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梧：“不好。”
她撑在床边的双手微微用力，想要彻底坐在床上。
殷淮野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少女的脚踝。
“主人……”
“脚太凉。”
“会生病。”
云青梧面色不变，并不听殷淮野的话。
她想要收回小腿。
脚踝间的力道却越来越大。
她看着男人眼底晦暗不明的情愫，竟恍然发觉了些许破碎感。
那人张口。
只一句话。
“生病，要喝药。”
“主人……”
云青梧：“……”
她一瞬间的停滞，让殷淮野有了机会。
男人抓着她的脚，按进了水桶里。
温热的水。
热量一点点从脚底蔓延。
禁锢着脚掌的手一直没有放开，拇指滑过脚心，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
云青梧轻哼一声。
有点儿疼。
殷淮野抬头：“我轻点。”
毫无章法的按摩在她的双脚上，力道时轻时重。
云青梧垂眸。
她怀疑龙在蓄意报复。
“阿野。”
水温逐渐变凉，云青梧皱眉，终于忍不住开口叫道。
她抽回脚。
“主人……”
男人便跟着她的动作一起站起来，慢慢逼近。
沙哑的声音似乎压抑着她听不出的情绪。
但是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云青梧眼底一片冷意。
身子微微后仰，脚尖不着痕迹的抵着殷淮野的心口。
龙不听话。
要不……
打一顿。
她正在犹豫，殷淮野突然放开她的脚，朝后拉开了一步距离。
“夜深了，奴伺候主人睡吧。”殷淮野道。
云青梧：……
她颔首，算是回应，旋即上了床。
眼还没闭上。
身边微陷，睁开眼，殷淮野一并躺了上来。
云青梧深吸了一口气。
平躺，闭眼。
烦。
果然，养什么东西都不容易。
殷淮野侧身，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少女。
好近。
近到清香他都能闻得到。
浸润在空气里，一点点填充他整个心脏。
可是……
小菩萨表现的太明显了。
她没睡。
她在戒备。
这床上唯一值得戒备的人……
只有他。
他知道的，小菩萨睡觉喜欢缩成一团。
以前在永州的时候，半夜总蜷缩在他的怀里。
两人相互依靠，传递着彼此身上的热量。
但如今……
少女躺的笔直。
烦闷在他心中乱窜，无法排解。
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充斥整个大脑。
怎么办……
他于小菩萨而言……
殷淮野眼里的温度一寸寸冰冷。
虚空崖下，他就骗自己。
他骗自己小菩萨仁慈，没有抛弃他。
他想……
好好对她。
帮他恢复丹田，替他出头，尊重他……
傀儡术又如何。
哪个傀儡，有他这般好的待遇。
他的主人……是世界上唯一的，最好的，无可替代的。
他不会为任何人低头，更不会让任何人掌控他。
可若是云青梧……
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他疯了一般的眷恋这种清冷，妄图靠近月亮。
可现实不会骗他。
小菩萨不要他抱，不让他触碰，甚至戒备。
因为祭坛刺杀吗？
不……
那不是他的初衷！
“主人……”
殷淮野开口了。
他想解释，但是少女打断了他。
“你是总督。”
“不便留宿宫中。”
“回去吧。”
――
芜湖~
第64章 殿下喝药，还不是因为你
清冷的声音不容置喙。
委婉的逐客令。
小菩萨一般不会说这么多话，他有这个荣幸，该欣喜若狂……
“主人……”
殷淮野坐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想从那张漂亮的脸上看到别的情绪。
没有。
平淡无波。
少女睁开眼，眸底似满是绿色的荒原。
连生机都是表象。
“主人！”
“永州刺杀非得我本意……”
“是城主算计我。”
“他……”
“我可以起誓……”
殷淮野不敢等云青梧再次开口，他急促地将酝酿过千万遍的解释吐了出来。
急于将他们之间那道沟壑填补。
“我知道。”
云青梧的表情依旧不变。
她也随着一起坐了起来，认真的重复一遍：“皇城总督交接事务繁忙。”
“阿野，你该回去。”
殷淮野攥着床单的手猛然松开，他难以自抑地反问了一遍：“什么？”
嗡的一声。
大脑像是突然炸开了一般。
三个字像是魔咒，不断盘旋在脑海之中。
她知道。
殷淮野仅剩的那一点儿希望破碎。
她知道！
“知道……”
“你……”
“你不信我，小菩萨。”
殷淮野往前倾身，如山一般压下，停在少女的面前。
他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有一股无法发泄的暴戾。
想杀人……
不能排解的情绪。
云青梧后退了，这样的距离，她不习惯。
但她依旧回答了龙的话。
“嗯。”
她肯定。
她烦。
就像是养了很久的猫，无意间咬了她一口。
她不能把猫丢了、扔了，或者反咬一口。
但是情绪……
没有人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殷淮野：“……”
他有些颓然的握紧了拳。
聪明人。
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
他不会蠢到以为云青梧说的知道单单是指雨中刺杀。
她知道……
知道他的犹豫、知道他的心思。
小菩萨没有信任他的理由。
“阿野。”
云青梧皱眉。
灵气在掌心流转。
龙再这样无理取闹，她就要把他丢出去了。
殷淮野回过神来。
警告一般的轻唤，是在催促他离开。
“主人，这么繁重的任务交给我……”
“没有奖励吗？”
殷淮野竭力压着心中叫嚣着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云青梧：……
找到不一个词能够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你想要什么奖励？”
云青梧反问。
殷淮野沉声道：“亲我。”
“主人。”
猩红的双眸是掩饰不住的侵略、疯狂、压抑。
他想独占这个人。
锁起来。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小菩萨会生气。
云青梧深吸一口气，在系统的一片尖叫声中直起身子。
一个吻罢了。
早点儿终止这场深夜闹剧。
少女仰头，漂亮的眼睛直视殷淮野。
恶龙俯首。
经不住诱惑。
控制不住，一点点靠近。
直到苍白冰凉的唇印在了他的唇角。
柔软，香甜。
让人留恋。
一触即离。
少女如同上一次一样，可殷淮野摁住了云青梧的脖颈。
用力的碾上了薄唇。
舌尖舔过。
能割断人喉咙的利齿，收着力道，小心翼翼地撕咬着唇瓣。
想要更多。
更深入。
每一寸血液都开始兴奋。
他控制不住的。
压在纤细脖颈上的手青筋突起，小臂肌肉紧绷。
他竭力克制住力道。
“咚！”
在他失去理智之前，云青梧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腹上。
猝不及防。
被踹飞了出去。
殷淮野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地面才稳住身形。
被踹的地方隐隐作痛。
可又不止是痛。
燥热升腾，全朝着一处涌去。
小菩萨是一点儿都没收着力道。
“主人。”
他仰头，望着床上的少女，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云青梧：“……”
龙该打。
得意忘形。
趁着云青梧不悦之前，殷淮野开口了。
“奴告退。”
总要循序渐进才好……
更何况，这一屋子都是小菩萨的味道。
他……
有止不住的欲望。
想将人压在身下。
殷淮野开门，退了出去。
凉风袭来，热度一点点冷却。
令人眷恋的香味始终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得到小菩萨这件事情。
得徐徐图之。
殷淮野还没走远，迎面撞上了端着药碗的秋葵。
秋葵看到殷淮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之前……是有些怕这个奴隶的。
恨不得绕道走。
但是现在……
她不怕了，剩下的全是讨厌。
都是因为他！
好心当成驴肝肺，喂不熟的白眼狼。
殷淮野：“……”
他感受到了秋葵的怨念。
小菩萨真是……
讨人喜欢。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
“喝的什么药？”
殷淮野心中的躁意正盛，看到秋葵手中端着的药碗，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为什么喝药。
小菩萨……不爱喝药。
没关系的，灵果丹药，他都愿意替她找。
今日一见……
小菩萨的身子比在永州的时候弱了许多。
为什么？
他没问云青梧。
眼下，想在秋葵这里得到答案。
“……”
秋葵不听还好，一听这话，翻白眼都不能表达她心中的厌恶。
“装什么糊涂？”
“殿下喝药……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秋葵不明白。
这个奴隶除了修为高，究竟哪点儿好。
值得王女殿下原谅。
她不想同殷淮野多费口舌，于是加快了脚步。
但偏偏男人不如她所愿。
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什么意思！”
冰冷的声音夹杂着冷意，像是能夺命的弯刀，让人遍体生寒。
秋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望见殷淮野猩红的双眸。
像嗜血的野兽。
她克服害怕，冷笑一声：“如何？你在匕首上涂了寒冰魄。”
“眼下来装什么糊涂！？”
“王女殿下心地善良，你却受不住他人撩拨……”
“要我说，你哪里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要不是寒冰魄药性猛，寒性特殊。
需要日日以补药温养。
殿下哪里用得着天天委屈自己喝药。
__________
恶龙：我们都是聪明人
阿梧：不（你不算个人）
第65章 他要如何弥补？
寒冰魄。
三个字。
一种毒药。
殷淮野愣在原地，任由秋葵从他身边绕过。
刀尖……
刀尖上涂了毒药吗！
他真是个蠢货！
城主那般处心积虑的算计他，匕首上怎么可能不动手脚？
寒冰魄……寒冰魄……
那是十六州特有的毒药！
在十六州都很难找到解药，更别说九川……
向来有中毒即死的传闻……
死。
一个字，让他几乎窒息。
心脏沉重的将要坠底。
不敢想象。
小菩萨要是中毒死了……
殷淮野大脑一片混沌，本能让他跌跌撞撞朝着那扇他方才出来的门走去。
台阶下，他站住了脚步。
有些不敢……不敢推开那扇门。
苍白、脆弱、一碰就碎。
殷淮野根本不敢想。
他今晚见少女的第一眼。
心尖颤抖着疼痛。
这一切……
竟然是因为他！
病痛、折磨 。
还有小菩萨讨厌喝药……
殷淮野望着那扇门，眸光渐渐深沉。
后悔。
这种陌生的情绪为数不多地在他的心间蔓延。
“少主？”
霍景看着殷淮野，忍不住凑了过来。
他从未见过殷淮野如此失魂落魄。
难不成是……
这个黎川王女趁人之危，强上了少主？
少主宁死不屈……
殷淮野并不回答。
他脑子乱得很。
见面这么久……小菩萨从没提过寒冰魄的事情。
根本就不在意。
连他……也不在意。
不信任……
殷淮野不说话，霍景就也站在他的身边。
此时，门开了。
秋葵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扭头看向站在黑暗中的两人时，脸上再没什么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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