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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公主决定称帝——Further【完结】

时间:2025-03-04 14:41:25  作者:Further【完结】
  “你……”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就不该管你,就该让你疼死!”
  他低下头来,蹭了蹭我的额头:“那你现在管我吗?”
  -
  裴开项下手太重了,我从没见过哪个父亲对自己的独子会下如此狠手。那绝对是用竹条抽打出来的痕迹,红紫色的青斑从血痕向外扩散,一道道斑驳交错在裴仲琊的手臂、肩膀、背脊上,像野兽撕咬抓挠,伤痛与耻辱让他本就不愈的身体变得更加脆弱沉重。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我们那群孩子中最干净得体的人。裙裾被雨水溅湿,第二天便换了新的;冠帽不正便死活不见人;就连外出踏青,他也要在草地上铺上三层麻布才肯坐下。有一次我实在是受不了他这个磨磨唧唧的模样,故意将墨水倒翻在他桌上,水珠顺着竹简一路滴在他白色的直裾上。
  他没有生气,没有出声,甚至连眉毛都不曾皱一下。只是叫来书童收拾了桌子,起身朝太傅行礼后便离开了,下午又换了一身新衣裳来上课。
  可也是这样的人,顶着一身丑陋可怖的伤痕,衣着端庄得体,仿若无事般来到我的宫殿,一声不吭,只说要向我辞行。
  可以我对裴开项的了解,他虽严厉,却也不会对原配妻子留下的唯一孩子这么狠心,所以只有一个原因——裴仲琊惹他生气了,而且是很大的气。
  “就因为你要去游说五王,你父亲就打了你?”我一边替他上药一边抱怨,“他不是办法很多吗?怎么到自己儿子身上就只能打骂了呢?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害得他如此生气?”
  裴仲琊仍旧是只字不肯透露,我从没觉得他的嘴巴那么难撬开。
  “你悔婚了?”我试探地问出一个可能。
  “我从未承认过那个婚约,所以不存在悔婚一说。”他的眼神平静如水,“我不会跟任何人成亲。在我心里,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我笑了:“这话讲得倒是好听。陈家娘子是个好姑娘,你就这样对人家?”
  “我去前线前,会写一封书信给她,言明一切让她退婚。陈蕴见多识广、通达聪慧,会选择对她自己最好的一条路。我不该耽误她,父亲也不该再为自己的欲望伤害任何一个人。”
  他的眼睛明亮又坚定,像是一束光将我内心的恐惧、猜疑与酸楚照得无所遁形。
  心脏钝痛、呼吸沉重,我垂下眼眸,自嘲一笑:“是你要听你父亲的,不是你父亲听你的。就连我都要听你父亲……你说这话,未免太过狂妄自大了。再说,你若真有这胆量和本事,当初我们也不会……”
  鼻头一酸,眼泪竟是漫上眼眶。裴仲琊神色一怔,连忙抬手要来擦。
  “啪”地一声,我将他的手掌拍开:“擦什么擦,又没有眼泪。我的眼泪早就哭干了。”
  裴仲琊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才缓缓收回。二人相顾无言,月斜影移,在他脸上照出深陷的阴影,眼神静默晦暗,似有百转千回。
  他穿好衣服,手在袖子里摸索了半日,握着拳头拿出一件东西——七色玛瑙琉璃珠坠着殷红的合欢结穗子。我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什么,扭过头去不看他。
  “我要走了,这件东西……你能收下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可怜,我真是受不了他这样!
  “我……”不要不要不要!
  “归期不定,我也不知道自己最后能不能平安回来。不过一块石头,能有什么意思?你就收下,权当……给我留个念想。”
  我被气笑,一把夺过穿天石穗子——是被我扔掉的那一块,碎成了四瓣,都被他用金线嵌了起来。石头有他掌心的温度,在我手中却意外的灼人。
  “这样总行了吧?”我怨声载道,“我只是暂时替你保管,这东西我不要。等你回来了,我再还给你。”
  裴仲琊没有说话,撑着凭几颤颤巍巍起身。我连忙起来要扶他,被他按住:“该走了。明日还要上朝,你早些歇息。”说罢,他就要走。
  “裴仲琊!”我叫住他,“……你,你还有什么别的话要讲吗?”
  他站立着,没有回头。我只听见他轻笑一声:“愿殿下得偿所愿,名垂青史;愿大齐国祚绵长,万世永传。”
  蝉鸣声越来越孱弱,秋天终于在这一晚将它杀死。夜风漏进窗缝在大殿里来来回回地吹。月光好心给我披上一层清冷的纱,眼前仿佛蒙了迷雾,面颊冰凉。我伸手一摸,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迷雾,而是我难以遏制的眼泪。
第19章 “我好看吗?是你口中美……
  就如同裴仲琊曾经说的那样,我们从没有分开那么久过。
  长安、巨鹿、淄川、广陵,其间两山三水七城,他需要花上五天、十天、十五天甚至更久才能到达,而我也需要一月、两月甚至更久才能重新见到他。
  我能重新见到他吗?我不敢想。
  淄川王与广陵王即便不具备那样强烈的野心,但他们到底是与其余三王结盟,谋反之心一旦存在那就是帝国最大的威胁。这样的诸侯王,依旧是危险的、不可预测的。裴仲琊那样的身子,纵使他再神机妙算,能熬得过那么多个寝食难安的日夜吗?他真的能重新回来吗?
  我应该期望他永远不能再回来,我应该有这样的狠心。狠下心,诅咒他,抛弃他,憎恨他,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扔掉那可笑的穿天石,忘记那段可笑的过去。
  宋君若没有起晚迟到,我没有耐不住性子先行离开,裴仲琊也没有因为和裴开项怄气而去琼林苑读书。永不相识、永不相知。
  可这又如何可能呢?
  未央宫再大,我还是会和他遇见,朝堂再远,我们依旧会走到今天。
  绥和元年,孟春未歇,纱帐垂琼林,繁花落满襟。他还是会在那片紫藤花架下吟诵《有女同车》,我还是会误入其中,问他“彼美孟姜,洵美且都”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我从未见过如他一般的男子。
  父亲是威严疏远的,姜融姜琰是厌恶可憎的,阿若阿旻是脆弱幼小的。
  而他,像青松高木,霜雪星月,如雾如花隔云端。
  刚成为雍丘公主的那年春天,是我此生最盛大的节日。
  我住进了辉煌广大的广明殿,拥有公子王孙中最最富庶的三处封地,也有了更大的跑马场和更繁多健壮的马儿。
  上林苑山水千百处,奇珍异兽数不胜数。我与阿若约定前去猎兔,左等右等不见他来,便留下萱萱独自前往。未央宫太大了,我七弯八绕迷了路,转眼便瞧见高墙上垂下一株白蔷藤,热烈地绽放着。
  好像……所有事情的开始都是美好的。
  紫藤白蔷满园,亭台水榭错落,池中游鱼空走,水光潋滟。繁花下架着一座用丝绸与竹竿搭起来的凉棚,四周围着丝绢屏风,上题篆书离骚,棚下纤瘦身影影影绰绰,手边唯一案一盏一竹简而已。
  我走近几步,温柔的光芒透过花叶、花瓣、木架,层层洒在他墨黑的长发上,玉冠半绾,长睫低垂,认真地凝视着手中的竹简。紫藤花瓣随风洒落,纷纷扬扬落到竹简上,他伸手拂去,广袖裙裾堆叠,犹如池中涟漪。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仿佛神灵点化,我记起久远的诗句。
  他没有注意到我,仍旧沉浸在浩瀚书卷之中:“有女同车,颜如舜华。”
  我绕着回廊踱步:“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将翱将翔,佩玉琼琚。”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什么叫洵美且都?”我朗声问道,“我不懂。”
  彼时尚是十二岁的裴仲琊吓得一惊,慌忙抬头找声源。
  “我在这儿呢。”我笑他,“喂,我问你呢,什么叫洵美且都?”
  他放下竹简,起身作揖,根本不看我:“回这位娘子,是举止娴雅大方的意思。”
  我心中觉得好笑,有意逗他。
  “那彼美孟姜呢?”
  那人微微一愣,仍旧没有抬头:“意为:她真是个……美丽的姜姑娘啊。”
  我憋着笑,反问:“那你不看我,又如何知道我是个美丽的姜姑娘呢?”
  这或许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见到裴仲琊这般惊讶的眼神。
  “臣不知是雍丘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恕罪!”他把头低得更低了。
  我绕过屏风走到他面前,仗着身高优势半蹲在他面前,钻进他脸下看着他:“你要是起来看我,我就恕你无罪。”
  裴仲琊蹙了蹙眉,缓缓抬起头,但眼睛依旧固执地垂着。
  “我好看吗?是你口中美丽的姜姑娘吗?”
  “公主为陛下嫡长公主,天人之资,臣不敢妄言。”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本来是不好看的,但是碍着父亲的身份,你就一定得说我是好看的是吗?”
  “我……”裴仲琊急得终于抬眼看了我,又慌忙将眼睛盖了下去,“臣惶恐,臣并非此意。”
  他的睫毛好长,在阳光下有一串阴影。
  我伸出手轻轻触碰,他仰面躲过。
  “你的睫毛好长,像蝴蝶翅膀一样……”
  “还请公主自重……”
  我笑了,果然长安的人就如我们说的一样,拘谨守礼、端正自持。
  “你在笑话我不懂礼数吗?”我昂着脖子,心里窃笑。
  “臣不敢,只是臣怕宫中流言蜚语扰了殿下清净。”
  “什么清净不清净的,未央宫里可清净了,蚊子在我耳边叫我都听得一清二楚,晚上睡觉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花落的声音也能听见,闷也闷死了……楚国就不这样,我能出宫跑马,去田野上摘野花野草,晚上能和宫女们一起赏花赏月,讲笑话一直讲到天亮,可比在这里好多了!”
  我记得他那时的眼神,平静而淡漠,甚至带着一点点质问与不解:“既然不喜欢这里,那为什么要来呢?”
  我不喜欢听这话,问他什么意思。
  裴仲琊没有出声,收拾了竹简,望了一眼我手上的箭矢:“殿下既然喜欢射箭野游便自去快活,何苦来扰了他人清净,还非要说读书不好?”
  “啊?”我愣住,“我几时说过读书不好?”
  “未央宫就算再沉闷再规矩多,那也是帝王垂拱之地,文载古今中外浩瀚书海,武承威震四海万国来朝,这儿是整个大齐子民都要敬仰的地方。既然你们已经来到了这里,就好好珍惜这个位子,做这个位子该做的事该说的话。”
  我说错了,万事的开头并不都是美好的。我被这个陌生的风流美丽男子指桑骂槐地训斥一顿,甚至连前因后果都没有弄清楚。
  这让我更加讨厌这里。
  直到,我们入主未央宫的第二个月,父亲遇刺,我才明白过来裴仲琊所指为何——
  伯父无子驾崩,裴开项选定父亲为下一任皇帝,接其进京,拥立为帝。而长安城中,流言蜚语此起彼伏,有人觉得伯父是被父亲勾结宫女毒死的,有人觉得父亲勾结裴开项一同弑君害了伯父谋权篡位,还有人觉得伯父是父亲亲手杀死的。因为父亲是伯父唯一的胞弟,也是伯父在病重之时唯一见过的诸侯王。
  太多太多的矛头指向我父亲,其中当然也包括早慧的裴仲琊。他自然不会怪罪他父亲裴开项,那时的他只觉得父亲是天底下最厉害的英雄,文武双全、雄才伟略、威严肃穆,不敢违抗他分毫。
  是以,在裴开项站出来为父亲陈情辩白后,他也自然而然地来找我道歉了。
  “对不起殿下,当日是臣错了。”他站得笔直,面露愧色,拱手作揖,“臣不该人云亦云、随声是非,还请殿下责罚。”
  这样的一个人,连道歉都是直挺挺的。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当日明面儿上是在说我,实则是在说我父亲。妄议超纲君王,你该当何罪?!”这话说出来可太舒服了,我心中窃喜,面上却绷着。
  见他没有说话,我穷追猛打:“我要罚你去暴室,给我洗一辈子的衣服,干一辈子的活!让你的手再也拿不起笔和竹简,永远都不能看书!”
  裴仲琊的腮帮子紧了紧,他的拳头握了又松,终是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臣有错在先,甘愿领罚。”说罢,他转身朝殿门外走去。
  “欸!”我连忙起身拉住他,“我就是跟你闹着玩儿的!”
  他转身望着我,又深深地弯下腰去作揖,神色认真又郑重:“臣有罪,真心向殿下致歉。”
  “你这个人……变脸变得还真快,都不知道是说你爱憎分明还是能屈能伸。”
  他交手正立,目光毫不避讳我:“大齐乃礼仪之邦,君子之国,是天下所有国朝的表率。凡成事,必须名正言顺,若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百姓难安。臣……无法容忍大齐变成一个兄弟阋墙、君臣相残之国。此前误会,是臣的错,臣罪该万死!但日后我若为朝臣,也必定坚守自己的信念与使命,为大齐、为百姓、为万世开太平。”
  他好耀眼。话语中几多冒犯,可我却没有丝毫的恼怒:“行吧……我原谅你了。”
  在这偌大的未央宫,我又多了一个朋友。
  童年的友谊是真诚而炽热的,少年的爱意却是懵懂而笨拙的。
  宫中岁月长,我看见他的篆书字划圆转、庄严美丽,文章字字珠玉、文采斐然,举止雍容尔雅、端正守矩,无限地满足了一个少女正在蓬勃生长的纯真春心。他虽不会骑马,但愿意陪伴我一同去草场看书;我的窗课他也会在细心地修改批注,在最后末尾落下一个方正的“好”字。
  所有人都夸他——
  “裴家真是人才辈出,想当年裴将军一介农夫草莽,出入沙场三百回拜得王侯将相归,裴家大公子裴孟珩年少早慧、知书晓意,如今裴家小公子也非凡人,当真是聪慧。”
  “你兄长聪慧,你必定也不差,勤奋苦读,定能出人头地。”
  “孟珩去世的早,你要好好读书、专心读书,宽慰你父亲的心,告慰你兄长与母亲的在天之灵。”
  裴仲琊对这些或许是夸奖的言语并无多大反应,我心中高兴别人对他的夸赞,这在一定程度也褒奖了我的眼光与喜好。
  但他却好像不是这样想的,在宫中共读的时间越长,这样的话语越多,他好像就越消沉,渐渐的连我也不再理睬。
  “我觉得他不在乎我了!”我这样告诉韦莯——这个从楚国一路跟着我到长安的伴读姐姐,陪伴我从女孩成长为少女,我的心事在宫中无处诉说,只有她是我深夜的月亮与花朵。
  “为什么呢?”
  “他上课的时候不看我。”
  “因为他是我们的小先生,需要看每一个人。”
  “但是他下课也不看我。”
  “那是因为他要看书看我们的窗课,小先生就是要对我们每一位学子负责的呀。”
  “那下学后,我喊他去骑马,他也不去了。以前他都会去的,还会陪我一起挑马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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