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生出自己的想法。她回到赫连煊处。
让小狗崽一狗待在这里,赫连煊太没责任心,她是在帮他。给狗崽稍微检查下身体,立刻走。
穆凝姝将小狗抱进王帐中,桌上糖罐里还剩有半罐奶贝,她拿来喂狗,越逗越开心,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撸狗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等回过神来,天色已晚,侍女们端来晚膳。
那就,顺便吃个饭再走吧。赫连煊不在,饭菜凉掉也是浪费。
她抱着小狗,吃得不亦乐乎。
果然还是单于帐中的饭最好吃。哪怕食材相同,御用厨子水准也不同于其他。
赫连煊回来时,床上瘫着一人一狗。
见他回来,穆凝姝坐起来,眼神带笑。不知怎的,看到他,竟莫名开心。
一定是饭碗的魅力。
她清下嗓子,道貌岸然,“你的狗在门口冻着,我帮你看看。不用谢。”
赫连煊对她的出现毫不惊讶。她用他钓玛茹,他用狗崽子钓她,该上钩的,逃不掉。
他径直走过去,拎起小狗命运的后颈肉,放到地上,“狗不准上床。”
“洗过了。我拿皂角给它洗得特别干净!”穆凝姝直心疼,跳下床,抱起怂头耷耳的小崽子,翻出两只小爪子给赫连煊展示,粉粉嫩嫩,“连爪子都没一丝泥。”
见他表情毫无松动,她开始谆谆善诱,天南海北胡扯。
敕加族靠游牧起家,狗狗是敕加人忠实的伴侣。敕加战士们和战马同吃同住,大单于应适当克制洁癖,以身作则,亲近小动物。
她握起小狗爪爪朝赫连煊招手,“单于,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锻炼的绝佳机会。香香软软的小奶狗,不要拒绝它。”
她说得摇头晃脑,试图劝服他,语气中带上不自觉的绵软。
平日里,她其实是个极清冷的美人,言语不多,礼貌疏离。
唯独想达成特殊目的时,她才舍得费唇舌,下本钱。
就像那晚,她忽然约他骑马,意在玛茹。
心机有一点,远远说不上深沉,还自以为精妙。
跟这只笨笨的狗崽是一家。
赫连煊伸手随意捏下小狗爪,想起她刚到赫连部之时,问道:“孤记得,你从前养过一只狗。养大后放去牧场了?”
“没。”穆凝姝笑意消失,闷闷道,“它病死了。”
她不想多提此事,又将注意力放到怀中毛团上,道:“这么点大的小崽子还没断奶,单于从哪里抱来的?”
赫连煊:“路上捡的野狗。落单一只,没看到大狗。”
说罢,没再管她,兀自去洗漱。
不管,等同于默许。
穆凝姝近来在得寸进尺上,颇有心得。她开开心心抱着小崽子进被窝。一人一床被子,碍不着他。
看赫连煊那副冷淡面孔,那晚她的应激反应,落在他眼中,恐怕他只觉得她自作多情。
天潢贵胄,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单于心怀天下,只想好好睡觉,没兴致跟她造小人。
短暂尴尬后,她心情大好。
说句对不住乌琪的话,她这几天居然挺想念前任床搭子。赫连煊暖呼呼,睡得比乌琪沉,任她怎么折腾都没反应。
她并不习惯同男人在一起,但赫连煊是个例外,只要不惹到他,他的漠然无视,换个角度,便是极度的宽宥与纵容,让她非常自在。
卧室里充斥有熟悉的松枝清香,她逗弄软乎乎的小狗崽,不亦乐乎。
待赫连煊回来,床榻上,一人一狗,蜷在被窝里睡着。
夜深人静,小狗嘤嘤嘤叫唤不停,热得乱爬,小肉垫呼到赫连煊脸上,将他呼醒。
他拎住闹事狗崽,放回她被窝里,指尖触碰到她脖颈,烫得不正常。
******
这场高热早有端倪。
看护雅曼那晚,穆凝姝跑来跑去,出了一身汗又吹凉风,风寒入体。
旧寒未退,今夜她玩心重,洗狗崽子时溅水受凉,过后又仅着里衣,坐地毯上逗狗。当时不觉雪上加霜,入睡后烧得迷迷糊糊,人事不知,怪梦一个接一个。
继酷暑收割麦子被晒得皮开肉绽后,她又梦到冰天雪地里,独行荒原上,冻得瑟瑟发抖。
忽然,一只巨狗从天而降,一爪子将她按倒。定睛一看,竟是王帐里那只狗崽子。一夜之间,小崽子竟长得比毡帐还大。
向来只有她撸狗,现在崽子却恃大行凶,将她从上到下撸了个遍。
她挣扎不开,干脆认命躺平,任由巨狗摆布。但这狗坏得很,故意将爪子在雪里冰过再撸她,冻得她直打寒颤。原本粉嫩嫩的大肉爪变得骨感十足,划过她肌肤,坚硬冰凉。
“实乃恩将仇报!我对你那么好,你不能——”
她忍无可忍,跟这巨狗讲道理,没说上几句话,口却被它堵住。
一股热烫苦涩灌入她口腔,强行令她闭嘴。
第18章 18昏沉
啊啊啊,这可恶的大狗!
竟敢拿狗嘴喂她喝口水!!!
她气得厉害,鼓起脸颊往外吐。
却被堵得越发严实,被迫全部吞了下去。
苦得舌头发麻。
紧接着,唇上触到一圆圆的东西,融了一点儿入口。
有苦味。
必定不是什么好货。
她赶紧抿唇,咬紧牙关,心里又气又委屈,她天天给小狗崽喂甜奶贝,它却这么对她。
可惜她防御力太差,坏狗粗蛮掰开她的嘴。
苦涩物什终究入了口。那狗还竟拿舌头往深处推,欺人太甚。
在她一贯的认知里,自己从不是个好欺负的包子。
坏狗过分,恩将仇报,她定要让它受受教训。
她不再推诿抵抗,假意投降。
嘿嘿,狗就是狗,真笨。
捏她脸颊的爪子放开了,真好骗。
待狗舌深入,她一口咬住。
赫连煊眼眸一暗,轻声闷哼,再度抬手扣住她脸颊,逼她张开嘴,离开她的唇。
他摸下舌尖,微微出血。
喂个药,这般不太平,不知又是被什么怪梦魇住。
他端起旁边剩余的半碗汤药,灌入口中,再度覆上她的唇。
苦涩中带有淡淡的血腥味,灌得穆凝姝直皱眉。全吞咽完了,也不见眉间纾解。
赫连煊取个奶贝,塞进她口中。
******
穆凝姝从梦中醒来,依稀记得那场酣畅淋漓的斗恶犬大战。
双方血战到最后,她大获全胜。她夺走那只大狗珍藏的甜奶贝,当着它的面吃掉,气得它直哭。
爽。
高热未全退,她仍昏昏沉沉,看窗外阳光明亮,大概是中午。
不远处的桌案后,赫连煊提笔写字,在批奏章。
穆凝姝神色迷茫。
这种时候,赫连煊不可能出现在寝帐。
他永远辰时起,准点上朝。
起初她还依照规矩,早醒问安,但赫连煊用不着她伺候梳洗,有时她没醒,也没人管她。
久而久之,她也懒怠了。
他是她夜里的床搭子,若无特意约定,白日间,她都不怎么能见到他。
所以,应该还是在做梦——又换了个梦境。
她往后躺倒,继续睡,迷迷糊糊腹诽大单于有毒,在她梦里都卷得可怕,勤政人设不倒。
赫连煊见她醒来,落笔停书,走到床头矮桌旁,拿起小火炉上的药罐,倒在碗里。
“药汤熬到时辰。你既是醒了,自己喝药。”他单手拉她坐起来,另一手将药碗递给她。
穆凝姝微微歪头,定定看着他。
这个梦还挺体贴,他说的汉话。
她很喜欢听他说汉话。语气偏缓,少几分冷硬。
既是在梦里,还难得梦到了高贵冷艳的单于,她该有点骨气和特权。
平日里她总得对他行礼,给他夹菜,帮他倒热水,凭什么不能颠倒下角色?
反正,是在梦里嘛。
此时不过把瘾,更待何时。
她抿出点笑来,又收敛神情,学着他惯有的冷峻神情,严肃道:“喂我。”
赫连煊:“你说什么?”
穆凝姝理直气壮,重复道:“让你喂我呀。我病了,你照顾病患,就应该喂人家。”她都是这么照顾生病的动物。
她想表现出气概,可惜风寒鼻塞下,说话瓮声瓮气,颐指气使看不出,倒像是撒娇。
赫连煊瞧着有些好笑,问她道:“公主,你看清楚我是谁。你敢这么跟孤说话?嗯?”
“你是赫连煊。”她语气肯定,坐直身躯,“本公主清楚得很,你是赫连煊也得喂我。因为……”
她想起方才的斗狗战绩,越发自信,威胁他:“因为,我很凶猛。赫连煊,你敢不听话,我就揍你。”
赫连煊抿唇,笑得恣意。已经很久没听到人直呼他姓名。她用汉话叫他,更是独一份。他学汉话时,学的第一个词便是自己名字,当时只觉读法怪异。现在听她念出来,还不错。
穆凝姝:“不准笑。我真的会揍你。”
他好整以暇,“行,你试试。”
这等反应,却让穆凝姝为难了。
她回想下方才的斗狗大战,双方都是用嘴,战况激烈。
咬狗嘛,她还行。
但是……她看向赫连煊的脸。
咬他的话,从方才战斗中提取的斗争经验,用到他身上,仿佛有些奇怪。
她恶狠狠瞪他半晌,高傲地撇过脸,将所以不满化为一句,“哼。”
暂时不知道该如何揍他,待她思考思考。
手中的药微微凉了些,赫连煊拿只汤勺,舀药喂她,“真麻烦。喝药。”
穆凝姝转过脸来,不愧是她的梦。原来她只需要“哼”一下,他就怕了。
她低头喝药。
汤药入口苦涩,有些烫。
于她而言,真真算不得什么,生病时能立刻有药喝,是贫困潦倒时盼都盼不来的好事。
但人就是这般恶劣。眼见平日高高在上的单于,在她梦里温柔得不像话,难得可贵,她生出欺软怕硬的险恶心思。
“烫。”她拒不配合,故意找茬。
如果赫连煊撂挑子,她就扑上去咬他,让他好好见识下她的勇猛。
却不知自己的声音软如一汪水。
赫连煊面色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却低头朝勺中汤药吹两下,再次将勺子递到她唇边,“喝下去。御医说须趁热。”
若是再不听话,他不介意用她昏迷时的办法帮她灌药。隐隐希冀她的不听话。
穆凝姝吃软不吃硬,没想到赫连煊竟会纵着自己。
梦里这个大单于,这样好,她却变着花样欺负他。那她跟玛茹有什么区别?
即使在梦里,人也不该太任性。她讨厌玛茹,才不要成为她。
穆凝姝不再闹腾,静默喝药,不时偷偷瞄他。
他低垂双眼,睫毛很长,遮住锋利眼眸,鼻梁挺拔,薄唇微红。
帐中燃有炭火,他素来不怕冷,厚重外套脱到一旁,仅着中衣。衣襟未拢严实,脖子上叠戴着两串以各色珠玉和狼牙串成的链子。
都说梦里会看不清人脸,总像隔着层迷雾。她的这个梦却无比清晰,连狼牙上细细的裂痕都看得清。
她伸出手,珠玉狼牙,一个一个摸过去,循序往上,目光停留在他脖颈间的凸起上。
喉结。
男人才有喉结。看得多,却从没摸过。她好奇心重,平时得忍,梦里再不肆意妄为,多亏。
摸一摸罢了,他又没损失。
她抬起手指,点在上头。
那块凸起,在她指下,上下滚动。
“你安分点。”赫连煊抓住她作乱的手,眼光一改先前柔和,神色晦暗,手指划过她手背上的冻疮痕迹,问道,“公主见过野兽捕猎吗?”
穆凝姝摇头。他的手温暖干燥,动作极轻,触碰过的地方微微发痒。
难道连做梦,她都不配拥有一双如玉美手吗?这个细节她不喜欢。
赫连煊沉声道:“脖颈为要害,一击致命。但凡换个人敢朝孤喉结招呼,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她呆愣一会儿,有点生气,“赫连煊,你真小气,想得也太多。”
在梦里,防备心居然也这么重,真是难搞。而且,这是她的梦!别说摸摸他脖子,就是扒光了把他从头摸到尾,他也得受着!
必须给他点教训。
她夺过他手中药碗,仰头将剩余的药一饮而尽,双手攀上他的肩,低头袭向他脖子。
飞快咬上去。
第19章 19她勾住他项链
上方传来一阵吸气声。
她松口,抵住赫连煊双肩,离远些。
看到他眼中的惊诧,她心情大好,哼哼道:“现在知道怕了吧。别老想吓唬我。我告诉过你,我特别凶猛。”
她对他有种莫名其妙的征服欲。
平日里多多少少有点怕他,得到机会,忍不住反扑过把瘾。
说话间,她低头咳了两声,单薄的肩身随之颤动,衣襟松动,前胸顿感寒凉。
旋即感到身上一重,多出层毯子。
穆凝姝:“……”
接下来不该是打一架吗?
他给她披毯子,以德报怨,会衬得她特别反派。
是被她吓坏了才这样?
但她咬得极轻,不会疼吧。
或许,会疼?
她这人,最受不得人家对她好。
忽然不忍再欺负他。
她裹住毯子,躺倒在他腿上,反握住他的手,拉到自己脖颈处,声音软软的,“我也给你摸摸,行了吧。你手放在这里,要是我妄图掐你,你反应一定比我快。”笑着看向他,“你这人,半点亏都不肯吃。”
说罢,她再度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喉结,轻得像片羽毛。
帮他揉揉就不痛了吧。
赫连煊闷喘一声,未再阻拦,也未再言语。
她或许不知道,敕加男女间,不似中原人拘谨,但脖颈致命处,是为大防。在敕加族的习俗中,只有最亲密的爱人才会如此行径,定亲时,新人会互相抚摸亲吻脖颈,誓以生死与共。
除了帝王。
帝王高不可侵,脖颈为其命脉,即使是王后,也不可僭越。
烧坏了脑子的公主,胡闹磨人,还不自知。
他轻轻抚过她脖颈,细腻,光滑,纤细。
稍稍用力,顷刻即断。
对于他这双握惯了刀剑的手,她脆弱得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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