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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若悬空——莓有鱼【完结+番外】

时间:2025-03-01 17:15:47  作者:莓有鱼【完结+番外】
  宋昭宁抬腕看了眼表,她今天浪费了太多时间,公司的事,她并非可以完全做甩手掌柜,晚间仍有一场视频会议。
  席越眼神不紧不慢地滑过她的脸,他百无聊赖地想:至少宋昭宁对他还是不一样。她毕竟不把他当人,但她把别人当人,这也是最高褒奖。
  如此,欣然接受。
  席越彬彬有礼地欠身,半挽着手,是个标准的社交礼仪。
  但动作疏于到位,有样无形,他礼貌而欠揍地微笑:“体面,宁,我不喜欢我们之间的体面。那太虚伪,也太虚浮,你可以骂我,可以打我,但我爱你,当然愿意接受你的一切。”
  宋昭宁冷道:“别说得自己多么伟大。”
  她幅度很轻地摇头,视线在他似笑非笑的唇角停了半晌,哂嘲:“席越,你清楚,你不是这样的人。”
  席越目光深沉,他点头,似是赞同,下秒却抬起她下颌。
  他在她眼里,只看见厌恶和不耐。
  “我爱你,宋昭宁。”席越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父母,家人,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爱你。”
  神经病。
  宋昭宁短促皱眉,旋即舒平。
  她松回先前握着门柄的手,右手拇指扣着左手虎口位置,不轻不重地揉摁。
  “你的爱,正常人很难理解。”
  她发自内心,真切疑惑:“你幼年丧母,成年后喜欢或享受别人照顾你?比如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她的最大作用是替你收拾所有你发疯后留下的烂摊子。”
  席越喉结微动,闷出一声沉沉哑哑的低笑。
  “宁,你一本正经,很可爱。”他轻描淡写,从西裤侧袋摸出烟,烟盒已经皱了,他毫不在意:“你太忙了,如果我不给你找点事,你会记得我吗?”
  宋昭宁不上他的当,他的甜言蜜语连着毒药砒霜,她不是莽撞蠢笨的恋爱脑。
  “你确实闲到令人发指。想来是纽约分部的工作量还不够大,放心,回头我会交代下去。”
  她说完,彻底地意兴阑珊。
  无论是席越还是闻也,她只喜欢听话而懂事的,精神分裂的疯批和一身倔强骨头的穷光蛋,都不在她倾注耐心的范围。
  她要走,席越不拦。
  他懒洋洋地哼笑一声,在她第二步笃定地落下之前,彻底推开病房的白色木门。
  .
  “WTF?!”
  庄郡谊听了一番寒毛倒竖、不知所云的表白,本就有种被迫听墙角的窝火,偏偏发作不得,没想到对面的人不识眼色,径直推门。
  到底哪个痴线会在医院谈情说爱?
  难不成是什么八点档狗血爱情剧?这对话、这情节,没有十年小脑萎缩写不出来。
  她拧着眉,瞪着眼,盛气凌然的模样,快言快语的性子刚想发作,脸上表情倏忽直挺挺地僵住。
  庄郡谊茫然地想,我刚刚用痴线骂谁?我、我那牛津毕业的哥哥?
  席越也看见她,反应却没她大,似乎知道她与顾馥瞳的关系。
  他认真对待女性时很迷人,发音性感优雅,风度翩翩,端正倜傥:“ciao,郡谊妹妹,你什么时候来护城?”
  “昨天……不是,大前天。”她一令一动地答完,才想起重点不在此,乖巧地卸了防备:“席越哥哥,你怎么会来医院?”
  话音仓促截断,目光惯性地移到与他并肩的年轻女人。
  如果庄郡谊稍微敏感一点,能够察觉他们风轻云淡之下的细微端倪。
  这位谈话的女主角,她的脖颈、前肩,甚至于她的鞋尖,是与席越相悖的方向。
  不认识,没见过,不知是什么穿搭风格的西服长裙。
  缎面珠光白的长裙,刺绣纹理端庄典雅,山茶花沿着裙摆交错盛放。左侧偏做心血来潮的高开叉,一截笔直小腿稳稳踩着银色细跟,肤色似瓷若霜。
  用“漂亮、惊艳”来形容她,似乎欠缺准确性。更显肤色白皙的栗色长卷发用鲨鱼夹松松抓起,松弛而轻盈的发型,并不精心打理。
  小巧精致的脸型,五官挑了顶尖的凑,很冷艳的靓。
  好难形容。从小在纽约长大、中文词汇匮乏贫瘠的abc只觉得,她像一株养在深山空谷的幽兰。
  清丽婉约,明眸善睐,饱读诗书,气自光华。
  庄郡谊转头,试用眼神询问顾馥瞳,却见自己好友如临大敌,她怨怼地瞪着席越,又把这份怨怼连坐了宋昭宁。
  顾馥瞳怀疑的目光,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打量来回。
  片刻,她站起身,连带着手包和翻出来的物件一股脑儿地推向闻也。好似在场数人,只有闻也能让她汲取聊胜于无的安全感。
  宋昭宁对席越的人脉圈不慎在意,他们一直泾渭分明。
  席越倚着门框,银色门柄顶着他身后,他无知无觉地抬了下手,腕骨佩戴的表与宋昭宁属于情侣款。
  宋昭宁从未留心过细节,所以她从没机会发现。
  席越扶着她,从腰到肩,暧昧地笑:“庄郡谊,我爸朋友的女儿,从小养在美国。”
  说罢,看向庄郡谊:“这是我未婚妻。姓宋,宋昭宁。”
  说是兄妹,其实只占了年龄便宜。
  两人只有幼时交情,庄郡谊太小赴美,席越是英籍身份,对彼此的了解圈点于尚算熟悉的名字。
  宋昭宁微微颔首,极冷极艳的眼,流转冷淡傲慢。
  他们这帮二代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护城和港岛只有两小时的航程,宋昭宁出席港岛能源峰会,曾与现任蔚蓝话事人、庄明樱小姐及其丈夫,那位裴姓的年轻掌权人有过一面之缘。
  “郡谊小姐,与蔚蓝庄小姐是?”
  庄郡谊快口直言:“你认识我姐姐?”
  宋昭宁答她:“认识你姐夫。”
  话音一落,满室静窒。
  庄郡谊:……?
  她表情一瞬变得古怪。
  “认识我,姐夫?”庄郡谊迟疑地重复:“你不是我哥哥的未婚妻吗?”
  她想岔了。
  但她对宋昭宁的本能印象没错。她确实不如面貌那般清心寡欲,相反,如果她愿意玩弄什么男人,那是他们的福气。
  宋昭宁轻轻地笑了声。
  “在商言商,小姐想的什么?”
  庄郡谊惶惑地“啊”了一下,尾音拖得很长,半真半假,没有全信。
  顾馥瞳被隔离在这场social之外,她不甘心地抿起唇,水亮的大眼睛恨恨地瞪着席越。
  “郡谊,你不懂,宋小姐与你的席越哥哥一样,身居高位,草菅人命。”
  她咬着字音,最后一个成语用得很重,粉白颊肌绷得极紧。
  席越闲浪地点头,似乎对她草菅人命的评价颇为赞同。那张脸惯会风流混蛋地笑。
  “well,还不错的评价,我收下了。顾小姐,你还愿意给我来第二巴掌吗?”
  庄郡谊反应极大,那双嵌在美黑肤色,如辰星熠熠生辉的双眼茫然而飞快地眨了几下:“瞳瞳,你打了他?”
  顾馥瞳冷笑,目光灼灼,支起一根手指,不管不顾地点着他:“他活该!你以为闻也为什么躺在这里,还不是因为他――”
  小女孩咬着牙,一字一顿:“你还有脸来!”
  庄郡谊不知事情始末,但在她的了解中,席越算是有口皆碑的兄长。
  尽管多年未有联系,但偶尔听来的消息,不外乎是订婚了、扩宽生意版图、购置豪华游轮或庄园,多与正面有关。
  他开车撞人,没有道理,怎么可能。
  顾馥瞳被庄郡谊怀疑的眼神刺痛,她双手交握抵着心口位置,秀气鼻尖呼出艰涩委屈的浊气,她眼泪已在打转。
  席越好笑地看着她,说实话,他不想对女士失礼,一巴掌,捱了便捱了,算不得什么。
  但他不喜欢被人用手指点。
  这是很无礼且冒犯的举动。
  席越捻了捻手指,他在顾馥瞳咄咄逼人时垂眸拨动宋昭宁的长发,指尖留有冷感的香氛气息。
  “顾小姐,你知道……”他刚开口。
  宋昭宁清晰而不容置喙地打断他:“闭嘴,席越,你出去。”
  席越挑了挑眉。
  庄郡谊的震惊之色卷土重来。
  这世上竟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而他还笑了?
  席越耐人寻味地眯了眯眼,他耸肩,无所谓地偏头,这一回的目光,掠过庄郡谊,掠过顾馥瞳,终于停在闻也脸上。
  他屈指,不急不缓地,扣了三下门板。
  “是这样,我有些话呢,要和他说。”席越偏头,这回是命令的口吻:“郡谊,把顾小姐带出去。”
  顾馥瞳登时尖叫穿云,她羞恼成怒,薄薄的面皮染上愤怒的绯红,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席越,后者回以温文尔雅的绅士微笑。
  庄郡谊心中一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规避风险的本能直觉,让她心里有一个声音不住地提醒:最好按照他说得做。
  “馥瞳,你先冷静,我们到外边说……”庄郡谊没有办法,双手缠着顾馥瞳不停挣扎的胳膊,顾馥瞳没有她高,力气也没有她大,几乎是被她半抱着半架着拖出了病房。
  白色木门在宋昭宁眼前拍上,回荡着充满怨气和怅恨的回音。
  终于,清净。
  也不清净。
  闻也面无表情地摘掉正在输液的针头,动作粗暴不计后果,细小针眼飙出一线血迹。
  他翻身下床,却牵动哪处伤口,登时被灭顶般的疼痛击溃,颓然地倒回病床,手肘撞到冰冷生锈的输液架,弯钩挂着的透明输液瓶还未开启,半瓶透明液体冷冷晃动。
  席越慢条斯理地掐出一支细长香烟,他无视医院禁烟标识,旁若无人地点上,冷凉音节随着唇齿渡出的浓烈的烟草,笔直烟雾喷向闻也。
  “废物。”他笑道。
  闻也身上没有一处不疼,他忍着滚烫鼻息,话未出口,狼狈地先咳两声。
  宋昭宁眉梢微微一抬。
  席越手中的烟,由他转她,径直而强势地散向宋昭宁。
  她自己也是抽烟的人,顿觉荒唐可笑。
  席越居高临下地站着,闻也坐着。
  这个时刻其实不符合闻也人生中绝大多数的场景,他没有钱,没有势,还欠着一屁股债,逢人气焰先矮七分。
  哪怕是那些愿意施舍他工作的富太太,也会在他正式到岗的前一天,用一种轻易听不出戏谑的口吻,让他先支钱买二十件质地高档的白衬衫。
  宋昭宁伸手解下西服挽在臂弯,她上前两步,截去席越指间香烟,她不低头,不抬眸,甚至没分出一丝一缕的余光,反手平静地碾了两道。
  烟头熄灭,火星落尽。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她看向他,玉骨莹白的手腕,纤细五指收拢,她抵着席越心口位置,如蝴蝶展翅,缓慢地松落半截烟头。
  在他的衬衣口袋。
  “出、去。”
第25章 斗殴
  ◎“我会当着你的面,在这里,对她做所有你能想象或不能想象的事情――”◎
  席越没有动。
  混血儿的眸光晦涩难辨,他偏着头,唇角洇出一丝冷锈的腥甜血气。
  宋昭宁抬起手。
  他更快一步,扣下她半空中的手腕,狠厉地向前一拽。
  宋昭宁打他。
  他吻她。
  .
  席越手指指节粗糙,按住她侧腰是十成十的力道,在她骤然色变的眼底把人拖到自己怀中,另只手掌抵着她肩前,没有西服欲盖弥彰的遮挡,柔嫩白皙的肩窝,显现一枚鲜明恶毒的五指指印。
  他的吻凶狠地吞噬淹没她的清檀气息,宋昭宁鞋跟平稳,背脊挺直,仍由他撕咬、碾压、辗转。
  自始至终,她连眉心也不皱。
  没有看客的独角戏唱不下去,席越松开钳制宋昭宁下颌的手,他力气很劲,而她皮肤又白,再次留下惊心动魄的、属于他的痕迹。
  但她仍旧呼吸平稳,神情寡淡。
  哪怕是现在用上最精密的测算仪器,只能得到和十分钟前如出一辙的心跳频率。
  宋昭宁碰了碰自己唇角,她知道席越有颗藏在上齿列的尖锐虎牙,被刺破柔软口腔的滋味,确实令人不舒服。
  她垂眸,屈指擦净晕出唇线的轻薄口脂,那点颜色印在指节,如一抹白梅落雪,红得昭彰刺目。
  略一低头,森然指节一抹明红。
  那不是她的口红,是血。
  席越抬手捂脸,意犹未尽,暧昧缱绻地哑声低笑,喉结到肩颈的部位因为某种压抑动作而深深起伏颤抖。
  愈发响亮急促的笑声回荡在仿佛空气凝滞的病房内。
  “哈、哈哈……宁宁,你打我?”
  席越单肩墙壁,后脑短发靠得凌乱,他咳笑两声,眼底压着深深嘲弄。
  宋昭宁嗯了声,语调轻冷:“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再打第二次。”
  但席越的重点不是这个,他上前半步,反手将宋昭宁甩到身后白色墙面,他眼底猩红,发了狠似地扣着她左肩,视线因为愤怒而充血。
  咚――
  上半身脆弱地折起,那枚如钢筋铁骨的门柄,恶狠狠地绞缠她的后腰。
  宋昭宁瞬间紧紧咬牙,闭合齿关没有泄出半分痛吟。
  直到这一刻,席越终于而彻底地褪去绅士礼貌的皮囊,露出宋昭宁最为熟悉的、鲜少示人、截然不同的一面。
  眼底扩散弥漫的红血丝越来越明显,他的眼神完全变了。
  那是一种兽类,猩红双目紧盯着唾手可得的柔弱猎物。
  “放开她。”闻也声音哑得厉害,她听见,眸光一动。
  席越沉沉冷笑:“你对她的珍视会害了她,闻也,你还不明白吗?你们根本不该再遇见!”
  闻也喘息着,眼错不眨地锁着宋昭宁侧脸,又道:“你放开她。”
  席越狞笑着点头:“我会当着你的面,在这里,对她做所有你能想象或不能想象的事情――”
  那瞬间几乎没有人看得清闻也动作,他凌空狠拽一把输液专用的透明PVC软管,动作牵连到金属输液架,叮铃哐当地撞出沉钝声响。
  瘦削利落的手指拽住软管两侧,松软坚韧的透明管在他指尖化为一张绷到极限的弓弦,他十指猛然张开,迅疾如电,从后锁上席越咽喉。
  混杂尘土、血迹的白衬衫撑出单薄面料下精悍紧实的腹肌,黑白分明的眼底闪烁无法掩饰的恨意。
  “我说你放开她!”
  那条毒蛇般的软管在他双手虎口位置交错着缠了几道,把皮肉拧出狰狞可怖的扭曲。他和席越的身高不相上下,席越的上半身不住倾斜,宋昭宁得以喘息,她深深地皱起眉,抬手扣住他伤痕累累的手腕,低声:“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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