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霍彬腰侧长刀刷的一下出鞘,眼看着就要冲上前去把那不知死活的少年砍杀当场,挥刀额度手却被自家护卫给拦了下来。
“少帮主,这里是浮白楼。”
护卫一句话,到底让霍彬强忍了这口怒气。
“温独剑,老子今日看在浮白楼的面子上,暂且留你这小厮性命,你可看好了他,不然哪日就尸首分离了。”重重收刀回鞘,霍彬拍上雅室门板就往楼下而去。
“少主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来一趟拿话堵少主您,若您生气了自然就不会去见那位沈家姑娘了。”抱剑少年看向温独剑,语带询问。
“呵,没想到这莽汉也玩起了小心思,可惜手段太粗。”温独剑依然笑的一派温柔如玉的模样。
“走,既然今日这姜太公没当成,那我们就主动去见见,怎么的也不好辜负老夫人的一番美意。”轻振衣袖优雅起身,温独剑当前朝门外走去。
第7章 “三妹,我们换家酒楼……
“三妹,我们换家酒楼。”坐在二楼雅间不到一两刻钟,沈峥的眉头已经皱成了深深的川字。忍了再忍,到底还是决定先拂了妹妹今日的兴致。
不是他有意食言,而是今日的浮白楼实在是不像样。
看着一楼中央舞台上,身披红色薄纱挂着耀目紧饰蹁跹而舞的舞姬,沈峥的眼里带了些嫌弃。不是这些舞姬们不够美丽,也不是她们的舞跳不好,而是“好”的太过了,明明以前来的时候都是正经的歌舞,这回大半年没来,好好的一家酒楼竟然就经营出了青楼的架势。
也怪他凭着旧印象就约了雅间贸贸然带妹妹过来了,这些哪里是妹妹一个大家小姐该看的。
透过纱帘又看了一眼楼下妙曼展袖而舞,露出大片白腻雪肤的舞姬们,沈如妤点了点头同意了沈峥换家酒楼的说法,虽然她觉得这些美丽的女孩子们舞跳的很好,但她也知道二哥不是在和她商量。
“沈小将军,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偶遇,还真是巧,今日一定要和霍某人一起喝几坛。”
沈峥没想到一打开门就被人堵了个正着,他马上回头,看到妹妹已经重新带上帷帽了,才收回视线。
“霍少侠,实在不巧,我和妹妹已经用过饭食,这就要走了。”沈峥略往左边移了半步,挡住霍彬投向妹妹的眼神,心里对这莽夫已经恼怒至极。明明拒绝的这么明显了,他却还极没眼色的挡在门前。
霍彬不但没有退开,他甚至越过沈峥直接向着沈如妤看过去:“原来是沈家三小姐在此,金沙帮霍彬有礼了。”说着就咧出一个笑容朝着沈如妤一个抱拳。
“......”沈如妤一时间简直手足无措,过去十几年她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个铁塔般的陌生外男无人引荐直接越过哥哥朝她抱拳为礼。
这。这。这,她。她。她该怎么
办?
“霍少帮主你吓到沈姑娘了。”一声略含着责备的声音自转角传来,随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一身白衣的温独剑缓步行至门前,他朝着沈峥一揖:“沈兄。”
站在看起来年近三十,铁塔一般雄壮的霍彬身边,温独剑更是被衬托的长身玉立眉目俊雅,有这两个对比明显的人在门口一站,一时间竟有好些人自觉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把视线频频投向这个二楼雅室。
“哥,我们快走吧!”沈如妤上前扯了扯沈峥的衣袖低声道。周边投过来太多意味不明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而且她注意到这浮白楼里就在短短时间里进来好些携带兵器之人,这些各个带着一股凶煞之气,让她极欲快点离开。
正在此时却有一阵嘈嘈切切的琵琶声荡开整个酒楼里的嘈杂:“呀!怎么就要离开呢?是奴家们的歌舞不够美吗?”一道千娇百媚的响起,明明声音并不大,却像是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沈如妤随着声音抬头,却见到一个一身白衣的姑娘抱着一把华丽精美的琵琶稳稳的坐在悬挂于三楼的红绸之上,然后在众人的视线中,她就像一朵花从那红绸之上飘然落下。
“咚”中央舞台不知什么时候摆上了一面巨大鼓,随着那姑娘飘落而下足尖轻点,敲出了咚的一声响仿佛敲在了每个人的心尖。
这是个极清又极艳的美人,飘渺的纯白纱衣,纱衣下朦胧的绣荷裹胸,束的不盈一握的纤腰,还有那裙摆摇动时露出的一点点红绣鞋,无一不是诱惑。
“姑娘,你还没回答奴家的问题呢,怎么急着走呀,是奴家们的舞不够美吗?”她柔柔的把刚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但看向沈如妤的眼神却全然不像声音那般温柔,眼波流转间总觉得带着点妖气和恶意。
仿佛为了说明自己的歌舞的确是极为出色的,也不待人回答,随着手里的琵琶响起,鼓上的白衣美人便舞动了起来。
她身姿曼妙如柳絮在空中飘荡。每一次的手臂舒展没一下的腰肢款摆都如流水般流畅。每一下的点踏和跃起都带的脚下的鼓点应和,一身白衣翻飞却如火焰般热烈。
一时间所有人眼里只有那飞旋的身影,白衣舞姬的每一个旋转、每一个跳跃都深深映入观众们的眼底。情绪被点燃,渐渐他们的心跳与琵琶声、鼓声、舞步的节奏开始同步,酒楼里的所有人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无法抗拒的漩涡。
“哥,哥。”沈如妤用力的拉沈峥的衣袖,可他却只呆呆的看着舞台那女人跳舞,一点反应都没有。
再一看,身边的丫鬟护卫,堵在门口的两个陌生男人,还有入目所及的所有人竟然全部都中邪了一般全部呆望舞台,整个酒楼就仿佛只有自己一个活人。
骤然遇上这样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让沈如妤内心大骇,在这初秋季节一下汗湿重衣。
就在此时,那白衣女子一个折腰旋转,眼神正正对上了沈如妤的,然后她的眼里就划过极其明显的感兴趣的光芒。
下一刻,沈如妤就见那白纱飞袖之下露出两抹雪亮的光,那舞姬竟然双手各持一柄袖剑。
沈如妤感觉自己后脖颈的的寒毛尽数立起,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被猛兽盯上的食草动物,本能的危险警报疯狂响起,她感觉自己下一瞬那女人的袖剑就会没入自己的胸膛。
“白无瑕。”一声冰冷厉喝自门口响起。
也就是在那一声之后,空气开始流转,所有人又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有人对刚才发生了什么甚至一无所知,也有人满是怒意的看着已经停了舞乐的白衣美人―白无瑕。
“该死的,差点着了那妖女的道。”同样是刚回过神的霍彬满脸怒气。
站在旁边的温独剑看着白无瑕的眼神却是一种莫测难辨。
但此时已经无人在意他们,因为浮白楼进来一个人。
红,极艳极浓如鲜血染就般的红色,却是穿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江湖上穿红色的男子也不是没有,但是把一袭红衣穿的冷如霜雪的男人,却只有一个――聚财楼楼主陆散,而这间浮白楼也是他的产业。
人都说和气生财,可这江湖最最有钱的人偏偏是这么一个一点不和气的人,非但是不和气,还一幅恨不得把方圆十里都冰封住的架势。
“白无瑕,下次再在我楼里放肆,就把手留下。”经过舞台陆散冷冷留下这么一句,就直直往楼梯而去。
“嘻嘻,那下次让奴家试试陆楼主你的本事呀!”白无瑕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魅意,她仿佛丝毫不在意陆散的威胁,反而勾着红唇轻眨眼睛朝着他抛了个媚眼。
随着这两句交谈,现场气氛为之一松,众人不由的吐出了一口气。
但显然他们这一口气吐出的太早了,落后陆散几步开外进来的,是一个高大冷峻的黑衣男子。
不像陆散进来时大部分人其实都认识他,此时的浮白楼内的人暗中眼神交会了一圈,却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这黑衣男子。
但不认识却不妨碍所有人都知道这人不好惹,因为此时的周身似乎自带这一股澎湃凶戾的气场,在他踏入浮白楼后周围变得一片寂静,而那人只是一步一步,不快也不慢的往里走。
在这个黑色身影走近时,无论是谁,全都不自禁的屏息后退,原本围着舞台挤做一团的大堂,瞬间的就分出了一条道。
但没想到黑衣男子在经过舞台时骤然一掌拍出,白无瑕急急扯动身边绸带飞掠而起,但她被那一掌气机锁定,根本来不及躲避,只好足下用力翻起巨鼓抵挡。
“哗啦”巨鼓骤然碎裂,皮料木屑纷飞。
“罗......你疯了!”白玉般的面颊被一块木屑划开了一道艳红的伤口,白无瑕握紧手中袖剑几乎要气疯了。
踩了他楼里的规矩被陆散的警告是正常的,可罗舒无缘无故朝她发什么疯?可惜她打不过人家,不敢出手只能受了这窝囊气。
“温独剑,有人让奴家给你带话问你好呢!”想到今日一切的源头,白无瑕手一挥,一枚小小银珠子直直往温独剑方向而去。
然后朝着二楼那被吓的不行的女人投去不屑的一眼,才款款拾阶而上往三楼而去。
随着几位危险人物全都进了三楼单间,好些不想惹上麻烦的普通人急急忙忙的从浮白楼离开,但也有好些江湖客带着兴奋的神色讨论起来。
毕竟怕死,混什么江湖呢!
“今日这浮白楼是怎么回事,这么来了这么些人?”
“白无瑕不是一贯在南边,什么来着临州了。”
“你们还不知道......宝藏......”
“那人死了,临州如今就一块肥肉.....这几个月来的人可不少”
沈如妤只隐约听到一点那些讨论,她也是随着哥哥匆忙离开的那一波人,她今日的确是被浮白楼里这骤然的变故吓到了,虽然听兰时念叨着外面这些日子不安全念叨了好几回了,但眼前这一切也实在有些超出她想象了。
而且那白衣舞姬和那黑衣男人都好可怕,都是无缘无故就要杀人的疯子。
一时间这两人简直可以在她心里等同黑白无常了。
第8章 “二哥,那个叫白无瑕……
“二哥,那个叫白无瑕舞姬的她想杀我,她为什么无缘无故想杀我!”一回到马车里,沈如妤依然还惊魂未定,她抖着手抓住了沈峥的衣袖,到现在还没有对先前的事完全反应过来。
“三妹妹你想什么呢,不过是轻身功夫好一些的舞姬而已。”对于沈如妤的慌张,沈峥却是用那种看‘我这没见识的妹妹’的宠溺中带着无奈的眼神看着沈如妤。
“就在你们看跳舞看呆住的时候,她一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还有她手里的袖剑......要是没有那个红衣服的人喝止她,没准那个舞姬已经杀了我了。”
话说到一半却被沈峥伸手过来摸头的动作打断,沈如妤这才发现沈峥根本没有好好在听她说话,本就心情不平稳的沈如妤难免添了几分恼怒:“二哥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在和你玩笑。”
“好了,咱们家里管的严,妹妹你以前没接触过这些一时间被唬住了也正常。
其实无论
是借着绸带做飞天样,还是大鼓袖剑这些都不过是那些舞姬们的献艺的噱头而已,说开了并无什么新奇的,更不至于让你哥哥我看呆了,当然那舞姬也没杀你的意思。”
说着说着沈峥便笑了起来,像是觉得自家小妹妹的这因为一惊一乍的样子很好玩。
“鱼儿,以前在家里见你总是清雅从容的模样,没想到你这小脑瓜里想的东西这么有意思。”沈峥一时间觉得自家妹妹这在往日从没见过的样子实在可爱,甚至都让他忍不住叫了她小名。
“二哥,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沈如妤此时却是又急又委屈,眼眶都不由的红了。
“好了,好了,我信你,我是你哥哥,自然是信你的,可就算她心怀恶念,想来也是冲着温独剑去的,人家杀你一个小姑娘干嘛?三妹妹你别多想,如今咱们人都出来了,你一个大家小姐也和人家一个舞姬也再没什么再见面的机会,是不是?所以没什么好怕的。”沈峥含笑的安抚的拍了拍沈如妤的后背。
被沈峥这么一说,沈如妤道觉得也是有些道理,而且后来那舞姬冲着温独剑喊话,还有朝着他弹过去一颗银珠子都是自己亲眼目睹的,或许自己当时会觉得极度危险是因为那会儿站在温独剑的不远处,受到池鱼之殃的缘故?
“他们好厉害的武功,简直就像是说书人讲的故事一般,那舞姬一跳舞你们全都呆住了,还有那个黑衣人,就那么轻飘飘的挥一下手,我看着他手都没有碰上,整张大鼓都裂成碎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飞花摘叶皆可伤人?”沈如妤忽然想起了在自己那个神秘蓝皮书里看到的一个故事。
沈峥在一边无奈的摇头,听妹妹又一次的念叨着什么看舞看呆了的话,只觉得今日的架势的确是把妹妹吓到了,但依然无力的给自己辩解:“三妹妹我不过是略入迷了些,被你再这么念叨下去,别人就要以为你二哥我是什么登徒子了。而且话本是话本,和真正的武艺是不用的,你若真是把那些说书先生们的胡诌的话当做真的,那可真是要贻笑大方了,不过这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到真有几分意思。”
沈峥不由的陷入了沉思,他是军中练出来的武艺,讲究的是一个战阵冲杀,要的是出手便夺人性命的战场搏击之术。
可到底武之一道也是有所想通的,他练武多年,此时听到妹妹乍然出口的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倒一时间像是窥到了和自己所练的截然不同的另一条道路一般。
沈如妤也不管沉入了自己思绪的沈峥,她又转头向着自家两个丫鬟问道:“兰时,素商,你们看那人跳舞的时候也是呆住了,是不是?就好像被迷惑了心神一般。”
“奴婢从没见过那样的歌舞,好像是有一时看入迷了。”兰时有点不明白自家姑娘怎么就忽然抓着舞姬这个话题不放,但她当然还是顺着姑娘的话说的。
素商也一同在旁边点头。
到这时候,沈如妤才真正感觉到不对,她说的看呆和兰时她们说的完全不是同一回事儿。那舞姬在跳舞的时候,身边的人明明是呆到近乎没有反应的状态,却原来,他们自己完全不知道吗?
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正常的欣赏歌舞?沈如妤感觉自己被困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让她一时间有种先前她和身边人看见的世界不是同一个的错觉。
“对了,那个叫霍彬的,不是还说自己差点着了那妖女的道。”沈如妤低声喃喃。
回过神就听到沈如妤的这个问题 ,沈峥的脸却不由的沉了下来,他可以宠爱妹妹,但是却不会纵容妹妹不讲规矩:“三妹妹,这不是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该追根究底的事。”
显然他当时也听到了霍彬这话,并理解成男女之事上头去了,而这种话题显然不是他十六都没到的妹妹该提起的。
咬了咬嘴唇,沈如妤选择了闭嘴。
其实她还有许多疑惑在心头,比如来浮白楼雅间堵门的霍彬和温独剑,以她一个适龄少女的敏锐,她当时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两人是冲着她来的。
而她今日的出行,是祖母特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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