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次说什么都不行!”
崔肆的带来的聘礼还在门口堆着,柳夫人已经将姜玉珂带到了后院当中。这处宅子虽然并没有上京之中的大,但仍旧气派非常。柳夫人和镇国公都是体面人,特别是崔肆此人又曾在朝堂之上共事,又是带足了了诚意来的。他们虽然心中不爽,面色不虞,但到底未曾做出把人撵出去的举动来。
柳夫人蹙眉眉头,看着姜玉珂,连声道了几次不行。就连一向不太管后宅之事的镇国公也道不行,就差吹胡子瞪眼了。
姜玉珂垂着头,扭扭捏捏道:“我……我这次是真心的。”
柳夫人狐疑的看着她:“上次你也是这般说的,结果在崔府受了委屈也不说。”
上次那不是被陈若雁一激便决定铤而走险,其实话又说回来,她的目的也达到了不成。她没有犟嘴,就垂着头看着绣鞋上的珍珠边,有些倔。
柳夫人叹了口气,同镇国公对视良久,两人脑海之中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
“你都知道了?”
“家中不用你再次牺牲,陛下不会让你强行嫁回去的。”
“万事不济,还有你爹娘在身后。”
柳夫人和镇国公你一句,我一句,成功把姜玉珂说懵了:“啊?”
柳夫人方才道:“你不是因为知道了你爹和圣上的交易?不是因为你爹暗中收缴了洛王封地的兵力,陛下重召他回上京?”
姜玉珂:“……”
这些朝廷机密,她能够从哪儿知道啊?柳夫人未免太过高看她了。
柳夫人看了她些许,最终拍板决定道。两人从前都和离了,就算日后真要二嫁,也不能让人这么轻易得到,不然如何立威立足。
她差遣丫鬟出门告知,没曾想崔肆竟然无甚二话,将东西留下权当赔罪。还道日后定然会请贵人上门提亲,绝对不会辱没镇国公的门楣。
柳夫人听得面色复杂,转身一看,姜玉珂的脸上又不高兴了,她正要感慨女大不中留。
却见她似乎是对着崔肆生气,行礼之后便走了。
上京来的贵人往远近闻名的镇国公大人家中求情,娶的还是那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此事本无伤大雅,奈何这人乃是和离之后的妇人,且还是和那位权倾朝野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不,如今此人已入主五军都督府,当唤上一句崔都督。
崔都督的前任夫人,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上门求娶?
这坊间传闻听得百姓心痒痒,又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得,这人竟就是崔都督本人。
听说夫人变前夫人,还是夫人自个儿提的。撒气便往江南走了,都督大人这是千里追妻来了。
各个看戏百姓:原来如此啊!
这个热闹,谁还敢去看啊。
城中便只有这么大块地儿,转眼便传到了外出经商迟迟未归的莫成君耳中。她一听,先是胆子颇大的往崔肆面前一顿嘲笑,受了几记冷眼后便气呼呼的往姜玉珂的院子里来。
人还未曾进屋子当中来,便听见了此人嚷嚷:“姜小小姐,要我说,这样不长嘴闷葫芦一般的男人要来做什么?不若丢了他去,江南温柔乡,要什么样的美男子没有?”
“再说说,听闻当初陛下明贬暗升令镇国公大人前往江南待命。如今事已了,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上京的好男儿更是多的不得了,就凭借你这姿色家世,还怕找不到更好的?”
莫成君风风火火跑归来,一屁股坐在院中,喝下一盏热茶,方才又继续说道:“他是不是给你灌迷魂汤了?又说一定要改?”
她一拍桌子站起来,道:“胡说八道,男人会改猪都会上树!”
姜玉珂被她这动静惊得一抖,往后退了两步,惊疑未定的看向她。这位莫家商行的掌家人,不愧是女中豪杰。
莫成君撑在桌子上看她,要她势必给一个说法。
“姜小小姐,你意下如何啊?”
姜玉珂轻声道:“不如何。”
莫成君满脸疑惑。
姜玉珂解释道:“你既然知道我同崔大人的渊源,当初说的那些话不都是在帮她,如今做这出,也是来当说客?”
莫成君被看破了企图,面色讪讪的退了回来。
姜玉珂抬眼看向围墙之上,一袭玄黑色的衣衫无风自动,那人站在高处,低着头。
驾轻就熟,不知在此处蹲了多久了。
姜玉珂看着崔肆道:“那日所说,尽皆属实。崔大人,我原谅你了。”
那张常年不化冰雪的脸上露出些许怔愣,显示暖阳照了进来,他却不可置信。
姜玉珂解释道:“那日你来下聘,我所说,也是真的。”
“崔肆,我心悦你。”
崔肆翻身而下,隔着莫成君默默望着她。莫成君觉着此处应当有一条地缝供她穿行才对,赶紧溜了。
院中清净不少,逐渐回暖的温度带着几分潮湿和生机。
姜玉珂走进了,问道:“你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她一直都在等他开口,刀子也好,情话也好,她不喜欢猜疑。即便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但还是期待着这人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把一切都摊开在阳光下,那些往事和心动,皆是如此。
他有些踟蹰,看着那双清亮无比的眼神,方才道:“小小姐,我心悦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
“书房中的画像是你。”
他低声说道,眼神直直地盯着她。
姜玉珂看着他,觉着这个答案真是合理极了,脸上却有些微微发烫。
崔肆继续说道:“我……当初骗了你。”
姜玉珂等着他说话,极有耐心的看着他。
崔肆抿着唇,将往事一一道来:“当初你在京郊将我捡了回去,我冒用了莫成君的身份同你相识。毕竟我当初的身份实在见不得光。”
一个婢子爬床所生的孩子,还被府上主君所不喜。大冬日差点冻死街头,他怎么敢,告知那龌龊肮脏的童年往事。
他的小小姐是天边明月,是雪中腊梅,那么好……
他垂下头,不知道今日陈说之后,是否又会回到和离那日。再也没有比那日更糟糕的时候了吧?
面前的女子莲步轻移,靠近了他。
她轻轻的环住她的腰身,道:“嗯,那下次还骗我吗?”
崔肆僵住了,他有些发愣,喉咙艰涩:“不会,绝对不会。”
姜玉珂靠在他的胸前:“好,这可是你说的。”
“还有呢?”
胸口的温度几乎灼烧了他仅剩的理智,崔肆轻声道:“你那日在书房中看到的画像,是我离开京郊别院
之后画的。”
一笔一划,皆是思念。
离开了上京很久很久,他只能用那一封封来往的书信去感受对他心存善意的小小姐。那些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他便忍不住去想,小小姐长大了会是如何模样,便画了这副画。
他还是画得不好,尽管学了很久。
见到人之后,便越发觉得,这画像是赝品。于是将其挂在书房之后,没曾想,竟然会被姜玉珂翻出来。
“画的是你。”崔肆再次说道。
姜玉珂在他胸前蹭了蹭,轻轻嗯了一声。
崔肆继续道:“那屋中的首饰,都是给你的。”
姜玉珂方才瓮声瓮气的问道:“每年你不是都会送吗?为何……”
崔肆道:“每年都会让人单独准备生辰礼,不一定只有一份。但送出去的,是我觉得最合适的。剩下的便装箱了,想着日后送给你。”
“小小姐,我本应该早就给你的。”
姜玉珂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崔肆这个人看着冷心冷肺,不动声色。竟然会在背后做这么多的事情,而她竟然全都误会了。
书房的画像也好,那些首饰也好……
她若是细心一点,也应当能够从崔肆的笔迹认出来,他乃是故人才对。
可是,她没有。
这些时日的赌气,便成了实打实的无理取闹。
她说:“对不起。”
“我也很抱歉啊,崔肆。没能够早点认出你。”
崔肆回抱了她,道:“那小小姐,何时原谅我?”
“同我成亲?”
怀中的人没了声音,崔肆心中一紧,想着是不是太快了。
谁料,她抬起头来,脸上亮晶晶的,道:“我们私奔吧?”
“啊?”
……
过了些时日,便到了姜府阖家上下上京的日子了。柳夫人这些时日忙前忙后,安排的井井有条。
正要离开那日,却看见姜玉珂院中的大丫鬟气喘吁吁前来汇报。
“不好了,小小姐不见了!”
柳夫人看着丫鬟拙劣的演技,心中呲笑。
沆瀣一气。
就算她真是忙晕了头了,也不会不知道家中出逃了一位大活人。
看来这次,真是真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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