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来了,杜依招呼她入局。
方舟摆摆手,“罢了,我红色、橙色的牌经常分不清楚。”
武岳上下打量她一番,“去忙什么了?消失那么久?”
“累了,在房间里眯了一小会儿。”撒起谎来,方舟依旧眼睛都不带眨。
明明知道,此刻应该暂时跟诺亚保持安全远离,她却仍旧鬼使神差般地在他身侧的软垫坐下。
方才狠劲拨弄她的那两根修长手指,此刻正一下下轻敲着米白色的方牌。
面孔不可控地再次发烫。方舟暗自懊恼,方才应该重新补一下妆,起码能遮掩住脸上泛起的红。
她端起桌上的杯子,试图用喝水掩饰局促。
“洗干净了?”诺亚沉声问。
一口水呛住,方舟俯身咳个不住。
身旁人神色自若地伸手,半小时前结结实实覆在她身前按压揉.搓的手掌,此刻正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方才有多狠劲,此刻就有多轻柔。
方舟的面色更粉,手肘顶开他的胳膊,咳了一阵后才意识到,他所谓的“洗净”,指的应该是她刚端上桌的那盘海棠果。
失了面子,方舟赌气怼道:“被人碰过了,你嫌脏可以不吃的。”
诺亚若无其事地瞟她一眼,眼神似乎在说:明明是你自己误解的,怨我干嘛?
“我不觉得脏,也不介意跟人分享。”他端起装有海棠果的果盘,递给一旁的武岳。
听得他话中有话,举止也颇为刻意,正喝水的方舟险些又被呛到。
她放下水杯,又留意到他面前的数字板上,竟是一排的数字三。
看来他没皮没脸的,不光是想入局,还打定主意跟她玩个彻底。
方舟白他一眼:好好玩游戏,不成吗?
身上的灼热感始终不散,她下意识将披散的头发拢到一侧,拿手掌给自己扇风。
诺亚侧头看向那白皙的脖颈和肩背,紧抿着唇,竭力克制住想咬上去的冲动。
她确实花了大功夫健身,锻炼得颇有成效,身上各处的肌.肉都相当紧致。方才冲进去第一下他就险些交代出去,被她从四面八方紧紧压迫,挤得他每一下都在投降的边缘徘徊。
临近末了,又听她哀哀地求饶喊停,满脑子都是她也是这样求别人的,嫉妒心瞬间爆.炸,彻底发了狂,全然不顾被她绞得生疼。到最后,他完全感觉不到痛,只有满满的将她重新占据彻底的畅快。
稍一放纵,反而勾出了更多的奢望。眼下,他愿意抛却所有的禁忌,只求留在她身边。
诺亚的注意力完全落在她身上,没能留意到一旁投射过来的阴冷眼神。
“舟舟,看你像是累了,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武岳端出男主人的架势,下了逐客令。
杜依困极,先一步回卧室休息,留方舟一人耐心送客。
诺亚拖拖拉拉地赖在门前迟迟不走,送别众人后,手指划过她的发丝,语气暧昧地问:“送我回去?”
方舟的身体已泛上了疲乏的酸意,倘若此刻跟他走,怕是会被精力旺盛的他折腾到天明。既然已经安定下来,不妨再耗他一晚。于是,她笑问:“才几步路,你还能走丢么?”
这时,迟迟等不到方舟回房的呵呵,屁颠屁颠地跑来找寻。
诺亚一把将它从地上捞起,“那我把小家伙拐走,明早你来接。”
“行。”明早再战,总比今晚熬通宵要好些。方舟早已过了熬大夜、次日还能精神抖擞的年纪。
呵呵不算亲近人,并不乐意被不熟悉的人这么搂抱着。可通过诺亚身上的气味,聪明的小狗许是猜到,今后大概率摆脱不掉这人,在他臂弯里略作挣扎后,立即卖乖服软,半是嫌弃、半是无奈地低唤一声。
它扭过脑袋,眼巴巴地瞅着方舟,发出奶声奶气的呜呜哀吟,眼神可怜又无助,好似企盼她能将自己解救出来。
方舟暗笑:这小狗,怎么跟她爹一个德性?
第85章 假情 爱?在别人面前说这个词怎么就这……
回屋正准备上楼, 一股恼人的烟味使得方舟脚步停滞。她蹙眉顺着味寻去,只见武岳正软软瘫坐在她客厅沙发上,姿态闲适得像在自己家中。
“怎么还不回去?吓我一跳。”方舟走上前, 夺过他指间夹着的香烟。
茶几上没摆烟灰缸,她直接将烟头摁灭在玻璃上, 一脸嫌弃地抱怨:“提醒过多少次了?别在我这儿抽。”
武岳并没有烟瘾,他只会在精神紧张, 或是心绪极其烦躁的时候抽。但他格外喜欢当着她的面吸,不过每回都不是真打算抽,只是在她眼前点上,再例行被她伸手夺去。
她极厌恶烟味, 在外人面前还能掩饰, 私底下就没太多顾忌。夺他烟的瞬间, 她指腹擦碰他手指的短短一瞬, 是二人之间难得的肌肤相触时刻。
在指尖遗留的属于她的温度,就跟桌上这烟头的余火一样,一眨眼就消失殆尽。
“深更半夜的, 找我有事么?”方舟耐着性子询问。
听到她这般若无其事的问话,武岳忽觉荒唐, 伸出手臂尝试触碰她的手背, 被方舟灵巧躲开。
“看来你的接触恐惧症还是分对象的。”武岳无奈地笑, “刚才你和诺亚前后脚消失,我也跟上了楼, 在楼梯口就听见了你们动静。”
方才诺亚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出声,他自己却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还像疯了一般一声声狂喊她的名字。
他太熟悉她的身体, 知道怎么做能让她失控,待到第二轮时,存心逼出了她高亢的口今叫。他们都没半分收敛,只在中途屏息接吻的时候,有那么片刻的短暂寂静。
武岳抬手将烟灰残骸扫入一旁的垃圾盒中,一脸平静地问:“你不是答应过我要低调么?楼下这么多人,不怕被发现么?”
单论性格,武岳几乎是方舟的翻版,都是深沉内敛的人,情绪不轻易外露,心里越是怒火中烧,面上越是毫无波澜。
察觉到他隐藏的怒意,方舟知道糊弄不过去,也不想糊弄,只说:“下次我们会注意。”
“下次”、“我们”,接连两个词在武岳心头猛扎两刀。他站起身,“我们谈谈吧。”还未等方舟应声,他已自顾自朝一旁的书房走去。
方舟只得亦步亦趋地跟上,进门时不忘定睛确认,屋内的监控已经正常开启。
口罩期间,方舟时常在这间书房办公。因有诸多事宜需要商议,武岳频繁造访,对这间屋子的格局布置相当熟悉。
他掀开桌边的垃圾桶盖子,见里头竟空空如也,心中的恼意更盛,蹙紧眉问:“胡闹可以,怎么不做好防护措施?”
“不会有事的。”方舟笃定地答。她其实还没真正跟诺亚确认过这事,只是单纯地信他,不会将她置于危险之中而不告知。
“你不怕他不干净么?”
这一点,方舟也没来得及明确确认。倘若他两周前的检查有问题,应该不至于不知会她。她也无端相信,他和她一样,没再接纳过其他人。
她很肯定地答:“他只有过我。”
武岳微怔,倚靠在身后的书桌台面上,苦笑着问:“你也是我的第一次,怎么没见你珍惜下我呢?”
这几年,他始终在她面前表现得强势,眼下的脆弱感,即便大概率有伪装的成分,也是方舟不愿看见的。她不想大半夜地跟他犯矫情,倚在门边,提醒道:“希望你遵守先前的约定,我们的表面关系只维持到春节。”
“你终于肯承认,我们只是表面上的关系?”武岳扯着唇角,笑容勉强,“利用完了,就把我一脚踹开,你可真够厉害的。”
方舟双手抱胸,做出戒备的姿态,语气尽可能诚恳,“我以为你一直都明白,我们之间关系的实质。我想尽可能顺滑地过渡,我并不希望失去你这个战友。”
武岳心知肚明,三年前的自己对她尚有利用的价值,可如今她已经坐稳了位子,在月初新一轮董事会投票中,她成功引入并挂上了CEO的头衔,将公司重大行政管理权和决策权揽入手中,将他这位堂堂总裁的权力制约于日常执行权,他瞬间从原本的管理者和决策人,沦为一名高级打工仔。
方才听到那阵阵热烈的声响,又看到事后她跟那人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武岳便明白,自己完全没有赢下她的可能。他可以失去她,但绝不能失去奋斗了十数年的位置,如今他能做的,唯有拖延,等到时机成熟,再绝地反击。
他假意缱绻,“我只是有些不明白,对于我,你说放手就放手,可他,你却能够回头。我和他究竟有什么不同?”
方舟语塞。她暂且不知道答案。
那个偷拍到的视频,武岳也反复观看数遍。他从未在她面上见到那样沉醉的表情,也不知她情动时原来会那样主动迎合。
“我不想退婚,也不介意跟那人共享。”他将姿态放低,“我知道你说的那些借口只是推托的说辞,我希望我们可以再试一下。”
本意想认真地把话谈开,却听他扯这些毫无意义的话,方舟不免有些烦躁。
对于和他的那次经历,方舟并没留下太好的回忆。或许是当时的他们都过于青涩,没有足够的经验和技巧,急切仓促,又许是情感彻底冷却后,没法复燃,她身体的反应很诚实,干涩,接纳艰难。
在诺亚身上,她知道杏是美好的,既可以是柔情缱绻的,也可以是奔放狂野的,她已经不想跟其他人再做任何的尝试。
见武岳面上的惆怅甚是真切,方舟不由有些哀伤,但现在已经绝无可能再回到从前了,她只能说:“抱歉。”
方舟和武岳自小就认识。武岳的母亲曾经是方家的住家厨师,他的父亲同样是婚内出轨,狠心抛弃了他们母子。当时的女主人邹林心地单纯,安排武岳跟随她母亲一同住进了方家宅子。
邹林离开后不久,武岳母亲被查出罹患宫颈癌,继母得知后,决然将她辞退。
那时的武岳不过17岁,还未成年,没有收入来源,方舟也只是13岁的孩子,爱莫能助。继母断了她的零用钱,陆续收走了她手里的值钱物件,只有在需要见外人时,才会费神把她装点好,以维护她善良宽容继母的形象。
一次晚宴过后,方舟趁她不注意,偷藏了一套金饰,又托杜依找渠道倒卖,换取了武岳母亲第一笔手术费用。
这事自然瞒不了太久,继母当即就向方越告了她的状。不过得知了武岳母亲病情的方越尚存良知,愿意给服务了家庭十数年的旧人治疗,可武母最终仍医治无效,在武岳刚成人的那一年,离开了人世。
整个青春期,武岳一直陪在身旁,几乎成为了方舟唯一的家人,至于后面是怎样发展成了恋人,方舟的印象已然模糊。
唯一肯定的是,她曾经爱过他,真心实意的。他们也曾有过甜美的回忆,只是现在这些记忆都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蒙上尘埃,逐渐被她淡忘。
见他此刻颓然的模样,方舟出言安慰:“每个人都只能陪着走一小段路,以后还会有其他人,你得朝前看。”
“原来你也懂得这道理,怎么到你自己身上就不清楚了呢?”
方舟默然。
陷入危机的武岳继续打着感情牌,“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之所以能够接受你的要求,一次又一次答应延迟仪式和□□,尊重你的选择,严格恪守边界,是因为我心里有你,爱着你,想等你回头?”
听到他从未说过的“爱”字,方舟终于意识到对方此刻流露的真情不过是策略,不禁揶揄:“那你这几年跟我争锋相对的时候,心里一定也是有我的。”
“这三年多,我有主动争对过你、为难过你么?每一回都是你们防着我,怕我鸠占鹊巢。”
方舟毫不客气地揭了他伪善的假面,“你确实没在明面上做什么,可你下面的人是怎么挤兑我的,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要我相信,他们这么做,不是你授意的?”
垂头静默片刻后,武岳抬眼望向她,眼神中的寒意和犀利光芒令方舟心中一凛。
“我在方越手下很多年,他管事的时候,做过不少不合规的事。你忍心让腿脚不便、神智不清的老人进监狱吗?”
既然武岳能这么问,显然是手上有证据。
可方舟怎会接受这样赤米果裸的威胁?她耸耸肩,似是不在意道:“你觉得我对方越能有多大的恩情?我当初选择回来接手根本不是为了他,纯粹是为了我自己。如果你想毁掉你的恩人,那请便。”
她话锋一转,“况且,你在公司这么多年,就没经手过不合规的事?就没留下点痕迹?”
武岳看着她微扬着眉、似笑非笑的笃定神情,暗叹:还是低估了她。同时,脑海里开始飞快回溯,究竟是哪桩事情没能料理干净?
过去有段时期,医药行业的不良风气盛行,有不少医药公司高管因行.贿被捕,也有许多设备科科长,甚至医院院长因受.贿被拉下马。可要是认真追究起来,大概没多少从业人员会是真正一清二白的。
方禾的企业文化一度相当激进,为达成销量目标不择手段。
捕捉到了武岳认真思索的神情,方舟笑说:“你看,你哪里是真的爱我?你只是好胜心太强,不想轻易输而已。”
“你既然有把柄,怎么之前不拿出来?用在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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