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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峰主一愣，转身回来，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一直都知道少宗主有一个走散的姐姐。
在整个天剑宗都不是秘密。
现在……终于重逢了吗？
云青梧紧紧攥着衣袖，在听到“姐姐”两个字后，心中陡然一紧。
却似松了口气。
方才那般微妙的气氛全然消失。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重逢了。”青云峰主郑重道，随后离去。
帐子中又只剩下两个人。
“姐姐，为何不认我。”
云昭南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仰头说话。
不等云青梧开口，他便立刻跟上：“别说你不是。”
“我不是会被随便糊弄的小孩儿了！”
三百年了。
他再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做英雄的少年了。
成长如影随形。
云青梧心中动容，她微微弯腰：“我不是你姐姐。”
“你知道吗？”
她从前便不是。
离开了那具身体，更加没有关系。
“我知道！”
“可我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你！”
云昭南攥着云青梧的衣裙，眼底有了水光。
在下界时，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失去了云青梧。
他哭过、恨过、痛苦过。
那是他在那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后来他知道了真相。
殷淮野发了疯的修炼飞升，紧接着就是楚墨为。
他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后来，他从沈若凝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那一刻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是被欺骗的愤怒吗？
不是，他只是不解、他怨愤，为什么姐姐不告诉他真相。
是因为……从没将他当弟弟吗？
“尽管如此，你也不介意吗？”云青梧伸出手停在半空中，她的眼里是犹豫。
心中却叫嚣着沸腾。
谁又知道，她多么渴望像其他人那样拥有亲人。
她厌恶透了孤单一个人。
“姐姐。”
云昭南抓住了云青梧的手。
“我很想你。”
“三百年。”
他从小也是孤身一人，他渴望亲情。
在京都遇到了云青梧。
少女身上的气质吸引着他，他为这样的姐姐骄傲，也立志想要成为姐姐。
“抱歉。”
云青梧同样攥紧了云昭南的手：“我有我的顾虑。”
云昭南摇头。
“我知道！我都知道！”
“姐姐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也同东神域站在了对立面。”
“我也讨厌帝长赢，姐姐！”
云青梧：“……”
她心尖晕开灼热，眼眶控制不住的酸涩。
帝长赢为了阻止未来的到来，布局杀殷淮野。
楚墨为要夺得继承权，必须另辟蹊径同云雾川合作。
沈若凝将要得到的一切因帝长赢的私欲而化为泡沫，有了几十年的踽踽独行。
哪怕没有她，他们与帝长赢都有着千丝万缕的敌对关系。
可只有云昭南。
没有。
他与帝长赢毫无关系。
“姐姐，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云昭南轻声道。
……
不周山下的战争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神界。
与此同时，月华海域的势力再次洗牌划分，楚墨为已经宣布不日继承海神之位。
云青梧同云昭南待了几日。
听他说了许多。
他如何长进，如何被天剑宗的宗主看中，如何同天剑宗一起和东神域拉开了几百年的战局。
云青梧还是要离开。
要回云雾川。
找到她自己的身体。
帝长赢想要献祭所有来换取飞升的机会，她偏偏不如他的意。
在此之前……得先回一趟妖域。
这次，她要带龙回云雾川。
她认定。
云雾川也认定。
龙是神。
临别时，云昭南没有哭。
他朝云青梧挥手。
“姐姐，我们日后再见。”
他们会有很多个日后。
……
云青梧回妖域时，龙已经在发疯的边缘。
除了审问萧尘，便是马不停蹄地攻打东神域的边境。
殷淮野不敢让自己有一刻闲下来。
他控制着自己听话。
乖乖待在妖域不要去不周山找云青梧。
这是阿梧传音时嘱咐他的。
他知道，小菩萨有自己的自由。
她会回来的。
可是思念和偏执如同藤蔓般将整个心脏束缚，不留丝毫缝隙。
阿梧不在的分分秒秒。
他都要发疯。
连杀戮和战斗都无法让他兴奋。
云青梧回永夜城的时候，殷淮野正在锁定下一个攻打的目标。
银色的铠甲上还沾着血，昭示着上场战争刚刚结束。
其他人面色煞白。
尤其是龙渊。
这么几天的连轴转，他快要疯了！
高强度的战斗让他浑身透支，毕竟不是谁都有主上那样强悍的身体。
对于这些安排，唯一觉得满意的是轻露。
因为裴钦在。
和裴钦在一起，哪怕是打仗，她也觉得幸福甜蜜。
云青梧刚刚踏入院子，就与几个人打了个照面。
“阿野？”
云青梧看着走在最前，提着长剑气势汹汹的殷淮野，语气中略有些疑惑。
才几天不见。
龙怎么就又换了种状态。
有些……潦草。
“阿梧！”
殷淮野的眼睛在刹那间有了光亮。
他大步流星朝着云青梧而去，却在不远处停下。
长剑和甲胄上还有血迹。
他……很脏。
“你终于回来了！”
像是寒冷的初春等都了第一场雨。
万物发芽，如同重获新生。
云青梧：“阿野要去哪里？”
看起来是要上战场。
边境是又重新打起来了吗？
殷淮野：“去沐浴。”
他收起了剑，先给自己一个清洁术。
但这远远不够。
和小菩萨亲近之前……要去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阿梧先回去等我。”
殷淮野上扬的嘴角根本压不下。
――――――
晚安
第258章 无尽海 云雾川
目送两人离开。
“还打吗？”慕容忍不住开口。
龙渊：“打什么？打扰主上过二人世界？！”
“你疯了？”
慕容保持沉默。
轻露耸了耸肩，看向裴钦：“城内正在举行花朝节，一起去看看吗？”
裴钦皱眉：“没兴趣。”
说罢，转身离开。
轻露看着慕容的背影，脸上无法避免的出现了失落。
“轻露，卞城王既然给脸不要脸，还理他做什么？”龙渊忍不住插嘴。
轻露、慕容和他。
他们都是从最开始的时候就跟着主上。
卞城王……
算什么东西。
慕容：“天下好男人多的是。”
轻露：“他不一样。”
不一样的。
年少时的心动，黑暗中的救赎，如何放下。
……
云青梧吃着殷淮野放在桌子上的糕点，等龙回来时，已经吃的只剩下最后一块儿了。
在殷淮野直白炽热的目光之中。
云青梧将拿起的糕点复又放下。
“吃吗？”
她摸了摸鼻尖，轻声问道。
殷淮野半跪在少女面前，平视着那双清冷的眼睛。
半晌，才道：“吃。”
声音喑哑，眼底似乎有什么翻涌。
云青梧：“……”
她沉默了。
后来她知道了，龙不喜欢吃甜品。
她只是随便问问。
云青梧轻叹了口气，将盘子端到殷淮野面前。
“阿梧能喂我吗？”
殷淮野接过盘子，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却没有去拿最后一块儿糕点。
云青梧：“不要。”
得寸进尺。
殷淮野攥住了云青梧的衣角：“主人，奴求你。”
云青梧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主人……
两个字像是飞溅的星火烫在心尖。
“我带你回云雾川。”
她只觉得有些燥热，连忙站起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殷淮野眼里闪过烦闷。
阿梧……躲他。
只是脑海中第二次回味这句话的时候，他猛然站了起来。
手中的瓷盘掉落在地上随着糕点一起摔得四分五裂。
“阿梧！”
他大声叫道，激动地走向云青梧，将人抱进怀里。
灼热的气息极具侵略性。
云青梧环上了他的腰身：“云雾川会给你该有的公正。”
龙是神。
她会向整个神界宣告。
她不在……云雾川隐世这三百年龙受了很多委屈。
“我很高兴。”
殷淮野蹭了蹭云青梧的脖颈，声音中带着笑意。
什么狗屁公正。
什么正名。
他都不需要。
他只知道，小菩萨要带他回家了。
那是云青梧生活很久的地方。
……
云青梧穿梭在云雾之中，身下是金色的龙。
狂风呼啸，却在她面前化作细小的气流，连发丝都无法吹起。
骑龙。
云青梧还是第一次。
她坐在巨龙头上，抓着龙角，仍觉得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受。
金色的龙在云雾之间隐匿又出现。
巨龙狰狞凶恶，唯独那抹青色，亮眼又温柔。
龙根据云青梧的指示，停在无尽海的岸边。
望不到岸的海是深蓝色。
云很低，同蓝色的海连成一片。
水天相接，犹如世界的尽头。
金龙化作黑衣男人。
殷淮野揽着少女的腰站在悬崖边，海风吹来，发丝挠过他的脸。
“这里很美。”
殷淮野贴在她侧腰的手滚烫灼热，正如他的声音。
云青梧点头。
无尽海。
她见过许多次。
只觉得这里是驱散不去的黑暗和孤寂。
从未像今天这般。
心胸开阔，似云似海。
殷淮野垂眸看着云青梧的侧脸。
美？
海罢了，有什么好美的。
只是小菩萨在这里。
这是小菩萨的家。
他想要她开心。
要这里带给她的那些无法排解的孤寂彻底消散。
云青梧的双手在胸前结印，青色的法阵在少女脚下亮起耀眼的光芒。
以她为中心，强大的力量朝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有开天辟地、移山填海之力。
深蓝色的海翻涌着波涛。
云雾退散，显露出高山的巍峨。
青色，满目苍翠。
充满生机却也环绕死气。
这就是神界最神秘的地方，最公正的审判台。
云雾川。
“阿野，跟我走。”
云青梧轻盈地落在地上。
她朝前走去，那些花草便缠绕起来，轻吻少女的面颊。
殷淮野：“……”
他冷着脸，立刻抓住云青梧的手，寸步不离地紧紧跟着她。
于是那些花草便爱屋及乌，也蹭着他的发丝、他的脖颈。
这山上，到处都是春来花的香味。
到处都是小菩萨的味道。
殷淮野只觉得这花香有些醉人。
青色的风元素在两人周边环绕，于是一步千里。
从山脚，到山顶。
不过短短几步。
山上，两个巨大的雕塑就立在重叠的神殿前。
高大巍峨，凶狠肃杀。
雕像上爬满了绿色的植物。
同样，神殿也是。
巨石堆砌出来的神殿上到处都是青苔藤蔓，有的甚至开出了不知名的花。
这些植物让本就神秘的神殿有了更多的时间感。
云青梧抓着殷淮野的手，在神殿前的花园里，走了小路。
“云雾山上有凶兽也有神兽。”
她轻声向殷淮野介绍。
“嗯。”
殷淮野打量着四周，渐渐地果然有活物出现。
穷奇、巨蟒、蛟龙。
也有兔子、小鹿和天鹅。
无论是什么物种，这山中应有尽有。
云青梧拉着殷淮野向上走。
直到最高的山巅。
“我曾经很喜欢这里。”
天色渐晚。
云青梧迎着风，俯视着下边的万家灯火。
很小，很亮。
像是又一个天空。
她一个人躺在这里的时候，时常分不清楚哪里是天空，哪里是人间。
殷淮野张开双臂，将少女整个揽进怀中。
怀里的少女虽然冰冷，但是他的心中满是火热。
“我会陪着你。”
“阿梧。”
“现在，我也是你的家人。”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殷淮野轻吻云青梧的耳垂，声音严肃又庄重，宛若承诺。
事实上，这就是承诺。
他见过这里。
在秘境的幻境中。
展示了彼此最恐惧的事情。
他看到过，他也曾站在这里看过寂寥的天地。
小菩萨害怕无尽的孤独。
第259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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