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欲哭无泪,你们真的误会我了!我喜欢的是丰腴妩媚的美人,并不喜欢她这样的!
奈何他前科太多,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刚踏入京县,阴嫚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心道,莫不是范增在臭骂陈平的时候把她也捎上了?啧,真是个暴躁的小老头,他难道不知道过刚易折吗?
就在她神游太虚的时候,如雷滚动的马蹄声将她从思绪中惊醒。循声看去,竟有一队骑兵向他们冲来。
阴嫚心头咯噔一声,糟了。
“楚人来了!楚人来了!”征发的民夫中传来满是恐惧的喊声。有人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竟脱离队伍逃命去了。
“回来!不许逃!”百将大喊道。
然而,陷入恐慌的民夫根本不听百将的指挥,一股脑地逃向自以为安全的地方。一人骚动,全军骚动,汉卒也开始逃命了。
阴嫚抽出佩剑斩杀了一名逃卒,凤目扫过众人,冷声道:“谁敢跑,我就让谁先死!从现在开始,伍长监督同伍中人,有逃兵就地斩杀,若放走逃兵全伍同斩!”
汩汩流血的尸体,泛着寒光的长剑,无一不在向众人声明一件事情。眼前人绝不是在说笑,她真的能杀死每一个逃卒。在震慑下,汉军的溃散得到了遏制。
好在楚骑距离尚远,阴嫚还有时间做安排。她瞄了一眼地形,汉军所在的位置背临沟壑,楚骑无法从后面偷袭。
她快速思考了一番后,下令:“放鸣镝求救。盾兵一字阵,弓兵就位后立刻放箭,民夫收集箭矢供给弓兵,务必将楚骑拦在五十步之外。”
五十步,既是弓弩的有效射击范围,又能防止骑兵的长矛伤到己方。这是此时最有用的拦截方式。
不过箭矢总有用尽的时候,她得在箭矢用尽前,逼这群人下马。
阴嫚从袖口摸出一小串鞭炮。做完火信剩了些材料,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她就做了这一小串鞭炮。
但这串鞭炮实在太小,炸伤人大约不行,不过用来惊吓马匹足够了。她将鞭炮缠在箭矢上,向楚军的方向射去。
鞭炮炸开,火星四溅,战马受了惊,扬起了前蹄,将背上的主人掀了下去。战马不听指挥令楚骑的攻势减弱。
阴嫚趁着楚骑出现骚乱,翻找出了猪油并引燃了它。她有找来几根布条,缠在了箭上,最后用燃烧的猪油点燃了布条。
如此,一支简易的火箭就做好了。她让民夫按照她的法子制作火箭,再让弓兵把火箭射出去。
一场火雨在阴嫚的指挥下准确无误地砸在楚骑身上,楚骑落荒而逃,局势彻底反转。
趁着汉卒士气大增,阴嫚立刻下令:“弓弩停手,短兵扑杀,盾兵矛兵相互配合,从两侧包围,不得放过一个楚人。”
旗手战旗一挥,两名屯长立刻明了,一人高呼随他包围,一人高呼随他扑杀楚军。
阴嫚站在原地,拉弓搭箭,射杀那些还在指挥作战的楚军军官,致力于让楚军乱上加乱。
民夫们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战鼓,正卖力地敲鼓助威。
押运队近一百五十人,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
一支战力中下的押运队伍,竟全歼装备精良的楚骑。这不仅让敌人感到讶异,也让闻讯赶来的自己人目瞪口呆。
骆甲看着正在打扫战场的同袍,困惑地看向自己的偏将:“你确定他们发鸣镝求救了?”我怎么觉得他们一点也不需要救援呢?
偏将也是一脸疑惑。
不过看到此情此景,骆甲不禁有些好奇这支队伍的押运官。他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竟能带领押运队伍击败了楚骑?他想象着对方的模样,或如樊将军一般高大勇猛,或如灌将军一般年轻有活力,亦或是如诚信侯一般运筹帷幄?
“骆校尉,”一个屯长抱拳,“押运官和百将在前面,小人带您去。”
于是,骆甲满心期待地跟着屯长去拜见押运官。
“……此次战役收获颇丰,斩获战马……”
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骆甲抬头看去,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商议事情。
引路的屯长对他说道:“校尉,那就是我们的押运官。”
“体型高大的那位?”骆甲问道。
“不是不是,”屯长连忙否认,接着又用着钦佩的目光看向那个瘦小的身影,“这位才是我们的押运官。”
骆甲讶然,他从未见过如此瘦小的将领。一个柔弱的妇人,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就是这样一个瘦小的妇人带着战力不高的押运队伍打败了楚骑。
屯长上前禀告道:“公主,百将,郎中骑兵的骆校尉来了。”
公主?莫不是那位风头正盛的芈欢公主?骆甲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要知道这位公主在军中的风评是真的不太好。
虽说他理解有才华的人都有点怪脾气,但公主的性格实在不敢恭维。可公主一来就罢免了一个屯长,又跟樊将军生了不快,还打伤了樊将军,足以见得她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一想到自己在公主的手底下做事,骆甲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命苦。
在他胡思乱想时,公主已经转过头看向他,问道:“你就是骆甲?”
那声音冷冽刺骨,却又清神醒脑,让他从自己的思绪中跳出,恭敬道:“末将郎中骑兵校尉骆甲,参见公主。”
可就在四目相对时,骆甲的心猛地跳了起来。那剧烈的跳动让他有一种心要撞开肋骨,从胸口跳出来了的感觉。
他想,像,真的太像了。
尤其是被这双纯黑色的眼眸注视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追随大公子的那些日子……
第18章
边塞,苦寒之地也。隆冬未至,却已是萧条破败之景。
在天地相接处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停在了土坡下,一个妙龄少女跳下了车,她看向山坡,只见那里站着一个人。那人像一棵胡杨树,忠诚地扎根于边塞,永远守卫着自己的家乡。
年轻的大秦公主想,有蒙将军在,自己的兄长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度过这次风波。
夕阳投射出一片绚烂的余晖,让着荒凉之景多了几分色彩。
“公主怎么来了?”蒙恬在见到阴嫚后,刚毅果断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为何不能来?阿兄在这里戍边,我作为妹妹来探望有何不可?”阴嫚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坏笑,“蒙将军是不是见我来探望阿兄,想到自己却无人探望而嫉妒了?”
蒙恬一哽,半晌才说道:“不是。公主误会了。”
“哦?原来是误会了。蒙将军一点也不想念家人。”阴嫚故意拖长尾音说道,“既然如此,那给蒙将军的家书我就带回去了。”
蒙恬看向阴嫚。
阴嫚回以天真的笑容。
蒙恬无奈地唤了一声公主。
阴嫚这才笑嘻嘻地将信交给了蒙恬。
蒙恬收起信件,小心地塞进胸口,对阴嫚笑道:“多谢公主。不过边塞气候恶劣,公主还是早些回去吧。”
“我才来就赶我走。难道不应该请你的信使吃顿饭吗?蒙将军好生小气。”阴嫚不开心道。
“公主恕罪。”
“好了,我又不是来找麻烦的。”阴嫚摆了摆手,“你们啊,太古板了。”她张望了一圈没看到兄长,又问道:“我阿兄呢?”
蒙恬似是想到了什么,半握着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仔细斟酌:“大公子他——”
“他怎么了?”阴嫚屏住呼吸,心提了起来,不好的念想从脑子里闪过。
蒙毅:“他带人去猎杀附近吃人的野兽了。”
“打猎啊,早说啊。害得我白白紧张一场。”阴嫚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震惊道:“你说我阿兄打猎去了?”她用手比划了一下:“我那个温文尔雅的兄长,他,打野兽?”
蒙恬认真地点头,并向阴嫚分享了他第一次看到大公子冲进敌营嘎嘎乱杀时的心情。
听着蒙恬的讲述,阴嫚觉得整个世界都魔幻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扶苏吗?
但阴嫚又想,这个时候被“名声”耽误的人多了去了。
就比如孔子,谁能想到他是一个一米九,能单手驾车的山东大汉啊。而且老嬴家的祖宗一个赛一个的猛,优秀基因总会遗传到后代身上。这么一想,她那一向以理服人的阿兄变成用拳头说话的猛男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欢呼声由远及近。阴嫚循声望去,一群人骑着马缓缓出现,在他们身后的驴车上是各式各样的野兽。她看向走在最前面的人,猛地睁大眼睛,这个皮肤黝黑,龇着大牙乐的人是谁!
那人感到了她的目光,猛地转过头厉声呵斥道:“谁叫你来的,回去!”
还没等阴嫚回嘴,一股失重感传来,她跌进了无边的黑暗。等到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一缕阳光落在她胸口,将胸口晒得暖暖的。
在雀鸟的鸣叫中,阴嫚才渐渐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她押运粮草受到敌袭,组织反抗,清理战场后来到京县休息。
还真是疲劳过度,竟然做了梦。阴嫚按了按太阳穴。
不过,亲眼看到雪媚娘变成脏脏包也太有冲击了。但是老哥你也太凶了,她撇撇嘴,你那傻狗的模样早就跟着蒙将军的奏报一起到了父皇的手里,全家都知道你在边塞多放飞自我了。
阴嫚慢慢悠悠地坐了起来,缓了一会儿,才梳妆打扮。一出门,她就看到有两个人在打量她的院子,见她出来后马上低下头快步离开了。她猜,那两个人应当是生活在京县的百姓。他们好奇她是谁,但又担心她是个脾气不好的大人物,所以只敢远远地观察,不敢靠近。
马蹄踏在坚硬的土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条枣红色的马腿出现在阴嫚的眼前,沉稳的男声响起:“公主,将军有请。”
阴嫚抬头看向眼前的骑兵。她记得这人是郎中骑兵的校尉,好像姓骆。按理说她应该记不住这么多的,但自打见到这个人起,她就觉得此人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那并非源于儿女情长,而是源于一种追念。
阴嫚想不到这人透过她看到了谁,也懒着去想。她一如往常地冷淡道:“带路吧。”
在来的路上,阴嫚总能感受到兵卒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好奇的,敬佩的,没有恶意。隐约间她还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哎哎哎,那个就是公主吗?就是昨天打得楚人还不了手的公主?”
“是她!这样漂亮的妇人我是不会忘的!”
话音刚落,身边的人立刻发出嘘声,惹得那名年轻的兵卒面红耳赤。
“不过话说回来,公主生得这般好看,又会打仗,难怪昨天骆校尉眼睛都看直了。”
阴嫚看向引路的骆甲,只见对方脚下一滑差点闪了腰,又心虚地瞄了她一眼,想来也听到了兵卒的闲谈。
“去去去,骆校尉跟他家婆姨感情好着呢,乱说话当心校尉抽你们。要我说,校尉就是看到公主算半个老秦人觉得亲切而已。”
“说的也是。校尉是秦人,好像以前也是个官。说不定跟公主在咸阳见过?”
秦人?阴嫚重新打量眼前的骆甲,高大魁梧,擅长骑射,确实是秦人的特征。就在一瞬间,眼前人的身影与记忆中的一个人影重合。她想起来了,这个骆甲曾经是兄长身边的扈从。
原来还有人逃出了那场劫难。这是她自醒来以后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至少,还有一个人能记得那些旧事。
就在阴嫚出神时,这群兵卒的话题从骆甲跑到了灌婴的身上。
“你说咱们将军是不是对公主有意思?”
“我看是。我看他一天到晚总念叨公主,他肯定对公主有意思!”
“不过我听老五说公主刁钻跋扈,虽然不骂人,但挖苦起人来也够受。樊将军那样威武的人在公主面前都吃瘪,咱们将军能受得住吗?”
众人诡异地沉默了,最后有人一拍大腿:“当然受得住!打是亲骂是爱,我跟我家婆姨就是这么过来的,我跟你们说——”
然而还没等这位前辈传授完经验,他就被人一脚踹在了屁股上,扑在了阴嫚的脚前,五体投地的样子像极了池塘里的□□。
阴嫚顺着这人飞来的方向看去,瞧见了灌婴。不知道他是气的还是羞的,又或者二者皆有,总之他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将军麾下倒是自由。”她收回目光淡淡道。
灌婴怒视碎嘴子的兵卒们,一群人顿如鸟兽散。地上趴着的仁兄更是连裤子都来不及拍,顶着一个脚印逃了。
但阴嫚知道这群人跑不了了,因为骆甲追上去了。她在心里为这群兵卒默哀三秒。
“那个,你有没有听到——”灌婴凑上来,小心问她。
阴嫚眉头微挑:“听到什么?听到你的兵卒说你对我有意?”
“不是!绝对没有!我对公主没有非分之想!我可以对天发誓!”
灌婴直接来个否认三连,那划清界限的模样就好像她是近之必死的不祥之物。但仔细想想,她好像确实是个不祥之物。不过被人这么嫌弃,阴嫚心里还是不太舒服,于是故意道:“将军难道不知道越是否认就越说明心里有鬼吗?”
灌婴顿时面露惊恐,就差逃离地球了。
阴嫚这才心满意足,说起了正事:“你找我是想问昨天的事情?”
见阴嫚放了自己,灌婴松了口气,点头。
“昨日不过是侥幸罢了。京索一带无山林灌木遮挡,楚骑无法近距离突袭,让我有时间做安排,此为一幸。辎重中物品齐全,此为二幸。楚骑大意,此为三幸。若无此三幸,我今天怕是没办法站到这里跟你说话的。”
“岂能尽数推到幸字上?”灌婴立刻开口反驳,“公主临危不乱才是制胜关键。”
没想到还是个正直的小青年。阴嫚挑眉。
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落在身上,烤得人难受。阴嫚受不住,打算跟灌婴说一声,她回去休息了。然而她还没开口,灌婴就先塞给了她一个李子。她挑眉看向灌婴。
灌婴十分自然地说道:“看你没精神,我就猜你应当是苦夏了。我正好有两个李子,给你一个。”
“给我?”阴嫚狐疑地看向灌婴,自己的喜好一向隐藏得好,这小子是怎么看出来的?这个时候浪漫主义小说的经典台词从她的脑子里飘过。
见阴嫚看自己的眼神变得奇怪,灌婴连忙解释:“不是我!是大将军说的,你不耐暑气,容易食欲不振。吃不饱心情就差,我琢磨着你心情差了就更爱挤兑人了,我可不想被你挤兑……”
之后的话阴嫚就记不住了,她盯着手里的李子发呆。那李子饱满圆润,在阳光下宛如一块上好的翡翠,确实很像韩信当初给她的那个。
第19章
西魏的李子清脆爽口,咬上一口酸甜的汁水便充盈在唇齿间,引得人垂涎三尺,回味无穷。可韩信却觉得这李子没有在荥阳时吃的那个好吃,但要他具体说出哪里比不上,他又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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