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对我用刑?”苏妙看向他:“就不怕我反抗?”
“你反抗,你倒是反抗一个给我看看。”
苏妙笑起来,一双凤眸潋滟,在这微微昏暗的环境里竟生出一种朦胧的风情感。
她挣脱两人的束缚,直接一手掐住一人的脖子,伸手一捏,那人便软倒在地上。
“看见了吗?”苏妙看着面前的人,一双眸子微眯起来。突然,紧闭的门被破开,她转头看过去,是禁卫军。
以及,卫少兰。
“将叛贼拿下!”
禁卫军行动快速,卫少兰走进来,他扫了眼人,让人将受伤颇重的臣子移去太医院医治。
“各位大人请放心,叛贼裕王已被拿下。”
“劳烦卫大人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妙没看,直接转身跟着大臣走了出去。事情了了,哭灵也继续不下去,她在宫门外等了会儿苏安氏就被人带了出来。
“娘没被吓到吧。”
“我听了你的话,也没与人交谈。我看着那些夫人被抓走,也不敢出声。”苏安氏捏着手帕拍了拍胸口:“可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裕王造反,现在已经被伏诛了。”
苏安氏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
“今儿娘要是不去,那我可能就会有与叛贼私通之嫌。”就算没有,这帽子扣也能扣上去。
“怎的如此凶险,当真是……”苏安氏这会儿倒有些后怕,幸而自己去了。
苏妙笑了笑,掀开了车帘,让微风透了进来,吹走在那小房子里面沾染的潮气。
宫内的丧钟还在敲,飘飘荡荡的,听着越来越不真切。
随着大臣离开,容苏走在了后面。等大臣走完,他才走到卫少兰身边。
“接下来你便可以慢慢揭开你的身世。”
“多亏了长苏的妙计,不然我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这一天。”卫少兰一改以前的卑微姿态,神色自若道。
容苏没说话,他看着外面的庭院便发起了呆。
卫少兰见人没出声,转头看就发现他在走神。他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现在这事情已经了了,禁卫军在我手里,太子必定会让苏瀚之交出兵权。”
容苏回神,微低着头没说话。
“长苏与苏瀚之交好,不若由你出面劝说?”
良久,就在卫少兰准备再次开口询问的时候,容苏开口:“好。”
卫少兰露出个笑:“麻烦长苏了。”
容苏没说话,大步越过他走了出去。
卫少兰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
身后跟着的师爷实为他的幕僚,见此颇有些不忿:“此人也太没将您放在眼里了。”
卫少兰没说话,既没指责幕僚,也没说容苏的不对。
————————
苏妙先将苏安氏送回苏府,而后再去五城兵马司的营地那边,让他们最近加紧巡逻,不可放过任何多疑之人。
嘱咐完这些事,苏妙这才坐上马车转身回去。
“老爷,容公……容大人在外面。”
“何事?”
“他有事找您。”
苏妙掀开车帘,径直对上了他的视线。沉默片刻,她下了马车,与容苏进了酒楼。
容苏叫人上了酒菜,亲自给苏妙斟上一杯酒。
“尝尝这酒,虽然比不上我拿过去的雕花,但也配得上香醇二字了。”他将酒壶放下,又将倒满酒的酒杯放到苏妙身前。
苏妙没动:“你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容苏勾起的嘴角缓缓落下,目光停留在她素白的脸上,以及那双微微抿起的唇瓣。
“我来找你,便一定有事吗?”菜都上了,上面好些都是苏妙爱吃的。
“不说我便走了。”苏妙作势要站起来,容苏忙伸手按住她:“那我便直言了。”
苏妙坐回去,神色恹恹。她单手撑在桌上,头微靠过去。
“你知道的应该差不多了。”容苏捏起面前的酒杯,将酒尽数饮下,又续上一杯:“不过你不知道,卫少兰是二皇子。”
苏妙微睁开眼睛:“洪武帝的死是你们做的?”
“是。”容苏拿过酒壶放在自己面前,脸颊微熏:“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洪武帝是害死我爹的凶手。”
苏妙没说话,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和他合作了。”容苏看着她笑:“目前为止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那你来找我又有什么事。”苏妙微阖上眼:“是想要我手上的兵权。”
容苏没有说话,只听得见他倒酒的声音,一杯接着一杯。
“禁卫军在他手里,要是加上五城兵马司,那赋都的兵权便尽数汇聚到他手上,到时候他未必没有一争之力。”苏妙抬眼看向容苏:“你拿什么换?”
容苏站起来,他走到苏妙身边坐下,将她面前的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他长相极尽妍丽,外加喝酒脸颊沾染上绯色,更显风情。
轻启红唇,他凑过去,直视苏妙的眼睛,低喃道:“你想我拿什么赔给你?”
他趁苏妙不注意,扯掉她的官帽,又拔掉她的发簪,三千青丝尽数垂落在他手上。
“谷长苏!”
容苏却笑起来,倾身压倒在苏妙身上,极深的蓝与明亮的紫缠绕成一团,他将头埋在她脖颈处,闻到了一股极淡极淡的香气,与那年冬夜他醉倒在她身上时闻到的一样。
“苏妙。”他抬眸,赤红的眼里面情绪浓烈,他压低声音,缠绵缱绻。神态极尽卑微又难掩疯狂:“把我赔给你,好不好?”
苏妙凝视他一会儿,将人推开。那团清浅的香气瞬间离开,容苏沉默着让她推开他。看着她起身将发簪捡起,整理仪容。
她随手挽起头发,戴上官帽。神色冷然,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容苏沉默着又给自己倒上酒,一杯接一杯的喝。
她不要他。
门又响起被打开的声音,原本黯淡的双眸瞬间亮起来,他转头看过去,原来是跟着他的随从。
“何事?”
“卫大人的属下过来说晚上宴请您。”
“不必了。”容苏转过头,看着桌上已经变空的酒壶:“再拿一壶来。”
“老爷,您…………”
容苏侧头转过去:“不要多事。”
“奴才这就去拿。”
容苏微垂着头,左手指腹缓缓摩擦,他用这手抚摸过她的满头青丝,也嗅过了她身上那极淡的浅香。
可是,她不要他。
………………
苏妙一下楼付安便感觉有些不对,但见自家老爷一脸冷沉的模样也不敢开口。
回到苏府之后,苏妙就径直回到自己房间。让玉禾打了水来,她要洗漱。
洗完过后,苏妙披着未干的头发坐在椅子上看书。这会儿玉禾端了燕窝过来:“老爷怎么了头发不再擦擦。”
她将燕窝盛出来,又拿了干的帕子给她擦头:“现在这几天大人需得注意一点,不然下次还得难受。”
“我知道了。”苏妙将书放下,拿过碗慢慢吃起来:“你和付安,怎么样了?”
玉禾擦头发的手一顿:“什么怎么样了?”
——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
第223章 为官(46)
苏妙没再问,等头发半干的时候,便挥退玉禾,拿起手上的书再次看起来。
夜晚的月光属于不归的夜人,赋都街道上四处都是点亮的灯笼,散发出朦胧的光晕。
走在街上,偶尔还能听见酒楼里面传来歌女的声音,伴随着低吟浅唱随着喧闹的店家行人一起组成了赋都的夏夜。
而这会儿容苏的府上,他正裸着上身,露出一道正在往外渗血的伤口。
除此之外,他苍白的皮肤附着在紧绷的肌肉上,伴随着肌肉纹理能看到一道道疤痕横亘在躯体上,狰狞中又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一位年纪稍大的医者正在为他处理伤口。
“大人。”
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走了进来,容苏摆了摆手,医者退下。
“怎么了?”他拢过衣袍穿上,白皙修长的手指系上衣带。
“属下无能,没有发现异样。”
容苏系带的手指顿了顿:“继续盯着。”
“是。”
他今日从酒楼出来之后便遭受到了袭击,他知道自己已经碍了一些人的眼,看样子应该是太子那边的人。
今日苏妙冷着脸出去,也正好可以表明他与她谈崩了。
如此,太子那边应该会选择接近她,而卫少兰这边有他顶着,还算稳妥。
走过去吹了灯,容苏拉开薄被躺倒在床上。这里与在苏家不一样,在苏家的时候时常可以与苏妙谈天论地,畅所欲言。
话语里参杂这几分真,又伴随着几分假。却已经是他难得舒畅的时候。
她那样一个人,合该是明月朝霞,不应该被他这样阴暗的人沾染。
今天,他已经是过界了。
放在身侧的手不禁虚握,掌心好似还残留着青丝细滑的触感。
他应当再握紧一下的,甚至再过份一点,满足自己那隐藏在暗处狭隘卑劣又浓烈的觊觎。
可惜啊……太迟了。
容苏睁开眼睛,今日说的话有几分真假,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所有的字语都会被他反复吞嚼入腹,一字一字拆分,而后弄得面目全非。
再等等……等他查完那些事情,他就可以回到三河村。
也许,当个教书先生,也不错。
他会收回所有的不该,听着鸡鸣而起,伴随着晚霞入眠。天空中将是舒卷的云,地上会是才展叶的草,村里的孩童会唤他一声先生,还有那憨子会咋呼着唤他一声三叔。
不算富足,但也安宁。
也许……偶尔会有一队车队到下雨天时会过来借宿,他会过去开门,然后躲到自己的房间中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看着手上的书。
他想,下半生他将会如此,度过这一生。
压下所有的渴求与不甘,得到的便是他前半生一直追求的安宁,他反复告诉自己,这样值得。
如此,便好了。
————————
因为裕王谋反的事情暴露,大臣给洪武帝哭灵的事情便停了下来,只得按照规制给他准备陪葬的东西,等到钦天监算好的日子时,便会葬入早已修建好的皇陵。
而朝堂之上,卫少兰开始一步一步的将自己的身份表露出来,同时还拉出几个大臣为此作证。
众多朝臣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的二皇子。
卫少兰,不,他应该是洪武帝的二子,刘谌。而真正的卫少兰,此时已经恢复了身份,他是现任禁卫军统领,卫少兰!
两人在十年前因为长风候一事时便互换了身份,一直持续到今日。
十多年前,那会儿刘谌才十四!
在为他心计感到心惊时,众朝臣亦发现刘谌手上握着的东西也不可小觑。
这会儿暴露身份,摆明了要与太子打擂台。他手中有禁卫军,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在了手握五城兵马司的苏妙身上。
苏妙什么也没做,明面上不与朝臣结交。不接两方任何人递过来的橄榄枝,摆明了一副俩不相帮的样子。
等洪武帝被葬入皇陵之后,以杨首辅为首的文官便拿出遗诏,请太子登基。
然而,传国玉玺不见了。
杨首辅保管的那个是假的。
没有传国玉玺,名不正,言不顺。登基一事便被推迟,苏妙便开始查探此事。
已经恢复了身份的刘谌回到了皇子府,他穿着锦袍,头戴金珠紫玉冠,穿着一身白色的锦袍,配着清瘦的身形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不知长苏与苏大人接触得如何?”
容苏坐在下手,他低垂着眼睫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沉:“那一次,谈崩了。”
刘谌有些惊讶的抬眼看过去:“他怎么说?”
“他问我拿什么与他谈。”容苏抬眸,黑黢黢的眸子里好似一道漩涡,吞噬着一切能见光的,亦或者见不得光的事:“二皇子你能给她什么?”
刘谌露出笑容:“高官厚禄,封爵荫子,还不够?”
“他现在不也差不多?”容苏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茶杯:“你得给他想要的。”
刘谌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他想要什么。”而后又打起精神:“不过长苏你定然知晓,你可愿意帮我探一探?”
“再等等吧,上一次才把人惹怒了。”
“长苏你就是太冷淡了,瞧着你这张冷脸如何能不让人生气?”刘谌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多笑笑。”
容苏没说话,刘谌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样子。等留着他吃了晌饭后才把人送走。
等他离开,刘谌回到书房。他唤来自己的亲卫:“盯着谷长苏。”
“是。”
刘谌看了眼放在手上的宣纸,轻笑一声。他谁都不信,就算是已经被他掌控在手里已经十多年的谷长临。
只有一点一点的将他所有的棱角磨平,让他不得不依附自己才能达到他的目的,如此……他才会乖乖的听话。
长风候调教出来的儿子,当真是一把好刀。
只是棱角太多,这把刀他慢慢的打磨了数十年,如此才不会伤了自己。
事实告诉他,磨平了棱角的东西握在手里,才不会伤了手。
拿过一旁的镇纸将纸压住,他拿过一只狼毫沾了墨,写下一个个字符。
容苏从二皇子府回去的时候再半道上遇见了苏妙的马车,他伸手掀开了车帘,看了一眼那辆熟悉到能在脑海中轻易描绘出任何细节的马车,他都能想到苏妙现在会将头靠在车壁上微阖上眼假寐。
或者倒上一杯热茶细细品茗。
但也仅仅这样了。
如同一次平淡无奇的偶遇,两辆马车相互擦肩而过,背道而驰后消失在喧闹的街道的两头。
“老爷,这是邓州来的信。”付安打马跟在马车旁,将刚接到的密信从车窗处递进去。
苏妙伸手接过来放在怀里,没准备现在看。
马车内依旧到上了热茶,寥寥茶香升腾在马车内,轻嗅着就能让人放松许多。
回到府内,苏妙照例去看了苏安氏,现在苏安氏也看不出来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只是她最近在府中修建了一出佛堂,每日焚香拜佛,身上都沾染上了檀香气。
她去的时候苏安氏才从佛堂出来,她见苏妙过来,让嬷嬷摆了些她爱吃的:“累不累?”
“还好。”苏妙走到她身旁坐下:“娘礼佛也别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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