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珂正要喝,却听见马车四周一片兵戈之声。
她正要动,一支利箭穿过车帘,扎进马车。
姜玉珂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是谁?
第66章
十万金崔大人家徒四壁
现在方才出了上京不过十里,镇国公一行人带着的行礼不多,只装了几辆马车。姜玉珂怕被爹娘看出唇上痕迹,带着惟帽单独乘坐。身侧是护着她的丫鬟,诸多侍从守在一侧。
可这些歹徒竟然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带着刀剑直冲马车而来。琥珀守着姜玉珂,将她拉到马车边缘。一把短刃使了出来,径直斩断斜飞入内的利箭。
车夫已经死了,浓烈的血腥气从外间传来。
“抓活的!”
歹徒大声喝道,凌乱的脚步声径直变得多了起来。
镇国公好歹是练过的,将马车护在身后,带着仆役在外厮杀,竟然不落下风。
姜玉珂心口直跳,总觉得来者不善。
马儿焦躁地踱步,身侧是丫鬟的尖叫声。
“琥珀,随我去寻娘亲。”姜玉珂道,撩开帘子便要下车。
琥珀劝道:“小姐,这里到处都是人,夫人身边定然有人守着。咱们先躲过这阵子。”
不,不行。她心中不安,看向四周混乱的场景。如今不在娘亲身边,她总是不安的。
“您要相信老爷。”琥珀道。
姜玉珂不在逞强,琥珀方才放下心来,撩开帘子出去驾驭马匹。却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个黑衣人,直冲姜玉珂这边的马车而来,琥珀与人缠斗。片刻之后,便有人在姜玉珂的脖颈之后重重一击,随即失去了意识。
……
上京北镇抚司。
莫成君换了身青色长裙,点了春风楼好酒好菜一大桌,当即毫无顾忌的吃喝起来。对面坐着一身白衣的崔肆,面色沉得像丢了夫人。
可不就是丢了夫人吗?
莫成君便在一侧笑。
崔肆一记眼刀,莫成君便抱拳相对。
“崔大人,你这也真是的,不就是想送一块糕点吗?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的吗?还让我去送,真是多此一举。崔夫人难不成还会把你的东西丢到大街上不成。”莫成君扒拉着面前的一道八宝鸭,笑嘻嘻道。
崔肆道:“她自然不会。”
莫成君道:“这不就得了。难得万年铁树开了花,圣人这婚赐得可真好。某人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这么久,都不曾抱得美人归。如今,你若还是这副死样子,将来有你后悔的。”
崔肆蹙眉道:“吃你的。”
不过片刻,身着常服的余白从下面冲了上来,满脸惊慌。
莫成君还在一侧嘻嘻哈哈道:“你看看你,这下属都比你有人情味。”
余白进来第一句便是:“大人不好了,跟着镇国公府的兄弟失去音讯了。”
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
姜玉珂再次醒来的时候,脑后一阵剧痛。头晕乎乎的想吐,她使劲揉了揉眉心,方才纾解片刻。一条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却并没有捆住她的手脚。
鼻尖是一股干草的燥味,还带着收割下来的青草气息。
隐隐有雨后泥土的腥味,她这是去了哪儿?
“你醒了?”
姜玉珂并未摘下黑布,而是侧头往声音的方向转去。
那人放荡的地笑着:“怎么,一榔头敲傻了?也不知崔肆日后喜不喜欢你这笨蛋美人。”
姜玉珂扯眼上的黑布,带着怒火,却在看见来人的面孔时面露惊诧。
“洛王殿下?”
洛王依旧穿着那身黄色的亲王冠冕服饰,整个人吊儿郎当的靠在干草堆上,透露出几分散漫。却丝毫没有初见时那股纨绔气质。
姜玉珂不知如今是何场景 ,她试探道:“是您救了我?”
洛王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不不不,是我绑了你。”
姜玉珂攥着衣袖,没想到他竟如此嚣张,道:“为何?洛王殿下,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绑我?”
这间屋子看起来废弃很久了,窗户都破了几个大洞看起来萧条无比。而这人身为皇亲国戚,却十分闲适的靠在草垛上笑着,嘴里还吊着一根干草,一点也不像是会做出这般绑人的事情。
洛王听闻此话,先是一笑,随后道:“自然是因为你有用啊。”
姜玉珂蹙眉:“你这般绑架朝廷命官之女,将朝廷何王法视作何在。洛王殿下要做什么,不若直说了便是,何必故弄玄虚。”
这人推开门,屋外亮堂的日光照了进来,他回首道:“我?本王要造反。”
姜玉珂被他直白且毫不掩饰的行径吓了一大跳,眼眸微动。
洛王继续说道:“要怪,只能怪你嫁给了崔肆。”
姜玉珂扭头道:“我与他已经和离了。”
洛王拍拍手道:“我自然知道,但谁说的和离了,崔肆就不在意你了。通过本王近些时日的观察,崔大人对你可是稀罕的很啊。”
姜玉珂道:“你看错了,他心里的人,不是我。”
洛王稀奇的看了看姜玉珂,方才苦口婆心道:“怎么就吵架了呢,他要是不来,你可就随我回那虎狼窝了哦,姜家小姐。”
“这一路上山高水远,再加上我这个反王名头,这辈子可就回不了上京了。”
他这般说,一边哈哈大笑起来,出了门去。
姜玉珂瞧着,这门口还站着三彪形大汉,满脸横肉,看起来就不好惹。
当初父亲说朝堂上局势诡谲,她无知无觉,如今这洛王竟然直接正大光明道他已经反了,倒是让姜玉珂觉得有几分儿戏。
这人不去逼宫,不去搞刺杀,将她一个女子绑在这里是何道理?
不是说要造反吗?
她不理解。
不过片刻,门口的大汉将自己的贴身侍女送了进来,是玛瑙和琥珀。琥珀受了些轻伤,粉白的衣裳上是鲜红的血迹,姜玉珂心疼的看着她。
玛瑙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有些灰头土脸。
姜玉珂便让门外的人送些伤药过来,没人搭理。
琥珀挨着姜玉珂轻声道:“小姐,您被歹人袭击之后,人太多了,他们抢了马车,将我和玛瑙也掳走了。老爷和夫人他们应当无事,只是这一行人驾着马车径直来了青县。瞧着对此地十分熟悉,他们也许已经预谋了很久了。”
青县,这个地方似乎有些熟悉。
当初崔肆许久未归,似乎就是在青县探查。
姜玉珂继续问道:“上京知道洛王反了吗?”
两人摇头,他们同姜玉珂一起关押在这里,自然是不知道外界情形。
昨日上京之中还在传言洛王同太后沆瀣一气,似乎要图谋不轨。甚至皇宫之中也戒严了起来,父亲为了不趟这趟浑水,已经决定从辞官归乡,却不想再路上还出现了这种事。
夜间,洛王又摇着草根前来,倒是送来了一点消息:“啧,崔夫人,你被我绑了的消息已经被我送到了崔肆手中。要是你在他心中还有些分量,他自然会带着十万两黄金前来赎你。”
姜玉珂顿时惊呆了:“你说谁?多少银子?”
洛王理所当然道:“你夫君啊,十万两黄金,不多吧。这可是良心价,若是把我惹得烦了,我就一刀杀了你,让他得见你的首级。”
姜玉珂几乎两眼一黑:“洛王殿下,你没事吧?你若是要银子,你传信给柳夫人,我外祖家在江南有些薄产,应当还能要来一些。”
洛王玩味道:“崔夫人对你夫君不自信啊?”
姜玉珂咬着牙道:“我同他已经和离了,他不会管我的。即便是要管,崔大人家徒四壁,能给你十两黄金就不错了。”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姜玉珂却始终觉得这人脸上露出一些不怀好意的笑来。像极了一个十足十的傻子,她如今算是明白了,为何当初先帝不把皇位传给他了。若是传给了洛王,想必没两天,这四方诸侯都得揭竿而起。
实在是此人十足十的欠打,以及似乎没有脑子。
洛王看了她半晌,气急败坏:“本王的消息已经递出去了,要是没人送钱来,你就等着见阎王爷吧。”
白日里还说随他去封地来着。
姜玉珂无语望天。
琥珀老实道:“就算是把崔大人卖了,也凑不到这么多钱吧。”
玛瑙道:“你笨啊,崔大人可以借啊。找柳夫人借,亦或者找陛下借一借。”
姜玉珂:“……”
她倒是觉得崔肆会直接打过来,才不会管这是多少两黄金。
不过话语间,她倒是想起了昨日雨夜之下的崔肆。浑身湿漉漉的,只有一双眼睛干净明亮。他说,他定然会来寻她的。
可这里是洛王,既然太后和洛王已经结盟,难保他一走,皇宫之中不会出事。
他究竟会如何选?
姜玉珂有些不确定。
……
过了几日,此地地处荒郊野岭,鸟都没有看到一只。
姜玉珂心如止水,他真的没有来。
洛王耐心告罄,硬生生压下将人头颅砍下来送回上京的冲动,将几个姑娘反绑了塞进马车之中。
刚上了官道,却见一匹疾风骏马飞驰而来,硬生生将马车拦下。
洛王一愣。
为首的青衣女子一看到人便开始破口大骂:“你个鳖孙,绑人要财你好歹留个位置。到处设置一些障眼法,是要干嘛?要是想撕票何必多此一举!”
洛王骂骂咧咧怼回去:“你谁啊你?”
青衣女子怒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莫成君。”
“你要的黄金,我给你送来了。”
“人呢?”
第67章
莫家商号是崔肆手下的产业
“莫成君?这谁?”洛王纨绔的声音的外面响起,姜玉珂听着,却陡然一惊。
是四姐姐?
她被塞进了出行的马车之中,嘴上塞了绢帕堵住。今日出行,也用绳索将手脚统统绑住。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姜玉珂陡然剧烈挣扎起来。
看守的侍卫拿剑比了比,却丝毫不起作用。方才低声呵斥:“不准动!”
剑光一闪,带着寒意。姜玉珂心中害怕,嘴上却呜呜的嚷出声。
身后OO@@的动静让洛王藏都没法藏,不过他也并未想要藏。
他笑道:“本王要的是崔大人带着十万黄金亲自前来赎人,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代劳?要是见不到人,本王是不会放人的。”
莫成君骑在马上,闻言丝毫不慌。她看起来便与闺阁之中的女子丝毫不同,有着一股在江湖上混迹许久的侠气。丝毫不会因为王孙贵胄的一句话,折了脊梁:“崔大人自然也来了,要不是你给的地址有误,怎么可能耽搁到现在?洛王手下办事不力,竟然也要怪罪到崔肆头上?你们上京的达官贵人也忒不讲理了吧?”
“我要见崔夫人,若是见不到人,我便只能当她是死了,再来同洛王殿下算算这笔账。”
洛王梗着脖子道:“你敢!本王可是皇子。”
莫成君哈哈大笑道:“皇子?上京这两日都传遍了,洛王殿下拥兵自重,意图谋反。乱臣贼子,若是死于我莫成君手下,当为大功一件。”
洛王身后的侍从都围了过俩,个个手中紧握刀剑,随时准备攻击。
洛王脸色难看,看来是太后那边出的手,她竟是想把崔肆困在城外……不,她应当还有后手。
洛王回神,倒是想知道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女人,究竟敢不敢动手。他却到底惧了一层,不敢妄动。
他策马行至马车跟前,将姜玉珂抓了出来。
眼前的黑布被扯开,姜玉珂的眼前骤然出现了光亮,眼中刺痛。
一把长剑横亘在她的脖子上,洛王恶狠狠道:“让崔肆带着钱财来赎人,否则,你们见到的便只有崔夫人的尸体。”
耳边的声音极大,她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面前站着一个青色长裙的女子,束着高发,眉眼锐利,唇边微微带着笑意,像是一柄从未开封的剑。
熟悉,但又陌生。
熟悉是
因为前些时日出门的时候,她方才在街上见过这位女郎。陌生便是,她自称莫成君,可姜玉珂却并未从这张脸上看到曾经儿时的影子。
就像是两个人。
许是同名同姓的人罢了,毕竟莫成君管着莫家商号,如今应当是在江南才是。
她的眼神太过专注,得了青衣女子的一个回眸。莫成君嫣然一笑,带着几分豪爽之气,见礼道:“崔夫人,别来无恙。”漂亮的眼睛同姜玉珂对视。
莫成君侧过身,放洛王走了。
洛王犹疑的看向面前的女人,往下一个据点行去。
待到了一处破庙,姜玉珂方才被松手脚上的绳索,扯掉了嘴上的绢帕,有人送来了饭食给她。不过是一些馒头小菜,看着无比磕碜,但有总比没有好。
姜玉珂忽而问道:“洛王殿下。”
被绑之后,她少有这么平心静气的时候。
洛王一惊,恶声恶气道:“做什么?你现在可是阶下囚,少给我耍花招?”
姜玉珂联系这两日行径,心中有了判断,但唯有一事不解,她道:“殿下为何笃定崔大人定然会拿万两黄金来赎我?”
洛王不想搭理她。
姜玉珂继续说道:“你多次试探,又知道我在崔大人心中定然有些分量。于是和太后合作绑了我勒索钱财,你得到钱财回封地,太后将陛下的臂膀赶出上京。出了上京,再想回去,应当没那么容易。陛下失去了手中强有力的武力,就会面临十足十的被动局面。”
“是吗?洛王殿下。”
洛王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道:“崔夫人看着弱不禁风,倒是聪明。”
姜玉珂笑道:“这么明显,我若是还看不出来,定然会死无葬身所吧。”
洛王摇摇头道:“可惜了。”
姜玉珂追问道:“那我死之前,我能知道,为何你会笃定崔大人能够凑齐这么多银子吗?”
洛王道:“自然是因为,天下第一商行,莫家商号,是崔肆手下的产业。”
姜玉珂懵了。
她少见的有些恍惚。
……
密林遍布,这些马蹄和车辙印记尽往小道上蔓延。真真假假,已经干扰了崔肆许久。明知道这是太后的诡计,要将他困死在上京之外,他也必须走这一趟。
余白将上京中的密函又送了一封过来:“崔大人,陛下急召。”
崔肆扫了一眼,将其在火上烧成灰烬。
夜深之后,林中传来马蹄之声,崔肆侧身聆听,觉出了些许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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