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的那句‘三婶婶’在他的心头掀起了一阵波澜,他忽然觉得,云笙也不是不能做他的妻子。
想到此处,他低头在云笙耳边轻喃了一句。
“别怕,一切有我。”
说罢,他蓦然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拉着她转向了陈氏。
“云……云笙!”
看见她面容的那一瞬间,徐婉当即傻了眼。
云笙?和三叔私会的人怎么会是云笙呢?
第19章 我要娶她别怕,万事有我
徐婉怎么也没想到,被三叔搂在怀里的人竟然会是云笙。
她不是要给哥哥做妾吗?怎么会和三叔有了首尾?这也太匪夷所思,也太神奇了!
不同于陈氏流露出的愤怒,徐婉的眼底生出了一抹诡异的惊叹。
她立刻脑补起这两人相爱的经过,三叔性子沉闷,云笙娇柔动人,这样的两个人走到一起,一定是天雷勾动地火,烧得欲罢不能。
想着想着,她的唇边就露出了一丝坏笑。
看着被徐彦牵住的云笙,陈氏心中出奇地愤怒。她没想到云笙竟然敢做出这样阳奉阴违的事来!
云笙究竟是什么时候勾上了徐彦,是在自己选定她做妾之前,还是在这之后?
无论是在那件事之前还是之后,她的心机都让陈氏胆战心惊。
不愿做妾可以直说啊,她一边吊着徐陵,一边又勾着徐彦,这样心机深沉的女子绝不能留在府上。
看着陈氏眼底跳动的火光,云笙心中一颤,不安地垂下了眼。
她其实很害怕,怕陈氏会不管不顾地说出她和徐陵的事。
此刻徐彦肯护着她,大概是因为他看了那封信,以为自己倾慕他。一旦他知道真相,定然会毫不留情地踹开她。
察觉到她的颤抖,徐彦紧紧地包住了她柔嫩的手,试图抚平她的不安。
“云笙,你太让我失望了!”纵然心中愤怒至极,可陈氏还是没有失去理智。
她不确定徐彦是否知道自己想让云笙给徐陵做妾的事,她不敢贸然提起,生怕会惹得徐彦勃然大怒。
叔侄二人若是因为云笙生出嫌隙,受害的就只有徐陵。她不能亲手断送儿子的仕途,只能忍下这口恶气,慢慢向云笙报复。
徐彦冷冷地看了陈氏一眼,语气淡漠地说道:“云笙与我情投意合,我正打算择个吉日带她去见母亲。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我的夫人,还望大嫂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多善待她一些。”
说罢,他牵着云笙,脚步沉沉地越过了陈氏。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云笙惶惶抬眸,正对上陈氏那怨愤的眼神。她心中一颤,旋即不安地垂下眼。
晚风吹过,寒意渐起。虽然暂时逃离了陈氏的压迫,可事已至此,她该怎么做才好?
是跟徐彦解释清楚,说这一切都是一场乌龙,告诉他自己等的人是徐溪,还是就这么将错就错,利用他的怜爱化解这场危机?
可他方才说了什么,他要娶她为妻?
云笙的心头覆满了惊异,既难以置信又无法接受。
他疯了吗?他可是侯府的三爷,是她们这些人的长辈啊!他怎么能娶自己呢?
包裹在掌心里的手微微沁出了汗,见她一脸怔愣神思不属,徐彦眸光微凝,嗓音低沉地说道:“我带你去见母亲。”
云笙听得一愣,迟疑地抬眸看向他,眼底满是仓惶和畏惧。
“我可以不去吗……”她是真的害怕,连嗓音都在发颤。
看着她渐渐泛红的眼眶,徐彦眸光一沉,果断地阻断了她退缩的心思:“不行!”
听着他冷淡的拒绝,云笙心中大乱,满心想的都是,一旦见了老夫人,她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难道她真的要嫁给徐彦吗?
虽说他位高权重,又生的俊逸不凡,嫁给他不但能成为这侯府的主子,还能接管他丰厚的私产,不必再被任何人拿捏。
可他那么精明强干,自己那点小聪明根本就拿不住他啊!她是有野心,却不敢自不量力。
就在她天人交战慌乱得手足无措时,徐彦略显温润的嗓音落到了她的耳边。
“一会儿见了母亲,你什么话都别说,万事有我。”
他以为云笙是害怕受到母亲的责难,所以才会露出那样不安的神色。可事实上,云笙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该怎么逃出这场困局。
他的安抚对她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让她更加惶恐。
她可以阳奉阴违地对付徐陵和陈氏,也可以利用徐溪的单纯,可她不敢欺瞒徐彦啊!
到底该怎么办才能稳住局面?到底该怎么做才能
安全脱身?
见她始终惶惶不安,徐彦眉心一陷,眼底划过一丝担忧。
他也不是很确定母亲见了云笙之后会是怎样的态度?若她刻意刁难,自己该怎么保住她?
他们各自陷入沉思,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这么沉默地走进了老夫人所居住的松鹤院。
守门的丫鬟颂莲看见徐彦牵着一个粉嫩少女缓缓走来,心头一震,当即愣在了原地。
“三,三爷……”她磕磕巴巴地唤了一声三爷,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前。
“母亲歇下了吗?”徐彦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对她大惊小怪的态度充满了不悦。
察觉到徐彦眼底的冷意,颂莲心头一滞,惶恐地垂下了头,瑟瑟答道:“还,还没……”
“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事要求见母亲。”
“是。”听着徐彦清冷的语调,颂莲立刻转身走进了屋内。站在屋前的回廊上,云笙连心跳都失序了。
她不知道老夫人会是什么反应,甚至不敢去想。若不是徐彦拉着她的手,她恨不得立刻逃走。
因为害怕,她的手心都在冒汗。察觉到掌心的一阵湿濡,徐彦侧首看向了低垂着眉眼的她。
浓密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贝齿轻轻地咬着唇,殷红的唇瓣增添了一抹苍白,显得楚楚可怜,又莫名的柔弱动人。
徐彦握着她的那只手微微收紧,云笙惊慌地抬眸看向他,接收到了他眼底无声的安慰。
他的眼神坚定又温和,像是在告诉她什么都别怕。可他越是体贴包容,云笙心里就越是仓惶不安。
二人四目相对时,颂莲去而复返,诚惶诚恐地将他们请了进去。
迈入温暖的内室,身上的寒意渐渐消失。雕金兽的香炉里燃着淡淡的松香,一道白烟在香炉的上方袅袅盘旋。
老夫人端坐在梨花木椅上,一双苍老的眼睛里透出锐利的精光,直勾勾地落在了云笙身上。
“母亲。”徐彦神色自若地直视着老夫人,即便她投来了苛责的目光,他也没有松开云笙的手,反而握得更紧。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人不悦地皱了皱眉,眼底生出了一丝怒意。
“母亲不是一直在忧心我的婚事吗?如今你不必再担心了,我已经有了合意的人选。劳母亲为我们选个吉日,我要娶她为妻。”
见徐彦神色坚定不似说笑,老夫人眉心一沉,冷厉地怒斥道:“我是想让你早日成亲,可你也不能如此胡闹。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有你这么敷衍草率的吗?”
“母亲应当了解我的性子,我没必要拿自己的终生大事开玩笑,也不会为了应付您而牺牲自己。”
面对母亲痛心疾首的苛责,徐彦答得磊落又坦荡。
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和执着,老夫人心惊地问道:“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知道,她是母亲娘家的远亲,父母双亡后就被族亲送进了府里。”
他依稀记得,她刚进侯府时还是个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年节的时候大哥从宫里带回了一包牛乳酥糖,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只有她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眼底甚至都没有流露出一丝渴望。
等到糖分完了,大哥才看见她,有些疑惑地问她为何不去拿糖,她却摇了摇头,说自己不喜欢吃糖。
这世上哪有不喜欢吃糖的孩子呢?她不过是太早慧,知道自己寄人篱下,所以处处克制罢了。
“你既然知道,就更不该说什么要娶她的话。她父母早亡,家族败落,若非我心善,她怕是早就沦落到了风月之地,哪里还能在府里做个衣食无忧的表姑娘?”
说罢,她神色阴鸷地看向云笙,眼底满是愤怒。
“多亏母亲仁善,才为我结下了这桩良缘。云笙虽然出身不显,可她秉性纯良,又与我心意相通。我已经决定了要娶她为妻,还请母亲成全。”
他表现得越坚决,老夫人心中的怒火就烧得越旺。她扭头看向云笙,怒不可遏地斥责道:“我自认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见怒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云笙惶恐地低下头,腿一软,当即就跪在了地上。
看着云笙跪倒在地,徐彦心中一紧,对老夫人的苛责生出了一丝怨气。
只见他神色一敛,眸光晦暗地看向老夫人,语调沉重地说道:“我心意已决,母亲若是不愿成人之美,那么往后就别再催我娶妻了。”
说罢,他在老夫人怨愤的眼神和下人惊愕的目光中,弯下腰将跪在地上的云笙扶了起来。
云笙被他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可此时此刻,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了。哪怕老夫人再生气,她也只能听徐彦的。
“惹母亲动怒非我本意,但请您不要将怒气撒在云笙身上。你若不想见她,明日一早我就将她送出去另行安置。”
他的话看似恭敬,实则充满了威胁。一个三品官员,无缘无故地将府里的表姑娘安置在外头的宅子里,传出去她们侯府的脸面要往哪搁?
朝臣会怎么议论?皇上会如何看待?他这詹事还做不做了?
“徐彦,你莫要胡闹!”老夫人气急败坏地怒吼一声,吓得所有人都绷直了后背,惴惴不安地屏住了呼吸。
“我是不是胡闹,母亲心里有数。你若不愿接纳她,我只能出此下策。”
明明是威胁,他却说得理直气壮。
“好!好!你想娶就娶,往后莫要后悔!”老夫人气得面色发白,连胸口都抽痛起来。
“母亲放心,我绝不后悔!”
昏黄的烛光落在他的脸上,墨黑的眼眸里写满了坚定。
望着那张坚毅的脸,老夫人这才意识到,站在眼前的小儿子早已成为翱翔天际的雄鹰,而自己已经老了,再也做不了他的主了。
“你们走吧。”她挫败得阖上眼,疲惫地挥手将他们撵了出去。
离开松鹤院的那一刻,徐彦又一次牵起了云笙的手。
第20章 想逃徐彦不会原谅她卑劣的利用……
“我送你回去。”
耳畔传来了他醇厚清润的嗓音,云笙心头一震,缓缓抬起头来。
月光下他的面容清俊出尘,带着一丝清冷,可那双泼墨般的眼眸却透着几分暖意,美好得像是话本里描绘的谪仙。
见她痴痴地望着自己,徐彦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温润的笑。
“走吧。”
二人并肩走出了松鹤院,掌心微微发烫,周身笼罩着一股清冷的檀香。
云笙低垂着眉眼,纵然得了他的庇护,心中却仍是一片凄惶。
她和徐彦的事很快就会传遍侯府,说不准一会儿到了蒹葭院,她就会遇到前来责问的徐陵。
徐陵向来骄傲,自己背叛了他,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叔侄二人撞上了,她该怎么收场?
想到此处,她焦灼地停下了脚步,抽回被徐彦牵着的手,柔婉地朝他屈膝一拜。
“今日多谢三爷庇护,前面就是蒹葭院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三爷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无妨,都送到这了,也不在乎那点路,等你进了院子我再走。”
此刻已近亥时,他断然不会将她一个人丢在半路上。
闻言,云笙急切地抬起头来,可容不得她拒绝,徐彦就不由分说地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走吧,不必有什么顾虑。”
许是看出了她眼底的焦虑,徐彦嗓音温润地安抚着她。
云笙沮丧地垂下眼,越是接近蒹葭院,她的不安就越强烈。若是一会儿真的撞上徐陵,她就干脆装晕吧。
以她对徐陵的了解,只要她晕过去,徐陵就是再怎么愤怒,也绝不敢当着徐彦的面发疯。
闪过这个念头后,云笙慌乱的心这才安定了些。
她垂眸沉思时,徐彦正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见她面上的忧虑渐渐消散,他眸光一松,低声问道:“你是何时开始仰慕我的?”
他年初才任满回京,进了詹事府后更是公务繁忙,连每旬的休沐也很少留在府上。
她是什么时候对自己动了心的?
是她跌落莲池被自己救起的那一回?还是她摔伤了腿被自己送回侯府的那一次?
是因为他救了她,所以她才会芳心暗许吗?还是如书信上所言,她倾慕他才华横溢,敬仰他人品贵重?
没想到他会直白地问起此事,云笙眸光一紧,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该怎么回答?怎么说才能让这个谎言变得天衣无缝?
她焦急地
咬了咬唇,思索半天却还是想不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见她又下意识地咬住嘴唇,徐彦眸光一动,知道她这是又紧张了。
也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得有多大的勇气才会将满腹情思诉诸纸笔,约他莲池相会?
私会之事被人撞破,又受了大嫂和母亲的苛责,此刻二人独处,她羞涩不安也是人之常情。
蒹葭院近在眼前,院门外还有陈氏手下的仆妇守着。
见徐彦牵着云笙缓缓走来,那仆妇惊恐不安地垂下了头。
“谁让你守在这的?”
徐彦眉心一紧,眼底生出了一丝怒意。就算不问他也知道,除了陈氏之外,不会再有别人。
“是,是侯夫人。”仆妇答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徐彦。
“回去告诉大嫂,云笙是我的人,她的事自有我管着,就不劳大嫂费心了。”
见那仆妇还愣在原地,他面色一凝,沉怒道:“还不快滚!”
仆妇虎躯一震,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地退到一边,火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赶走了婆子,徐彦的神色缓和几分。他侧首看向云笙,见她神色恍惚,似是被他惊吓住了,不觉放柔了语调,轻声说道:“人已经撵走了,你进去吧。”
听到他柔和的嗓音,云笙又是一怔,面上渐渐浮起红晕,尴尬地抽回被他牵着的手。
“多谢三爷。”
她朝徐彦微微颔首,在他温和的注视中缓缓转身,动作轻柔地推开了紧闭的院门。
跨入院子后,她面上的红晕瞬间退去,一双眼眸里盈满了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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