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答案实在是在意料之外,苏浣震惊极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她突然想起那日罗羡逸对她说的话,谢炳不过是谢家的私生子,那么这叱咤娱乐圈的明星谢崇,岂不是就是谢家的婚生子?
“对不起,苏浣,我一直没告诉你。”谢炳突然开口道歉,“但是谢崇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怕他会伤害到你。”
“你不要靠近他,好吗?”这一次,谢炳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他是真的害怕苏浣因为谢崇而受到伤害。
苏浣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纠葛和仇恨,这件事情牵扯到谢炳的隐私,她也不能再窥探下去。
苏浣只得点了点头,安抚着谢炳的情绪:“你放心,我会多留一个心眼,不会让他伤害到我的。”
谢炳知道她是个有主见的姑娘,若真的涉及到办理的案件,看样子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而放弃。
“苏浣,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谢炳无比郑重地承诺。
无人看到他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掌心被刺得通红。
第31章 冷静期第8日(1) 谢炳有毒。……
谢炳此刻像一只竖起了浑身尖刺的刺猬, 却仍旧不忘把苏浣护在身前,在一片仓惶之中,苏浣能窥见那一抹可贵的柔软。
谢炳待她, 一直都是很好的。
她知道此刻不该拒绝他的好意,便主动翻转相机, 谢炳看见屏幕上赫然出现了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清丽面容。
苏浣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收敛了张扬的锋芒,竟然有些乖顺地应道。
“我相信你。”
谢炳眼中呼啸而起的风暴渐渐平息, 这句话抚慰着他昔日的伤痛,沉甸甸的信任让人感受到肩头的责任,却也是莫大的鼓舞。
见谢炳平复了情绪,不再那么激动,苏浣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谢炳,你知道谢崇已经结婚了吗?”
苏浣看到谢炳露出茫然的神色,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我和谢崇关系不好, 我们约定过不会打扰彼此的生活。”谢炳声音低沉,“我和他已经将快五年没联系了。”
即便这样的约定, 是当初他一拳拳奋力搏出来的。
苏浣了然地点头, 面容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淡然, 让人想起窗外那轮静谧皎洁的月亮,那些鲜血直流的过往便一点点湮灭在她的眸光中。
她的声音也沉着而动听:“谢崇是公众人物,应该是隐婚,没有对外公布,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不过你认不认识和谢崇身边的人,我的案子涉及到证据问题,取证有些棘手。”苏浣坦言自己的难处,柔声询问道。
谢炳思忖了片刻, 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
“有一个保姆在谢家干了二十年,自从……谢德海去世后,应该一直跟着谢崇和卫芳。”
“……谢德海就是我的生父,卫芳是他的妻子。”
谢炳像是十分不情愿提及谢家的事情,又不得不向苏浣说明。
似乎怕她看出些什么,他的眼神有些闪躲,强撑着自己说下去:“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保姆的联系方式告诉你。”
他的异常全都落在苏浣的眼中,可她的目光分毫未变,宽和极了,不含任何卑劣与阴暗的揣测。
“多谢你告诉我。”苏浣笑道。
谢炳的理智告诉他要守住自己的秘密,可越是如此,他越感觉拘束和压抑,那一抹羞愧和自卑宛如绳索般束缚着他,让他快要无法呼吸。
事已至此,苏浣如此聪明,他不可能瞒得住,不如趁早坦白。
谢炳终于下定决心,浓密的鸦青色睫毛轻轻向上抬起,露出那双漂亮却略显慌张的眼眸。
他的眼神不再游移,可还是克制不住地有些紧张。
谢炳的声音因为喉咙发紧而变得有几分枯涩:“苏浣,其实……我是谢家的私生子,很抱歉当初相亲的时候,没有告诉你。”
说出这句话,他已经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勇气,因为畏惧后果而几乎想要逃离。
可他答应过苏浣,要努力找到人生“灯”的开关,告别黑暗,拥抱自己的残缺。
谢炳不愿再当个懦夫,于是绷紧了身体,强撑着自己待在原地,等待苏浣作出反应。
或许苏浣会露出惊讶或失望的神情,亦或者用诘难的语气责备他隐瞒真相。
可是,他想象中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苏浣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却不含任何嘲讽,眼神平和友善,整个人坚定而温柔。
她说出的话让谢炳的心尖微微发颤起来:“谢炳,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谢家的非婚生子。”
“但是人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这不是你的错,即便是非婚生子,也同样享有权利,不是吗?”苏浣语气自然极了,“我当初答应嫁给你,本来也不是因为你的身份。”
她轻笑着注视谢炳,眼眸璀璨似有碎星闪烁,让人挪不开视线。
谢炳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疯狂地为她跃动起来。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十年前那个满身正气的少女身影,耳边又响起了她脆生生的声音。
“非婚生子也有一样的权利,他们凭什么欺负人!”
那略显青涩的面容与屏幕中的人重叠,这么多年过去,她始终美好地能够让他产生落泪的冲动。
他眼尾发红,墨玉般的眼眸上覆盖了一层细细的水汽,他忙转头,装作拿起水杯喝水。
“谢谢你,苏浣。”半晌,苏浣听见谢炳真挚的声音。
苏浣并不知道,在无形之中,她已经救赎了他千千万万遍。
两人谈话间,小狗年糕已经把粮食吃光了,连狗碗都被它舔得干干净净,锃光瓦亮。
苏浣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他,她向来不是个喜欢煽情的人。
于是她蹲下来收起狗碗,打算拿到厨房里清洗一番,镜头一阵晃动,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屏幕里是白色的天花板。
“如果没什么事情,就早点休息吧。”谢炳听见苏浣的声音变得有些渺远,看样子她是把手机放置在了台子上,自己则走开了。
不知怎的,谢炳心里竟然产生些许的不舍,脑海中苏浣明艳温柔的面容挥之不去。
屏幕那侧是他当初亲手挑选的顶灯,正发出暖融融的光。明明酒店的房间也明亮如白昼,可谢炳却莫名觉得这里昏暗凄冷,没有半分家的感觉。
他眷恋地凝望了屏幕几眼,语气轻得几不可闻:“苏浣,我很想你。”
“再见。”
话音落下,电话“嘟”地一声被人挂断。
苏浣直起腰,谢炳不知道,实际上她并未走开,那句“我很想你”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落入了她的耳中,清楚明确地让她无法自欺欺人。
她之前笼在心头的疑问,俨然已经没有了问出口的必要。
确认了谢炳的心意,苏浣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呼吸凌乱,匆匆走向厨房,清凉的水流不停地碰撞着她的指尖,却无法将心头那抹悸动清洗干净。
距离和盛云竹分手,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这十年来,她坚守着自己的心门,不让任何人进入,仿佛这样就足够强大。
可现在,在她申请离婚后,却荒谬地隐隐有了松动的痕迹。
不该是这样的。
苏浣的白皙如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边,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却转瞬消散在发烫的手心。
苏浣终于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她的心,因为谢炳而乱了。
有关谢炳的记忆像是解除了封印一般从脑海深处涌现,她想起他卷起袖子,做饭时细腻耐心的模样。
苏浣摇了摇自己的头,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自己的脑袋。
可她刚放下狗碗,踏出厨房,就仿佛看见谢炳端正地坐在沙发上,脸上挂着清润的笑容冲她挥手。
苏浣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才会产生这样奇怪的幻觉。
她狠狠闭上眼睛,脚步凌厉地走到卫生间,抄起一旁的扫把,干脆利落地将地板上的碎纸屑收拾干净。
可不过转了转头,望见淋浴区那奶白色的瓷砖,就想起那晚谢炳给年糕洗狗时的模样——即便浑身都湿透了,也要义无反顾地挡在她的身前。
……谢炳有毒。
苏浣深吸了一口气,快速逃离了这里,走进自己的房间,准备一头扎进厚实的案件卷宗里让自己好好冷静冷静。
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打开一看。
谢炳:「158****7650,这是保姆桑姨的电话。」
苏浣还没来得及回复,谢炳就又发了一条。
「要记得吃饭。」似乎这是天大的事情,值得他三令五申。
管得真多,苏浣心里暗道。
可实际上,她的嘴角却难以控制地轻扬了起来。
第二日上午,苏浣抱着电脑和材料踏进会议室。
罗羡逸靠在椅背上,对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幽幽的目光落在了她唇角的微笑上,而后用散漫慵懒的嗓音道。
“苏律师看起来心情不错。”
苏浣已经打开了电脑,坐在他的对面,收敛了笑容变得严肃,做好了汇报进度的准备。
听到罗羡逸的打趣,她愣了愣,而后快速道:“还可以,如果能帮助您赢下这个案子,想必我们的心情都会很不错。”
“罗先生,对于24号的庭审,我们细化了诉讼思路……”
苏浣条理清晰地讲述着,罗羡逸竟也十分配合,没有打断她的话。
只不过他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转动着自己的脖子,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中充满兴味。
“大概就是这些想法,罗先生有什么建议吗?”苏浣问道。
“苏律师的专业能力我还是信得过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说完这句话,罗羡逸站起身,漫步走到她的身侧。
苏浣点了点头,见他的动作眉头轻蹙,下意识想要远离。
“啪”地一声,一张崭新的照片却被罗羡逸轻轻拍在了她面前的会议桌上。
“苏律师,聊完案子,我们来聊点其他的吧?”
“喏,照片上这个男人,你认识吗?”
苏浣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视线轻轻落下。
照片中的男人气质沉稳,剑眉星目,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平无奇的黑色眼镜,目视前方,看不出此刻的情绪。
这张面容有些陌生,却带着无端熟悉的感觉。
片刻后,苏浣终于认出他,霎时睁大了双眸。
罗羡逸拿出了另一张照片,放在了一旁,那意气风发的少年有着相同的眉眼。
“罗羡逸,你为什么会有他的照片?”苏浣问道。
她的声音罕见地在发抖。
第32章 冷静期第8日(2) 心结。
苏浣凝望着照片中的人, 眼中控制不住地雾气升腾,不一会儿就积蓄起了点点泪珠,欲落而未落。
她垂下头去, 海藻般的秀发遮盖住了她的狼狈神情。
苏浣是多么从容镇静的人,从未在他的面前这般失态过。
罗羡逸挪开视线, 不再去看她那张清丽娇艳的面庞。
他漫不经心地抽走苏浣眼前的照片, 背过身懒散地依靠在会议桌上,仰着头, 抬起胳膊,明媚的日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了他的手上。
在苏浣看不到的地方,罗羡逸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不解。
若说少年时期的盛云竹,还算得上意气风发,眉目清朗,值得让情窦未开的少女怦然心动。
那这青年盛云竹, 身上的锐意被磋磨了大半,面容和气质皆平平无奇, 看起来不过是个庸常之辈。
只要罗羡逸愿意, 他可以分分钟从人海中找出成千上百个“盛云竹”。
他想不明白, 苏浣为什么反应会如此之大。
这爱情中的先来后到,当真就如此重要么?
“罗羡逸,回答我的问题。”
苏浣声音可说不上友善愉悦,甚至听起来有几分生冷, 像是一只被侵犯领地而炸毛的猫。
他转身,将照片轻轻地放回原位。
“苏律师不是一直让人找他吗?我不过是‘好心’帮了你而已。”罗羡逸挑眉,看起来很是无辜。
“所以,他在哪里?”苏浣的眼中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罗羡逸并非是什么善良的人, 她已经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
许是苏浣防御的姿态太过明显,罗羡逸的脸上出现了似笑非笑的神色,而后竟然痛痛快快地告诉了她。
“他在西临市。”罗羡逸的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张便签,他递了过去,“这是具体地址。”
苏浣迟疑了一瞬,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爽快,可对答案的渴求胜过了一切。
她接过纸条,上面是不知谁写的清秀字迹——
西临市望溪区惠益街18号。
不过匆匆看了一遍,这几个字就牢牢地印在了苏浣的脑海中。
“告诉我这些,罗先生想要得到什么?”沉默了片刻,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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