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是明面上好听的说法,往往此举目的便是将女子打死――就算不死,也缺了半条命,没多久便没了,如此夫家好另娶续弦,以求子嗣。
而齐夫人与齐淮林七年无所出,齐淮林贪名不肯纳妾,两三年前对她态度便越发恶劣,只是她未曾料到竟会对她起了杀心!
“我不好与夫人相处太久,信不信的,由夫人,只是请求夫人莫要外传出去,更不要说是我将此事告知的夫人!夫人还是早作准备吧。”
徐成修说完便匆忙要走,齐夫人非软弱之辈,此刻竟从悲愤中挣开,抓住徐成修:“还望先生给我指条明路!”
徐成修见她可怜,左顾右盼一番继续道:“我身份卑微,人也受制于齐淮林,实在帮不到夫人一二。”
“不过齐淮林已请了几人日后相聚,想必为的这事儿,其中有一人是姓萧,乃是京中赫赫有名的萧小将军,他为人最是怜香惜玉,夫人若肯求他,或许事情能有转机!”
第15章 侍女酒洒萧小河齐夫人计谋得……
齐夫人将徐成修的话尽然告诉了郝嬷嬷,郝嬷嬷面上的哭意却未见消减。
“萧小将军怎么说也是那姓齐的好友,他怎会平白去帮夫人?”郝嬷嬷的眼中泪意点点,一把年纪哭成如此,让人好不动容,“况且怜香惜玉说的好听,实际......怎可让夫人受此大辱!”
“那该如何?如今姓齐的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算没有设防,我家那群狗样的岂肯为了我得罪齐家?”齐夫人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这般死在齐淮林手中!”
“嬷嬷懂我,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哪里会放弃?”齐夫人叹了口气。
屋内的气氛压抑无比,郝嬷嬷哭得声音更大了,不过她对齐夫人的话倒是深以为然:“您娘家那群东西,没一个好的!一个个奉齐家的话似天条一般,张嘴我乃齐姻,闭嘴我丈是齐,那嘴脸,个个丑恶要命!”
“若是这‘拍喜’请的是他们,他们也会屁颠颠赶来。”齐夫人坐在铜镜前,她翻着身前的梳妆匣,从里面挑出最好看、鲜艳的簪子首饰来。
“说甚么‘血浓于水’的昏话。”齐夫人观着镜中面色惨白的自己,一动不动,过了会儿下定决心地将簪花插到了头上。
“不能如他愿。”
*
去齐府那日,青燕比平时起的还要早几分,偶然撞见愁眉苦脸的黑鹰,还兴致勃勃地拉着他闲话。
“姑奶奶您是高兴了,我该怎么办,真要在这将军府住一辈子?姓铁的天天看着我像看尸体一样,真}得慌。”黑鹰哀嚎道。
青燕拍了拍他的肩:“殿下让你莫要轻举妄动,你便在这住着,将军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了自然把你丢走了。”
“不与你讲了,我要和殿下去齐府赴宴了。”青燕高高兴兴地拜别了黑鹰,徒留黑鹰一人于原地伤怀。
“咦,你怎在这,你们公主收拾好了?”青燕回去的时候正好撞见萧小河,萧小河上穿墨黑长袍,腰间用金,其衣上纹路如云似竹,往那一站,自是人群中心。
“奴婢刚为公主挑好衣裳,算算时间,想必也换完了。”
青燕和萧小河向前走去,青燕抬头偷偷望了眼萧小河,不同于京城寻常贵胄的傲气,也不似所谓名士的清高,萧小河的嘴角总是习惯着地微微扬起,这样的人让人如何也不能生出厌意。
若殿下不是殿下,只是公主,嫁给这样的人也是极好的。
正想着,二人便进了许凌之处,许凌果真早就穿戴完毕,他上身身着蓝色串枝纹锦衫,下身裙摆缂丝中绣紫天鹿,比起大婚那日素雅却不失大气,与萧小河今日所穿倒还般配。
青燕感慨道:“将军和夫人好一对佳人,齐府那些人肯定都看呆了。”
“本就是一群呆瓜,再呆得成什么样子?”萧小河笑容更甚。
许凌嗯声道:“可以走了。”
“那咱们就出发。”萧小河早就命铁向褴在门口候着,几人一出门,专属于将军府的马车已赫然停在门外,威风无比。
萧小河轻身一跃便上了马车,然后伸出手拉了许凌与青燕。
十指相触,又很快分开,萧小河仍记得许凌对肢体接触的抗拒,不过这回许凌倒未显得难以接受,只是微微蜷曲了手指。
“京城这般大,这般繁华,奴婢和公主却从未出来见识过。”青燕掀开帘子后眼睛一刻也收不回来 。
两侧朱楼耸立,商贩来往不绝,宫角的影子在车后依稀可见却越行越远,与那处的肃穆不同,这里每一处都透着繁华的生意。
穿行而过的人,有穿着粗布麻衫的,也有带着一群仆从招摇过市的,穷人有穷人的去处,富人有富人的玩法,青燕一会儿看看糖葫芦,一会儿看看金玉瓦楼。
只是将军府的马车太引人注目,众人纷纷避让,青燕受不了人人都看向她的目光,只能悻悻地松开帘子,回到了马车之中。
许凌对大楚的一切都没有甚么喜欢的、留恋的,这里终会成为他手下的疆土,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将这困住他与母亲的朱楼碧瓦夷为平地。
“我先前买个园子在京郊,里头种着些果子和菜,回去的时候带你们去那里瞧瞧。”萧小河略带得意道,“里头可有我亲手种下的。”
“你为何要去种地?”许凌眼皮一跳,语气中带着疑虑。
“万一有一天马放南山,陛下收了我的兵权,把萧家的宝贝也都收走,我们一家子流落街头,我也得学着养活自己啊。”萧小河笑嘻嘻地开始胡诌。
“......将军真是思虑周全。”许凌说完这句便闭了嘴,决定不再和萧小河进行这般浪费生命的对话。
青燕在旁边弯嘴笑道:“到时候一大家子人可全都指望将军养着了。”
“我才不养那些旁的人,就养你们公主。”
许凌心中一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盘浮在他的心头。
愧疚这种情绪不可能出现在许凌的心中,只是他也觉得有些怪异,平心而论萧小河对他的确不错,可……
正想着,就见萧小河掰着手指道:“还有你、铁向褴、尘儿、九娘、月儿......”
许凌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得青燕在一侧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好生辛苦。
倒是驾车的铁向褴听到萧小河的话瞬间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驾车驾得更拼命卖力,马车很快便驶至了齐府。
见将军府的马车驶来,齐府侍从连忙点头哈腰地迎上来,见着许凌的时候谄媚的表情凝固一下,但转瞬又恢复了正常。
“哎呦少将军,您总算来了,我们七爷天天念叨记挂你咧,请,请。”侍从迎着三人便走了进去,萧小河觉得有些奇怪,“今日门口怎这么多人候着,是防我逃了?”
“少将军这话说的,防您做甚啊?这些人一个鱼溃,一个鸟散,还防得住您?”
“那我更好奇了,你们七爷平白养这些防不住人的虾兵蟹将做甚?”
那侍从神秘笑笑:“待会儿您便知道了。”
话因未必,四人便来至了后园,园中有一条清溪浮过,溪水泠冽朗然,正是风啸过无痕,燕啄啮安澜,前后有桌案散落,案前古琴、笛、萧声不断,好一副大雅名士风流图。
众人见萧小河来看,皆停了动作,齐淮林连忙迎了过来:“萧兄,你......”
话到一半,齐淮林看见许凌面色微沉,但很快便遮掩过去:“这位想必就是嫂嫂了,不愧是公主殿下,举手投足不同凡响。”
“只是今日......”齐淮林犹豫了一下,想到萧小河平日作风,还是将后半句咽了进去,“萧兄带着嫂快些入座。”
萧小河与座中之人一一问了礼,除了徐成修,萧小河只认识坐在琴前的圆面男子,此人姓黄,与齐家女眷结了亲,平日里诗歌传遍京城,是个极有才学的。
“子客,许久未见,今日可得好好饮上几杯!”黄子婿笑容满面地举杯冲向萧小河,一旁几人也接来举杯。
许凌坐在一侧,与青燕夹菜不语,青燕听他们拉扯脑袋都大,好在有桌上美食慰藉,心中才一阵舒坦。
“喝了这杯先休住,今日我可是开了一上好女儿红,就等着萧兄来一齐吃呢!”齐淮林说着便命侍女们端上酒来。
黄子婿笑道:“子客不来,我们酒都喝不上了,内兄,这我可要恼了。”
“随你,随你,我哪里管的了你,大才子。”
萧小河正想关心许凌吃的可还习惯,却只见面前侍女的手一抖,杯中的酒尽数倾洒在了萧小河的身上。
“主子恕罪,萧小将军恕罪!”侍女吓得小脸煞白,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齐淮林果真一脸怒气:“你这刁奴,要你何用,罚,果真得重罚!”
“那便罚她带我去换身衣裳。”萧小河嗅了嗅自己的袖子,“我总觉得这身衣服差了些什么,加上酒味倒是正好。”
“愣着做什么!还不带萧小将军去换衣裳。”萧小河虽如此说,齐淮林依旧怒气未消。
侍女如梦初醒般起身带着萧小河向更深处偏房走去,一路上还在不停请罪,恭敬无比。
“您现在屋里等奴婢,奴婢这就去拿衣裳!”
萧小河点点头,脚刚迈进屋内,就觉屋内气息不对,似有人藏潜,果真下一秒从屏风后扑来个女子,萧小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
“萧兄很快回来,嫂不必着急,在这等候便是。”
萧小河走后不久,许凌突然起身,似乎要去寻萧小河,齐淮林出言提醒道。
谁知许凌看都没看齐淮林一眼,依旧带着青燕朝萧小河方才离去的方向走去。
齐淮林被撂了面子,表面不能显现,心中却不平,将许凌骂了一遭不在话下。
“殿下,为何要去寻将军?”青燕问出了与齐淮林一样的问题。
许凌脚步匆匆,简短地答道:“侍女是故意的。”
青燕的脸色也变了变,一片沉默之下,二人瞧见了方才的侍女。
只见她非但没有去拿衣裳,而是神色慌张地守在门外,屋内竟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女子娇吟。
第16章 齐氏吐露意图谋妻性命
侍女见许凌与青燕身影,浑身忍不住地颤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正欲开口之际,门吱呀一声开了。
“来寻我?”已换好衣服的萧小河三步并两步的来到了许凌面前,看见跪地的侍女讶然道,“你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我娘子这般端庄体贴的,怎把你吓成这样?”
许凌望了一眼萧小河,只见他面色微红,衣襟之间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脂粉味儿,他又看了一眼,未曾做声。
“回去罢,再在这待着这丫头都要活活吓死。”萧小河虚牵着许凌的手,青燕跟在二人后头,临走前不忘又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屋内藏着个甚麽人,尤且是女子。
不怪青燕浮想联翩,只是宫中这样事儿见怪不怪,虽说许凌是个男子,对萧小河也没旁的心思,但新婚燕尔之际便如此行事,显然是对许凌的轻慢,青燕对萧小河刚刚好转的印象又瞬间跌入谷底。
“子客兄换件衣裳要那么久,莫不是诚心躲我们的酒?”黄子婿豪爽大笑,齐淮林也跟着笑起来,只是笑容中带着几分勉强。
萧小河不来,他那正事便没法子说,怎能不急?
倒是徐成修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暗自松了口气。
九娘说萧将军是个极好的人,他也这般觉得,面对这样一个无辜的生命,徐成修相信他定会出手相救。
“好啊,可让我逮着了,原来趁我不在,你们一个两个全都在说我坏话。”萧小河笑着走到了二人之间,“我气量小,这仇可记下了。”
“好哥哥,随你怎么说,你来了,我便厚着脸开始讲,求诸位帮我个忙。”齐淮林可算将萧小河盼来,迫不及待道。
萧小河N瑟地看了许凌与青燕一眼:我说的没错吧。
“便知你没甚麽好心。”萧小河一掀长袍,坐在案前喝了口方才未得一尝的女儿红,“还不快说,待会儿我便要携娘子回去了。”
“那我便长话短说。”齐淮林叹了口气道,“诸位哥哥应该都晓得,我与娘子已结亲七载有余,只可惜一直膝下无子,妻与我颇感伤怀。”
“我与妻伉俪情深,自不肯纳妾,然这么日日下去,我倒还好,妻已愁的骨瘦如柴,我心头万分难安。”
齐淮林说的恳切,黄子婿在一侧感慨道:“京中谁不知齐家有个齐七爷爱博且情专,颇有上古名流之风,京中如此美名者怕是只有内兄了。”
徐成修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本觉得齐淮林比马五仗义君子许多,如今见他这般颠倒是非,未免有些作呕。
“只是这门第寡薄,也的确
是福薄之事,此事体大,内兄又想如何解决?“黄子婿皱眉问道,真切地替齐淮林忧愁思索。
齐淮林颔首道:“妻提到家乡一旧俗,名曰‘拍喜’,想必诸兄也有所耳闻。”
说罢,齐淮林又将拍喜一事细细讲出,只是说的隐约含糊不少,不过在场众人心中都已明了他意。
黄子婿沉吟道:“嫂真是明晓事理之人,这般既能延齐家后嗣,又能顾全兄之名节。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愚弟想嫂这般人丝毫不逊烈女节妇,来日必为嫂写赋一篇,以传万世!”
随后席间之人皆是附和赞同之声。
莫说徐成修这般知晓内情的人,就连青燕这般甚麽不知的人听了这话也浑身难受。
萧小河却想到齐淮林这个老贼,平日里不显,未曾想主意拿的如此的好,请了黄子婿,是想借他才,请了自己,是想借萧家的威。
前者为其美名歌颂,后者可以封住齐家的嘴,使他们不敢闹事作威。
想的倒还真是完备。
徐成修满怀期待地盯着萧小河,期望萧小河能如他设想般的义正言辞地将齐成修痛骂一顿,然后阻断今日这场闹剧。
谁料萧小河头也没抬,语气如往常一般无异,笑着又为自己杯中填满:“好啊,如此小事我岂有拒绝之理?只是不知是何时?”
徐成修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小河。
“瞧妻憔悴,我心如刿,不如便定在明日?”齐淮林见众人无异,便颔首道,“明日此时此地,我与妻已商议妥当,到时她会以布蒙首,坐于后亭之中,麻烦诸位了。”
徐成修腾地一下起身,语气怪异:“弟明日有事,便不奉陪了。”
齐淮林上下扫了他一眼,请他本也没甚麽作用,点头道:“贤弟不妨去忙,想来余下的人也够了。”
见时候已晚,说过正经事儿后齐淮林便草草结束宴席,走时,萧小河与徐成修并行一处。
“将军为何不阻止他?”徐成修强忍住脾性,看似心平气和道。
萧小河瞧上去略带疲惫,回头望了一眼许凌和青燕见她们平安地跟在自己后头便放了心,整个人更加懒懒洋洋:“我想阻止便阻止,不想阻止便不阻止,况且你也未阻止,又凭甚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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