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得到了吗?”
「得到了。」
那大概不是六相冰做的花,但可能跟星神脱不了关系,我沉入记忆里,试图找到相关记忆,然后看到了一朵蓝色的,永开不败的花朵。
“怎么会是开拓?我跟k有联系?”
「汝之记忆无从回复因汝与我约定记忆永归我。」
记忆的命途大概是让浮黎忘记了正常说话是什么样子,短句还可以听听,长句,我听到耳边都似乎是无数记忆的回想,但意思还是比较明确的,k只是不喜欢加逗号。
“材质是什么?”
「开拓。」
“不会吧?!”
那朵花是开拓本身吗?是开拓星神身躯的一部分?
浮黎确认了这一点,能够在时间的冲刷下拥有恒长特质的材料,星神投注视线,又往往会回归己身。
就算开拓陨落,那朵花也还在,还在开着。
但我不记得了。
浮黎便将它收在了善见天。
我所有遗忘的记忆,都在浮黎的善见天,都被做成了光锥。
有时候,我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记忆星神模糊了这个界限,但有的时候,我在善见天里的那些光锥面前,希望这只是梦,现实里的浮黎没有这么做。
k甚至,从持明的记忆里,以持明龙师的视角,为我制作了一些光锥,苍白,倦意,出现在我再熟悉不过的脸上,再是声音:“这种事,不找龙尊他们,找我,涛然,你到底是想治愈持明的顽疾,还是想污染不朽的血脉?”
“提前百年蜕生罢。”
乃至,k终于在不朽族裔血脉中携带的记忆碎片里,找到了我的源头:自天而落,血染古海,险些死在这个过程里的我。
「天之胚胎」,这是光锥的名字。
光锥里,我的周边全是血液的红,被海水稀释,新生的躯壳之上,是开裂的伤痕。
「我窥视汝记忆汝应十倍还之。」
这就是我现在头晕脑胀,看k记忆差点没记起来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的理由吗?
头戴冠冕,形似古国帝王的记忆星神,身体是冰晶样的结构,可以倒映万千记忆,自然也能倒映出我现在的脸色。
不是很好。
非常不好。
我的思维一瞬间从浮黎诞生跨越到开拓陨落,从寰宇蝗灾到第二次帝皇战争,从微末的一场刺杀到高天之上星神之间的博弈……我只想说,我头疼,浮黎的记忆,我不可能在一场梦里看完,那是一个宇宙的每时每刻。
k在梦里履行我应对k做的“十倍还之”,无异于可以将我拖到天长地久,因为每时每刻,都有记忆产生,正如每时每刻,善见天里都有我与k的光锥产生。
我遗忘的记忆,到我与记忆共度的每一个记忆。
星神用一场梦告诉我,什么是k眼中的“永远”与“喜爱”。
如果这是现实,我可以长八条腿只为了跑路,但这是梦里。
我现实里的躯壳正浸泡在忆质,浸泡在浮黎的身体里,记忆的命途、浮黎的力量与我因果交织。
让人做梦,是星神能想到的最温和的,给予我记忆的方式。
便是这份温柔,都会让人毛骨悚然。
星神走进我,我走进星神。
于是,梦还在继续,温和的,继续了下去。
大部分时间记忆的星神如我所说,是一个看似不存在,其实无处不在的跟踪狂。
我不是蛐蛐k,我只是说了事实。
模因身只要有记忆的地方哪里都可以去,我不去一是因为我想当薪水小偷,二是去哪都有浮黎。
一想到善见天里的那些光锥,我觉得吧,我一动不动,睡浮黎到天荒地老直至梦醒都可以,可惜,现在的浮黎不允许我的逃避,k需要更多的记忆填充自己的收藏。
“我觉得,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缺德到冒烟的人的记忆里,需要来一个记忆星神和记忆令使吧。”
“他们何罪之有,要成你我play的一环?”
还真有。
但是星神。
还是精挑细选的。
比如巡猎追杀丰饶,比如迷思对抗博识尊……
每到这时候,我会想起我的本职工作,带个照相机,去当星神的战地记者。丰饶被巡猎追着跑我追着巡猎跑,迷思跟博识尊的碰撞中,我“咔咔咔”拍照。
算是宇宙里的奇景。
我不怕暴露自己跟浮黎的关系,浮黎自然不可能会怕,星神就在我的背后,静默、恒久的伫立。
必要时还得替我挡挡伤害。
而这些被我追逐过的星神,其追随者对我的态度也不一。
其中,仙舟人经常会在帝弓示现之处看到我,他们谨慎的,询问我有什么需求,直到我举起了一个指示牌,告诉他们有小道可以直接无伤速通丰饶孽物。
他们当然可以迟疑,但是我这个令使跟星神基本上是形影不离的事,他们清楚。
事后,无伤速通的仙舟客气的感谢我的帮助,而我看着手里的一堆素材摆摆手说不用谢,我只是想拍一些无敌的大场面而已。
“无敌的……大场面?”
“仙舟大捷不是大场面?”
反正是很长的一个梦,我完全可以锻炼自己的职业技巧,借着记忆命途的便利在梦里发财。
我问身边的浮黎:“你会让我发财的吧,史官?”
「……」
这是浮黎的心情。
别人家的令使兢兢业业为了践行命途而努力,k挑出来的我,怎么说呢,梦里都在一夜暴富。
那能怎么办?
k挑的嘛。
醒又不想让我醒,让我早难受早解脱都不行,我可不得倒反天罡去压榨老板的劳动力了。
这怎么不算一种值得收藏的记忆呢?
我导演,k剪辑,出的片子给人投过去,原本人看得都昏昏欲睡,播放我的作品,看见上面的“剪辑 浮黎”都瞬间清醒了。
浮黎和我就在他们身后,观看他们的反应。
一夜暴富的钱自然是能赚到的,因为导演的名字我写的就是“做梦都在一夜暴富”,不写真名原本是个减分项,但是剪辑师的名字又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甚至让他们可以闭着眼睛给这部影片投票。
总之,无论这部影片有什么毛病,导演都是新人,我们理应给新人机会不是吗?
能剪得他们的职业生涯遗臭万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名留青史,博识学会都得记上一笔。
好消息是,没到遗臭万年的程度。
坏消息是,不是历史,导演拍的真的就是很简单的一个星际爱情故事,也不是新人。
遗臭万年没了,名留青史好像也没了,这片子,不写那个名字,都可以出。
非常有趣的反应。
不过只有最初的最有意思。
欢愉令使力邀我转投阿哈,说天知道这宇宙里怎么还有令使是靠骚扰星神,哦不,被星神骚扰成为令使的。成了令使还敢让星神打工。
“怎么看你都是阿哈最喜欢的那一类人啊!”
“那阿哈,k能让我不当记忆令使吗?能够让我彻底与记忆命途分离吗?”
我问的很认真,这是跳槽时需要掌握的基本技能,毕竟人往高处走。
欢愉令使说“当然”。
他太想当然了,我怀疑他只是想验证浮黎跟我的关系,来找个乐子,将被记忆命途排斥出去的事当做乐子。
“你想离开吗?”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又被六相冰的寒意冻得一哆嗦,“你们模因都这么冷的吗?”
我反握住他,让他被冻得龇牙咧嘴还松不开手,“你有办法?”
“当然,我对这方面很有经验。只要你想醒过来。”
冷是因为浮黎就在他后面。
冷是因为我可以成为浮黎。
毕竟思想记忆都在互相混杂,命途的力量一再的浸泡,生生将我浸泡成了浮黎命途的映照。
k确实看到了太多我与不朽的事,这方面又偏偏选择了重蹈覆辙。
欢愉的令使握住我的手,将这种互相交融的状态都震开了一部分。
他咧开嘴,“只要你想醒来,我随时都在哈哈哈,只要你喊出我的名字!”
所以我不必现在就醒来。
欢愉的力量被震了出去。
我跟浮黎的梦照常继续。
星神的记忆囊括宇宙的每个时刻,只要我想,我便能看到这些时时刻刻。
战争时的血色,每一个大事件背后的星神博弈,和平期间某个星球将要熄灭前的最后一缕阳光……
与人有关。
与人无关。
我将它们作为背景素材,放进了我的作品里。
直到星神的记忆伴随着时间,抵达了我意想不到的地方,k遮住了我的眼睛,只让我听见了熟悉的属于我的声音。
只言片语。
“……有的命途诞生星神……就是为了让k死去……”
此后便是静谧无声。
「汝所闻乃不可回复之记忆我将取走只有此刻无法共享因为约定。」
久违的头晕脑胀。
事后,我让浮黎连续剪了几天星际抽象之作,效果,效果看不出来,我用命途乃至走进k去听,都只听到了平静的记忆的回音。
那大概k没有被攻击到。
这个梦长到我硬生生习惯了身边有个星神,乍然苏醒,大脑没清醒时往外滚了一下,直接滚出了浮黎的身体,落入一堆忆质之中,差点刚醒又被梦找上门了。
好险,记忆的抗性都被梦锻炼出来了,就是脑袋里确实,被一层层浮黎的记忆压着整理了几天才找回来被浮黎抽走的那部分。
“你抽走这些干什么?”
k抽走的是我跟原始博士合作后的所有记忆,里面囊括着星神之间的斗争和斗争之后达成的共识。
前面的,未动分毫。
答案是,这会影响感情的构筑???
第83章 忆者
梦中培训千年,归来仍是新手。
真的要论工龄来算,我现在已经是记忆命途上的元老级别的忆者,离职后的赔偿足够让浮黎破产。
但――
还是有这个“但”。
浮黎用来支付工资的是命途力量,而非常世意义上的财富,我现在跟k提离职,只会造成一个后果,记忆命途的力量向我倾倒,我开着琥珀王的盾都能会被劈头盖脸的淋。
k不吝啬于补偿。
这才第二个实习期工作,我疑心自己到第三位星神那里体验职场生活,估计从入职当天会一路睡到末尾,如此反复,直到我像最初那样,挣脱这个循环,开启新生。
我由衷希望,浮黎是个例外。
忆者的工作现在对我毫无难度,只要能够收集到记忆,浮黎这个老板,不会限制我的工作,只要不去看身边若隐若现的背后灵,我完全可以过正常的生活。
被同事找到另说。
这位找上门的同事很令人熟悉,我们合作过,不止一次。
芮克导演发现我这个到处摸鱼,在一间书店安心的当着图书管理员的同事时,表情应该是惊喜。
尤其是在快倒闭的书店里昏昏欲睡的我得知他的来意后,领着他去了书店的员工休息室,推开门,我身后的芮克收入眼帘的便是忆质的海洋。
“我的所有工作成果,你可以随意挑选,复制,我想,这对于忆者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当然,但在此之前,我想我们应该先谈谈片酬,不是吗?”
他眼中的暂停键都在放大。
一个从事艺术行列,因此气质即使温文尔雅时,也带着一丝癫狂的导演,和梦中拍剧情快要拍得麻木面孔上全是社畜味儿的导演,互相碰撞会产生什么火花?
答案是,一部既不像我也不像芮克风格的影片。
我可以在阳光底下蹲着看猫猫晒太阳几个小时,用完自己的胶卷,也不会去拍人。
芮克是想要拍到自己理想中故事,因此,导演有时候也会成为特邀嘉宾,必要时刻,还会成为杀青角色。
素材互相一结合,四不像堂堂登场。
一镜到底在星际时代已经无法证明一个导演的功力,但两个导演和一个副导演,从一个场景出发,从一个人蔓延到一群人的一镜到底,持续了整个影片。
我给它取名为《星际时代的无聊故事》。
这个星球上并没有什么激烈的素材,可以成为冲突爆发的着眼点。
城市里的一只猫都慢吞吞的迈着步子,橘色花纹,身材可以称得上一辆半挂,肚腹走一步,就轻轻颤动,浸没在光影里的皮毛发着毫光,让每一个人都可以意识到今天是个好天气。
书店的图书管理人和宇宙知名导演的背后,空旷的书店里挂着串风铃,叮铃铃的,营造着热闹。
稍远点,有放学的孩子,下班的人群,如织的车流。
所有一切发生的,都是很多人会经历的,看这片子跟看自己的生活没什么区别。
间或有几个人的争吵,为整部片子平淡的基调添了些起伏。
“看着就非常无聊,技巧可以增色,但这种平淡,和素材的简单拼接,出去就是一部星际‘文艺片’。”
“这只是素材的堆量,接下来才是成片所需要的剪辑。”
芮克自然不准备将这东西放出去,这只会让我们两个都身败名裂,不排除有人会喜欢这种风格,但肯定不多。
最后的成品也确实是文艺片。
我工作的地方此刻没有什么英雄史诗,有的只是平淡生活,难得可贵的平淡,放在一些战乱的星系,这叫和平。
名字没改,芮克说这个很有特色。
最后《星际无聊故事》就是两个无所事事的人偶然相遇后发生的故事:书店管理员守着历史的遗留等着被科技留了一批又一批的人突然想要触摸纸质书籍,跨越星系降临的导演正是灵感枯竭期觉得没什么可拍的,隔着玻璃门,昏昏欲睡的书店管理员被导演看见,书店的风铃隔了很久,终于不是被风吹响。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这就是故事的开始。
故事的结束,是两个人凑在一起看拍摄的影片,其中一位说:“我们的故事真无聊啊。”
外面没有繁星,只有热意熏着绿叶,烤得它们蜷缩。
芮克在中间内容里塞了很多东西,比如我拍猫拍了几个小时,他问我感觉如何,我抱着猫说这猫将自己养的很好,毛发油光水滑的,你要不要试试。
我们两个就摸猫摸了一天,让原本亲人的猫到最后都受不了了,逃之夭夭。
再比如我闪现一般出现在他面前,问他找到什么素材了吗,没找到可以替我看店吗,我准备去超市里杀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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