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铁如泥的匕首犹如切豆腐一般的刺入大刀的脖颈,柱状的血喷射而出,大刀抽搐几下,最终停了下来,此时胤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透。
胤祺冷静地脱下身上的衣裳,按住大刀脖颈,手腕用力将匕首扒了下来,流淌下来的血全被衣服包裹住。
等确认了大刀确实没有了呼吸,胤祺又伸出手在大刀怀里摸上一通,找出被他塞进怀里的钥匙,他拿着匕首的手才忍不住的颤抖,匕首直直掉在了地上。
胤祺是害怕的,上辈子的胤祺玩得再出格,也不过是到世界各处冒险,从未做过违法犯罪的事情,但此时由不得他害怕,必须抓住这个时机自救。
胤祺连忙向英莲望去,只见英莲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她虽然一直被刘仁关在家里,但也是知事理的人,明白这小公子是为了帮她才做出这般行为。
英莲抖着声音说道:“小公子,他死了。”
“是的,他死了。”胤祺死死地掐着手心,忍着想吐的感觉,直勾勾地盯着英莲:“你想不想回家。”
“你爹现在不在家里,他又死了,钥匙现在在我手上,你拦不住我的。”胤祺望着英莲,声音淡淡的,却犹如带了迷魂的钩子,直直的往英莲的心中钻:“我家里人许多当官的,只要我能回家,就算翻遍大清的角落,我也一定找到你的家人,只要你告诉我,我如何才能离开这个地方就行了,这个交易很划算是不是。”
胤祺是被刘仁迷晕了掳过来的,只从英莲口中知道这是石头巷,但对于石头巷的情况是半点也不知,他唯恐出了虎穴又入狼口,为了他和黛玉的安全,必须要了解清楚情况。
英莲咬着唇,犹豫着,在她早已模糊的记忆里,她并不是这家的人,但她被刘仁毒打了几年,早就不敢反抗,听着胤祺这过分的要求,她心如乱麻,一时做不出决定。
“姐姐,我想阿娘了。”黛玉突然眼泪汪汪,带着哭腔说到:“阿娘答应了亲手给我做翡翠饺子的,结果看个灯就见不到阿娘了,我还买了灯想送给阿娘呢,姐姐你想你的阿娘吗?”
阿娘,灯会,这几个词反反复复出现在英莲的脑海中,她好像能看见,有个温柔的女子,抱着她亲昵地说着:“英莲,阿娘的宝贝英莲。”
英莲呆呆地站着,等回过神,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她狠狠地擦着脸,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告诉你们,这儿是石头巷最里面,你们出门后谁也不能理,顺着巷子往外跑,到了尽头往右边转,如此转过三个巷子,再往前跑,就是街市了,那儿就有官府的人在。”
“谢谢姐姐。”胤祺重重点头道谢,然后又看向这一屋子的人,黛玉不用想,她肯定会带着,但是其他的人,该如何决定。
胤祺思索片刻,和几人坦言:“你们是选择跑还是留在这里?跑出去要是被抓了,毒打肯定少不了,说不得丢了性命,但留在这里也不知道拐子会如何处理你们,以后就看各自造化。”
被踹到胤祺旁边的小胖子发着抖说到:“我能和你一道走吗?”
胤祺一愣,望着小胖子期盼的眼神,狠心拒绝:“不行,我也不知前路如何,护不住你。”
小胖子眼中的神采消失,胤祺不忍地承诺:“只要我获救,我一定找人救你。”
小胖子发狠道:“我走,我宁愿死,也不要呆在这里,我想回家。”
其他几人亦做出同样的决定。
正当胤祺抓住黛玉的手,准备离开时,门口的铁链声传来:“开门,快开门。”
“完了。”英莲惨白着脸,看向众人:“刘仁回来了。”
第23章 逃脱
铁链晃动的声音更大,刘仁出去跑了这么一趟,本就气不顺的,这到了家门口,还迟迟不能进门,他更是气得厉害,欲要抬脚踹门,又怕闹出太大的动静引起邻居的注意,他憋着气等着英莲开门,心中不断盘算着要给她个什么教训。
大门外刘仁的声音,就好像催命符,将厢房里的孩子吓得脸色惨白,有那等胆小的,已经啜泣出声。
还是慢了一步是吗,胤祺苦笑着,明明事情发展顺利,只要刘仁再晚回来一刻钟,他们就已经离开了这间屋子,而现在,大刀的死瞒不了多久,一旦刘仁发现此事,绝对会用最残暴的手段对待他们。
死或许不至于,刘仁还指望着靠他大赚一笔,但毒打喂药这些手段,绝对不会吝啬地往他身上招呼。
倘若受罪的只有胤祺一个人,大不了他豁出这条命不要,和刘仁拼了,反正带走了大刀已经不算亏了,万一运气足够好还能回到后世。
可问题是,胤祺不能只考虑自己,他必须竭尽全力护住黛玉,胤祺不敢想象,黛玉被那些人贩子粗暴对待,甚至卖去腌H地方的情景。
胤祺着急地厉害,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他这个年纪正面对上刘仁,毫无胜利的希望,必须出其不意、趁其不备才有可能找到生路。
“不许哭。”一个个念头飞快出现在胤祺脑海中,又飞快被他否定,正在这时,一直沉默地注视着大刀的英莲突然低声呵斥,正在哭泣的几个人吓了一跳,想起刘仁的鞭子,赶紧将眼泪擦干。
“你们安静在这儿呆着,千万别发出声音。”英莲低声嘱咐着。
“一切都交给我,放心,会没事的。”英莲眼中划过决然,向大门走去。
胤祺见闻言,和黛玉对视一眼,想着英莲脸上不似往日的坚毅神色,决定暂时相信英莲的话。
毕竟,情况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呢。
胤祺紧紧握住匕首,防备地盯着厢房的门。
“爹,来了。”英莲匆匆走到门边,拿着钥匙将门上的大锁打开,铁链放下来的瞬间,刘仁一脚踹了过来:“怎么这么慢,诚心想将我关在外面吗?”
英莲生生忍了这钻心的疼,她哭着说道:“还请爹爹明鉴,您刚从家里离开,大刀叔便让我给他倒酒,很是喝了几碗,很是耍了些酒疯,好容易才睡着,您老人家回来我当时就想开门,可是钥匙在大刀叔身上,我找了许久才找到。”
刘仁素来便知道大刀的习性,对于英莲的话没有怀疑,他皱着眉往正房走去,冷笑着说道:“老子在外面跑来跑去,他倒好,在家里躺着喝大酒。”
英莲闻言,小跑着进了厨房,又拿起竹勺从酒缸里舀了一壶酒,又气喘吁吁地跑到正房:“爹,您累了,快喝口酒歇歇。”
英莲倒了碗酒递给刘仁,刘仁最是爱酒,有事没事都得喝上两杯,这么在外面走了一遭,又累有渴的他将酒杯接过,一饮而尽,又从英莲手里拿过酒壶,斟了两碗,一饮而尽。
辛辣、刺激地口感顺着刘仁的咽喉而下,他的四肢百骸都舒畅地伸开,望着英莲被泪水浸泡后更加楚楚可怜的脸,刘仁赞到:“我的儿,你出落的越发好了,放心,爹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英莲低着头掩盖住眼中的恨意,她在心中默默的数着,一、二、三、四...
“那几个小崽子怎么样?”刘仁喝了几碗酒,解了馋,才问到抓来的几个人。
实在不怪刘仁轻视,这些人里最大的也不过是七八岁,被抓到这个屋子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还能闹出什么事情,最多哭得声音大点而已。
果然,英莲的回答正如他所料:“爹,他们不敢作妖,女儿进去瞧了几次,一个个的哭得很是伤心,连话都说不出来。”
“嗯。”刘仁点点头,又看向英莲:“你去把大刀喊醒,有事要他处理。”
英莲脚尖踟蹰着,却不敢动作,刘仁怒从心头起,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英莲:“怎么,翅膀硬了,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爹爹。”英莲抖着声音:“大刀叔睡觉前吩咐说,没有大事不要喊醒他,女儿不敢去。”
“废物。”刘仁挥手便扇了英莲一巴掌,英莲捂着脸,侧着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去和大刀说,让他赶紧将这几个娃处理掉,外面风声紧,不好出手。”刘仁能从街头乞丐,哄得刘鳏夫收养,还顺利接过刘鳏夫的家业,眼力见从来不少。
出了石头巷没走几步,便感受到风声鹤唳的气息,他犹自不死心,又多走了几个街市。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满街都是穿着兵甲的士兵,家家户户的门都被粗暴的打开,瞧着架势,谁家也不能放过,搜查到石头巷是迟早的事。
任刘仁想破头也想不到,他掳了的几个人里,有了不得的人,这满城的士兵,都是为他而来。
饶是刘仁不知内里,也果断做了决定,家里那几个小崽子,留不得了,一旦士兵搜到刘家,他之前干的那些勾当,就藏不住了。
想到这,刘仁目露凶光,冲着英莲吼道:“还不快去。”
英莲却好似迷了神智一般,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刘仁更加暴躁,向她走去:“你等什么!”
“我在等...”一直低着头的英莲,突然抬起了头,眼中的愤恨再也遮挡不住。
“娼.妇,你这是要造反不成。”刘仁怒不可遏,挥起手便向英莲扇去。
英莲不躲不避,只微微的笑着,看着刘仁的手无力的落下,整个人也失了力般倒下。
见刘仁倒下,英莲懵了一瞬,这个一直对他拳打脚踢,让她害怕得不行的男人,原来也敌不过那一小撮蒙汗药。
刘仁做的生意不是正道,总有那些不听话的孩子,蒙汗药这东西在刘家太多了,虽说刘仁将这藏得很好,但英莲到底在这屋里住了这么些年,整间屋子都是她收拾的,对于蒙汗药在哪里,知道的一清二楚,在前一天晚上和那小少爷交谈过后,鬼使神差的,英莲偷偷藏了包蒙汗药,就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好在,她下意识的行为起了作用,在这关键时候迷倒了刘仁。
“快,我给他的酒里放了蒙汗药,现在药效发作了,你们快跑。” 英莲喘着气跑到厢房,招呼着几人,此时大门敞开着,刘仁已经被药蒙倒,大刀没了气息,正是最好的逃跑时机。
但这几个孩子这两天被刘仁吓怕了,他们面面相觑,不敢动弹。还是那个小胖子,他一抹脸:“你们不跑,我跑,我娘还在家等着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孩子是再从众不过的人,有了人带头,其他愣在原地的人也纷纷跑了出去。
胤祺从刘仁的话里得知了姑苏城如今的状况,知道没有人敢顶风作案,没急着追过去,他直视着弯着腰平复呼吸的英莲:“我记得你,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
不知为什么,眼前之人明明还那么小,但英莲就是相信,他说出口的话是认真的,他真的能帮她找回家人。
大滴大滴汗从英莲额头上滴下,她此时才后怕起来:“快跑,等我爹醒了,你们就跑不了了。”
想起刘仁的残暴,英莲打了个哆嗦。
胤祺却不着急走,此时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狠心,他皱着眉头,将一直紧紧抓着的黛玉交到英莲手中:“劳烦姐姐帮我照顾一下。”
“阿哥,你去哪儿?”黛玉忙忙问着。
“妹妹,我很快就回来。”胤祺说着,向正厅走去。
黛玉瞬间明白了胤祺的意思,她咬着唇,站在原地,默默等着。
没过多久,胤祺手上拿着再次沾上血的匕首慢慢走了过来,紧绷的脸如同被浸在冰水里一般。
“妹妹,我们走。”胤祺从齿缝里逼出这几个字。
黛玉将帕子从怀中掏出,握住胤祺的手,轻柔地擦拭着溅上的鲜血:“阿哥,没事了。”
细腻柔软的手握上的瞬间,胤祺麻木的手才好像有了知觉,他紧紧反握住黛玉的手,向门外跑去。
第24章 脱险
甄家,康熙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从五阿哥被掳走,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姑苏城门全部关闭,不许任何人出入,甚至连江南驻兵都调了一部分进城找人,种种手段下,居然还没找到人。
“一群废物。”再次询问,依旧没有好消息后,康熙忍不住地将手边的镇纸扔下,屋子里摆着的红釉缠枝纹花瓶应声而碎,红釉的碎瓷摊在地上,江知府只觉好似看见了他的鲜血在流淌。
皇帝、太子被刺,五阿哥失踪,摊上一件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他这一口气全撞上了,江知府都在数着日子倒计时了,本想奉承康熙,谁承想将人头都要奉承没了,江知府恨不得抽死提出办灯会的自己。
江知府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唯恐因为呼吸声重了获个杀头之罪。
“臣该死。”江知府重重地将头磕到地上,再抬起来,额头上满是血丝。
“是该死。”中气十足的女声从殿外传来,满室的人都回过头去,却只见腿上未愈的皇太后,被宫人抬着过来。
“皇额娘。”康熙急忙迎上去:“您有事叫儿子过去便好,如何敢劳动您老人家。”
“小五那儿一直没有消息,我在后面待着心里也不踏实,干脆到皇帝你这儿来了。”皇太后对着康熙尚能有个好脸色,慈和地解释着。
再瞧着跪在一旁的江知府,皇太后瞬间沉下脸去:“按理说朝廷大事,我不该插手,但这大人实在糊涂,在你治下能有如此匪徒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好在皇帝和太子没有出事,要不然,哀家必然不放过你。”
“臣有罪。”江知府汗如雨下,他声音颤抖,磕磕绊绊地请罪。
“还不快滚下去继续找人。”康熙重重闭上眼,这江新真是难当大用。
“微臣遵旨。”江新忙不迭地退了出去,将屋子留给康熙母子。
“皇额娘,您放心,朕一定会找到小五。”康熙将皇太后迎至上坐,对着皇太后柔声安慰。
皇太后依然眉头紧锁,半点心也放不下:“我一想到小五现在在受罪,我这心就如果在油锅里熬着,时时刻刻都放不下。”
说着,浑浊的眼泪顺着皇太后的眼角流下。
康熙自诩孝顺,见着皇太后这番神色,当即便要请罪,皇太后嘶哑着嗓子:“这不怪你,都是贼人可恨,万岁爷你也得保重好身子,我们这么多人都指望着你。”
“谨遵皇额娘教诲。”康熙忙忙点头,想了想还是说道:“皇额娘,甄忠已经找到了贼人踪迹,是白莲教的人犯的事,现在他和林海正一道在追着白莲教的踪迹,小五很快就能回来的。”
“这就好,这就好。”皇太后拍着胸脯顺气,随即又招手叫来苏曼:“你将这好消息也给宜妃送去,让她也能安生一刻。”
苏曼屈膝,忙往宜妃居住的墨韵阁走去。
“还是皇额娘想得周到。”康熙亲自奉上茶:“这乌龙茶最是清热下火,皇额娘万不能因为小五急坏了身子。”
再好的茶到了皇太后手里,也不过就是解渴的玩意儿,她接过冷热适中的茶,一饮而尽,又着急地等着消息。
正在这时,梁九功躬着身子走了进来:“万岁爷,内务府总管葛讷求见。”
康熙略一皱眉,他心中明白葛讷所为何事,但,康熙看一眼皇太后,板着脸呵斥道:“让他等着,朕没工夫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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