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就远在,没有个如此厚颜的主公。
胤G打了个喷嚏,秦远低头看着脚下的落花,他知道,雍郡王不会让他一直寂寂无名下去,毕竟那日郡王已经与他相商,日后不会再走那隐忍之路。
其实早在福安公主上朝之时,甚至那李明玉发难之时,他们便也没有了退路――束手就擒、引颈待戮,孰与迎难而上?
今日人为刀俎,可咸鱼未必不能翻身,总有一日,他亦可做那执刀之人。
就在这时,Zu开口道:“阿玛,秦先生跟着你这么久,如今也未曾某得一官半职,依女儿看,您还不如我大方!”
其实她当然知道,秦儆之身份特殊,这正是阿玛器重他的表现,她更知道,擅自议论这些会令人生疑。
可她就是要议论,此时她与胤G已经是同盟,为何不能肆意?
果然,胤G闻此更是高兴,他知道这是女儿亲近他的意思:“看来要赶快给秦先生安排一番,不然都要被你这滑头给忽悠走了。”
“阿玛,你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Zu眨了眨眼,“我的就是你的,何来什么内外之别,苏子雅与这秦先生一样,也是您的下属。”
还能这样?秦远傻眼了,他已经预见到了,以后这福安公主少不得以这个由头,找他办事了。
胤G倒是若有所思,原来这父女之间,还能如此亲近,纵然是生在皇家,在父母面前,依旧可以这般从心所欲、肆意洒脱。
“儆之,来看看这期报纸。”胤G招了招手,邀请秦远与他们父女二人一同审核。
三人向报纸看去的同时,扬州城和京城的百姓们,也在看着这“报纸”。
若是京城的百姓还好,识字的人不少,许多人都能看得懂,顺便讲给旁边的人,
至于扬州城,学堂里派学生去街头巷尾为百姓们讲解,至于工坊内,他们平日都有扫盲班,此时大部分人已经识得不少字了。
“刘嫂子,你闺女大丫可真厉害,竟然写了篇文章被选上了!”工坊里的周二娘是第三组的小组长,她认字最多,正在组织着女工们读报纸。
刘吴氏便是那日护着家暴丈夫的女人,她本以为自己是怀孕了,不料只是假孕现象,此时自知生儿子无望,便又对女儿宝贝的不行,当然这是在不与她的丈夫刘书生冲突的前提下。
“周姐,快帮我念念,大丫写了些什么?”刘吴氏在粗布衣服上擦了擦手,殷切地看着周二娘,她平日不参加厂子组织的扫盲班,下了工便回去伺候男人,此时竟是除了自己的名字,啥也不认识。
至于为什么能认得自己的名字,因为领工资的时候要签名,若是不会写名字,只怕是拿不到那二钱银子。
“鸡兔同笼问题新解,”周二娘开始念着,“今笼内有头……”
众人听完,乐呵呵道:“真是奇思妙想,居然还可以让兔子和鸡抬起一只脚!”
“你家大丫可真是了不得!”
“居然还有一两银子的稿费!这可了不得了!”
而此时在水泥工坊,汪管事的文章居然也被选上了!
“汪管事,您这篇《水泥在建房的应用》,那可是不得了啊!”
“是极是极,我老婆在纺织工厂那边看见了,非要我来申请些水泥,给我家大虎盖新房!”
一群人围着本不起眼的汪管事,其他管事们心里酸的不行。
这东西他们都会写!只是没想到写了真的能选上,他们也没当回事。
但是眼下,什么后悔药都来不及了!汪管事甚至得到了二两银子的稿费,因为他的篇幅更长。
娇娇更是非常得意,只可惜无人能分享她的喜悦――她用笔名菱花娘子,写了篇自传小说!
钱凤过来对她说:“这篇《我从怡红院出逃后》,是你从何处得来的稿子?我真想结识此人,写的未免太好了!”
“没想到,她季风晚一个弱女子,居然如此有智谋,从那等腌H之地脱身!”
“她甚至从未自怨自艾,一直在想办法做小买卖!”
但同样,有些百姓,并不认同这样的想法,她们不太能理解风晚的选择。
“那肖公子既然愿意纳了她做妾,为何她还是要逃?”
“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老话说得好,你以为给大户人家做妾真的有那么简单?我看这风晚是聪明人!”
反驳之人正是那汪管事的娘子,他们家一直欠着外债,今年汪管事去水泥厂后,可算是还完了。
“说得好像你见过一样,谁不知道你嫁了个破落户,如今连个瓦房都没钱盖!”
可没想到,马上她就被打脸了――
“她男人也发了文章上去呢,就是盖房子的那个!”一个婶子路见不平,当然,更多是为了和这汪管事的娘子套近乎,想买点水泥,早些盖个房子。
而娇娇
则是深藏功与名:随她们议论去吧,至少她早就已经不想做妾了!
写这篇文章不为别的,就为了劝一劝那些同她一般曾经深陷泥沼的人:“坚持下去,你们还有希望!”
引起最广泛讨论的便是牛痘了,祁御医投稿了一篇《牛痘医学实验手札》,众人虽然不明白那些专业术语,可他们看得懂数据、算的懂账――那牛痘的死亡率居然比人痘下降了那么多!
众人纷纷奔走相告,更是有人跪下磕头:“吾皇万岁!”
毕竟Zu在报纸中没少勾勒康熙英明神武的形象,虽然她并不是很情愿。
可以说几乎没有人死亡,除了一个七旬老叟,他身体还不好。
而京城里的百姓,尤其是小有资产的富户们,则是另一种反应,他们十分不高兴――
他们一直是最先享受的,江南那帮人如今竟都过得那么好,他们不平衡了!
分明福安公主在京城开了铺子、酒楼,那纺织厂也就罢了,他们不稀罕,可为何却将那水泥厂开在了扬州?
那报纸中描写的房子,他们甚至从未见过!
而一大早,康熙的御案上便有了这份报纸,他本以为Zu会写一些如同那日在朝上所言之事,可不料却是逸闻趣事、生活常识,甚至替他宣传了牛痘,这令他十分满意。
傍晚时,探子们已经快马加鞭将扬州的情况传到了京城,康熙更是龙颜大悦。
这可是扬州,对他来说的意义都不一样,第一次南巡去扬州的时候,他生怕那些汉人刺杀他,事实上确实有不少势力想取他的命。
传朕旨意:“这报纸,不必试验三期,朕准了!”
与此同时,沉寂许久的系统响起来了播报声:“恭喜宿主!”
屏幕上显示着:
长线任务(两年):请在江南建立声望,开办不少于三家工坊,并获取百姓的支持。
任务目前进度:百分之百。
本来,Zu手下众人研究出的牛痘,并不能帮她得到如此多的声望值,但结合报纸的宣传,百姓们对她满心感激,加上学堂“志愿者”们的解说,这声望值蹭蹭涨,不久便满了。
“本次任务超前完成,宿主可自行选择奖励哦!”系统十分谄媚,“这里有美颜丸,包您出落得花容月貌……”
Zu则是在诸多任务奖励中一眼看中了“大力丸”,毕竟她是要逐鹿天下的人,要有些自保能力。
系统肉眼可见的失落,可Zu却在服下的那一刻,感受到了浑身充盈的力量――一激动,手下的桌子便裂开了。
看来她还是要多练习一下对于力量的把控才是。
第50章 民事惟难:黄河决堤众人缄默愁水患,……
Zu正沉浸在大力丸带来的快乐之中,但有些人可就没有这么快乐了。
京城里许多大臣气得摔碎了自己的茶杯,尤其是那一直盯着Zu他们的李明玉,自从上次朝会,他一直憋着坏,想寻到福安公主的错处,以解心头之恨。
“老爷,这是您命我买的报纸。”小厮恭敬道。
“应该没什么人买吧!想这福安县主小小年纪,头发长,见识短,定然是编不出来什么好东西的!”李明玉如是想着,“若是我来做这个主编,那定然能借此好生教化百姓,尤其是这女德女训女戒。”
却不料小厮跟他邀功:“这报纸特别火爆,奴才还被踩掉了一只鞋,才买到这报纸!”
李明玉的脸上黑了又黑,他喝道:“滚出去!”
而他看了半天,却依旧未能如愿发现想搜寻的“妖言”,便把报纸团起来扔了出去――这福安公主,当真是狡猾又可恨!
与这李御史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大阿哥与八阿哥。
“老四家这孩子,不简单啊!”八阿哥心里羡慕,毕竟他如今膝下只有弘旺一个孩子,“还好不是男儿!”
一旁的胤K听见这话,眼神暗了暗,他似乎越发能明白那人的处境了,可惜却于事无补。
而直郡王却是不信,他肯定地说:“此事必然是老四筹谋!”
若非老四早早筹谋,他又怎么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有陷害成他,反倒让这李明玉成了一颗废棋。
八阿哥胤T看出了大阿哥的心思,他温润地笑道:“这未必是件坏事!”
“八弟啊,此话何解?”胤A从前更信任明珠,可此时明珠已经不在朝堂,倒是这个八弟,越来越得他信任。
“四哥此时风头正盛,太子爷又怎么会甘心,眼睁睁看他做大!”胤T温润的外表下透露着一丝阴狠,“太子若是真动了手,自然也就失了这个助力!”
胤T没说的是,不管太子爷动手与否,他这四哥,从来也都不是个好相与的。
而胤T这次却算错了,昔日受不得一点委屈的太子爷,竟然奇迹般地忍了下来,并且这一忍就是几年。
毕竟支持他的索额图已经不在,胤i早已经看清楚,他的敌人,并非老四,也并非老大,而是他的父亲――康熙。
时光倏然而过,白驹从未停留。
四十四年,康熙又一次南巡,路过扬州之时,见道路平整、屋舍俨然,心甚喜,亲至工坊、报社查访,又至女子学堂,嘉奖学有所成者。
时人艳羡者颇多,江南求学之风蔚然而兴,豪商大户者,多以家中女子进学为荣。
一时之间,苏子雅与福安公主之名远播。
皇家研究院中,戴梓与苏文等人所造火器亦大有进展,帝甚悦之。
四十五年,九阿哥胤K被封为贝勒,调任工部,原副院使苏文,接任院使。
秦远于此年殿试中考中探花,入翰林院修书。
苏子雅以女子之身,得从三品之位,立足朝堂,一时之间可谓风头无两。
……
四十六年,黄河暴涨,山东、河南等地多处河堤决口,淹没房屋无数,百万灾民流离失所。
“我们不是已经加固过河堤了,”Zu不解的问道,“为何此次洪水,竟如此严重!”
系统并未给出答案,它瑟缩成一团,不敢惹怒Zu。
谁家系统做成它这副模样?别的系统都是拿捏宿主,只有它,在被宿主拆穿一次之后,就再也不得信任了。
系统当然知道为何,宿主他们又没有亲自去盯着加固河堤、修理河道,现在的治水官员又是些愚笨不做事的,自然没什么成效。
胤G与Zu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忘记即将发生的这次特大水患,甚至派人送了水泥给当地官员。
只是,朝堂之事终究不容他们插手太多,而胤G也一直没有碰上一个如同前世一般的契机,一个将这些蛀虫揪出来的机会。
不过事情却出乎他们的意料――本以为康熙有了水泥的七成利,国库不应该再如同前世那般空虚,可他们低估了蛀虫的底线。
蛀虫的底线,那便是没有底线。
上一世黄河水决堤之时,户部的白银,只剩下不到五十万两。
但是赈灾放粮、修整河堤、重建百姓们的家园,哪样不需要银子?
这些加起来,至少需要二百万两。
这一世,情况虽然好些,可这户部竟也只剩下六十万两白银!
屋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无尽的黑夜中翻涌着多少呐喊,可那身居庙堂者又如何听得见?
Zu满眼担忧地望向窗外――也不知阿玛与苏文他们如何了。
而此时殿内气氛压抑极了,诸位大臣漏夜赶到乾清宫议事。
一眼望去,不甚明亮的灯火之下,黑压压跪倒了一片人。
康熙合上了眼,不去看他们,却满脑子都是昔日豪言壮语,他登临泰山之时写下的那句诗,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欲与臣邻崇实政,金泥玉检不须留。
他引以为傲的治水成果,他大清朝的所谓“实政”,便是今日这般吗?
单单是今日从山东传来的急报,便让他羞愧难当了:黄河才决堤,居然便已经死了上千人!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底下的官员甚至还想隐瞒不报!
所有人都到了,唯有太子不在殿内。
直郡王一帮人心中窃喜,雍郡王、十三贝子等人神色莫名。
这些年来,太子爷的行为是越发肆意了,他虽然在表面上与老爷子重修旧好,可私底下却多了些不羁与疯癫。
胤G叹了口气,只怕这一次,太子爷又要如同梦中那般,重蹈
覆辙了。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进入殿内的,便是众人苦等许久的胤i。
他身上带着厚重的檀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酒气、以及隐隐约约的脂粉气。
“皇阿玛,儿臣来迟,”胤i早就接到了黄河决堤的消息,只是他不曾想到,老爷子居然连夜便召集六部议事,他随众人一同跪下,“请皇阿玛恕罪。”
康熙睁开了眼,他问胤i:“黄河决堤,胤i,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他说得有用吗?
这个窝囊太子已经当得够难受了,又要被老爷子出考题,至于该怎么办,赈灾不都是那套流程?
他定了定神,回答道:“儿臣以为,应先赈济灾民,避免饥荒;再重建河堤、治理水患。”
康熙扫视了一圈台阶下的大臣们,便又继续问:“该如何赈济,又该如何治水?胤i啊,你心中可有章程?”
胤i心中嗤笑,还能有什么章程,户部拨钱拨粮便是。
这事儿老四最清楚,他一向对这河道上心得很。
可他哪能这样回答,便也随意扯了些官场轱辘话,可意思还是那个意思:该拨钱拨钱,让地方官员去办。
康熙面色不虞,有凄然之色,他对胤i的回答不置可否。
胤T则是开始劝道:“皇阿玛自即位,于治理黄河一事颇费苦工,人事已尽,天有不测风云罢了。皇阿玛万不可过于伤怀。”
他这话倒也有道理,毕竟前世在四十三年之时,黄河也曾决堤,可此次却一直风平浪静至今日。
但这等逃避的想法,并不能遮掩施政者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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