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一开始就是丰饶令使的妻子和丰饶令使将我救活与我成亲,都不无可能。
仙舟窥见的不过是他们亲眼所见的以及他人诉说的一个侧面。
我有什么故事,是否是丰饶的受害者,是否与眼前的行商有过一段故事,这些对于仙舟重要吗?
难说,毕竟权衡利弊之举,仔细思虑都常有疏漏,这等或真或假的信息,他们只能是收集当个参考,却又不能尽信。
重要程度,只能说视情况而定,我若是在之后发展成了丰饶孽物,仙舟对我的经历只会是研究我的行为模式,尽可能拉高对我的防备,严阵以待。
我若是丰饶的受害者,那么故事可以稍后再听,先将人救出来再说。
但罗刹会借用仙舟名义这件事,到底是成了。
浮黎又让这位行商,在真的与我面对面时,唤回了已经流逝的记忆。
其实有没有记忆并不重要,罗刹在此之前已经笃定这是事实,记忆的回归不过是让他确认了一点,我的死亡和再出现,不是一场意外。
也许是卷入了什么事端。
也许是成为了某位星神的棋子。
也许是仅仅因为我是他的妻子。
……
可能性有很多种,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或许就是一场我对他的愚弄,一个k对人类偶然垂下的目光,才有了他的妻子。
“这些都是小事。”
现今,我听着罗刹如是说道,“我知道你是我的妻子,这就足够了。”
不是很妙的一句话。
用仙舟的名义与我长谈后,他再次与我用仙舟的名义见面时,比上一次要更加坦诚许多。
上次,是真真假假雾里看花,这次到全是些让人心惊肉跳的大实话。
他不否认自己想要弑神,不否认自己可能遭受了一场愚弄,亦不排除自己现在就做了某位高天之上的存在的棋子。
“k使我做一粒走到你面前的棋子,可能亦使我向你发问,你是否对丰饶只有一些迫不得已的责任。我既不感激k,k也不需要我的任何看法。”
“何况我的生命里也许存在过另一位可以被称作「k」的存在。我的妻子,我死而复生的妻子,假使当初你只是偶然的垂怜,那么如今,我所走上的路,罗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是否能够换得你的第二次垂怜?”
“一个普通的行商,能够惊动您的,除了弑神的野心,大抵是一无所有。”
金发的行商的神情看起来很是脆弱,他现在像一支在风中摇曳随时会被人攀折的鸢尾。
我应该先点些东西的,比如冰淇淋,这样他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而是需要时刻注意手中的冰淇淋是否融化,是否会因为融化而打断他的铺垫。
很遗憾,我没有。
我说:“我听不懂,我的丈夫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不存在中途被更替的情况。”
“他有我这样子的头发吗?”
“有。”
“有送过你花吗?”
“有。”
“有用丰饶的力量替你治过伤吗?”
“有。”
“那他就是我,我就是你的丈夫。”
他的口吻是如此笃定,他的神情又是如此自然的从脆弱变成了坚定,仿佛我真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丈夫。
“五官呢?”
“光线问题。”
“很强大的理由。”
冰淇淋最后还是买上了,不过是罗刹买的,这位笑容无懈可击的说我看了它很久,大概是很想吃。实则跟我想的一样,都是为了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至少可以打断一下对方的思路,不要继续给对方痛击。
我已经问五官的问题了,再问下去大概是不会承认他是我的丈夫了,他便想要及时止损。
罗刹的目的很明确,我承认不承认都无所谓,总之他是我丈夫,我是他妻子,这点会是永恒的真理。
就算我的确愚弄了他。
但他不也是想要扯下我现在正在跟随的星神吗?
都各取所需,那么,自然不存在什么裂痕。
足以让仙舟眼前一黑的各取所需。
罗刹两次主要的目的是确认我的现状,顺便才给自己现在的盟友(?)带一些信息量很大的消息。
上次,他说:“见过了,已经确定她就是我的妻子。”
这次,他说:“丰饶不是我们之间的阻碍,她一开始就想要利用我将她跟丰饶彻底解绑。”
被借了两次名义的仙舟委婉一些感觉太软,无法敲醒一个恋……对爱情非常真挚的行商,直白一些……直白一些也不行。
罗刹是一介天外行商,自叙自身一开始除了那点想法外,并不值得一位与令使关系密切且是同位格的存在大费周章的对他进行仙人跳。
“若是k真的如此谨慎的去做了,那一定会知道,比起成为她人生的拯救者的这个剧本,我更希望,我第一次见到她,她是在笑着,而不是被工作压垮。”
“更不必用自己死亡作为我不能后退的基石。”
对于一介商人而言,对一个人拥有利用价值,并不是一件坏事,这意味着一个好的开始,那人需要主动来接近他,到时候便是各凭本事。
当他说出这点时,谈论我同他之间的事就失去了所有意义。罗刹不介意利用,介意的是我对他别无所求,他对我不具有任何价值,只是短暂的被我收留了一下。
梦醒之时,他都觉得那种痛苦的方式都是一种难得的温柔,他不必去看我的行迹,去在寰宇里寻找一个死去的人,只用继续在自己应行的道路上前行。
我们,这个结局下,已经走到了最好的结局,双方都成了对方生命里的过客。
释怀是一种选择,一个普遍现象,时间还会加速他记忆的流逝,寰宇之大,见面不识已经是注定。
但能够让这位行商迟迟无法释怀的因素里,有一个是他亲手给命运递上了刀子,让它刺入了自己妻子的身体。
一个巧合。
我死于丰饶之灾,身体里的祝福被剥夺,而这祝福是他一日日的治愈过程中让我沾染上的。
我不是命途的行者。
“那你说的她一开始就在利用你,是不实消息?”
“并不。她确切迎来了死亡,新生之后见到我,生出利用的心思,难道就不是一开始?”
罗刹平静的,“她眼下确实想要挣脱丰饶的束缚,因为那位未知的丰饶令使,正是寿瘟祸祖所化人形。”
……
记忆的力量确实非常方便,可以看完一场直播。
我告知罗刹药师现在是我的丈夫也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就是给k们一个插手的机会,让那些有灵之天体,可以有一个目标进行微调,将我同丰饶暂且分离。
我没有与任何命途共生的想法,孕育其实也不行,因果缺着就缺着吧,总比自己后来身体里成了诸多命途的苗床,又体会一次宇宙从身体里孕生,自身即宇宙的情况要好。
自始至终,我都认为,星神是与命途相辅相成的有灵之天体,k们的行为都可以用命途驱动,或者自主践行命途来解释,有感情,但感情不多。
……还是不朽时期做的事惹的祸。
我最初问不朽k想要什么时,k回答不朽,我便成为了不朽令使,停留在这一步,我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会非常稳定,不会牵扯到如此多的星神。
但是没有。
但是不朽将要陨落。
但是不朽想要的是不朽。
k后来的回答可能会有些许的变动,但大方向是没错的,我就这么做了。
不朽的死因不是命途反噬,是自我选择的消亡。
也正是在不朽命途上的贡献度和忠诚度都拉满了,星神们或早或晚都关注到了我,才有了力邀我入职这档子事。
谁懂我一开始只是想在第一个公司表现得好一点,刷一份漂亮的履历来着?
结果太漂亮了,出门打个临时工都有大老板突降,成了现在这样。
做人不要太牛马。
第101章 丰饶行者
我这边有的是太过努力刷业绩被诸多星神盯上的无可奈何,仙舟那边有的是震惊过后的平静。
罗刹带给他们的消息很震撼,对整个宇宙而言或许也是。
曾有奇才突发奇想的问过:“丰饶的药师无有不应,那么求药使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祈求k的全部?”
这个问题有很多种答案,但基本上都有求药使的实例作为佐证。
不是没有求药使这么想过以及这么做过,毕竟丰饶星神在他们眼中确实是无有不应,他们求长生,自然也会想要一劳永逸。
宇宙里被赐福的族群得到的苦果,他们并不是完全的不曾知晓。
结果――
结果便是老一辈求药使能够活下来求的长生传输经验的,他们默认的这一套法子确实是比较的安全。
除此之外,都可以用“作死”和“不想活了”以及“活够了”作为统称。
再无有不应的星神亦是星神,是有灵之天体,与人类的沟通障碍并不是一个联觉信标可以跨越的。
索取的越多,代价也便越立竿见影。
被赐福撑死……哦不,药师并不杀生,这应当是被丰饶同化了的求药使,他们中难道没有这么想过吗,想过将一整个命途的力量据为己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惊世智慧的人吗?
他们只是死了被同化了,不是所有痕迹都成灰了,所以,有人知道,他们当然想过。
别说宇宙里没有胆子这么大的,泯灭帮的人去刺杀虚无被阿哈指路的事还历历在目。
就算没有胆子这么大的,但也有足够愚蠢的。
而愚蠢在求药使里并不罕见。
因此,这等事仙舟方面此前可以说是无稽之谈,向药师索求所有的结果便是成为丰饶,空有长生之躯而无长生之神智,不可以被称作人。
眼下,唯一一例向丰饶可能是索求了所有的求药使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那就是成为药师的妻子。
主动请求和被动承受,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恐怖,对于仙舟而言,前者和后者的区别,无非是我背弃了帝弓司命还是寿瘟祸祖侵染了一位经历奇特的巡猎命途行者。
说仙舟方一点没信罗刹的话,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既然我的认知里我曾是巡猎的行者,是仙舟人,那么他们自然会将我视作前巡猎行者前仙舟人来对待。
重要的不是行商的一面之词,重要的是我现在的想法。
星神的妻子,闻所未闻的事。
更闻所未闻的事,是闻所未闻的主角,想要离开丰饶的命途,离开药师。
饶是在宇宙里已经是个知名大势力的仙舟,对待这个几乎可以称作是踏上巡猎之旅的究极目标的变种,也不能自然而然的将其纳入可以被目标覆盖的范围。
“如果情况属实――”
行商不给对方思索的机会,将我给他的凭证交由仙舟元帅华,“这是我的妻子让我转交给元帅的凭证,是自她身体里而生出的一截枝叶,亦是一截丰饶祸迹。”
“不用担心。”
他笑容和缓,将紧绷的气氛冲淡了些,“在下自然不会将尚有破坏力的丰饶祸迹完整的带入仙舟,巡猎星神岚的力量已经钉杀了其中的威胁,它现在只是一截储存着丰饶力量的树枝罢了。”
仙舟对丰饶祸迹相关的事不得不防,没有将他当场拿下,亦是看到了贯穿其上的巡猎力量。
充沛,肃杀,与丰饶祸迹的厮杀无止无休。
“这亦是我的妻子的手笔,她身上,岚的注视仍旧不绝,她仍可以撬动巡猎的力量。”
元帅倒也不愧是元帅,从这截生命力旺盛的树枝上,能看到的不止是我身上丰饶和巡猎的眷顾,还更进一步的想到了,我当前的处境没有罗刹渲染的那样糟糕:
――不日便永堕丰饶,与巡猎不死不休。
“她仍旧游刃有余,无需仙舟出手,便可以利用帝弓司命的力量脱离药师。”
华没有触碰行商手中的那截树枝,依旧与他隔着许多人与空间。尚存的仙舟,包括行踪不定的仙舟虚陵的将军有无都投影了过来。
非常大的场面。
心理素质稍微差一些,这密密麻麻的威势,或站或坐的一众位高权重的投影,便可让人很难说出什么妄语。
罗刹,他是不在乎这些的,只要可以达成目的,行商是不会考虑对方的承受能力,甚至于,他会坦诚得过分。
“确实,药师对她宽容得过分,几乎从不曾阻止她做任何事,即使是戮害于k。”
行商只是垂下眼,叹了口气,抬起眼后,平静的对这一众人说出一个事实,“但高天之上,命途的变动难道在巡猎星神眼中还不够分明,还是在仙舟诸位太卜的解读中,丰饶异位是如此的佶屈聱牙?”
“又或者是,诸位的帝弓司命未曾对此有任何示现,只是洞彻了现今的一切,让我一介行商来传递我的妻子告知我的事实?”
“你并不着急,才迟迟不说出自己的意图。行商,你口中的妻子眼下情况如何,只有你这位屡次与她接触的人清楚。那么,你应当明白,你所浪费的每一秒,都是在消磨我们彼此之间的信任。”
“是啊,仙舟的元帅,你说的没错,倘若她真的情况紧急,是不会选择我来传递消息的。可你说错了一点,你我之间的合作无需任何信任,因为――”
“她即丰饶。”
丰饶的概念有很多种,与丰饶同化是很常见的一种,我的情况,比这更加简单,是纯粹的字面意思。
比药师的妻子更加闻所未闻的事,今天又出现了一次。
“你们可以轻易的将她与药师分离,但你们,可以将丰饶的哲学概念从她体内连根拔出吗?”
罗刹复述了一遍我的话:“我很好奇,你们能从「我」的概念里,杀死丰饶吗?我的妻子想要看到的是这样的事,而我,我不过是被她/k选中的一枚棋子。”
“传递她的意志,承载众神的棋路。”
好了,到这里,我就可以稳稳当当的看着别人的反应,等着他们的行动了,希望他们可以降低我拔出丰饶的代价。
罗刹问过我是否真的觉得这世界如此无趣,才想到选中他作为棋子。
我很震惊的:“你怎么会这么想?”
“命途会扭曲一个人的,我的妻子,我怕你的所作所为皆出于命途驱使。”
“那不是很好吗,它想让我离职,我自己也在等着一个时间来离职。双向奔赴。”
姑且可以信任星神,即便是邪性的药师,但自身还需要集思广益,看一看他人对这种情况的解法。我有这方面的需求,毕竟肉眼可见的,受药师启发,接下来的工作绑定那是一个会比一个深,提前看离职的一百个小技巧,有助于我的身心健康,和精神胜利。
我的丈夫,现在偶尔会不太相像,但都是长金发,都会用丰饶治愈我,我就忽略了光线的问题,权当k美的每一个角度都有不同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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