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狂欢游人,祥和岁月
天气不好, 顾思成的“回小窝”计划又得继续推迟。
他们在雨水停注后才往回走,一会儿后又下大雨,只得披外衣跑回去, 到家时鞋上满是泥泞,裤脚到膝盖都湿透了, 他们挤在入门处的地毯上脱下脏衣服, 顾思成想起初入梁吟出租屋那日梁吟居然容忍他穿着湿衣服进屋,不由得发笑。
梁吟觉得莫名其妙, 问:“笑什么?”
顾思成把上衣和裤子都脱了, 连同湿漉漉的外套一起挂在手臂,笑眯眯道:“你好爱我啊。”
梁吟:“。”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顾思成用没挂衣服的那只手帮梁吟把上衣也脱了,还给她单手解了内衣, 两人光赤身子站在一处,格外坦诚,顾思成挤过梁吟身子过狭窄过道去卫生间门口放脏衣服,又放热水。梁吟在背后盯着顾思成背影, 想两个人光着身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是不是太过开放和荒淫?
梁吟望着这个房间,转瞬又想, 他们天天在这个小空间里光着身做//爱,可比光着身走来走去荒淫多了。于是认同地接受了。
她走过去, 挤进热气蒸腾的卫生间一起洗澡。顾思成道:“现在都不用争先后了,才认识几个月啊。”
“嗯。”
但他们有两个沐浴球,都是花朵的形状,上百块钱的豪华配置。“你转过来, ”顾思成给梁吟搓洗脊背,梁吟在水汽里站着发呆, 顾思成上完泡沫又给她冲洗干净,他们在火灾后换了完好的花洒和厕门,但空间小还是不喜欢关门,现在洗澡感觉更舒服,梁吟背部一处感受到柔软的触感,极痒,感触圈圈扩散——顾思成夹带私货地在她脊背上亲了一下,甚至轻轻往下亲。碰到一个位置时梁吟双腿都软下去,梁吟转回身去瞪了顾思成一眼。
顾思成笑着直起身,“好好洗澡,我不闹了,别着凉。”
梁吟回嘴:“你才是。”她身体好着呢。
他们有各自的沐浴球,但顾思成刚刚是用自己的沐浴球给她洗,于是梁吟也拿着自己的沐浴球转向顾思成,说:“转过去。”
“哦?”顾思成开心地转过背。梁吟也给他脊背抹上沐浴露泡泡,又冲洗。顾思成的肩膀宽阔,肩胛骨和手臂肌肉线条清晰流畅,一条中线沟壑向下延伸,腰窄,很规范的倒三角型,瞧着好看又性感,梁吟亦没忍住挨过去亲了一下。她一亲顾思成就笑,笑起来那种好看的性感消失了一大半,像个大傻子,梁吟气恼地瞪他,顾思成说:“痒,忍不住……”转过来搂着她肩臂亲她,把她整个人都锢在怀里。
他们亲起来就忘了时间,直到后面被水汽闷得头晕才不得不停下。他们擦干身体,没等及擦干头发水汽,坐上床榻又抱着彼此亲起来,顾思成边亲边说:“阿吟,想结婚,在一个本子上,有合法的关系。”
“唔,嗯……现在关系不合法么?”停下接吻时,梁吟张着嘴大喘气。
顾思成盯着梁吟湿润柔软的唇瓣,“……不知道啊,不合法吧。”
梁吟还在喘息,他挨过去感受她鼻息在扑在自己面上,抬起她下巴,又继续亲。他们今夜就算在做着其它事,唇齿也一直挨在一起亲着,中途还停下来疑惑:“新闻说情侣亲过多少个小时来着?”
“二十多个?”
“别说那么离谱,符合常识么……”
“……”
天气糟糕得就算是梁吟也得观望一下再决定出不出门。白天炎日和白雪交替,时而酷暑时而严寒,弄得很多人都生病了,晚上刮大风下大雨劈闪电,出门也不安全。许多饭店都关门了,菜品由政府安排人送到家家户户门口,于是梁吟和顾思成被迫试着自己做饭。他们约定好轮流下厨。
梁吟吃顾思成做的饭时,碎碎念安慰自己:“没关系的,都是粮食,都能吃。”
顾思成吃梁吟做的饭倒是面不改色,梁吟问他:“好吃么?”
顾思成:“好吃。”
梁吟又问:“这做的是什么?”
顾思成:“……不知道。”
梁吟懂了,他们可能是在互相折磨。
网上不断有人发表“世界末日”的言论,初时还被压下去,后来说的人太多了,已经完全压不下去。层出不穷的诡异事件被讲出来讨论,大家有些拿出了明显的证据,人心惶惶,安琳打电话过来时带了哭腔,梁吟由是出门去了美妆店一趟,陪着安琳收拾东西,把她安置到了她老姐妹家中。
与此同时有另一种言论,趁着世界毁灭前狂欢论。无论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老年人,在酒吧彻夜狂欢,白天冒着极端天气在街上游走,外面好像无论何时都很热闹,随时往下看都有一茬一茬的人群,大家好像不怕暴日和风雪,不怕电雨和突发灾害,尽情享受着“最后时刻”。
结果是尸体越来越多,异变的人也越来越多。政府安排异变人群来登记“异能”,梁吟作为内部人员被安排去当登记员,一天可以坐在登记处二十个小时,还得分辨异能是否基本属实,是否为胡编乱造。领导给她端来一杯水,拍拍她的肩,给她画大饼:“到时候给你转正。”
梁吟:“。。”
她回家后顾思成问起这件事,他在新闻上也看见登记号召。梁吟说:“你不要去。”
顾思成所看见的虚幻也属于一项能力。梁吟问:“你知道别人的能力是什么样的么?”
顾思成道:“大多与实物有关,操控自然界的事物,风霜雨雪,火焰,泥土,金属,还有些比较特殊,与空间,与重力场等有关。”
“你知道我的能力么?”
顾思成沉默几息:“血液,粘合,复生,不死。”
梁吟摇头:“我也不知道准确的,但你知道得比我清晰。我的能力属于治愈类,可发展类能力,我在研究之初就只能治愈自己,后来不断实验下发展出可‘治愈’别人的能力——粘合两块分裂的血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意味着我未来可能是个血包,谁活不下去了都可以来砍我一刀取我的血肉。同时我也因为这项能力而属于组织的保护对象。你知道你的能力么?”
顾思成迟疑。
梁吟道:“预知类,真知类,全世界都没有几例,可能被捧为‘神’,也可能死得很惨——毕竟你可以凭借看见的未来猜出别人的能力,别人的底牌。就像我没有告诉过你,你却知道我的能力。”
顾思成苦笑:“怎么听起来我们都没有自保能力?”
梁吟看向窗外紫黑色的漩涡天空,道:“再说吧,活着看。”
顾思成听见梁吟加速跳动的脉搏声,知道她在兴奋,期待着未知的世界。他慢慢地也变得有些期待,跟着看向窗外,道:“也许到时候为了避难会满世界跑,就可以看全世界的风景了。”
梁吟瞟他一眼,说:“还挺浪漫。”
新旧世界交替之际,也有保守派。如安琳类,如何也不信什么异变什么异能,就算在家门口也有人排队去登记,展示出一些非人特征,她也只向上天祷告,乞求老天爷恢复大家健康,大家是被鬼上身出现集体幻觉了,她也在幻觉中,自己快把自己吓死了。
一些人恢复正常生活,觉得有异能就能在新世界好好生活。顾思成却一直提醒梁吟小心,因为至今他看到的“鬼怪”都没有露出真容。每天梁吟穿着研究院发的工作服出门前,他都要抱着梁吟好好地吻别,把这当作最后一次见面对待。
外面有暴乱,没激发异能的普通人引发的。他们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宣称政府有能把普通人转化成异能者的试剂,要求给大家都提供转化机会。这事非常不好解决,但属于领导者烦扰的事情,领导者在努力维护秩序。
生活在继续,生产也在继续,企业家依然是企业家。顾思成在家时研究未来行业,把钱投给些新兴的行业,比如对转化试剂的研究,对普通人增加身体抵抗力、加强精神力的研究,外用的防护设备,新粮食,无异化的新植物、新动物,世界上看起来比较安全、方便去避难的基地建设,新的交通器具。他还趁着开心,选了许多未来可以和梁吟去度假旅游的地方买了防护小基地。
罗华黎打电话给他约见面时,顾思成第一想法是她找他谈合作。
等梁吟回家,顾思成问梁吟:“我可以去见面么?”
梁吟知道他谈合作时和挺多人见过面,疑惑:“为什么要问我?”
顾思成忸怩:“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么?”
“见家长?”
“这么说也没错,但是,就是,我挺害怕见我母亲,你去可以给我鼓鼓气,让我依靠一下。”
梁吟目光鄙夷:“你这么大一个人——”
顾思成抱着梁吟手臂摇了摇:“——还离不开女朋友。我女朋友这么厉害,我离不开我女朋友不是人之常情么?”
他舔着笑脸。
梁吟没有立刻答应,她最近都很忙,要抽出时间比较麻烦。晚上睡觉前,顾思成游蛇一样缠着她,在她耳边幽幽地一遍遍问:“和我一起去吧,阿吟啊,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吧。”
梁吟被烦得实在受不了,只得答应他。
夜晚漫长,外面喧杂,天气恶劣,游人狂欢。他们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抱着对方细细密密地说自己一天所做、所见、所打算的未来,岁月祥和安静。
第71章
“你也陪我去见父母”
去见罗华黎时, 顾思成穿着日常穿的衣服,舒适不贵,还和梁吟是情侣装, 出门前他打量镜中自己模样,对自己笑了笑, 觉得挺好, 精气神挺足,看着不萎靡。他们和罗华黎约定的地点还是上次那家咖啡馆, 他和梁吟依然比约定时间早到, 但没有夸张的两小时,只提前了半小时。
等待时间里,顾思成看菜单给梁吟点了饮品, 说:“我等我母亲来了一起,我不太知道她喜欢喝什么。”
咖啡上桌后梁吟拿着小勺搅动,喝了一口,微蹙眉, 推到顾思成跟前:“你喝。”
顾思成就着梁吟喝过的杯沿抿了一嘴,尝不出什么味道,小心问:“不喜欢么?我以为你会喜欢。”
梁吟心道不好喝, 但看顾思成那模样总说不出否定的话,只得略憋屈地道:“喜欢。”
她似乎被顾思成吃得死死的。
“再点一杯吧, 这杯我喝。”
“剧里男主会点一桌子饮品给女主,让她挑喜欢的。”
“太浪费了不是么?再说,”顾思成眨眨眼,“我没有零用钱, 可是你付款呀阿吟。”
梁吟抿唇思索了几瞬,“剧里不是这么演的。”
“可我们不是剧里的人呀, 阿吟是阿吟,我是我。剧里不会有阿吟,也不会有我。如果阿吟和我在剧里,阿吟会希望上演一样的情节么?不过阿吟和我也不会在剧里,阿吟会希望在剧里么?”
梁吟觉快被顾思成念晕了,他语气温缓上扬,眉眼笑着,让人移不开眼一直望着他,忽略他说一堆没营养的废话。梁吟听着听着忍不住弯唇,被逗得露出笑容。
罗华黎到时看见自己的儿子和那个不好评价的女孩坐在一处,眉眼弯弯地打情骂俏,像出来约会的一样。他们的装束举止完全和周围寻常人一样,好像多年教授的礼仪都消失无踪。
罗华黎走过去,梁吟主动起身腾出位置,在顾思成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去到斜后排可以与他对望的位置。顾思成抬眼看罗华黎,觉得她没怎么变,唤道:“母亲。”
罗华黎颔首,第一感觉是儿子不太像自己儿子了,就像外面随便遇到的男孩,只有长相熟悉。
她开口问:“你父亲那边怎么样?”
顾思成的笑意收敛了,回道:“生病住院,公司运转正常。”
“顾思耀是你杀的么?”
“……母亲怎么会觉得是我?”
“很巧不是么?不管是不是你杀的,他死了就没有其他继承者和你争位置。正好你父亲生病了,努力些,我希望掌权的是你而不是其他人。”
顾思成久久不答,罗华黎又问:“你最近在做什么?”
不是父母对孩子的关心,只是领导对下属的例行询问。他为此而来,却发现自己心底期望的不是这样。顾思成移开目光去看梁吟,漂浮的,走神的。他萌发出种自取其辱、不如不见的感受,有这个时间不如和梁吟躺在家里抱着睡觉。
“思成?”罗华黎又问。
顾思成看回她,答道:“做鸭。”
罗华黎反应了几秒,皱眉:“你说什么?”
顾思成字正腔圆:“我说我这段时间在做鸭。”
还没凉透的热咖啡被泼到他脸上,顾思成睁开眼,咖啡顺着他眼睫往下流,罗华黎对他怒目而视:“你就这么跟你母亲说话?你的教养呢?”
“您有资格和我讨论教养么,我怎么样都不是您教出来的,”顾思成站起身,说,“我没钱,这杯当作您请我的,记得付钱。”
他路过座位即要走,罗华黎怒道:“坐回来!”
“不了,我还要回去陪嫖//客。”
“顾思成!我还没说你把资产转移被嫖还倒贴你精神病吧?……”
顾思成不停顿地离开,湿漉漉地看了梁吟一眼后,去卫生间洗手池。梁吟跟在他身后,顾思成洗过脸,转向梁吟,梁吟拿纸巾帮他擦衣服上的痕迹,问:“你惹她干什么?”
顾思成说出那惊人一句后,梁吟听见邻座一个女生小声地问另一个女生:“他们是拍电视剧的么,又是杀人又是做那个……”
顾思成低着眼:“我忍不住嘛,就是很想气她。”
“迟到的叛逆?”
“我知道,这么大个人了,这样不像话。我想回家,衣服脏脏的难受。”
梁吟觉顾思成像个孩子一样,想回家也要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请求她,声音像毛茸茸的小动物。心里莫名有些被顺着毛撸过的舒适爽意,回道:“走吧。”
他们走后,罗华黎助理过来,罗华黎接完几个电话,气到拍桌子:“荒唐!简直疯了!顾时泰教出来的好儿子!”
助理不知何事,只能低着眼等罗华黎发火。
罗华黎气到极致,喝水平复心情,却在某一刻记起一件往事。只有一次,她从来不用人多操心的儿子,在一次聚会其他人都离开屋中只剩他们两人时,以平静的神色对她说了乞求的话。
【母亲,带我走吧。】
少年身子坐得直直的,长相清隽叫人如沐春风。罗华黎把他当成骄傲,那时候年轻气盛一心扑在事业上,没有多在意这句话,只和他讲明:【我和你父亲是形式婚姻,早就说好一个要女儿一个要儿子,我不能带你走。】
【嗯。】少年顾思成轻轻答应了一声,也就没再说话。
罗华黎后来疑心去了解查明,顾时泰对顾思成有暴力倾向,她那时觉得各人管教好各人的孩子,不该多插手。时隔多年,罗华黎心脏兀地刺痛一下,想:顾思成小时候何尝不知道他是判给父亲的,他说这话时已经明白事理,却还是说了,像是已在砧板上的鱼做出无谓的挣扎,盼着自己这个母亲救他出水火——顾时泰果然管不好孩子,好苗子才会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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