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她还又接了一句:“原来不是吗?”
“自然不是!”
“那……难道你想让我见寒邃?”
此话一出,裴成远都差点要给她竖起大拇指了。
人才啊人才。
对峙良久。
裴成远终于是开了口:“还有呢?”
严之瑶立刻又道:“我今日还见到合庆郡主了,不过……她好像很看不上我。”
“是吗?”少爷淡淡道。
“不过,她提醒我若是不想嫁给南戎王就要早做准备,可我不知道她是何意。”这也是她今日实际想要问少爷的,毕竟这京城里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最清楚了。
“哦?”如此,少爷好像才有了些兴趣,不过这一个哦字之后,却也没继续,“还有其他人找你说话没?”
“有。”严之瑶将戚清婷赏花时候的话复述了一遍。
少爷更是听得有些乏味似的点了点额角,最后发话:“我知道了。”
罢了,他一掀车帘,严之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裴成远莫名瞧下:“干嘛?”
“你别跳车。”严之瑶收了手,尴尬,“叫人误会。”
“……”裴成远瞪着她,“误会什么?”
误会侯府姐弟交恶,半路她把弟弟逼得跳了车。
可严之瑶说不出口,怕是说出来就是少爷逼她滚下车了。
“停车!”少爷拍了车壁。
她眼见着对面我行我素,兀自将气咽下,只是瞧着他。
少爷面色不豫,终于长手一伸:“下去。” ??????
裴成远:“花容坊,京城最大的胭脂水粉铺子,下去买够再回来。”
严之瑶扭身,瞧见巨大的店铺招牌,不明所以:“啊?”
“你叨叨一路了,究竟买不买?”少爷不耐烦了,“是要爷亲自给你挑?!”
“……”
第39章 一见如故
马车就这么停着, 花容坊的小厮已经迎出来:“客官可要进店?”
这是提醒他们的车拦了门了。
如此,不下去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严之瑶无法, 只能动作。
露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跟着主子往里头去。
进店之前,严之瑶又回头瞧了一眼, 车夫将马车往边上挪了挪, 让开路来。
裴成远还当真是在等着。
“小姐?你要买胭脂?”
“就……随便买点吧。”
接客的老板还是头一回看进花容坊满脸不情愿的女孩子, 稀罕, 这不碰上挑战了么?
于是,严之瑶足足听老板亲自将所有的时兴款都吹了一遍,吹得她还真的有点动心了。
“你是说, 这个颜色是刚出的?”
“是啊!小姐肤白, 旁人怕还涂不出效果呢!这檀色啊比朱色挑人呢!”
严之瑶嗅了嗅。
老板赶紧又道:“这里头不仅用了丁香、零陵香,还加了白檀香,小姐识货!”
这个香那个香的,她识不出来, 只觉得今日脑子里被塞了太多东西。
“小姐可以试试,我们这儿有开了盒的可以试妆。”老板道, “不适合啊, 也无妨的。”
露华伸手接了, 望着主子:“小姐, 咱们试试?”
马车内, 裴成远等得有点饿, 他左右瞧了瞧, 发现车里啥也没有, 遂撩了帘子往外头瞟。街上的店家都开始上灯, 一盏盏地从街头到街尾,一点点的光晕便就连成一片。
已经许久没有陪人逛过街市了,小时候阿姊身子不好,一年到头出门也没几次,那一年花容坊刚开业,热闹得紧,他们将好经过,阿姊却没进去。
“阿姊不喜欢胭脂么?”他啃着烧饼问。
阿姊咳嗽几声,缓缓道:“我常年在府里待着,没事涂来做什么?”
“嗯……阿姊不打扮也是最好看的!”
彼时阿姊笑,他也笑,然后偷偷跑出来买了一盒,悄悄塞在了阿姊的妆奁里。
那般好看的颜色啊,阿姊却只用过一次。
只一次,他看见她对镜描唇,瞥见他偷瞧,还故意虎了脸赶他走。
他却兀自快乐得很,想着那人能叫阿姊能这般鲜活起来,实在再好不过。
“阿姊,我是不是要有姐夫了啊?”
额上被敲了一下,再抬头,阿姊从来苍白的脸上却已经染了红,嘴里还在骂他没个正形。
他以为,阿姊总归是要好起来的。
可原来天妒红颜。
“裴成远。”
有人在车下唤他,裴成远垂眸。
少女微微仰头:“走了。”
他迟钝地眨眨眼,那身影便就转身上车。
下一瞬,车门打开,严之瑶坐了进来。
马车里没点灯,昏暗里,鼻尖是陌生的一丝甜香。
裴成远回神,落在膝上的手指一收:“买完了?”
“嗯。”
嗯完,对面OO@@的,不知道在翻什么,半晌,他嗅见了一点兰香。
“给你。”那人道。
裴成远瞧着那模糊的身影,只觉得这人怕不是疯了:“给我胭脂做什么?!”
“不是胭脂。”
一个绢帕包着东西塞进他手里,裴成远一怔。
严之瑶一开始还有些不大适应车里的昏暗,待适应了,想起少爷怕是还饿着,这才掏了之前留下的糕点。
东西是塞过去了,但是少爷好像很嫌弃,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手里的糕点像是在研究她是不是下毒了。
“是宫里的点心,我瞧着稀奇,就留了两块,能吃,没毒。”她解释,“戚清婷说这种兰香糕寻常人家做不出来,只有宫里头的厨子会做,我想着带回去仔细看看,或许也能做出来呢。”
裴成远觉得她不仅是个人才,还是个奇才。
“你竟然从我皇姑母那里顺东西出来?”
对面默了一瞬,片刻才道:“你不也顺过么?” ??????
像是帮他回忆,对面不怕死地嘟囔:“就上次,好大的一块假山,你从太后那里挖的。”
意思是,她只是顺了点心,他可是挖了人家的地?
怎么?怪他五十步凶百步?
“那是皇姑母送我的!”
“可是连姑姑说我可以带走的。”
“……”
严之瑶没听着少爷再说,也堪堪闭嘴。
可少爷也不知道为何,迟迟没动,她想了想,小心又问:“裴成远?”
“闭嘴!”
与此同时,咕噜噜的声音响起。
不可谓不尴尬。
裴成远:“……”
严之瑶:“……那你还吃吗?”
少爷到底没客气,连帕子都没还给她。
实话说,严之瑶还是有些心疼的,那兰香糕究竟怎么做的她是真的挺想知道的,只不过碍于侯府面子,她今日不好多问,这才问连姑姑多要了两块。
这下可好,都进了少爷肚子,她还没落个好,少爷下车的时候面色不佳。
严之瑶不禁喟叹一声,其实蒋氏担忧也是应该的,莫说他的婚事不好定,便就是少爷这脾气,往后谁能治住?
怕不是要被少爷欺负死。
哎――
她一掀眼,发现前头先走的人突然回头,少爷正抄着手等她。
裴成远站在影壁边,瞧着人走近。
跟上来的人狐疑抬头,一双眼中满是不安,此番无辜极了。
目光无意便就落在了她唇上,浅淡的色泽迎着烛光,莹润的,叫他想起车上嗅见的那一丝清甜。
喉头一窒,他蓦地收回视线:“就是提醒你,今日练的字还得送来给我批!”
“知道了。”严之瑶松了口气。
“还有,”少爷说话大喘气,接着道,“学费该交了,七两。”
什么???
你早说啊!你早说我今日怎么也不会碰那口脂了!什么花容坊,贵死了!
严之瑶想,自己现在的眼神里一定写满了控诉。
不然,少爷怎么不看她了。
透心凉,她试着开口:“能不能……”
“不能,说好的七两。”
“……”
裴成远余光扫见原本仰头瞧着自己的人垂了头,连肩膀都垮了。
嗯,就快乐。
他重新勾了唇角掉头就走。
裴柒就等在一边,凑过来巴巴道:“少爷,小姐都快哭了。”
“嗯,没想到还是个小气鬼。”裴成远点评。
“少爷吃了没?”
“吃了两个点心,腻得慌,你快去找些咸口来。”
“是!”
“哎,回来。”
“少爷?”
“一会清溪园那边过来送学费,你先收着,明天再给送回去。”
“啊?少爷不收了?”
“就说――还她点心钱。”
“喔!哎,少爷,什么点心要七两啊?小姐莫不是被骗了?”
问完,裴柒就不偏不倚挨了一脚,直接蹦下了台阶。
阶上,他家主子呵了一声:“宫里头赏的呢,你说谁骗谁?”
“错了错了!我这就去找咸口的!”
严之瑶第二日对着露华重新带回来的七两银子懵住了,确认了好几遍,才终于相信少爷是真的没收这钱。
看来是昨天的兰香糕取悦了他?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改日要不还是去跟连姑姑讨教一下,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听戚清婷的意思,那糕点用的兰香就很难得,是从番外引入后种起的白兰。
白兰喜暖,京城春日里才有,她虽不认花,却跟着婶娘认过药材,婶娘曾说过白兰又叫角黄兰,可以入药安眠,严之瑶瞧过,侯府也有的。
就是这怎么做么,还得琢磨。
没想出个所以然,外头就有人小厮进来,道是宫里头赏了一盒点心。
露华捧进来,赫然正是一整盒的兰香糕。
“说是太后娘娘那儿送来的。”
严之瑶失笑,伸手拣起一块,兰花香馨润,沁人心脾――
难为老人家这般有心了。
蒋氏这些日子光是瞧见严之瑶在小厨房里忙忙碌碌,只当她是因着那宫宴的事情紧张,不好多劝,也就随她去了,总归这孩子原本就爱做点心。
不过有些事情她还是要代为看顾的,比如眼前这位。
“郡主寻之瑶,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不过是路过,就进来看看,夫人不必客气。”
蒋氏哪里是客气,只是她这架势瞧着也实在不像是与之瑶交好的。
“郡主想邀之瑶出城玩,我原也不该拦着,可郡主当真是要骑马出城?”
“今日天气好,正是纵马的好时候,闷在马车里岂非浪费了好时光?”
话是这么说啊,蒋氏却是从没见过严之瑶骑马的。
严之瑶过来的时候,便就是瞧见蒋氏为难模样,更意外的,是暖阁里立着的另一人。
一身窄袖劲装的郡主实在夺目,英姿飒爽的,不晓得的怕是会将她认作将门虎女。
再一瞧自己,反倒像个娇娇闺秀了。
她看自己,邵向晚也看她。
听明白了她的来意,严之瑶更是奇怪,可郡主不苟言笑,并不像是一拍大腿的决定。
尤其是这将好牵着两匹马过来,将好途经侯府门口,又将好想起她这个理由,也太过牵强了些。
“之瑶,”蒋氏看她,有些担忧,“郡主想邀你出城踏青。”
“我带了护卫,很安全。”邵向晚对着严之瑶道,坚定得很。
严之瑶握了蒋氏的手:“义母放心,郡主是与我一见如故,今日原也是约好的,忘记与义母说了。”
蒋氏并不相信,可严之瑶说得真切。
这一路送她们到了门口,邵向晚先上了马,而后瞧着严之瑶。
严之瑶已经很久没骑马了,她过去抚了抚另一匹马鬃,又对蒋氏递了个安心的眼神,这才跟着纵身而上。
郡主一声不吭就往城门去,严之瑶只能紧紧跟上。
待一路出了城门又行了一段,邵向晚才吁了一声停在了河边跳下。
“驾!”严之瑶跟上几步,却并未下马,她瞧着郡主,终于肯定一件事:“郡主,你认识我兄长?”
第40章 她在骗人
这是她回府后想了许久得出的结论。
不过邵向晚并不是很想搭理这个问题, 她只是扬了头问:“宫宴之上,你如何打算?”
她语气很强硬,颇像个强势的大家长, 似乎并没想过自己与严之瑶并没有什么长幼之分。
严之瑶一句未解,又等来了这要命一记,实在错愕。
她只是下了马, 站在了郡主面前:“我还不清楚。”
“你当真不想?”邵向晚似是觉得荒谬, “此时并非仅仅是你的婚事, 既然事关南戎, 便也是国事,你当圣上替你择婿,你就能当真放任不管?”
劈头盖脸的训斥叫严之瑶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一山更比一山高。
寻常少爷颐指气使的也便罢了, 如今一个与她并未打过几次照面的人突然这般叱责, 她是当真被训出了一点火气。
“郡主,”她打断了眼前人的话,“你也说了,这是国事, 国事,是我能插手的么?”
河畔的垂柳已然生发, 柳枝亲昵地与水里的影子做着游戏, 晃啊晃。
大约是没想到她会跟自己直接叫板, 邵向晚足足盯了她半刻。
半刻后, 她面上恢复了冷淡:“说得对, 你确实也左右不了, 所以说说吧, 侯府准备如何?”
问完她瞧着严之瑶:“你不会要说, 这也不清楚吧?”
“叫郡主失望了, 确实不清楚。”这次,严之瑶答得很迅速。
“安平县主,”邵向晚不禁改了称呼,已然被她的态度耗光了耐心,“人总得为自己争点什么,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出这话的时候,她自己也怔了一下。
好像很久前,也曾有一人这么与她说过。
彼时她在看马鞭,一抬头就瞅见一个傻不愣登的小子站在店门口瞧着自己。
与她献殷勤的人多了去了,她只是拂了一眼便略过,只对丫鬟道:“走吧。”
不想她走到门口时,那小子就站在正当口,恰好堵着道。
她掀起眼:“劳烦让开。”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这人竟然没让,“马鞭这种东西,得上手拿了才晓得好不好用,长度、重量、材质等等都得与拿鞭子的人相符合才是合适的。姑娘这么看,是看不出来好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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