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秋心念一动,一些恶毒的念头浮了上来,她看着三月七,认真地说:“抱歉哦三月,这一次没能实现你变身的梦想,但是下一次我一定会找到解决这个bug的办法。”
她看着三月七的表情逐渐凝固,心情瞬间变得大好。
大概每个人在自己倒霉并且成功找到了个垫背的之前,都会这么高兴起来。
于是她继续往下说:“额,或许我是个男性的话,就能指定你来变身了……”
瑞秋记得《巴啦啦小魔仙》里头出场的男魔仙数量很少,“雨女无瓜”的游乐王子算是一个,但就算是他,也不会原地变身。
三月七的神情一瞬间变得非常惊恐:“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她手忙脚乱到差一点把帕姆抱枕直接扔出去,还好在最后的时刻还是接住了,否则,大概列车长也会有不小的意见。
她重新抱住了帕姆:“我想了想……哈哈,变身这种事情,还是要留给魔法少女的,本姑娘、本姑娘还没学会魔法呢,本姑娘现在是练剑的!”
*
瑞秋还有很多的想法没能用出来。
她会好多云南山歌,其中最知名的就是《朝你大胯捏一把》,只可惜这种杀伤力很强的歌曲最好还是等到真正面对敌人的时候再用比较好。
不过,她的力量倒是确实耗尽了。
力量耗尽的感觉,有一点像是在现实世界里跑了一程马拉松之后的感觉――做为一个健身锻炼方面不怎么够、常年只是坐在书桌边上的人,瑞秋虽然说不上是文弱的学术分子,但也绝对和“知识就是力量”那一款有着本质的区别。
全身上下的肌肉都松松地依附在骨骼边上,但好像下一秒就要各自为政分崩离析。
瑞秋:“……唉。”
要不是还有最后那么点好强心支撑着她,她这会儿就要伸手随便扶住哪一位,让对方发发好心,把自己送回去了。
甚至就连她的大脑都有点儿小小地停摆,思考起来有些迟缓滞塞。
可恶啊,现在的她,就连星或者三月七都能随便骗骗,她甚至在下车的时候忘了问很显然知道些什么的丹恒和黑天鹅,是不是有谁在背后安排了她。
瑞秋晃了晃脑袋,像是那些努力将酱料瓶子中最后一点酱给甩出来的人似的,她也在努力将自己最后的一点思考能力甩出来用掉:
明天应该会出结课考试成绩,然后先前暂停的那些课都会开始……校庆已经结束了,社团和她没有关系,但是学生会内部的事务肯定有一部分需要她来处理,毕竟她已经快要成为内定的学生会下一任会长了。
她……
一个穿得五光十色,脸上还彩绘着小丑图案的皮皮西人走过来,手中拿着一只迷你镜头:“朋友们好啊――我在录不要笑挑战,你们想要试试看吗?”
皮皮西人的小手摊开,其中放着的是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包装颇为精致,看着……确实挺好看的。
话音未落,星已经一把伸手抓了上去,在她撕开包装袋,将那颗糖果扔进嘴里的时候,那位画了小丑妆容的皮皮西人才慢条斯理地说:“这些糖果是吃了就会爆笑的糖,所以可能会有一点难忍。”
此时的星已经抱着肚子,笑到在地上乱滚了。
好在匹诺康尼这个地方,人可以做出一切出格的举动,也包裹捂着肚子吐出一道道彩虹――所以区区在地上打滚什么的,根本算不了事。
三月七大为感兴趣,当即也伸手拿了一颗往嘴里扔,顺带,她也分别拿了两颗,往瑞秋和星期日手里分别塞了一颗。
瑞秋开口说,她自己并未意识到她的说话声音比起往常来要缓慢了一点:“我又不傻,我只是,脑子有点变慢了。”
这种吃了之后就会笑得趴在地上打滚的糖,像是她这种和抽象一点不沾边,而且还比较要脸的人当然不可能在人前吃掉。
人后也不会吃的。
于是,她很成熟地将这颗糖揣进了口袋里,顺便还隔着衣料拍了拍。
“糖,我就收下了。”
星期日倒是很给面子地将糖果拆开吃掉。
在也已经跟着星一起笑得满地打滚,抱着肚子快要喘不上气来的三月七那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里头,星期日用平静的语气对那名打扮成小丑的皮皮西人说:“我成功了。”
皮皮西人发出惊叹:“真是厉害啊!”
瑞秋听到了“厉害”这两个字,她那正逐渐在命途力量暂时耗尽之后变得越来越疲惫、越来越催促着她应该去睡一觉的身体压制着她的大脑。
她只能迟钝地抬起手来鼓掌――这已经是她能够给出的最大的捧场回应了。
星期日顺势扶住了她的手臂。
他对着这名皮皮西人点点头:“抱歉,我还要送朋友回家。”
至于说还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笑的星和三月七……这种糖果能够让人持续大笑的时间也没有很长,她们一定能够照顾好自己。
星期日于是只给没有下车的丹恒发了条消息,向他通知了这边有两个人正处于怎样的情况之中,随即离开得也没什么心里负担。
旧梦的回声们没想到家里的大人会离开那么久才回来,一个个的都已经翘首企盼到了快要望穿秋水的程度。
星期日在进门之后照旧一一对它们进行了道歉――并且,请它们上楼去休息了。
他将瑞秋放在客厅中的沙发上,去给她泡了一杯醒神茶。
泡茶的时间用不了多久,况且现在瑞秋也只是正在逐渐加浓的困倦之中变得迟钝,而不是真的降智了多少。
可是,当他端着茶盏回来的时候,却发现瑞秋正在捂着鼻子轻声打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与此同时,她正在分裂成一个又一个全新的瑞秋。
星期日:“……”
大意了。
他当然知道,这是一些对于忆质敏感的人,在进入梦境中,因为一些特殊的刺激而出现的正常情况,也就是俗称的切片。
陪着那几只旧梦的回声将《哈利波特》系列都看过一遍的星期日对于“切片”这个概念已经理解得非常深入了。
他低头,看向那个坐在沙发扶手上,一双绿眼睛明亮到不行的瑞秋:“所以,你是吃了那颗爆笑挑战糖?”
这个看起来特别清醒的瑞秋抬起头,条理清晰、口齿也一样清晰:“对,在你去泡茶的时候,我伸手摸了摸口袋。但是我忘了这颗糖会让人大笑不止。”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站起身来,对星期日说:“麻烦你在这里照顾一下她们吧,我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没完成,先上楼了。”
星期日当即就确定下来:这个是喜欢工作,为了工作可以刷新出无限精力条的瑞秋。
一旁还有一个已经抱着抱枕睡得很香了的瑞秋,她的脸上覆盖着一枚忆泡。
――这是爱睡觉的瑞秋。
这种情况倒是不难解决,到他这种级别,只要调律一次就可以让所有的切片回归正常状态。
但是,他首先要找到一个能够交流的对象。
热爱工作的瑞秋大概不会愿意让他调律,她恨不得分出上百个身体来,轮换着上班休息,从而达成效率的最大化。
同样,已经睡着的瑞秋也不会同意调律,她没有多少起床气,但既然热爱睡眠这一点被放大了,那么兴许起床气也会被放大。
星期日扫视过整个客厅。
他看到了一个正拿着手机在购物的瑞秋,口中念念有词,盘点着一切她想要扔进购物车里的东西,只不过对方的双眼过分紧盯在屏幕上了,以至于完全不肯从中稍微释放哪怕一丁点的注意力。
这个很显然不行。
一个想要出门的瑞秋,嘴里还在念叨着“现在这个点,吐钞机前面应该没有人排队吧”。
大概是赚钱欲望的集合体,星期日想起在太一之梦中的时候――那时候的瑞秋甚至还说过可以把砂金全身上下所有值钱的东西弄下来这样恐怖的话。
虽然知道按照她的性格,这多半只是在开玩笑,然而切片会加剧每一个部分的极端性,星期日也不敢赌这么一回。
他上前去握住对方的手臂,隔着上衣外套,正想说点什么,这个瑞秋猛地一抬手,脚下也有动作,倘若不是星期日略有防备,他估摸着自己大概会被直接扫摔在地。
……确实是很难对付的人啊,哪怕已经不是对立阵营了,也仍还是很难对付……嗯。
星期日迫不得已地用上了一些他原本没想要用的手段,将这名瑞秋・出门整点儿钱花放在了瑞秋・梦泡里面睡大觉身边。
相比起想出门、想要给他来个扫堂腿或者过肩摔,还是在一旁睡觉比较好。
他又经过了瑞秋・戴上耳机多听歌、瑞秋・去冰箱里找找有没有好吃的、瑞秋・现在好想泡个澡、瑞秋・恐婚恐育患者……
这些瑞秋不是不愿意和外界有所互动,就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再就是一味地大声对外宣告着自己的想法,总之,都不太能交流。
还是挺……困难的。
星期日在一个又一个的瑞秋中走过,总算在快要把每一个瑞秋都经过一遍之前,找到了一个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看,看起来还算是愿意交流的瑞秋。
他走上前去,刚一开口,就被这个瑞秋握住了手。
这个瑞秋的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从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嘴唇,再到他的耳羽,就像是某种食肉动物要将他做为猎物捕捉下来,含在口中将每一片羽毛舔舐过去。
星期日感觉到一股不那么强烈的冷气贴着自己的后背,沿着脊椎朝着颅顶冲了上来。
但他没有强行挣脱开这双手,而是趁机询问:“这位……瑞秋小姐,请问你是否愿意让我对你进行调律?调律的前提是放松你的身心,好让我触碰到你的思想。”
这个仍然在直勾勾盯着他看的瑞秋舔了舔嘴唇,这个很油腻的动作由她做出来就不怎么让人反感。
她大声说,甚至将自己的声线掐得柔肠百转、柔情似水:
“美人,你长得这么漂亮,你说什么都对。你说什么我都听!”
星期日:“……”
破案了,这个瑞秋是颜控的瑞秋。
他知道瑞秋很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否则也不会在见到知更鸟真人之后,很快就从以前的普通知更鸟粉丝变成知更鸟狂推(但还是很理智)。
她一直将这种特质克制得挺不错的,星期日并未看到瑞秋有将这个特质发挥在知更鸟之外的任何人身上。
她总是很理智地解决问题、质疑每一个值得质疑的点,达成她想要达成的目的。
所以……星期日完全没想过,有一天他会面对上一个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的瑞秋。
他并未觉得这种行为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困扰,甚至还有功夫对她微笑,从而更好地利用当前这个瑞秋・颜控走向了极端的特质所带来的方便。
“那请你先放松你的身心,好吗?”
瑞秋・颜控,其实本质上应该被称作瑞秋・喜欢一切美人。
众所周知,声音好听的也可以是美人。
所以,在这样温柔而美好的声音中,瑞秋的确放松下了自己的身心:“好,我已经放松下来了。”
*
星期日之所以要坚持寻求众多瑞秋中的一个的意见、而不是强行出手对她进行调律,一方面的原因是调律需要对方尽量放松身心,否则或许会让承受方感觉到些许不适。
而另一方面,则是与隐私相关了。
调律,将一个人的众多面相重新调和、融塑在一起,其中一定会用到的步骤,就是通过阅读被调律者的过去,从而将对方最核心的自我意识唤醒,让被调律者自行完成将诸多切片融合为一的过程。
如果没有经过允许,他确实有点不好意思阅读对方的过去――尤其是,瑞秋是个非常特别的人,她拥有两世为人的记忆,其中会牵扯到的隐私比其他人更多一些。
好,现在就要说一声“抱歉”了,星期日闭上眼睛,开始进行调律。
同谐的光辉在他眼前的画面中凝聚,随即,当这些光辉造成的花纹稍微淡去,星期日就看到了一座陌生却又带着少许熟悉的城市。
楼很高很高,但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楼,而是用各种高强度的材料“捆绑”在一起,固定在地上,使得它们不至于在一朝之内垮塌下来的各种集装箱。
而在一排排“楼”的中间,露出的窄小的天空是灰黑色的,云层,或者说是看起来像云层的东西翻滚着,带着让人的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顺畅的潮湿。
公司的舰船从低空飞过,带着震耳欲聋的哄鸣声。
舰船上堆满了各种颜色的集装箱。
星期日不喜欢这样的潮湿,他会觉得自己的耳羽正在被浸泡,羽毛粘在一起,变得很难张开。
这地方他没来过――在瑞秋来到折纸大学就读之前,她的人生轨迹与星期日没有哪怕一丁点的重合。
但是知更鸟曾经去往过很多这样的世界,这些世界或者是因为被宇宙中的三大恶势力侵蚀过,又或者是在星核的影响下变成这副模样,再或者只是因为起步得太晚,而公司的介入过快地拔高了部分人的生活待遇……
总之,富裕的文明各有各的繁华,而贫穷的文明则往往穷困得千篇一律。
星期日曾在很多次和知更鸟的视频通话中见过这样的世界,也曾经亲自追着受伤的她去过这样的世界。
这些世界的模样,也一度是他想要让太一之梦覆盖整个世界的原因之一。
这应该是瑞秋曾经生活的地方,那颗边陲行星。
星期日环顾四周,在狭窄的、地面积水的街道中寻找着瑞秋的身影。
在太一之梦中,他倒是见过已经获得了折纸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瑞秋,知道对方还没有穿上折纸大学校服的时候大概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这时候的她是多大?
每个人的自我意识最强烈的阶段都不一样,因此调律过程中所向前追溯的片刻都不尽相同,而在那些记忆当中的人的模样也都不一样。
考虑到瑞秋在这颗星球上生活了十八年,星期日并不知道自己要寻找的到底是一个长相和他认识的那个瑞秋差不多的少女,还是一个……只是顶着棕灰色卷发,绿眼睛的孩子。
又或者……可能是某人怀中的婴儿?
毕竟瑞秋还有上辈子,她的孩童时刻也足够清晰稳定,她的自我意识最强的时刻同样有可能出现在这段时间。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星期日站在街边,在那一层层垒上去的集装箱投落下的影子里头张望着,大约在三分钟之后,他看到了一个踩着路中间没有积水,或是积水没有那么深的地方,一路灵活而敏捷地跑过去的少女。
她的长发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脖颈后头很清爽地没有留下碎发,是并不怎么常见的棕灰色过渡,卷发也是熟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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