜生几次半夜坐在树下,一待就是整宿,她便认为这树是他对师父的念想。
她当初原是等澜生成仙后,带他来空桑山生活,遂将绣球树转栽到此处。而今这棵树枝繁叶茂,她与澜生的感情却走到了花衰叶落的境地……
西鹭起身来到绣球树下,仰头赏看,花瓣的颜色犹如胭脂一样鲜明艳丽。
她捏过花枝,将一朵绣球花端在鼻前细细嗅闻,没有香味。分明开得如此醒目,却是罕见的无香花。
她松开手,花枝弹动几下便恢复原状,花瓣依然生机勃勃地朝着太阳。
阳光透过枝叶,在西鹭的身上映出斑驳光影。她默默站了许久,直到身子被阳光烘得暖暖的,这才鼓起勇气――抽情丝。
三百多年积累的点点滴滴,怎可能顷刻荡然无存。以她的修为,哪怕仅仅残留一点情愫,也能抽出情丝。
她也想知道,自己还能抽出情丝么?
西鹭将两指并拢,指尖隔着衣裳贴在心口的位置。她双目轻阖,敛息运力,力量于周身流淌一遍,最终汇聚心口。
忆起往昔,情如潮涌。
化作情丝,萦绕心头。
她感觉到一丝丝热意正逐渐溢出心间,缠上指尖,正是她还未断离的情丝。
如此轻而易举地抽出情丝,可见自己对他余情未了,西鹭只觉可笑至极!
她指尖运力,试图扯断情丝。怎知刚刚一拽,心脏就像被蛮力狠狠撕扯,疼得她冷汗直冒。
“嘶……”
紧接着,心头一阵滚烫,犹如被火燎过。
西鹭的脑袋忽然嗡嗡作响,意识恍惚了一刹,脑中随即闪过一段陌生的画面:一个陌生男人半倚在梨木榻上,她坐在他身旁,伸手轻轻捧着他的脸。
她张口,却用着自己从没听过的声音,温柔地说:“我将照空印献给尊上,助尊上引四海之水倒灌九天。”
男人突然睁开眼,一双褐色眼眸仿佛勾人心魂的漩涡,瞬息将她的目光抓住。
西鹭猛然清醒过来,脑中画面也倏忽消失。
她忽觉心口传来一阵阵刀割般的疼,低头看去,就见一丝丝黑色的细线莫名其妙地从胸前溢出,且攀附着原本红色的情丝,将其一寸寸吞噬。
她急忙拨开衣襟,一查究竟,就被眼前所见惊住: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以心口为中心,犹如蜘蛛网一样正往四周延伸、扩散。
西鹭大惊,这是什么东西?
为何附在自己的情丝上!
第16章 他无动于衷,铁了心要剥光龙鳞。
西鹭咬着牙关,将手掌贴在胸口,试图将这些黑色丝状物抽离出来。正运力,惊现一道银色的光圈,堪堪将蔓延的黑丝圈起来。
她不解地观察正闪烁银光的圆圈,发现这光圈是由密密麻麻的细小符咒所构成。
呈闭合环状的符咒,通常是为了压制某种能力而设的封印。这道封印的出现,显然与她心口溢出的不明黑丝有关。
封印是何时存在的?又是谁设的?
西鹭没有半点印象。
她将手指缓缓靠近光圈,指尖试探地触碰,银光蓦地闪烁,心脏随即抽搐了一下,一阵锥心刺骨般的剧痛猝然袭来。
胸口的封印开始不停闪动,痛感一阵强过一阵,她痛得跌坐在树旁,不过须臾,浑身冷汗淋漓。
西鹭吃力地扶着树干,另一只手将领口扯开一些,清楚地看到光圈每闪动一次,她的心脏就像被一股力量狠狠挤压,剧痛无比。同时,原本扩散的黑丝被迫往心脏的方向一点点收退。
当黑丝完全被逼回心脏,封印随即消失。
她骤然失力,身子一歪,往下倒去。一道身影及时冲过来,将她稳稳扶住。
“阿姐!”
西鹭半掀眼皮,迷迷糊糊地瞧了一眼:“蛮蛮……”
路蛮蛮瞧她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淌,担心不已:“这是怎么了!”
西鹭动了动唇,虚弱地开口:“我的情丝出了问题,胸口有个封印……”
心脏的剧痛几乎耗尽她的气力,她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再也撑不住,倒在路蛮蛮的怀里。
“阿姐!”
路蛮蛮急忙抱住她,就见西鹭原本乌黑的头发自发根处渐渐泛起橙光,肌肤也开始泛红。
她登时就慌了,这是真身即将显现的征兆!
西鹭强大的妖力与生俱来,所以出生不久便可自行变化人形。除非受了重伤,需集中体内的妖力用以自愈,如此便无法维持人形,否则她绝不会无意识显现真身。
路蛮蛮不敢耽搁,抱起西鹭就要去找妖帝。
侧边陡然刮来一阵诡异的劲风,霎时打散她脚下刚刚聚集的风团。这劲风似夹着冷霜,令她通体生寒,禁不住一个哆嗦。
路蛮蛮刚要抱紧西鹭,双臂瞬息麻木,竟使不上力了。
又一阵寒风袭来,刮得她两眼直眯。忽然感觉怀中一轻,她惊忙睁开眼,怀里已是空荡荡。
她眼尖地发现前方掠过一道熟悉的烟青色身影,这才想起澜生近些年确实惯用寒冰法术,便急忙往西边追去。
*
追到山坳的木屋,路蛮蛮见房门紧闭,欲上前。
屋内的澜生好似清楚她的一举一动,立刻出声:“你且在外等待。”
她哪有心思在外面等着,提步继续往前走。刚走两步,双腿蓦然麻木。她尝试数次,整个人就像被冻在原地,根本动不了。
“你若安静待在外边,我便解除你的禁制。”屋内又传出澜生的声音。
路蛮蛮却诧愕:他虽已成仙,可论修为、功力皆在我和阿姐之下,居然能隔着屋门,瞬息之间施展禁制,将我阻拦在外?
但眼下还是惦记西鹭的安危,她暂且顾不得多疑,忙问:“你有办法救阿姐?”
“我将她带过来,自是有法子帮她。”
他的语气倒是平静,听不出半点慌张,想必是有办法吧。路蛮蛮心知继续争执只会耽误救治,遂答应在屋外等着。
澜生也信守承诺,立刻解除她的禁制。
路蛮蛮默默守在屋外,冷静下来后,搁置在心底的困惑复冒出来――她虽不是仙,但好歹修炼近千年,刚才居然被一个飞升不过三百年的小仙给压制得无法动弹?且连续被他压制了两次!
这就是阿姐昔日挂在嘴边的――‘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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