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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池劫——苍梧宾白【完结+番外】

时间:2025-03-17 14:35:27  作者:苍梧宾白【完结+番外】
  “没有不同才好,不是吗?”闻禅道,“每年都这么热闹,每夜都有灯火亮起,说明天下太平安定,百姓有余力休养庆祝,还会期待来年。”
  “可是殿下不在那里。”
  前世的她那么笃定自己头上悬着一把刀,当她孤身站在浮屠塔上,看着城中狂欢的人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每个人都在期待新年,只有她在倒数着自己的岁月。
  “不需要。”
  闻禅伸手推开木窗,凛冽夜风瞬间灌入,呼啸着卷起她的长发,落在裴如凇肩头,就像他们两人再度纠缠在一起的命运,那双眼眸里仿佛倒映着永不熄灭的星光,认真而冷静地注视着他。
  “让每一年,每一夜,都有灯火如常亮起,裴雪臣,这才是你我的责任。”
第14章
  成亲
  上元佳节,万姓同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本该是谈情说爱的最好时节,裴如凇也是抱着谈风月的心思登上了这座浮屠塔。
  万万没想到闻禅一开口,就把话题拔到了更加遥不可及的高度。
  在“天下大义”的夺目光辉之下,他那点小情小爱的小心思,简直就像是烧尽的柴堆里黯淡的余灰,只有被风吹过时才能苟延残喘地闪烁两下。
  但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公主无论何时都如此坚定,才会让人心生依赖、割舍不下。
  裴如凇迎着她的视线,楚楚地垂下眼帘,眉眼睫毛乃至额前的头发丝儿都弯成了恰到好处的温润弧度,半边脸沐浴在月光下,宛如白玉剔透:“我知道前世之事,殿下心中仍然介怀,怪我们沉湎于私情,意气用事,未曾以家国大局为重,辜负了殿下的一片苦心。”
  闻禅:“倒也没……”
  “我早就说过的,只要是殿下的愿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他的眼睛里漫起浅浅水雾,“可殿下也要答应我,这辈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努力活着,一直活下去,别再抛下我了。”
  “以后每一年,我都会陪殿下过来,这座浮屠塔站得下两个人,我们看得到的万家灯火里,必定会有属于殿下的那一盏。”
  他的个子其实很高,这么站着时闻禅得稍稍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可是他的姿态又放得很低,像是绕着腿蹭人的小猫小狗,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长进了啊,裴公子。”
  闻禅挑起眉梢,轻声调侃:“上次不知道是谁跟我要死要活的,现在已经会说漂亮话了。”
  裴如凇掩饰般地遮住半张脸,撇过头去虚咳了一声:“殿下说笑了。”
  闻禅眼尖,一眼瞄见了他手指关节上的红印,虽然光线昏暗,但仍能分辨出红肿的迹象:“手怎么了,受伤了?”
  裴如凇一时大意,立刻缩回手,以层层垂落袍袖遮掩住:“没什么,可能是天冷冻的。”
  他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家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又不常骑马射猎,双手通常保养得很好,除了弹琴写字磨出的茧子外不会有什么伤痕。
  “冻伤?烫伤?”闻禅猜测,“伤在手背和手指关节,你跟人打架了?对方是谁,竟然值得你亲自动手?”
  裴如凇:“……”
  他弱不禁风的小白花形象岌岌可危,眼看快要维持不住了,踌躇着不肯回答。闻禅眼里的笑意满得几乎要溢出来,嘴上还促狭地故作安慰:“没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年少轻狂,谁还没有上头的时候?冲动出手也是情有可原……嗯,四十多岁怎么不算青春年少呢?”
  裴如凇:“……”
  “不是故意的……”
  “嗯嗯,我理解,拳头有它自己的想法,大家都懂的。”
  “是他们说话太难听了。”裴如凇闷闷地道,“无法启齿,总之是对殿下不敬。我实在听不下去,就把那个人堵在了酒楼后巷……打了一顿。”
  闻禅虚心请教:“那个人是?”
  “郑衡玉。”裴如凇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生气,“就是殿下挑出的那三个驸马候选之一。”
  上次从宫中出来后,秦郑二人已有冒犯之语,裴如凇当时碍着名不正言不顺,不好正面发作,只得在心中暗暗记下一笔,留待日后清算。谁知今日晚间,他与朋友相约在酒楼会面,才落座不久,隔壁就吵吵嚷嚷地涌进来一群锦衣公子,还带着三四个妖娆妩媚的歌伎。
  那些人显然张狂惯了,一坐下就吆五喝六地要酒,起哄为郑公子贺喜,吹捧他成为驸马候选,在皇帝面前露了脸,如今美名传遍京城,锦绣前程指日可待。
  郑衡玉与众人推杯换盏,被捧得飘飘欲仙,最后竟然搂着那妓/女,醉醺醺地笑道:“什么公主贵女,都比不过我们云芳可人儿,我才不稀罕……”
  裴如凇听到此处,终于气炸了。他那朋友也是个热爱煽风点火的:“想拾掇他还不简单?派个人给他送信,就说慕名相邀,请他到雅间一叙,到时候麻袋一套,顺后窗推出去,神不知鬼不觉,随你怎么处置。”
  他主动包揽了钓鱼的任务,裴如凇便带侍卫长风到酒楼后巷等候。不消片时,头顶一扇窗户打开,头套麻袋的郑衡玉被人丢出来,摔在一堆杂物中,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裴如凇当胸一脚将他踹飞出去,没等他像烂泥一样淌下去,又拎起来照着脑袋抡了一拳。
  他一开始还嚷着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我爹是谁,裴如凇却始终不发一语,直到他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只会呜呜咽咽地哀求,方才松手任由他瘫倒在地。
  长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家从小到大甚至没有高声骂过人的公子,感觉从上次假扮琴师开始,他就不再是“温润如玉”,而是“随心所欲”了。
  裴如凇没说得太详细,又怕她多想,小心翼翼地保证道:“殿下放心,我那位朋友是可靠的人,这事做的很隐秘,就算回头追究起来,也查不到我身上。”
  “韩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查不到你,查到大理寺丞头上难道很光彩吗?”闻禅嗤道,“别藏了,手伸过来我看看。”
  裴如凇才想起来,他和韩家二公子韩俨交好的事闻禅估计上辈子就知道,隐去姓名也猜得到是谁,只好乖乖地把手抬到她面前。
  隔着麻袋,他手上倒是没沾血破皮,只是麻袋表面太粗糙,击打时没轻没重地蹭了好多下,所以有点红肿。
  闻禅“啧”了一声:“大小姐。”
  裴如凇耳朵微微发烫:“……以前家里规矩严,没什么练习拳脚的机会。”
  “回去上点药,以后再听到这种话不必理会,这道理还用我教你吗?”闻禅道,“流言处处都有,以后还会有更难听的,你总不能靠双拳打遍兆京。”
  “我知道。”裴如凇叹了口气,“只是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不做点什么实在难平怒火……殿下也做不到完全不在意吧?”
  闻禅点了点头,转过脸看着窗外:“不过我一般会想,站得越高,风越凛冽,这是躲不掉的。人只有埋在地下时,才不会被风吹雨打。”
  裴如凇一怔,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也循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无边夜色,并肩看这一夜盛极的满月和人间烟火。
  “躲不掉的话,那就一起淋雨吧。”
  延寿十二年四月初八,持明公主下降裴如凇,以宰相源叔夜为礼仪使,丹王障车,昭文学士为傧相。
  天子爱女出降,满城轰动,万人空巷。数千宫人禁卫开路护送,新郎红衣白马,迎着七香车自宫门驶出。承天大道两侧挤满前来观礼的百姓,无数人注目着繁华仪仗,夕阳与火光铺天盖地,仿佛要将整座兆京城都染成吉庆的鲜红。
  车队缓缓行经长乐坊,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路旁民居中突然疾射出数十支羽箭,直接射倒了围在车边的宫女卫士。几道灰衣身影从四面八方分别扑向正中央的新郎和婚车,长刀挥洒如白练,寒影所及之处,刹那间鲜血四溅,人群骤然爆发出惨叫!
  “救命啊!!”
  “有刺客!”
  公主出嫁遇刺这种事,古往今来闻所未闻,谁都不可能有心理准备。哪怕是负责护卫的禁军,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且由于人群过于拥挤混乱,反而被牵制住,束手束脚地施展不开,只能一边被推搡着,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刺客挥刀朝裴如凇砍去。
  刺客是冲他来的,还是冲公主来的?
  裴如凇脑子里只来得及转过一个疑问,刀光便已闪现在他眼前。他几乎是本能般向后一仰,单手扯缰,令白马人立而起,凭着惊人的反应速度顺手从离他最近的禁军腰间拔/出佩刀,在千钧一发之际,行云流水地正面迎上了刺客的刀锋。
  刀刃交击,发出“铿”的一声脆响!
  滞空的短短一瞬,森白的刀背上,倒映出一双野兽般冷酷凶狠的眼眸。
  裴如凇不明显地眯了一下眼睛,刺客一击不中,立刻收刀调整姿势,而这时裴如凇的刀已经追上了他,由上至下一记迅疾凌厉的斜劈,挟着呼啸风声,直接将那刺客藏在前胸的皮质软甲豁开一道深长的裂口。
  那是军中作战时,久经沙场、用惯了长刀的军士才会有的反应和力道。
  裴如凇并不恋战,一刀未能致命,立刻调转马头冲向婚车。因街道拥挤,马匹被阻受惊,婚车正在剧烈摇晃,四个御者都在拼了命地拉缰绳,而动作最快的刺客已经冲上了车辕,其余几人的刀尖也即将刺穿七香车的车壁。
  数步之遥犹如天堑,背后穷追不舍的风声越来越近,裴如凇别无选择,咬牙甩手,长刀破空而去——
  呼啦——
  宽大的黑斗篷被风吹开,遮面黑纱飞扬,黑色身影轻盈地落在车顶。
  乌鸦逆着夕阳,张开了遮天蔽日的羽翼。
  近四尺长的横刀通体漆黑,只有刀刃泛着淡淡的冷光,仿佛从天顶飘落的乌黑长羽,轻描淡写地将围在婚车边的野鼠们一刀扫开。
第15章
  乌鸦
  固州驹县城外十五里外,有一片低矮的土坡,当地人都唤作“乌鸦坡”,因为坡上矮树林里栖息着许多乌鸦,每当黄昏降临,总是能听见群鸦归巢时凄厉的尖叫。
  固州古称固城郡,下治驹县、汲县、白岩县,一度被呼克延部侵占,前朝大将楚怀忠北征呼克延,收复固城郡,改为固州,成为中原抵御北方部族南下的重镇。
  乌鸦坡下是曾经的战场,野草堆中至今残存着无数断箭残骸。驹县百姓们从不让自家小孩靠近这里,据说刀兵凶煞太重,命不够硬的普通人抵御不了血气冲撞,会被乌鸦叼走魂魄。
  “吓唬人的吧,乌鸦不是吃腐肉吗,魂魄无体无形,能吃饱吗?”
  贺兰致坐在马上,手搭凉棚做远眺状,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过去看看吧!”
  那是延寿九年七月的某个下午,天边的日头还在缓慢西行,淡金色的阳光如同点缀在草尖上的露珠,长风吹彻,远处的矮坡一片浓绿,怎么看都不像是阴气森森的战场。
  一行五人,贺兰致打头,程玄驾车押后,闻禅及纤云飞星两个侍女身着窄袖紧裳,都作男装打扮,骑马跟在贺兰致身后。
  听见他的提议,所有人同时垮脸。闻禅扶起斗笠边沿,无奈地道:“你刚出门时连杀猪的场面都要回避,为什么现在见着个坟地都想进去溜达一圈,是不是吃错药了?”
  贺兰致小小地“嘁”了一声:“因为本公子已立誓要成为一代传奇游侠,堂堂贺兰大侠,怎么能被这种怪力乱神的民间小故事吓退?走走走,来都来了!”
  他说完便扬鞭催马,一骑当先朝乌鸦坡冲去。闻禅望着他活蹦乱跳的身影,不禁叹气:“我从峨嵋山带只猴子出来都比他省心……辛苦诸位了。”
  “不会啊。”纤云微笑着宽慰她,“贺兰公子虽然性情略微跳脱,但大事上很可靠,这一路上有他在,奴婢们也安心许多,殿下随他去吧。”
  闻禅赞同:“嗯,被天花板上掉下来的蜘蛛吓得第一个躲到你的身后,真是令人安心的奇男子。”
  纤云依然温温柔柔地笑着:“殿下没抢过他,被公子一头撞飞,是还在介意这件事吗?”
  闻禅:“……”
  “殿下不要难过,”飞星跃跃欲试,“我已经不怕了,下次就由我来保护殿下!我先过去看看,驾!”
  又一道身影飞了出去。
  程玄:“恭喜殿下,您现在有两只猴子了,奴婢觉着,咱们可以改道去西天取经。”
  “……”闻禅,“算了,大家一起上,驾!”
  乌鸦坡在远处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越是靠近,越是能感觉森森阴风,那是种会钻进人骨头缝的寒意。马蹄踏过草丛,不时踢起散落其中的杂物,闻禅凝神细看,发现都是些骨头碎片,有些大块的还能依稀分辨出轮廓。
  贺兰致打马从另一边绕过来,抱怨道:“和诗文里说的古战场完全是两回事嘛,阴气好重,感觉有点穿少了。”
  “三百年前的战场和三十年前的战场能是一回事吗?附庸风雅选错地方了吧。”闻禅在山坡的树丛前勒马驻足,皱眉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盯着我们?”
  “有吗?”贺兰致安静下来,凝神仔细感受了片刻,“怎么说……这里确实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但我分不出来是什么。”
  他看着闻禅严肃的侧脸,嘀咕道:“你这个预感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太灵敏了,连天上掉蜘蛛都能提前感觉到不对……”
  闻禅面露沉痛之色:“但是没有抢过你。”
  贺兰致同时自豪地大声道:“不过还是略输我一筹!”
  其他人:“……”
  飞星忽然道:“有声音。”
  呛啷,呛啷,呛啷……
  森寒寂静的林中传来奇异的响声,像是拖着铁锹锄头之类的铁器行走、不时磕到石头土块的动静,伴着几不可闻的“沙沙”声,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前进,而且越来越近——
  嘎——!!!
  凄厉的鸦鸣划破长空,闻禅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用“轰鸣”来形容振翅声。无数乌鸦自林中惊起,恍如一朵遮天蔽日的乌云,甚至令所有人眼前同时黯淡了一刹。
  就在这瞬间,幽暗深林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惨白的骷髅头。
  闻禅倒抽一口凉气。
  纷乱的漆黑长发和宽大拖地的黑衣完全遮蔽了“它”的身形,唯一能看清的,就是被“它”拖在身后、几乎和“它”一样高的黑色长刀。
  骷髅用空荡荡的眼眶瞪着这群闯入亡魂之地的不速之客,贺兰致尾音劈叉,气若游丝地呻/吟:“它、它它它不会生气了吧……”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那骷髅头已抡起长刀,直奔他而去,惨白面孔霎时闪现在贺兰致眼前。
  好快!
  贺兰致回手拔剑,可是根本来不及。眼看刀锋就要落在他脑门上,闻禅情急之下随手从鞍袋里抓了个什么,也来不及看,只觉得颇有分量,用尽全力朝骷髅脑袋掷了过去。
  “砰”地一声脆响,骷髅脑袋被她砸得一歪,动作随之短暂停滞,贺兰致抓住这救命的空隙,唰然拔剑荡开长刀,怒吼道:“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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