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能看见他额前的汗一滴滴滑落下来,滴到她的脸上,混着泪水,没入她的双鬓。
他们肌肤相贴着,紧密的相拥与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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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有些兴致寥寥。
自那日与云时宴谈过以后,她竟一连好些日子没再见到他。
她几乎转遍了整个苍炎殿,小院里也突击了好几回,明明他就在苍炎殿中,偏偏就是找不到人影。
问九疑,九疑只说君上近日苍炎殿内事务繁忙,至于君上人在何处,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繁忙?
也亏得九疑说出这话时没有笑场。
依桑宁看,这苍炎殿的事务可谓少之又少。云时宴也似乎并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去找修真界的麻烦,苍炎殿的魔修,也就是每日练练功,闲来就聚在一起侃大山。
就连岁屏看了都直摇头,这苍炎殿的魔修,看上去哪里像个魔修,就跟村子里整日无所事事的小混混似的。
这日后苍炎殿真要跟修真界打起来,能有半点胜算?
桑宁砸吧了下嘴,心道那自然是没有胜算的,毕竟最后老大都神魂尽散了。
想到这茬,桑宁又禁不住有些发愁,这云时宴难道是被她吓得不敢出来了?
这也不至于吧,她只是想着跟他多待一会儿,兴许他就能快点恢复记忆了呢,她也没想要把他怎么地啊!
再者,从她在碧灵谷醒过来到苍炎殿,中间没去过别的地方,因此也不清楚这个世界中的剧情究竟走到了哪个时间段,但她又莫名有种直觉,眼下距离原文中云时宴和宋霁尘的最后决战,应当不会太久了。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她一生气,回到寝殿又将那喜服拿出来狠狠踩了几脚,踩累了,仰天倒到床榻上, 不再管了。
云时宴便立在窗户后面,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桑宁丝毫没有察觉。
等到寝殿中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云时宴才抬起脚往门内跨去。
床榻前的地面上是一身凌乱的男子喜服,做工并不太精致,上面印了好几枚脚印,他从方才起就一直站在窗外,自然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而地上这身喜服,不必多想,他也知道是他的。
是他的,但不是自己的。
尽管她一直说他就是那个人,但自己的记忆从头到尾也没有缺失或是被动过手脚。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是他?
他真的是他吗?
而自那夜那个荒唐的梦之后,云时宴便生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阴暗又卑鄙的念头——
既然是她自己要把他当作他,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不是没有尝试过克制这个念头,只是完全没有效果,甚至,他心里的那团火,一日比一日更加猛烈。
他从地上捡起喜服看了眼,而后指尖微微一动,面无表情地将喜服收到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如果他就是他,那衣服自然也就是他的。
云时宴在原地驻足片刻,抬眸看向床榻上已然熟睡的桑宁。她神色安稳,呼吸清浅,纤长的眼睫垂落,于眼窝处落下淡淡的阴影。
他靠近,微微俯身坐在了她的身侧。
一股淡淡的青木香气萦绕于他的鼻翼,轻轻浅浅的,很熟悉。
他微微垂眸,余光略过她衣襟口露出的伶仃锁骨,目光不自觉地一滞,很快又下意识地错开视线。
他闭了闭眼,转而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将灵力缓缓地送入她的经脉之中。
桑宁如今是金丹期的修为,在她这个年纪能修炼到金丹期,在修真界中已经属于颇有天赋的修士,只是如今她身怀有孕,到底也要损耗不少精气。
她腹中的小崽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越发活跃,时不时地动一下,就好像是在同他打招呼一般。
云时宴的心中立时便生出一种澎湃激动的情绪。
他就是他,
那眼前之人,便是他的妻子,她腹中的,就是他的孩子。
是他,和她的孩子。
夜色愈发浓了。
清风略过,床幔轻浮,烛光摇曳。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月影都开始淡去了,云时宴方才翻身上榻,躺在桑宁身侧,微微阖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之间,胸前忽然一沉。
一截纤细莹白的手臂落在了他的胸前,细微的暖意透过单薄的衣物,渐渐变得灼热。
云时宴眉心一跳,沉住气没有动作。
然而身侧的人却越发的不规矩,随着一截小腿搭到他的腿上,她整个人都开始往他怀里钻。
他摩挲了下指尖,良久,方才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腕,原想着要将她推到一侧,然而入手的一瞬间,他的指尖仿佛不由自己做主一般,不自觉地微微收紧了。
云时宴的呼吸有片刻的粗重。
他垂眸,桑宁依然安稳地睡在他身侧,她身上的衣裳又滑落了,隐隐露出一片雪白。
她几乎整个人都窝在了他的怀中,乌黑的发丝黏在她雪白的颊边,唇色却是殷红,一股独属于她的味道萦绕于他的鼻翼。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
他知道她的腰有多细,也感受过她如暖玉一般的温软。
这下他手背上的青筋都跟着蹦起来。
睡是睡不着了,他冷着脸,然后低了地头,蜻蜓点水一般地吻了下她的唇。
桑宁睡得迷迷糊糊,这会儿似有所觉,睫毛颤动两下,蓦地睁开了眼,本能地就要退开一些,好看清眼前的景象。
但他蓦地倾过身子,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再度贴近,吻得更深了些。
尽管那夜他与那人五感通用,可到底比不上自己亲自来。
如此他才知道,深切的吻,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他捏住她的下颔,带着滚烫的温度在她的唇上轻轻动作着,由轻到重,然后撬开了她的唇齿,长驱直入。
第56章
十二时方镜(十三)
翌日。
桑宁起身的时候, 房内一片寂静,身侧早已没了云时宴的人影,她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回想起昨夜那个吻, 怀疑是不是只是自己做的春梦。
毕竟这几日云时宴都在躲着她, 怎么可能半夜自己跑来她的床上跟她玩亲亲。
桑宁气哼哼地撸了把脸, 起身洗漱完,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外的声音:“桑姑娘起了?君上吩咐我给桑姑娘准备了些吃的, 可要现在吃一些?”
桑宁打开门:“他人在哪?”
九疑指着外头:“君上今日有事,和长流出去了。”
哦,又跑了。
桑宁哼了声, 视线一转......
行叭, 她在这儿看瞎了眼恐怕都看不到他。
岁屏这会儿也过来了,见她这副气呼呼的模样, 赶紧上前扶了一把:“你现在身子重,别生气。”
桑宁一时都没想反应过来她为什么重,等注意到岁屏的视线时不时地就要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低头瞧了眼, 才笑道:“她很乖。”
事实上, 除了刚开始那个月容易犯恶心之外, 她一点也没有别的不适, 不仅没有不适,最近每天一觉醒来,她都感觉体内灵力充盈, 走路都比以前轻快不少。
小崽子似乎也听懂了她在夸她,兴奋地动了动。
岁屏还盯住她的肚子, 见状都不由地楞了下。
“对了,这几日那妖丹与你融合得可还顺利?”桑宁拉住岁屏转身往琉璃殿里回去,也不想着去找云时宴了。
岁屏点头:“再需几日应当能够完全融合了。”
桑宁也松了口气:“那就好。”
说完,忽然想起来什么,她低头在储物袋里翻了下,拿出一朵晶莹剔透,散发着火红色幽光的花递给岁屏。
“这九尾龙葵花你拿去,炼化以后应当能提升你的修为。”
岁屏刚想推拒,桑宁便开口堵住了她的话:“你这妖丹的妖力并不强,即便完全炼化融合了,也是连我都打不过。我知道你不想连累我,那你就应该好好修炼,变得很厉害很厉害,这样的话日后兴许你还可以保护我呢。”
岁屏闻声,只觉得眼眶都有些发酸,闷声应道:“好。”
她知道桑宁这么说只是在安慰她,变得很厉害很厉害,那要到什么时候呢,会有那么一天吗?但是不管有没有那一天,她都会努力保护好桑宁的。
“对了,这几天你就陪我住在这里吧。”桑宁又道。
岁屏楞了下:“这怎么能行?”
桑宁皱眉:“我昨日做噩梦了,有人半夜闯到我屋子里来。”
岁屏:“......魔君不陪你吗?”
桑宁:“别提他,我这几天都不想看到他。”
这是吵架了?
岁屏顿了下,歪头去看桑宁,还没出声,便见桑宁指着一侧的偏殿道:“你睡偏殿就好,我要是做噩梦了就喊你,你记得来救我。”
岁屏:“......”
做噩梦,需要人救?
///
夜色静谧。
高悬的月亮流溢些许银辉,辉映墙上镶嵌的夜明珠,影影绰绰。
床榻之上,女子闭目盘腿而坐,双手在身前摆出手印,胸膛轻微起伏,一呼一吸间,淡淡的白色气流顺着口鼻,钻入体内,温养着骨骼与□□。
不知何时,一股看不见的黑气自她体内盘旋而出,旋即又缓缓沉寂。
又过了许久,黑眸在某一刻乍然睁开,眸中深处,一点暗芒如同漩涡,渐渐掀起黑色风暴。
女子起身,身后的影子被昏暗的光线拉得细长,走出屋子,沿廊道而行,悄然无声。
她前进的方向明确,不带任何迟疑,走到廊道末端,转入左侧,便是寝殿所在。
轻轻推开门,视线在屋中巡视,脚步无声轻盈,最终,伫足于床榻前。
桑宁睡得不太安稳,朦朦胧胧间,隐约觉得床榻边似乎站了个人。
“云时宴?”她揉了揉眼睛,等到看清床榻前站着的人,疑惑道:“岁屏,你怎么来了?”
岁屏歪了歪头,没有说话。
“是我刚才做噩梦喊你了吗?”桑宁嘟嘟囔囔道:“奇怪,我怎么不记得了......”
话还未说完,她忽然感觉到舌尖一麻,于是一点声音都吐不出来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她指尖在腰间一捻,还来不及藏,便落入了一片黑暗。
岁屏的眼睛异常黑沉,唇角缓缓噙了个笑容,细细看来,有一种不寒而栗的阴寒。
她右手高举,五指指尖好似闪过凛冽的亮,毫不犹豫地一挥而下。
夜色将明。
云时宴推门进来。
屋中一片寂静,榻上被子凌乱,却空无一人。
去哪了?
他垂下眸,视线蓦地一顿,弯腰从地上拾起一物。
是一块灵玉。
上面还有他的气息,以及隐约的妖气。
这块灵玉是当年他历练时偶然得到的一件护身法器,品级不算高,他一直带在身边。而在桑宁出现时,他就发现这块灵玉莫名其妙挂到了她的腰间。
所以......这是她落下的。
她怎么会这么大意,将护身法器给落下了?
她是故意的,还是......被迫的?
云时宴的眸中霎时蒙上一层冷意。
是谁?
谁把她带走了?
在他的地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云时宴捏住指骨,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九疑骤然从睡梦中惊醒,看着长流急匆匆往外的身影,赶紧追了上去。
“出什么事了?君上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要出去?”
长流剜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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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初起的阳光,洒在山巅云雾之中朝霞如彩。清晨的薄雾,被光线一照,就是一团团裹着青山的白。
盘绕着这座山峰,是一条山径小道,此刻正有几人在那小道上行走。
当前一位身穿燕家的褐色服饰,是个相貌剽悍的大汉,跟在后头的则是个灰眼黄,皮肤黝黑,身穿青绿色长袍的青年。
二人身上各自扛了一个被捆住手脚的女子。
“就是那里吧?走了这大半夜,可算快到了。”
“我们真的要去吗?我听说天虚境近来不太平,万一这藤妖骗我们,到时候我们想要从妖族的地界离开恐怕不太容易。”
另一人浑不在意:“你可少说些废话吧。谁不知道妖族少主早就看上了那魔头,我们把这女人从魔头身边弄走那是在帮弥渊,又不是跟他过不去。再说了,这藤妖也在我们手上,不怕她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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