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太后娘娘的心爱之物
“啊!”
陆清雪疼得尖叫起来,本能地捂着双耳,好疼好疼……
这番变故出乎意料,众人震惊得窃窃私语。
一介商贾末流竟敢对官家小姐动手,令她流血受伤,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昭宁看着陆清雪遭难的模样,清瘦的脸庞泛着寒意。
或许每个人都要遭受过毒打,才会真正地长大,看清身边人的真面目,看清人世间对自己的恶意。
紫苏得意地冷笑着,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
晴姑姑威武!
苏采薇惊骇地变了脸色,取出绸帕给陆清雪擦耳朵的血。
“二妹,要不你跟姐姐认个错吧,今日到底是你先动手的……”
“你抢我的耳环,还打我,致使我流血,我定要报官,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陆清雪恨怒交加地指着晴姑姑,面容扭曲得可怕。
“这对耳环是太后娘娘的心爱之物,怎么会变成你的东西?”晴姑姑疾言厉色地喝问,一脸怒容。
这番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得所有人面露惊色。
陆清雪更是一脸懵,耳朵里轰隆隆地响。
“这对耳环是大嫂珍藏的饰物,前两年大嫂送给我的,怎么可能是太后娘娘的心爱之物?”虽然她心慌慌的,但语声坚定,依然是盛气凌人的架势,“你不是朱颜记的东家吗?太后娘娘的心爱之物是什么,你怎么可能知道?”
“晴姑姑当然知道。”紫苏得意地冷哼。
陆清雪把苏采薇拉过来,要她作证。
“……这对耳环的确是我陆家的饰物。”
苏采薇心慌意乱地说着,但面上装得镇定自若。
这对耳环是陆府的东西,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陆清雪就是个蠢货,这时候把她拉出来干什么?
陆清雪好似吃了定心丸,挥手指向周遭的几个贵夫人,“这些都是朝廷权贵家的夫人,她们都不敢攀扯太后娘娘,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攀扯太后娘娘,那就到京兆府吃罪吧!”
苏采薇心里着急,想阻止她乱说话都来不及。
今日要被这个蠢货害死了!
晴姑姑正要开口,却有一个贵夫人开口。
“晴姑姑莫不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晴嬷嬷?七年前,我进宫参加太后娘娘设的百花宴,看见晴嬷嬷站在太后娘娘身边。”
“我也想起来了,晴姑姑是太后娘娘最信任的晴嬷嬷。”另一个贵夫人道。
“太后娘娘准许晴嬷嬷出宫,还赏赐了不少。”紫苏抬着下巴得意道,“二小姐,太后娘娘的心爱之物,晴嬷嬷会不知道吗?”
苏采薇凝眉看向沈昭宁,她一直在期待这一刻吧?
昨日,这贱人拒绝跟她们一道来朱颜记,却悄悄地来找晴姑姑。或许,今日发生的事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
想到此,苏采薇的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脚底生出几分寒意,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贱人有那胆量吗?不担心夫君动怒、狠狠地惩戒她吗?
陆清雪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道:“她真的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
紫苏看见她一副心虚害怕的模样,趾高气昂地抬起鼻孔,“晴嬷嬷出宫前,是太后娘娘最器重、最信任的嬷嬷。”
沈昭宁眉目冷寂,惨白的小脸没有流露出半分情绪。
以陆清雪骄狂的性子,不一定会畏惧出宫数年的宫人。
而且她争强好胜,不会轻易认输的。
这股不认输的劲儿,会把她推进深渊。
晴姑姑正要开口,陆清雪抢了先,面上布满了嘲讽与刻薄,“太后娘娘最器重的嬷嬷,不还是伺候人的奴婢吗?而且你出宫多年,如今是低贱的商贾末流。今日这么多勋贵夫人、闺秀在此,哪个不比你尊贵,比你有权有势?”
出宫这么多年,太后娘娘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再说,她打着太后娘娘的名义招摇过市,狗仗人势。若太后娘娘知道了,必定会治她死罪。
陆清雪想到此,惧意一扫而空,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
而且她阿兄是户部侍郎,正得圣宠,她是侍郎府千金,论出身,论身份,论钱财,哪个不比一个卑贱的奴仆高贵?
此言一出,那些贵宾悄然后退两步。
陆家二小姐的脑子里塞的都是田地间的废水吧?
苏采薇的长眉快拧断了,低声吩咐冬草:速速把二小姐带走。
冬草不知她的用意,但还是遵从她的吩咐。
毕竟,她一直是二夫人的人。
晴姑姑听了陆清雪贬损讽刺的话,倒也不生气,“按住她。”
语声清绵若风露,却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
当即,两个女伙计牢牢地押住陆清雪。
她张牙舞爪地反抗,轻狂地怒叫:“我是侍郎府千金,你凭什么抓我?”
冬草想过去帮二小姐,但被苏采薇拉住了。
苏采薇阴冷地看向沈昭宁,她不动声色,情绪隐藏得太好了。
跟三年前相比,她真的很不一样。
陆清雪像一只炸了毛的母鸡,嘶叫个不停。
但两个女伙计力道不一般,把她压制得死死的。
“五年前,太后娘娘把这对耳环添在昭宁郡主的嫁妆里,这是郡主的嫁妆,什么时候变成陆家的东西了?”晴姑姑走到她面前,狠狠地扣住她的嘴巴,“像你这种欺辱嫂子、心如蛇蝎的恶女,有什么资格佩戴?”
“她嫁进陆家,她的嫁妆就归陆家所有……我是陆家嫡女……怎么不能佩戴……”陆清雪被她凌厉的眼神吓到了,但依然理直气壮地反驳。
嘴被她掐得疼死了,让陆清雪愤恨的是,当众被一个卑贱的奴仆这样欺辱,是她活了十八年的奇耻大辱。
晴姑姑冷冽地挑眉,让人心胆俱裂,“还请在场的贵夫人分说几句,嫁妆属于自己,还是属于夫家。”
两个贵夫人作证,依照大周国律法,嫁妆由新妇掌管,并不属于夫家。
陆清雪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律法。
但她记得很清楚,三年前那贱人去庄子赎罪,她的嫁妆就归陆家所有。
“她自愿把嫁妆交给阿兄和陆家的,那她的嫁妆就属于陆家。”
她冲着沈昭宁喊道,“你说呀,你心甘情愿把所有嫁妆交给阿兄的。”
若这贱人不说,她一定跟阿兄告状。
阿兄一定会把她打个半死!
第16章 脸被打肿了
沈昭宁走到陆清雪面前,声音轻轻柔柔,却让人凉透筋骨,“三年前,陆大人连夜把我送去庄子,我从未交代过嫁妆的事。”
紫苏想撕开陆家人巧取豪夺的丑陋嘴脸,但方才大夫人交代过,先不说。
憋屈死了,但也只能先忍着。
一席话激起千层浪。
众贵宾悄然议论,陆家内宅的龌龊事可见一斑。
“你说谎!你故意这么说,是要阿兄背负骂名吗?”陆清雪疾言厉色地怒斥。
“啪啪啪!”
沈昭宁猝不及防地掌掴她的脸,使了平生最大的力气。
陆正涵背负骂名吗?
是呢,沈昭宁会让陆侍郎的“美名”一点一滴地崩塌,最后身败名裂。
陆清雪被人制住了,只有“乖乖”被打的份。
“贱人!”
她怒得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地怒吼。
眼里的怒火似要喷出来,烧死沈昭宁。
“郡主,莫要脏了你的手。”
晴姑姑温柔地把沈昭宁让到一旁,陡然扬手,重重地打陆清雪的脸。
“太后娘娘捧在手心宠着的孙女,是你能辱骂的吗?”
一掌比一掌狠辣。
陆清雪被打懵了似的,随着对方的掌掴动作,头脸左右摇摆,变成了一只没有感情的人形布偶。
剧痛撕裂了她的脸和嘴,更撕裂了她的脑袋。
头脑越来越晕眩,她好像看见了多年前的一幕:
阿兄夜以继日地准备科考,写了几篇比较满意的诗文,想请柳先生指教一二。
巧了,他在街上看见柳先生和一位娇美华贵的姑娘从酒楼出来,决定抓住良机跟柳先生认识一下。
阿兄刚要过去,却有十几个书生蜂拥过去,把阿兄挤得摔在地上。
那姑娘走到他面前,鄙夷地俯视他,“你的诗文呢?”
阿兄心头一喜,连忙捡起散落在地的诗文,毕恭毕敬地递上。
她接了诗文,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撕成了碎片。
“我最讨厌你这种没有真才实学、蝇营狗苟的人。”
诗文碎片飘落在地上,她踩着他的广袂嚣张地离去。
阿兄呆愣了一瞬,红着眼捡起诗文碎片。
陆清雪站在不远处看着阿兄饱受屈辱的一幕,后来才知道那姑娘是昭宁郡主。
郡主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践踏别人,毁掉别人的心血吗?
凭什么?!
陆家言情书网,但败落了二三十年,阿兄是全家唯一的希望。
他从八岁起,勤勉功课,日夜读书,只为金榜题名,入朝为官,重振陆家门楣。
在高高在上的皇家郡主面前,却不值一文,是被羞辱、被践踏的蝼蚁。
沈昭宁不知她从那时起,心里就种下了仇恨的种子,那两年,沈昭宁真心想要讨好陆清雪,把珍爱的如意八宝项链、满翠手镯等首饰捧到她面前,她不仅不屑一顾,还亲手把首饰摔碎,命令沈昭宁跪在碎片上面,直至膝盖血肉模糊才罢休。
陆清雪喜欢冰饮子,她一早起来去洛阳城最有名的冰饮子铺子,学做冰饮子,手指冻得红彤彤的,疼得快断了。
而陆清雪看着她双手奉上的冰饮子,嫌弃地翻白眼,一杯冰饮子悉数泼在她脸上。
晴姑姑是萧太后身边最得脸的嬷嬷,掌刑是拿手绝技。
一掌的力道不比男子逊色。
而且,力道掌控得恰到好处,脸皮还没破,但内里已经打烂了。
不多时,陆清雪的头脸红肿如猪头,嘴里流出不少血。
苏采薇的心里布满了骇惧,又隐隐地兴奋。
沈昭宁这么做,无异于自取灭亡。
夫君会如何惩戒她?
有点小期待。
“姐姐,二妹口无遮拦,对你有所冒犯,确是犯了大错。但她挨了这么多耳光,也够了吧。咱们始终是一家人,若把二妹打出个好歹来,对夫君和母亲也是无法交代,是不是?”苏采薇低声劝着。
“妹妹一向是人美心善的。”沈昭宁的眉目点缀着轻笑,宛若盛开一朵凌寒的花儿,“晴姑姑,多少了?”
“掌二十。”晴姑姑拽住陆清雪的头发,凶狠地把她的头提拉起来,“这对耳环是郡主的嫁妆,也是太后娘娘的心爱之物,就算你是官宦家的闺秀,也没资格霸佩戴。”
“今日我代太后娘娘教训你,只是小惩大诫。”
晴姑姑轻缓地说着,眉目间的威怒却让人胆寒。
陆清雪的嘴巴血淋淋的,跟个女鬼似的,甚是可怖。
脑袋里嗡嗡嗡地响,昏昏沉沉里,她听见了对方说的大道理。
“我不知道……是大嫂送给我的……”
声音很低,说得很慢。
但苏采薇听见了,心骇然跳起来。
晴姑姑指向苏采薇,“是她吗?”
陆清雪无力地点头,恳求地看向苏采薇,求她救救自己。
沈昭宁似笑非笑地问:“妹妹,方才你说这对耳环是陆家的东西。”
“姐姐,是我的错。”
苏采薇的面上布满了歉意、自责,心里早已兵荒马乱,“当年夫君把这对耳环送给我,没说这对耳环的来历,我以为是夫君在街上铺子买的。”
“没几日,二妹看见这对耳环,爱不释手,我便送给她。”
“虽然我不知内情,但也的确冒犯了太后娘娘,姐姐你想如何惩戒我,我毫无怨言。”苏采薇红了眼眶,委屈又害怕的样子像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哪个贵夫人、小姐瞧不出这招以退为进?
说话滴水不露,精于伪装,怪不得牢牢地霸占着陆侍郎的心,让他干出宠妾灭妻的事。
沈昭宁不语,瞳眸蓄满了冰渣子。
晴姑姑眼神极冷,好似要把苏采薇冻成雪人,“你执掌陆家中馈,郡主的嫁妆有哪些,你不清楚吗?”
“这个……我真的不清楚。”
苏采薇心神一紧,快窒息了,对方故意说出她执掌中馈的,“姐姐的嫁妆,我没资格过问,都是夫君和母亲在打理。”
平妻执掌中馈,整个洛阳城,她是首屈一指,也是唯一一个。
顷刻间,她看见围观的贵夫人、小姐眼神都变了。
在她们的眼里,她已经是一个城府深、有手段、擅邀宠的恶毒妾室。
“五年前姐姐嫁到陆家时,陛下褫夺了郡主的封号。”
苏采薇的面上含着五分不解,五分为沈昭宁着想的善意,“晴姑姑为什么称姐姐为‘郡主’?若是让别有用心的人听见,会给姐姐带来灾祸吧?”
第17章 磕到满意为止
“你是要告诉所有人,如今我的身份比你这个妾室还不如吗?”
沈昭宁声音细软,却迫出一缕清寒,直逼对方。
苏采薇的言外之意是,陆家养着她这样的庶人,花她的嫁妆又怎么了?
苏采薇连忙摇头,谦卑地解释:“姐姐误会我了,我只是担心姐姐。”
晴姑姑目光如炬,凌厉地瞪向苏采薇,“就算郡主不再是郡主,但在太后娘娘心里,她永远是郡主,永远是太后娘娘抱着宠着长大、最疼爱的孙女。”
此言掷地有声,意在警告所有人:
沈昭宁永远是太后娘娘的心肝宝贝。
谁敢欺辱她,就是挑衅太后娘娘!
苏采薇的心骇然地狂跳,不敢再开口。
只是,若太后娘娘当真宠爱沈昭宁,为什么这五年来对她不闻不问?
为什么连她在乡下庄子劳作三年都不知道?
只怕是晴姑姑为了维护她而说的场面话。
沈昭宁没心思对付苏采薇,满脑子都是皇祖母的音容笑貌,眉骨酸酸热热。
五年多没见皇祖母了,她身子还好吗?心慌有没有好些?胳膊是不是还酸疼着?
年少时,她在皇祖母的寝宫撒野,不足三日就把小花园霍霍得寸草不生。
她病了,发着高热,皇祖母衣不解带地守在病榻前照顾她,直至她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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