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就是了,本宫如今长了翅膀也逃不掉了。”萧小河得了自由,称心满意地对阿福笑笑。
任雁安叫苦不迭,只得无奈苦笑,接受自己被抛弃在了身后,被阿福牵着走的命运。
“你如今是要带本宫去何处?”萧小河并不反感与阿福贴近,反而兴致勃勃地与她搭起了话。
“带你去见老大。”福子看了她一眼,终于察觉哪里不对,一下把她面纱扯了下来,萧小河又笑着取回,重新带上,“说来你也是不信的,本宫如今还微微发冷,有这个能暖上几分。”
福子似看怪物一般看着萧小河,倒也没强硬地阻拦。
萧小河又顺着福子的话道:“你们老大是什么样的人?她会如何处置我和雁安?”
“我们老大年纪虽轻,却是十个你我也难以抵得上的。”
“她脾气甚差,对楚氏皇族厌恶至极,你们落在她手里,得不了好!”福子并未欺骗萧小河,“对了,你死前可还有什么愿望?”
萧小河感受到连着任雁安的绳子微微颤了一下,她摇头道:“我已深陷如此境地,亲眷弃之,故土将离,哪有什么愿望?”
“只是一点尚不明了,希望能死的明白。”萧小河道,“你们老大为何冒着杀头的风险劫下和亲队伍,又要将我等杀死?两国重新开战,对她想必也非好事。”
福子想了想,念在萧小河为她纳凉的份上,也就同她如实道:“我们老大先前在楚军军营中待过数年,承了萧小将军的恩情,如今那人身陷囹圄,接替他的又是个十足的混账,她不过想把事情搅乱,不想让那混账平白占了便宜。”
“要怪就怪你倒霉。”福子道,“不过依我看,你就算平安嫁去了大燕也活不了几日,听说那公孙皇后可怕得紧,连我们都有所耳闻。”
萧小河喜欢与可怕的人打交道,听她如此说,将这个所谓的公孙皇后默默记下,心道有机会定要结识一番。
本来不住发颤的任雁安听了这话,又是迷惘又是疑惑,更多的还是欣喜若狂,难怪萧小河如此不急不慢,原是她早就看出了端倪!
怪不得要将李寻梅支走,福子并非军中之人,但那群人里指不定有萧小河昔日部下,萧小河身着女装带着面纱无人可认,李寻梅却是十分好辨析。
看来从天降大火的那一刻萧小河就猜出了背后主谋是何人了。
萧小河也很无奈,她倒是不想猜到,平白失了趣味,只是少蝶这一出实实在在是剽窃她当年滞城创意,让她不想认出也得认了。
尤其是看到那些稻草人打扮的小人,除了还带着孩子心性顽劣的少蝶,也是无人能想到了。
福子没发现自己已将天机说出,继续与萧小河闲扯着:“要我说皇帝也真是废物,沦落到要用和亲来换去休战,他怎不将自己送去给阿伊将军,要说往日的荣华富贵,可没人比他享的更多了。”
萧小河赞成道:“是啊,那般才是最有诚意的......不过比起收到陛下,收到昀阳公那般貌美的阿伊将军才会更开心罢。”
福子正一心辨着路,听见萧小河的话笑了出来:“是了是了。”
几人走着走着,前面不见土坑杂草,而是看见几个生火的火堆,零零星星地几人个坐在地上,拿胳膊擦着汗。
“福子姐!”有人打着招呼,“老大前阵儿出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这就是大楚的公主吗?”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盯着萧小河,“咦,怎莫名觉得几分眼熟,好似在什么地方见到或一般......”
福子听见少蝶出去后皱了眉,对萧小河道:“你先同我进去等她罢。”
萧小河点头,紧跟福子脚步,向前面幽暗的洞穴走进。
此处外面瞧着颇不起眼,使人觉得惊喜的是,里面却别有洞天,石壁平整无愣,被搜过而来的油灯挂在各个角落,将里面一切照的明亮。
里面有零零总总十余张桌椅,都是木头材质,点上层层斑驳,好在尚能坐人,角落里对着几个木头箱子,隐约能看见兵器反光。
最重要的是此地十分凉爽,在如今可称得上是天地间一抹桃源之地了。
“那些武器是从你们从何处夺来的?”萧小河好奇道,有些她能看出是从旁的土匪窝子抢来,已是斑驳无比,有的却簇新无比,似是军中之物。
“有些是抢来的,捡来的,有些事老大从军营走时偷带出来的。”福子得意无比道,没有丝毫顾虑与害怕。
萧小河咋舌,竟能让她光明正大带出军备来,看来陈元一比她想象的还要废物几分。
任雁安轻轻摸了摸那桌子,与京中商铺所用木料差距甚大,可惜萧家所有产业都被查封,每当想起此处,任雁安的心就痛得难以呼吸。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呐!
“再随便摸摸碰碰,将你手砍断!”福子注意到任雁安动作,不耐地的阻止道。
“好,好,不碰就是了。”任雁安素来上扬是嘴角又带着浅浅笑意,温声回话道。
“都与你说了,我只要尸体,把活人给我带回来做甚?”
一道清亮女声从三人背后传来,福子面色一凛,恭敬地迎了上去。
*
火势猛烈,好在贤王心细,最近天干无比,在出发之前特意向潜火铺借了水袋百斤,在众人共同努力之下,并未酿成大祸。
“死了二十余人,伤者百人。”祁连跪在地上,同贤王禀告,“昀阳公并未出事,只是跑的时候摔了数跤有些皮外擦伤,公主殿下却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贤王刚刚缓和的脸色一下又变得发青,他哆嗦道,“怎会下落不明,你未派人保护她?”
贤王不知萧小河身份,祁连却是知晓的,当时事出紧急,萧小河功夫如此好,他倒真未有所顾虑,未曾想却惹了祸事。
“微臣一时遗忘,王爷恕罪!”祁连磕头请罪。
祁连到底是皇帝心腹,贤王不敢真的问他责任,他霍然起身,在车前来回踱步,心急如焚。
“派人去寻了?”
“已派人向四周搜索,如今还未有消息传来。”
“她若是出了什么差
错,我们该如何向皇兄,向燕王交待!“贤王声中已带上几分哽咽,他本就是富贵闲人,不是什么做官儿的料子,如今得陛下青睐委以重任,结果出了这么一个混账事!
他脑袋晕晕蒙蒙,抓着祁连起身道:“那依祁大人之见,公主真出了差错,我们该如何做?”
祁连比贤王乐观不少,他觉得萧小河那般功夫与行军经验,又是在她最熟悉的蕲州,应出不了什么事,安慰道:“王爷莫要着急,且等等消息,咱们如今也赶不了路,正好在原地修整。若是后日前还无消息,再禀告陛下,请陛下定夺。”
贤王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整个人也没有先前悠哉悠哉,清风明月的儒雅劲儿:“后日?公主殿下身边只有一个普通侍女,在这荒郊野岭,岂能撑到后日?”
“况且,依本王看,这场大火就是冲着劫走公主殿下而来的......”
“那贤王殿下何意?难道要上书给陛下,给燕王,说公主失踪吗?”祁连见贤王乱了阵脚,声音与态度都强硬了不少,“给陛下倒还好说,最多你我领罚,就算是死,对大楚也非什么重要之事。”
“可若是让燕王得知,岂会轻易罢休?他难道会好心体谅我们?怕是认定我们故意如此行事,打他们的脸!”
贤王被祁连的话震在了原地,七上八跳的心也沉静了不少,他僵硬地喃喃道:“对,公主没了可以找人替上,最关键是不能让燕人发现......”
祁连叹气着摇头,起身靠在树边,烧死之人已被就地埋葬,那些带伤的则被安置在了一旁,由随行医师帮忙包扎治疗。
烧灼与血腥的味道透过闷热夏意闯进祁连鼻腔。
他死死皱着眉。
这一切到底是何人所为,目的又为何?
如此胆大包天,行事狠辣,实是让人胆战心惊。
第172章 “陛下,这酒味道……
“陛下, 这酒味道如何?”公孙娆浅笑着为许凌斟满岸上之酒,目光却不禁被角落里发呆的威风吸引,威风瞧见她, 打了个哈欠,公孙娆手一抖,险些将酒倒了出来。
许凌颔首,目光也在威风身上:“上佳。”
“这是咱们燕地的名酒, 只有咱们燕地的麦子才酿的出来。”公孙娆点了她最爱的熏香,如她为人一般,热烈而又充满危机,“听说楚国的公主已在路上, 最多半月就能到京都了。”
那熏香的味道熏的许凌有些头痛, 若非公孙娆道有要紧事相商,他今日也不会来此。
见公孙娆继续铺垫,许凌道:“皇后有何事, 直接说便是。”
“陛下如此说, 那臣妾就直言了。”
公孙娆道:“楚人多狡诈,又贪图虚礼好颜面, 自诩天下正统,陛下在大楚生活过,对这一点应是极为了解。”
“如今他们被大将军一路南逼, 乱了阵脚, 想出了和亲这等屈辱法子。”公孙娆稍微停了下, 继续道,“可他们当真会如此轻易地低了头,日后对我大燕俯首称臣?臣妾觉得并非如此。”
公孙娆的眉目五官间满是风情,那股危险的, 随时要将人吸入漩涡之感也愈来愈强烈。
“臣妾怕,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图的不是和亲,而是伤害陛下和大将军!”公孙娆起身行了一礼,祈求道,“所以臣妾恳请陛下,定要对那大楚公主多加防备,莫要给了她们可乘之机!”
她声音陡然激烈了些,威风抬起身子,警惕地看向周围,发现并未来了生人,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一眨一眨地望着许凌与公孙娆。
许凌并未看她也并未言语,在旁人眼中她向来深不可测,除了青燕姑娘无人能看出他的半分想法来。
公孙娆紧张地盯着许凌,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之声,这番话说的极为大胆,她亦是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得以流畅说出。
青燕见许凌似有不悦,空气逐渐变得僵凝,忙打起圆场道:“皇后娘娘关心陛下,陛下定会领情,只是楚国公主之事,陛下与大将军肯定是早有准备的,皇后娘娘不必为此事烦心。”
许凌点头,扫了公孙娆一眼道:“朕已派人打扫苍宫出来,叫她住那最好不过。”
苍宫,那地儿虽大,却位于燕宫一角,说是最偏僻之处也不为过,无论是距离皇帝寝宫还是花园等地都十分遥远,往朝都是给一些权贵之户但不受宠的妃子住的,听到这,公孙娆微微笑了,心也放回了肚中。
看来陛下对燕国公主并非有着十足的兴趣,应下此事或许只是不想忤逆大将军罢。
“朕先走了。”见公孙娆没什么要紧事,许凌不带丝毫犹豫的起身离去,公孙娆的恭送之话还未说出口,许凌的脚已跨到了门外,青燕倒是行了一礼后才快步跟上了许凌。
至于那个小小威风――压根儿没有苏醒的意思,已是把公孙娆的寝宫当成了自己的家,公孙娆深吸一口气,决定眼不见为净,自己哼着小曲儿进了内室。
“陛下,那楚国公主据说是宗室女,并非安玉殿下。”青燕略感奇怪同许凌道,“奴婢思来想去总觉得和亲这事儿有些奇怪,难不成真如皇后娘娘所说,那些楚人不怀好心?”
“冬才人可有消息?”许凌答非所问。
“没有,想必因着萧监林的事,宫内外严加看守,才人有信也传不出来。”青燕遗憾道,冬才人居在宫中,对宫中之事也极为了解,如若能与她恢复联系,想必就能对大楚情形更为了解了。
“青燕。”许凌忽说着青燕名字,停在原地,转身与青燕四目相对,他似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犹豫着说出了口。
“萧小河到底想做什么?”许凌道,“朕总觉得,他不止是想让萧天启受辱于阿伊那般简单。”
“可朕又想不到他要做何事。你与他那时相交甚密,你可知他何等想法?”
见许凌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又是一副难得苦恼神情,青燕一边觉得新鲜,一边觉得心疼。
殿下啊,到底是忘不了那人了。
“要说相交甚密,奴婢可比不得陛下,陛下都不知萧小将军的想法,那奴婢怎能得知呢?”青燕这话发自肺腑,到了许凌耳中却变得忸怩不挚。
“他素爱与你讲话,我在时,你们就常常交谈甚欢。”许凌道。
青燕嗯了一声,心中警铃大作,向后退了三步半,连声道:“陛下原这般记仇,若非今日,奴婢竟不知陛下想法。”
“奴婢觉得萧小将军是个好人,但并未对他有什么旁的想法,也未背着陛下和他做过什么事情,陛下莫要误会奴婢!”
许凌发觉自己不小心将真实想法说出,惹了青燕笑话,他扭过头,不做丝毫言语。
青燕讪笑着转移话题道:“对了,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那个楚国公主?咱们真的要停兵吗?”
“停兵?”许凌摇头,无论是他还
是阿伊,脑中从未有过停兵二字,若真能如公孙娆所说楚国派来的人有刺杀之心,他反而高兴。
这样便能光明正大地重新伐楚。
如若没有,哪怕背上了背信弃义之骂名,许凌也要重新踏入楚土。
阿伊也是此等想法。
阿伊同意和亲,是胜券在握之下的玩心打起,许凌则更为复杂。
就连坚持伐楚也是如此。
在阿伊看来,建功立业之心与为其妃复仇之愿,都促使着她将贪婪的目光放在那处肥沃沃土上。
许凌也本该如此。
可他却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个人来。
如若能打到京城,将皇帝俘获,那人也就能得救了。
青燕读出了许凌平淡面庞上的想法,她眨眨眼,识趣地没有说出口,否认又要惹得许凌恼羞成怒。
许凌脚步一顿,瞳孔微微张大了些:“威风去了何处?”
青燕笑道:“还在皇后娘娘那睡着,陛下放心好了,皇后娘娘看在您的份上也会好好照料的。”
许凌斜了她一眼,青燕笑容消失,缓缓叹了口气:“好了好了,陛下莫要生气,奴婢去把它接回来就是。”
*
萧小河无奈地想要把如八爪鱼一般扒在自己身上不懂的少蝶扒拉下去,可惜少蝶的力气大的惊人,想是要将萧小河抠出个洞来,萧小河只觉胳膊上又疼又酸,衣服上也湿润了一片,想摆脱却摆脱不得。
任雁安捂嘴笑道,同彻底傻眼,石化在原地的福子道:“福子姐,你可有见过老大这副模样?”
福子频频摇头,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下来,少蝶自她见起,就是个混世大魔王的形象,狠心辣手又颇有手段,是天生要做大事者,不然自己也不会死心追随。
而如今面前哭的像孩子般的少蝶,福子从未见过。
“未,未有,”福子喃喃着,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对,“谁是你福子姐,老大也不是你老大,莫要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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