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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沈佩心想，这回是真的任务失败了。
她闭着眼睛，一晚都没睡着，心如死灰地等着被抹杀。
谁知直到天亮，系统不仅没抹杀她，连惩罚都没有，直接消失不出现了。
涣魂散药力过去，沈佩晕晕乎乎地被小桃叫起来收拾干净，送去了正堂，见到了一脸憔悴的大理寺卿。
听完昨晚发生的事，才知道肖宇凌昨晚心悸发作，胃部收缩，未消化的食物吐出来倒流进气管把自己憋死了。
这么说是意外？
沈佩偷偷瞥了眼对面的少年，只见他表情自若，好像此事真的与他无关一样。
可是如果真是意外，系统怎么会突然跳出来让她去救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沈佩审视的目光，楚云祁向她看来。
沈佩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出声问道：“那二皇子好端端的怎会突发心悸，他没吃药吗？”
二皇子身体不好，在大梁人尽皆知，就单单心悸这个毛病，皇贵妃是寻遍了名医，后来找到个疯疯癫癫的花和尚，给他开了一副方子，这病就再没犯过。这治病的药，他也都是随身带着，从不离身的。
秦柱廉说：“为了找到凶手，贵妃娘娘特意请旨，将二皇子送去仵作那验尸的，仵作打开了胃袋发现二皇子他是吃了药的，胃里的残渣也全部无毒，甚至连相克的食物都没有，最后也只能归结于意外窒息。”
沈佩“哦”了一声，一颗心还是没能放下，又听秦柱廉说：“虽二皇子死于意外窒息，可这件事却是人为。”
“凶手先是将马身上的肚带割断，将马放跑，又用迷药迷晕了马夫，然后才让二皇子突发心悸，致死。”，秦柱廉摸着下巴，认真分析道，“我猜测这引发心悸的原因，多半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坐在主位的沈子川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说，二皇子是被吓死的？”
秦柱廉道：“有这个可能。”
秦柱廉从寅时忙到现在，眼看尸检结果出来了，没有半点线索，这才找上门，想从昨日血书那事开始调查。
“敢问国公爷昨日二皇子收到的那块血书，可还在你府上？”
沈子川摇头道：“没有，那血书二皇子是自己带走了的。”
秦柱廉又问；“那昨日那条蛇的死，国公爷可有什么头绪？”
沈子川答：“也没有，那蛇死得蹊跷，蛇头的断口齐整得仿若天生，使的什么凶器都查不到。”
见沈子川自己也是一头乱，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秦柱廉叹了口气，“既然如此，请国公爷将那蛇身交与下官，我好带回去研究一二。”
沈子川点点头，挥手便让下人去取了那截蛇身，让秦柱廉带回去。
秦柱廉看着被白布包好放在盒子里的蛇身，突然想到什么，抬头对沈子川道：“敢问侯爷昨日那血书上，写的什么内容？”
“莫离”
“只有这两个字？”，秦柱廉问。
沈子川点点头。
“莫离？”，秦柱廉在嘴里又将这两字滚了一遍，仍旧没找到什么头绪，只得收了蛇身起身告辞，“二皇子身上没找到国公爷说的那块血书，多半是被凶手拿走了，这凶手只怕是从沈府一路跟到了平康坊，您也要多加小心。”
沈子川一听，面色一凝，连叹好几口气，应道：“谢秦大人提醒，我知道了。”
沈佩紧攥着出了一手的汗，秦柱廉一走，她就借身体不舒服回房了。
沈子川见她满脸疲态，想着她身子还没好全就让她回去了，自己则忙着去换官服，进宫报告昨日之事。
回房的路上沈佩一路走，一路琢磨系统消失的原因。
一开始响起警报的时候，系统还很活跃，可到了后头，就像电池用尽了一样，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难不成因为肖宇凌是自己呛死的，所以不算任务失败？
这样想着，沈佩一连叫了好几声系统，可都没回应。
虽说平时它也都在装死，不怎么会回应，可这次沈佩却格外的慌。
难不成其实是任务失败了，只是惩罚不是抹杀，而是要将她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一想到两年后静安发生的动乱，还有她这个恶毒女配的结局，沈佩就觉得后背发凉。
她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得离这书里的主角远一点。
没了系统制约，和乱七八糟的任务，沈佩关在房间里做了两天功课，最后决定去江阳，大梁南边一个小城市，从静安坐船演着金岭江一路南下就能到。
她正盘算着要怎么才能和沈子川开口，这个想法就被另一件事打断
了。
这日，天还没亮，她就被小桃从被子里薅起来梳洗打扮，送进了去往平康坊的马车。
头天晚上，沈佩点着蜡烛看了一夜的画本，根本没睡多久，这会人都还在犯迷糊。
“我们去哪？”，沈佩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问道。
小桃给她沏了壶浓茶，又打开食盒取出来两碟点心，应道：“国公爷昨日说今日办二皇子的丧事，全家都要去，奴婢跟你说过的。”
“哦”，沈佩心虚地笑笑，“是这件事啊。”
昨日白天她忙着做安家攻略，晚上忙着看画本，完全不记得小桃还跟她说过这件事。怪不得今日梳妆的时候小桃没给她带任何首饰，连妆也没怎么上，穿的还是一身白。
肖宇凌办丧事，整个大梁的达官显贵基本都到了，皇城里皇子被人谋害，还找不到凶手，整个静安都人心惶惶，来参加丧事的人也都是提心吊胆，只想赶紧走完流程就回家。
这群贵人挤在一起，压着声音，都在讨论这件怪事。谁都想不明白，凶手是怎么能在平康坊这样守卫严密的地方，无声无息地将一个皇子害死的。
“大伯伯，你忙，我先去灵堂烧纸。”，沈佩对肖宇凌的死没有兴趣，也不喜欢社交，如今不用完成任务，这种场合她只想找个人少的地方打发时间。
“去吧。”，沈子川点头应道，“早上你没吃东西，一会我让人偷偷给你送点。”
“我知道了。”，沈佩乖巧地点点头，一溜烟就跑进了灵堂。
灵堂里人很少，除了李贵妃和她的几个婢女，就只有一个眉毛都白了的老和尚在里面跪着。
见沈佩进来，她眼皮都没抬，开口道：“沈家的女儿，你来这做什么？”
“来烧纸”，沈佩道。
李贵妃这几日为了肖宇凌的事身心俱疲，实在懒得去想这位爱凑热闹的沈家姑娘，怎么愿意跑来这没什么人的灵堂，只淡淡应道：“难得你有这份心。”
沈佩找了个蒲团，坐在李贵妃对面，挨着老和尚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往火盆里添纸。
就这样机械地烧了一会纸，对面的李贵妃似乎是真的累了，让人扶去厢房休息去了。
她一走，灵堂里只剩下沈佩和老和尚两个人。
“沈小姐”，老和尚突然开口，将昏昏欲睡的沈佩吓了一跳，差点从蒲团上跳起来。
“什，什么事？”，她惊魂未定，长长地吐出一口起，看向老和尚。
“我见你身上似乎冒着淡淡的黑气，最近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吗？”
沈佩锤着发麻的小腿仰头想了一想，发现除了之前差点被“肖彦”杀掉，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事，而且现在她都要搬出沈家了，再也不用和他见面，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便回道：“好像没什么不好的事。”
“是么？”，老和尚笑着摇摇头，“小姐再想想。”
沈佩又努力回忆了一遍自己来这里以后发生的所有事，还是想不起来。
“冒黑气的话小姐可能是撞鬼了”，老和尚慢悠悠地说着，用一旁的铁铲松了松叠在一起的纸灰。
听着老和尚这套江湖骗子的说辞，沈佩有些无语，假装害怕，“居然还有这种事？”
但是，他的下一句话，却仿佛浇了她一桶凉水，从头冷到脚。
他说：“也有可能是小姐被什么孤魂野鬼缠上了。”
什么孤魂野鬼
不就是她自己吗？
第22章
南山寺超度自己
“哪有这种事。”，沈佩笑得心虚，“这灵堂里阴森森的，大师你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沈小姐还是多注意的好。”
“那，”，沈佩迟疑地开口，“大师你有办法解决吗？”
“是有办法。”，老和尚笑道。
“什么办法，要将那鬼魂打散吗？”，沈佩问。
闻言，老和尚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自然不是，出家人打打杀杀的不好。”
“那是什么办法？”
“超度，助她进入轮回，重新投胎转世。”
听完，沈佩垂着脑袋，沉默了片刻，忽又抬头问道：“那鬼魂走了以后，对我有什么影响吗？”
“那魂魄走以后，就不会和你抢夺身体了，你只会越来越好。”，老和尚答道。
“这样啊……”，沈佩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开口道：“还请大师帮我驱除身上的鬼魂。”
老和尚“哈哈”一笑，以为沈佩真的被吓到了，出声安慰道：“小姐放心，这魂魄还不成气候，对你影响甚微。”
说着他取了张纸钱，放进火盆，慢悠悠地说道：“明日中书令邀老衲去家里讲经，他家住在永义坊，那里有家叫‘清悦’的茶馆，沈小姐去那里等一等，到时再详谈这驱魂的办法，你看如何？”
“当然好了。”，沈佩笑道：“那就有劳大师了。”
第二日一早，沈佩就出了门，在永义坊那家茶馆的厢房内坐到太阳落山，那老和尚才出现。
他穿着红色袈裟，笑得和善：“沈小姐久等了。”
沈佩礼貌地起身，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见过大师。”
老和尚呵呵一笑，坐到她对面，“昨日老衲回去想了一想，沈小姐身上这黑气其实也不一定是被魂魄附体所致，也可能是遇见了这样被鬼魂附体的人，撞了邪才会这样。”
老和尚这番安慰的话并没有让沈佩的情绪好一点，毕竟究竟是附身还是撞邪，她比谁都更清楚。
“虽不清楚什么原因，但还是请大师为我做一次超度法事，我才能心安呐。”
“既然沈小姐决定了。”，老和尚喝了口茶水，缓慢道：“那就请沈小姐来南山寺住上几日，等佛光削弱了那魂魄的阴气，我就帮你做法超度她。”
“好。”，沈佩笑得有些勉强，“有劳大师了。”
“哪里，能帮到沈小姐，也算是功德一件。”，老和尚端起茶杯哈哈一笑，临到嘴边却突然顿住，又笑了起来。
“你看咱们说这么久的话，茶都凉了。”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小桃就要起身去换新的吗，沈佩却按住了她。
“我去。”，她轻声道：“我想出去透透气。”
沈佩的表情说不上开心，却也不是难过，看得小桃心里直犯嘀咕。
能驱邪不是好事吗？怎么她家小姐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沈佩拎着茶壶出了厢房，一处有窗户的走廊边静静地吹了一会风。
她这次要超度的不是原身，当然更不可能是什么真的鬼魂，而是自己。
系统消失，她也就没什么必要占着这副身体，还是决定还给原身。而她自己，既然有人愿意帮她超度，她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比上辈子死在医院强多了。
至于原身的结局……
这是沈佩最头疼的问题，好在之前她将原身那些烂摊子收拾了不少，现在楚云祁又在肖彦身边，原身回来以后也不能像上辈子那样对他动手，只要她这次不想着去招惹他，应该就不用死了。
这也算沈佩占用她身体这么多天，给的补偿。
一想到来这里这么久突然要走了，她一时还有点舍不得。
毕竟沈家人是真的宠原身，她活了两次，前世在医院呆了一辈子，脸爸妈长什么样都忘了。这辈子遇到了沈家人，享受了几天偷来的关爱，她也该满足了。
这时忽然起了一阵风，茶馆外开的窗子被吹动，眼看就要打到她放在窗台上的茶壶。
沈佩眼疾手快，赶忙将茶壶从窗台上拿起，却还是不小心将里面的水弄撒了两滴。
她正要探出头去看看有没有砸到人，就看见了一身黑衣的“肖彦”，他的旁边还有一位穿着浅蓝色长布衫的男子，带着斗笠，看不清脸。
他不忙着去收编罗网那群人，跑到永义坊做什么？
沈佩谨慎地弯下腰躲到窗台后面，抱着茶壶想了又想，只想到这永义坊也是达官显贵聚集之地，他来这说不定就是为了联系他母族残留的势力。
如果是这样，她就更应该躲着些，万一被他发现她也在这，指不定要把她想成是哪个皇子的间谍。他的疑心重，上次太子来信的那一回，她就已经见识过了。
还没把身体还给原身呢，她可不能在这就死了。
这样想着，沈佩弯着腰狗狗祟祟地抱着茶壶跑到了个没窗户的暗角，正碰上刚收拾完厢房的伙计，她连忙叫住了他，将茶壶给他并吩咐道：“三楼清源居 ，换壶热茶。”
视觉盲区突然跳出来个人，把这伙计吓得不轻，好在对方是个漂亮姑娘，抚慰了一下他脆弱的心脏。他接过茶水点头一笑，心情极好地对着楼下吆喝了一声，“清源居，换壶热茶。”
结果等他喊完一转头，那漂亮姑娘就跑没影了。
嫌他太吵了吗？
伙计看着手里的茶壶不解地挠挠头，长长叹了口气便下楼去了。
沈佩几乎是逃命一样跑回清源居的，谁知道茶馆里换水也要吆喝，这不是给“肖彦”，报她的位置吗？
她不确定刚刚茶水撒下去那一下，他有没有看到她，但是这鬼地方是真的不能再呆下去了。
一楼楼梯口，一穿着浅蓝色布衫的男子疑惑地抬起头，看了半响，一脸疑惑地问身旁的黑衣男子，“师兄在看什么？”
楚云祁冷笑一声收回目光，“一只会说谎的兔子。”
“兔子？”，肖彦不解地又抬头看了看，“茶馆里哪来的兔子。”
“不知道”，楚云祁拍了拍肖彦的肩膀，“你先上去，我还有点别的事。”
沈佩回到厢房后惊魂未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着一旁正闭眼数着佛珠念经的老和尚，想要打招呼先走，却又不好意思打断他。
忽然，门响了，沈佩吓得坐直了身体。
“谁？”，小桃问道。
“你们换的热茶。”
“进来吧。”
房门打开，送茶的还是刚才那个伙计，他笑得谄媚，“小姐，你的热茶。”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茶叶，白色的茶壶这会换成了黑的，沈佩疑神疑鬼，竟然觉得这茶水里很有可能被“肖彦”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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