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将对方拉成你的阵营,要么有共同的敌人或利益,要么……便让你的敌人变成他的敌人,你的利益与对方关联。
这一套,这么一段时间苏妙已经百试不爽。
只是,她始终伴随着清醒,不让自己完全沉入其中。
不然,权利会慢慢腐蚀掉她的内心,再过去几年,她又与刑部尚书有什么区别?
“这事该我们办理。”
“对,此事大人无需太过操心。”
苏妙嘴角噙着笑:“不知里面的犯人审得如何了?”
“渭南郡王府的人已经将银钱送过来了,一共近百万银两,大人可是要现在送入宫中?”
“本官这就送去,接下来的事情还要麻烦各位了。”
苏妙站起身,她身上还夹杂着浅淡的血腥味以及外面的寒气,走过他们身旁的时候一个个都忍不住瑟缩一下。
让人清点了一下银钱,苏妙带着这些金银直接去皇宫。
她要让皇帝看着,这些钱如何将空虚的国库一点点充实起来的。
其实,最近皇帝已经尝到了甜头。
刑部尚书府抄家甚至抄出了数百万白银,这么多看起来可比他自己的私库都有钱。
甚至有时候还忍不住想多抄几家,没准国库就满了。
苏妙带着银子去的时候,皇帝心情正好,看见苏妙送银子过来,脸上不由得带上几分笑意。
“苏爱卿最近可是帮了朕的大忙了。”
“都是臣应该做的。”
“咦。”陈伴伴给苏妙倒茶,细看见能看到脸上留下的血痂,又动了动鼻子:“苏大人这是受伤了?”
苏妙一愣,那边洪武帝便道:“这是怎么了?!”
苏妙连忙回道:“臣今早从家中出来便遇到了刺客,幸而赢了,并无大碍。”
“岂有此理!”洪武帝拍了一下桌子:“天子脚下便有人如此猖狂,查!查出来直接斩首!”
“臣遵命,多谢陛下体恤。”
洪武帝又与苏妙说了会儿,这才让她离开。
陈伴伴送她出去,苏妙笑道:“这次多谢陈伴伴了。”
“无事。”
两人相视一笑,便各自离开。
苏妙写了几封信,直接是寄往几个驻守在北方以及南边的军队。
这些银子被群臣拿去贪婪,或者被皇子拿去威胁边关将领让他们不得不为了军饷弯下脊梁,还不如让她拿去卖个人情。
但她也十分注意,若现在与皇子有关系的,或者是皇子家里的外戚她都不会写。
不然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几封信她现在还不打算寄出去,还得两天。
她不想让别人抓到她的把柄。
下午的时候又处理了一个权贵,午门前哭声震天,甚至有人冲到她面前。
但都被周围的侍卫人拦住。
“就是你,你就是一个乱臣贼子!”
“呸!狗东西!”
“祸乱朝纲的奸臣!”
苏妙神色冷漠的看着她们:“诬陷朝廷命官,罪当几何?”
“梃杖二十。”
“打!”
原本叫骂声里面又响起痛哭的求饶声,苏妙直接转身离开。
行至途中,裕王的人又邀她相见。
苏妙有些不耐烦,她现在若是与裕王见面,明天早朝上参她的奏折就能把皇帝给埋了。
这裕王到底想做什么!?
“苏大人!”
外面响起喊声,苏妙看过去,是容举人。
怎么着见他也比见裕王好。
“回去告诉裕王殿下,不巧本官有约了。”
传信的人不敢抬头,得了信就赶忙走了。
苏妙掀开车帘,走下马车。
“容举人。”
容苏行了一礼,这才道:“旁边就有家酒楼,不如去上面?”
“可。”
苏妙先行一步,容苏跟在她身后。
两人要了一个包厢,苏妙手上还拢着汤婆子,容苏让人准备了热茶端上来,亲自倒了一杯递给苏妙。
“不是什么好茶,苏大人不要介意。”
苏妙摇了摇头,伸手触及茶杯的时候微微有些烫,她缩回了手指。
“不知你这次来找本官有何事?”
容苏微微一笑,氤氲的雾气缭绕至他脸前,苏妙忍不住看他的脸,这人长得是真真好看。
整个大梁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份。
“大人想吃什么?”容苏没有回答,反而叫了小二过来。
苏妙摇了摇头:“你订吧。”
她最近实在提不起什么力气,加上早上打斗废了一番力,这会儿实在是不想动弹了。
容苏便让人上了锅子来。
“我吃不了辣,便没让他们放辣椒了。”
“无事。”
这会儿茶应该可以入口,苏妙端起来一口饮进,感觉肚子舒服了一些,她微微舒了一口气。
“容举人现在有什么便说了吧。若是不想说,那便等至会考结束后再谈也是可以的。”
容苏低着头,半晌才抬起头回话:“大人今早使的武功让我感觉有些熟悉。”
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的武功自幼便是长风候教的,只学了几年。”
“长风候?”容举人捏着杯子的手微微发紧:“我记得,好像是多年前这人便没了。”
“是。”苏妙靠在椅子上,眉头微蹙:“你问这个做什么?”
容苏摇头:“只是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
“长风候向来不收弟子。”要收当年也只收了一个,不过宝贝得紧,还不愿意给人瞧了。
“你知道得倒挺多的。”苏妙探究的看着容苏:“怎么瞧着你面容也有些熟悉。”
容苏勾唇一笑,好若春花乍然绽放。
看着这张脸,苏妙都觉得晃眼。
“也不怕大人知道,我就是长风候属下的儿子。”
苏妙微微坐直身体:“当年,长风候……”她抿紧了唇:“你如何证明?又为何跑我面前说这事?!”
“大人的武功,我十分眼熟。今日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大人直接就承认了。”
当年长风候因她是女子,便对外言教导的是他哥哥,所以苏妙便没什么好顾忌的。
“至于我怎么证明。”容苏伸手拿出一把匕首:“你看看。”
苏妙伸手接过来,她指尖冰凉,容苏之间缩了缩,敛下眉眼:“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这是长风候嫡系才有的匕首!”这匕首是一把子母匕,小的那一个上面刻有嫡支的姓名,这是谷临的。
谷临,字长苏。
苏妙看向容苏。
“怎么?大人不信?”
苏妙握紧了匕首:“不是不信。”只是没想到故人还活着,有些……说不清的滋味罢了。
容苏伸手从她手里拿过匕首:“看来大人对长风候家的事情很熟悉。”
“毕竟小时候在那待过。”苏妙摩擦着汤婆子,她想问他是不是,最后还是将话语吞进腹中。
“那大人应该知晓我这次来找大人是为了什么吧?”
——
作者有话说:
偏头疼再次犯了…………最近各种事情堆压,心里压力实在是大,今天突然就有些崩了。最近会卸载番茄一段时间,更新照旧,新书也会开,是沙雕文,图开心的。也希望你们开开心心的。
第215章 为官(38)
为了什么?
苏妙指腹摩挲着汤婆子外表的花纹,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长风侯是在洪武十三年去的,那年北边狄族入侵,连失五城,说一句溃不成军不为过。
长风候临危受命,率军奔赴北地,那一仗足足打了五年。而五年后的最后一战,长风候率领五万兵将追击,却因不熟草原地形,误入沼泽,全军覆没。
再后来,长风候全家被斩首,无一例外。
这件事情满是漏洞,有心人若要查探根本瞒不过人眼。
无非是,长风候功高震主,碍了人眼。
狡兔死,走狗烹。
飞鸟尽,良弓藏。
“我问过他后不后悔。”苏妙看向容苏:“他说,大丈夫当立于世,不惧,不畏。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我谷至孝,难道会因为惧怕就不去做这事了吗?
那人身高八尺,留着络腮胡。平日里逗笑都说是怕别人瞧着他的脸就走不动道,说是为了街上的小娘子着想。
喝酒喝到兴头,他还会用筷子敲击碗碟,嘴里哼唱着:
云从龙,风从虎, 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 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 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 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 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 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 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 不破黄龙誓不休。
所有的一切她都记得很清楚。
“你很了解他。”容苏捏着茶杯的手隐隐发紧,好一会儿再将心头喷涌的情绪压下,平稳着声音说:“这次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事情。”
“你想做什么?”
“为主复仇而已。”容苏神色淡淡,他声音很轻:“当年的事情随意一查便知道究竟为何。”
“我……长风候死后,接任军队的是伍光,也就是前几年贪污军饷一案事件之中的将领。”
门外响起轻叩声,苏妙看过去,原来是小二送菜过来。
升腾着雾气的锅子冒着香气,苏妙没有继续前面的话题,转而问道:“你这次会试有多大的把握?”
容苏执筷将菜下入锅中:“十有八九能中。”
“那便留在赋都,入翰林吧。”苏妙坐直身体,夹起锅内烫熟的羊肉蘸了些辣椒面入口。
粉白的唇瓣沾染了些辣椒沫子:“上一次长青坊的人为何要对付你?”
容苏慢条斯理的下菜,锅子里的热气翻腾,看不清他的神色。
苏妙以为他又会像上次一样不会说,半晌他开口:“我第一次来赋都参加会试的时候,就已经被打断手了。”
他举起右手:“这手现在和废了一样。”
苏妙捏着筷子的手一紧:“那年我去邓州借宿那次,手就已经出问题了?”
“是。”
容苏夹了些青菜,他吃得素淡:“我练了三年的左手,今年再来参加的会试。”
“我会帮你。”苏妙放下筷子:“不过时间太久,难查。”
“做过的总会留有痕迹。”
“还有最后一场。”
容苏给苏妙倒上一杯热茶,苏妙接过来喝了:“考完就先住我府上吧。”
容苏的手一顿:“你是怕他们再次下手?”
“后面的人还不知道是谁,未尝没有可能。”苏妙靠在椅子上,微阖上眼:“不若今日就搬过去。”
容苏没有开口,苏妙又道:“裕王应该还让人守在外面。”
能确定他不敢对她动手,对容苏就不一定了。
“好。”
容苏低低的应了一声。
苏妙微皱的眉头松开,看来他心有城府,是个能忍的。这样就好,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莽撞的人。
又吃了点,苏妙拢上狐裘,火红的狐毛衬得她脸颊愈发的白。
走出房间,付安重新递了一个汤婆子过来,比她手上的这个要暖和许多。
苏妙舒了口气:“这是容公子,待会儿会随我们一块回去。”
付安立马行礼,算是认过了人。
“先去帮你搬东西。”
“好。”
走出酒楼,苏妙踏上马车,容苏紧随其后。
“人走了?”二楼包厢处一扇窗户被支楞起来,里面的人低头往下一下,这才回道:“回王爷,与那读书人一块走了。”
“不识好歹。”伴随着筷子的落地声,紫色锦袍上用金线绣着片片祥云的袍角闪落。
再往上看便是一张瘦削阴冷的面容,他便是裕王。
三番两次邀请苏妙,都被对方拒绝,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了。
“王爷何必生气,她如此行事已经招惹了别人的眼,只等她一朝落势,到时候那些人还不得扑上去把她生吃了?”
“这苏瀚之现在手上握着刑部,兵权手里不仅有邓州的,还有赋都的五城兵马司。”裕王转动着手上的佛珠,不知想到什么,心情好了些:“无碍,比起我更有人应该着急才是。”
天空中就飘起了细雪,窸窸窣窣的打在车帘上,等一出去便会扑上一脸冰碴子。
这感觉并不怎么舒服。
“大人在马车内等我便是。”容苏本要进去,迈步的动作一顿,转头道。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苏妙转身便上马车,车帘加厚了一层棉布,保证风雪吹不进来。
马车里面还用琉璃罩住了油灯,昏黄的灯光透着一股暖意。
苏妙拿过毯子搭在腿上,靠在马车壁上假寐。
容苏一进院子,他就看见栓子蹲在屋子里头烤炉子。
“三叔,你咋现在才回来?”栓子搓了搓手,把放在炉子烤好的花生搓开,吹掉皮屑直接扔到嘴里,吃得喷香:“我还出去找你了,没找着。”
“无事,我只是遇见了苏大人。”容苏起身去收拾自己的书籍笔墨:“你也收拾一下。”
“咋了?”栓子站起来,先把炉子上的东西搂到兜里头。
“最近去苏大人府上住。”
“啊?”栓子跺了跺蹲得有些发麻的脚,一边跑去收拾东西,一边还问:“三叔咋回事啊?”
他又想着被拴在棚子里的马,也不等容苏回答,直接跑出去套马去了。
等容苏收拾好东西回头,人都不见影子了。
过了一会儿又急忙冲进来,把棉被那些个东西都装上,气呼呼的:“我去问了租子能不能退,那婆娘可悍了,直接把我给撵了出来。”
“无碍,反正也没多久了。”他们租了将近一个月的房子,差不多要到这个月月底才到期。
“就是气不过,就不能好好的说。她还拿着扫把撵,也不知道那东西上有没有鸡屎。”
容苏:……
东西收拾好,单独装了一个马车,栓子在后面跟着。容苏和苏妙坐一辆。
“收拾好了?”
“嗯,原本就没有多少。”
马车动起来,苏妙掀开帘子看了看天色,冬天黑得比较早,就这么一会儿天色就昏暗下来,细雪还在簌簌的下着,吹来的冷风刺得人骨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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