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好几次从窗户里看见,明明已经深夜了,谢先生还牵着年糕在小区里散步。他基本上是在1栋到5栋靠近小区南门的位置徘徊。”
“我觉得,他应该是在等您回家。”林乐乐抛出了自己的猜测。
她的话却让苏浣愣住了,她从不知道这些,她以为谢炳和她一样,只是把这里当做一个短暂栖息的地方。
苏浣的脚步顿住,她明澈漂亮的眼眸里满是不解,她思索了许久,可脑海中还是一片空白。
年糕要跟不上萨摩耶的步伐了,轻轻地叫了一声,用力拽着苏浣,似乎在催促着她。
苏浣回过神来,张了张嘴,语气迟疑地确认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啦,我林乐乐忠于自己,从不说假话。”小姑娘面容坦坦荡荡,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看来姐姐你不知道这些呀。”
“多谢你告诉我。”苏浣真心实意地道谢。
她面上波澜不惊,可心中却仿佛有一团毛线球,乱糟糟的却找不到线头,越理反而越纷乱复杂起来。
告别了林乐乐,苏浣便带着年糕回到了家中。
她打开微信,找到和谢炳的聊天框,往上翻了翻,惊觉自己从前对他冷漠得可怕。
所有的对话几乎都是谢炳开启的,苏浣很少主动找他,而自己当初的回复在此刻的苏浣看来……敷衍到了极致。
「苏浣,今天天气转凉,阿姨让我提醒你记得添衣。」
「好的。」
「苏浣,家里的WiFi坏了,我请了师傅来修,换了个密码,新密码是19911106。」那是她的生日。
「ok」
苏浣有些不敢再看下去,如果她心里的猜测是真的……她难以想象谢炳这几年被她伤害了多少次。
她的良心隐隐作痛,只好拼命说服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苏浣甚至不惜蹲下来问起小狗年糕:“我和他是相亲结婚的,他怎么会喜欢我呢?不可能,他不可能喜欢我,对吧?”
年糕听不懂女主人在说什么,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就是不肯给她一个答案。
苏浣拼命压抑住心中的兵荒马乱,指尖下滑,最终落到了今天早上和谢炳的聊天记录上。
「苏浣,年糕通常一顿需要吃两杯狗粮和一勺冻干、小鱼干,它们都在电视柜靠左边的大抽屉里。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剪开两粒鱼油洒在狗粮上。」
「辛苦你了,非常感谢。」
「嗯嗯好的,没问题。」
苏浣的眼神落在了谢炳的头像上,他的头像是一棵沐浴朝阳的松树,他本人也确实如松柏般昂然笔直,挺拔非凡。
谢炳此刻……会在做什么呢?
不知怎的,苏浣竟然有些想要主动给他发消息。
苏浣被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以前可从来没有想要窥探谢炳的行踪,今日她这是怎么了。
年糕见女主人在发呆,走到狗碗面前,用小爪子扒拉了一两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而后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苏浣见它的模样,忍俊不禁,也不知道平时谢炳是怎么教它的,竟然如此聪明鸡贼。
她走过去,端起年糕精致的碗,而后按照谢炳说的,将狗粮、冻干、小鱼干一一备齐,倒入年糕的碗中。
她在抽屉中翻找了一阵,而后又找遍了柜子,都没有看到谢炳所说的鱼油。
苏浣为自己联系谢炳找到了一个极佳的理由,她动作欢快地打开手机,迅速打字而后果断发了出去。
「谢炳,我没找到鱼油,你放在哪里了?」
谢炳依旧回复得很快:「我记得应该就在柜子里。」
「我找过了,没有。」苏浣输入这句话,而后觉得语气似乎太过冷硬,删除后重新组织语言。
「我找过整个柜子啦,都没有找到耶。」
刚发出这句话,苏浣就有些后悔,语气词是不是太多了,显得奇奇怪怪的。
可是如果撤回,就更加奇怪了吧?
「那你方便吗?我可以打个视频帮忙一起找。」
透过这句话,苏浣似乎能看到谢炳温润的脸庞与和煦的语气。
和谢炳视频,这还是她从未做过的事情,但苏浣最终还是点了头。
「好。」
“噔噔噔”手机下一瞬间便弹出了微信视频的界面。
视频通话接通,谢炳的脸霎时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他也许是刚洗完澡,脸和脖颈有些泛红,在较近的镜头下更能看出皮肤的细腻。
他的头发尚未来得及吹干,发梢还挂着细碎的晶莹水珠,肩上搭着一条毛巾。
谢炳的身上只穿了一件最为简单的白色T恤,整个人干净清爽,即便放到大学生中也毫不突兀违和。
他的眉眼仍旧是那般温柔的模样,眼神深邃,让苏浣的心不自觉地漏了一拍。
他身后是浅灰色的窗帘,看起来此刻正在酒店中休息。
“苏浣。”
熟悉的嗓音响起,是谢炳认真轻唤着她的名字。
咚、咚、咚,她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明显。
第30章 冷静期第7日(5) 你不要靠近他,好……
谢炳正望着苏浣, 发梢上的一颗水珠不解风情地滚落下来,湮灭在领口处薄薄的布料中。
苏浣的目光不自觉地跟随着水珠,滑过谢炳俊朗的眉眼与下巴, 最终落在了他隆起的喉结上,此刻竟然显得有几分性感。
谢炳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切, 眼神依旧如皎皎月光般, 静静地倾泻在苏浣的身上。
许是水珠的亲吻让他的颈间感受到了痒意,谢炳扯着肩头的毛巾, 当着苏浣的面擦拭起湿漉漉的短发。
手机被架在桌子上,他微微转头露出漂亮的侧脸轮廓,纤长浓密的睫毛在雪白的毛巾下若隐若现。
谢炳手臂曲起,随着他有力的动作展现出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炙热的男性气息像是要透过屏幕喷薄而出。
不知怎的,苏浣的心有些慌乱地跳起来,脸上也出现了两抹红晕, 她忙翻转摄像头,将手机对准了柜子。
“谢炳, 你看看, 我确实没有找到。”
苏浣不自然的神色被掩藏在了手机背后, 光听声音,仍然清冷仿若流动的山泉,并无任何异常,甚至比平时还要冷硬三分。
可实际上, 她的脸早已发烫,那浅浅的红与那日醉酒微醺别无二致。
苏浣只得用自己冰凉的手背紧紧贴着自己左侧的面颊,企图让它恢复正常。
“旁边的置物架上也没有吗?”谢炳嗓音醇厚,声线清润温柔。
镜头便跟随着他的话语晃动起来, 而后对准了一旁浅绿色的架子,苏浣找了片刻,而后如实答道:“没有。”
谢炳明明记得自己就放在抽屉里,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是他的责任,他充满歉意道:“抱歉,我有些忘记了,我再想想。”
苏浣看到屏幕中谢炳那张精雕细琢般的脸上出现了思索的神情,他沉吟了片刻,而后眼眸一亮,声音有些激动。
“我想起来了,也许在卫生间里,墙壁上挂着一把蓝色的剪刀,是我专门给年糕剪鱼油的。昨天我剪完可能把鱼油随手放在窗台上了,还要辛苦你去看一眼。”
谢炳说话极其注意分寸,格外礼貌客气,生怕惹得苏浣厌烦。
从前苏浣最讨厌他一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可如今,谢炳语气未变,整个人却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苏浣能看到屏幕中的谢炳面容清俊,举手投足间竟有几分矜贵之气,虽然嘴上说着请求的词汇,姿态却不卑不亢。
她心中再无反感。
谢炳不同以往了……是她的错觉吗?
既然谢炳这样说,苏浣便抬腿朝卫生间走去,可方才还把尾巴摇成一朵花、眼巴巴地乞求食物的年糕,见状却突然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那高高翘起的大尾巴也慢慢落下,不情愿地挪动着脚步跟在女主人的身后,看起来有几分心虚。
苏浣发现卫生间的门半敞着,她轻轻一推,见到眼前的一幕却额角微跳。
手机摄像头也瞬间对准了卫生间的地面——碎纸屑七零八落地分布着,谢炳的灰色拖鞋一只躺在角落里,另一只却被横在苏浣的跟前。
这里一片狼藉,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尚未来得及打扫战场。
苏浣没有踏进卫生间,但眼神轻扫,能看到并未遭殃的垃圾桶和已经被撕碎的木色纸壳。
谢炳极爱干净,应该有每天扔垃圾的习惯,看样子这脚下的纸巾是那些尚未用过的卫生纸。
一只黑白色的大狗慢悠悠地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中,它咧着嘴,讨好般地谄媚笑着,俨然已经供认不讳。
谢炳眸色深沉,面容有些许严肃,用斥责的语气道:“年糕,你怎么又撕扯纸巾!”
听到男主人的声音,年糕更加害怕不安,乖乖坐在地上,耳朵藏进了脑袋后面长长的毛发中。
家里碎屑满地,可谢炳此刻远在千里,无法自己动手收拾。
他连忙对苏浣道:“苏浣,这些等我回来收拾就好,我会好好教育年糕的。”
他可不舍得让苏浣收拾这烂摊子。
谢炳目光认真,不似作伪,苏浣能感受到他的真挚与愧疚。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苏浣笑了笑,而后道了句:“没事的。”
她转过头,果然在窗台上看到了一瓶褐色包装的鱼油,把它取了出来,用剪刀刺破外壳,将鱼油洒在了狗粮上。
年糕观察了许久苏浣的神色,确保女主人没有生气,这才狼吞虎咽地干起饭来。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开口,沉默地看着年糕吃饭,按理鱼油已经被找到了,这通电话已经失去了继续的意义。
可苏浣和谢炳都没有挂断,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因为镜头的缘故,谢炳看不到苏浣的表情,他心中忐忑,轻咳了一声,主动挑起话题。
“苏浣……你吃饭了吗?”谢炳边问,边瞄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现在已经快7点了。
“还没有。”
苏浣回答道,她心中还在想着林乐乐说的话,所以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她若无其事的回答却让谢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么晚,若是再不吃饭,恐怕会对胃不好。
可他却也不敢唐突,只好用寻常的语气,装作朋友间的关心道。
“现在很晚了,要记得吃饭哦。”早知道他就该再提前两个小时早起,把晚饭做好了再离开的。
苏浣知道谢炳也是关心自己,没有拂了他的好意,应了声:“知道了,我一会就点外卖。”
她嘴唇微微翕动,心中涌起一阵冲动,想问问谢炳是不是真的如林乐乐所说的那样,每天晚上都在等她。
可即便她知道了答案又能怎么样呢?她有勇气面对谢炳的心意,给他回应吗?
更何况那是曾经的谢炳做的事情,如今他们已经申请离婚了啊,是他亲口提出的离婚……
或许不说,就这样平平淡淡地顺利度过三十天,才是最好的选择。
苏浣眼中有星光闪烁,片刻后又归于沉寂默然,素来明媚的脸上如同蒙上了一层阴翳。
眼见没聊两句,两个人又要无话可说,谢炳问道:“苏浣,今天工作还算顺利吗?”
苏浣没想到他会如此关心自己,脑海中的情绪愈发复杂起来,就像是被年糕咬碎的纸巾般杂乱无序,如同轻盈的飞絮般笼罩在心头。
她想起了白日里见到的卢月,和那有些棘手的离婚案。
或许是谢炳太过温柔,让苏浣不自觉地卸下了心中厚厚的盔甲,她竟产生了向他倾吐一二的想法。
苏浣悠悠地叹了口气,可落到谢炳的耳中,却好似一根细丝揪住了他的心。
“今天遇到了一个不太好办的案子,我们的证据很少,也很薄弱。”
谢炳凝视着她,没有任何犹豫与怯懦地问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我一定尽力。”
“你放心,我会严格保密,我可以随时签订保密协议。”像是怕苏浣有顾虑,谢炳补充道。
她怎么能一直麻烦他,苏浣习惯性地想要摇头。
可尚未开口,心中却缓缓浮现了一个念头——卢月和谢崇都是江淮市的人,谢炳也自小在江淮市长大,说不定他可以提供一些线索呢?
“谢炳,你知道谢崇吗?”苏浣柔声问道,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让人看不出她的目的。
岂料只是一句简单至极的问询,却让谢炳瞬间神色大变。
苏浣看到,屏幕中,谢炳那关切的目光消失了,眸色刹那间变得幽暗深邃,温润如玉的脸上少见地阴云密布。
他的薄唇抿得极紧,露出锋利的下颌线,周身气压低沉,就像是一只温顺到了极致的大犬突然竖起了浑身的毛,满是防御的姿态。
“苏浣,他不是好人,你离他远些,好吗?”谢炳声音沉闷。
苏浣从未见过谢炳如此模样,谢崇和谢炳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又经历了什么?
她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与案件有关的事情,她一定要弄明白。
“谢炳,你和谢崇是什么关系?”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苏浣看见屏幕那侧的谢炳低垂眼帘,墨色的睫羽挡住了眼中翻涌的情绪,他的脸上竟出现了痛苦之色,说出这句话仿佛消耗了他不少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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