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淳莹胡乱套上那衣服。
“你看你,带子系错了,上衣也扣不齐,是上面那个。”
夏侯钰看着穿得乱七八糟的西淳莹,一脸无奈。
穿个衣服,原先不觉得,反正伸长手臂,任由绿鄂他们摆弄,现下才觉得竟然这么繁琐。
衫、袄、袍子、裤子,这个带子,那个扣子,简直眼花缭乱。
前世,夏侯钰只肯让她伺候,她也就象征性地扒拉两下,就由着他自己弄去了。
“过来,我帮你。”
夏侯钰将西淳莹拉近了点。
她的颅顶只到他下颌,腰肢不盈一握,身上有股淡淡的馨香。
“身上涂的什么,这么香?”
“没有啊。啥也没涂。”
帮她系上那比人还别扭的扣,抬眼却瞥见脖颈上那连成片的青紫。
那是。。昨晚。。。自个儿。。。失控下在她的粉嫩的肌肤上留下的痕迹。
夏侯钰眸光徒然幽深,喉结不自觉地微动,心底火烧火灼般蔓延出一股燥热,叫嚣着想要得到更多。
不行,夏侯钰,不行。
克制,夏侯钰,克制。
刚才谁还大言不惭说等她愿意来着,昨晚已经够了,再无度需索下去,你会在这里强要了她。
不能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了。
“钰---哥---哥。”
谁成想,西淳莹却猛地撞进夏侯钰怀里,又娇嗔地喊他钰哥哥。
“干嘛?”
夏侯钰惊得后腿了一步,心中警铃狂作,怎么有种即将被灭顶的错觉。
结果他这一退,却连着将怀中的软玉温香带着又压倒在了床铺上。
西淳莹心里一惊,“你讨厌,又想欺负我,昨晚才,现在又。。”
西淳莹又羞又臊,压在他身上,举起小粉拳就狠狠捶打他。
“莹儿,不要再说了,钰哥哥真快受不了了。”
夏侯钰将西淳莹从床上拉了起来,帮她拧干脸帕后,无声递了过去。
西淳莹接过,胡乱抹了几下,被夏侯钰训斥后,又认真洗了两遍。
然后,夏侯钰打开胭脂盒子。
敷白---抹粉---画眉-----点面---描红---涂唇。
一气呵成。
端看铜镜里的自己,西淳莹吓了一跳,夏侯钰这手,竟比女人还巧。
“可以用的东西不多,没有花钿,也没有鹅黄,勉强可以出去见人。”
“给女孩子上妆,你怎么这么熟,给谁画过?”
等鼓捣完,看着铜镜里流光溢彩的自己,西淳莹心里闷闷地,极不舒服。
口气,有点酸酸的。
“嗯?”一听这话,夏侯钰深深瞄了西淳莹一眼,莫测高深地说了句:“秘密”。
西淳莹又从夏侯钰的窗上爬了出去。想来,爬墙偷人什么的,前世没做过,还被泼了无数脏水,今生倒是做了个彻底。
一回到朝曦宫,西淳莹发现母妃正襟危坐地等着她。
“莹儿,昨晚去哪了?”
“母妃,皇儿,皇儿没去哪啊,就刚去小花园散了会步而已。”
西淳莹询问地望向绿鄂和红夙,才发现这两丫头压根不敢抬头。
一个个噤若寒蝉。
不过,西淳莹倒也不怕。
母妃不到辰正是不会起的。
她虽晚了一刻钟,随便扯个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还敢撒谎。紫燊宫的杜鹃到尚衣监领了一套女装,说是夏侯将军昨晚宠幸了侍寝的舞姬,衣衫被撕成碎布,要为那舞姬领一套出门的新装。结果,杜鹃人还没出尚衣监,各路人马纷纷出动,现下,牛鬼蛇神都知道了,皇儿昨晚,夜会夏侯钰,并在紫燊宫留宿了一整晚。”仁德皇妃气得将案几上的杯子直接掷了出来。
西淳莹心下大骇。
什么?杜鹃就不会随便拿自己的一套给她穿吗,为什么大动干戈跑到尚衣监?
还是,根本就是夏侯钰那厮授意的,恨不得敲锣打鼓让整个皇宫的人知道,大魏西淳长公主,昨晚爬了他的床?已经是他的人了?
还有,尚衣监,昨晚绿鄂那丫头,将婚服给烧了,本身就得罪了尚衣监里的人。现在知道这件事了,还不得加油添醋给她宣扬出去?
头疼,头疼,头真地,无比地疼。
“还有,那婚服怎么回事?绿鄂说,从民间收尸老道那弄来什么磷火,结果被骗了。”仁德皇贵妃又说。
☆、第十四章 博弈
仁德皇贵妃不提婚服那茬还好,一提倒让西淳莹怒从心起。
西淳莹瞪了眼僵着身子跪在地上的绿鄂,真想摘下这丫头的榆木脑袋看看里面装什么。
磷火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想她西淳莹堂堂一大魏公主,会弄不到?
一定是绿鄂办事不力。哼。给我等着,母妃一走,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说啊,哑巴啦?婚服那事倒无妨,但夜会夏侯钰那事,给母妃好好地,详细地,连细节都不得遗漏地给说清楚。”
啥,连细节都不能遗漏?那女儿被夏侯钰那厮轻薄了,还被又摸又啃地吃得渣都不剩了,这每一个细节,也要说吗?
这,西淳莹有点犯难了。
“皇儿,昨晚,跟夏侯将军进行到哪一步啦?”
其实,仁德皇贵妃是领了皇帝的口谕来的,皇帝和东宫太子满心雀跃着,调侃西淳皇长女行为不端,作风大胆,却也算歪打正,着实做了件“好事”,嗯,堪称可以扭转皇族被动挨打局面的“大好事”。
仁德皇贵妃却担忧自己的皇儿因为轻浮的作风受到世俗的伤害。
毕竟,她现在还跟夏侯诀有着婚约。
所以,又想撑开自己的羽翼替皇儿摆平。
仁德皇贵妃重重叹了口气,“皇儿,说啊,昨晚,到底跟夏侯将军进行到哪一步啦?”
仁德皇贵妃话音刚落,西淳莹就轰地红透了一张脸。
哪有人这样问的?这让她怎么说?
“母妃,皇儿,皇儿只能说,仍是完璧之身。”
“莹儿啊,兹事体大。定不得欺瞒于母妃,知道吗?”仁德皇贵妃重重叹口气,还好,没到最糟的地步。
“明儿,朝臣要开始附议换驸马一事。纳兰大学士的奏折已经呈到陛下手里。事关我大魏戍北栋梁之将夏侯钰,不得不谨慎小心些。皇儿,明日不得再生事端,知道吗?”
仁德皇贵妃说完,又象征性地骂了句,什么莹儿啊,你真太不成体统了。怎么会半夜跑去夏侯将军的厢房里。
不过,她又说,大婚礼服烧了就烧了吧。反正驸马都可能要换了,礼服自然得重做。
但莹儿,跟夏侯钰的婚事,不比跟夏侯诀,一旦昭告天下就不是儿戏了,牵扯到多方利弊争端。
而且,一旦跟夏侯钰联姻,连北胡草原五部落,西狄以及其他接壤小国都得让其备大礼来朝贺,以示大魏邦交广阔,四海升平。
所以,莹儿,此事非同小可,明白吗?
“母妃,皇儿知错了,下不为例嘛,母妃您就别生气了嘛,好嘛?好嘛?”见仁德皇贵妃还唠叨个不停,西淳莹上前搂着母妃的脖子,撒娇个不停。
“还有下次?”
“没有了,没有了,再有下次,您就打断皇儿的腿。”
“你这丫头,就剩一张嘴,哄得母妃巴心巴肝地宠着。下次再淘气,看母妃不打你。”
“母妃最好了。”
母女俩权且打闹着,绿鄂自小厨房里端了两碗银耳红枣汤上来:“娘娘,公主,喝点甜汤吧,煮的可稠了。”
西淳莹又拿眼瞪了下绿鄂,害得她直惴惴,抖着手将那甜汤放在公主跟前。
“不行,莹儿啊,这事恐怕不能就这么算了。”仁德皇贵妃喝着汤,却突然一声惊呼:“还是要让宫里的嬷嬷给皇儿验下身,如若夏侯钰真的毁了皇儿清白之身,定不轻饶与他。”
啥?验身?
不是吧,不要吧,开玩笑吧。
西淳莹一张小脸立马就垮了,朝绿鄂使了个眼色,绿鄂那丫头立马心领神会。
“娘娘,宫里已经风言风语传得不像样了,若是再让公主验身,不是证实了公主昨夜真的夜会夏侯将军了,徒留话柄,恐怕不妥。”
“也是,本宫一心急又乱了,还是绿鄂丫头想得周到。”
银耳汤吃着,仁德皇贵妃又突然想到:“绿鄂,那你说,夏侯将军跟你们家公主感情不够深笃,有什么契机,或者本宫该创造什么契机,让公主跟未来的驸马爷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绿鄂立即感受到两道利刃般尖锐的目光直直投注在她身上,
似乎只要她回答得不够严谨就将她削骨扒皮。
结果,这丫头战战兢兢地说:“回娘娘,奴婢以为,公主殿下确实要多多跟夏侯将军接触。至于契机嘛,娘娘,再过十五日,就是宫里头的赏菊盛宴了,届时可让夏侯将军以驸马的身份出席。”
“绿鄂,这里没你事了,去小厨房帮忙准备午膳。”西淳莹一字一顿,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完。
绿鄂那丫头看都不敢看西淳莹,打她身边经过时,声如蚊蝇说了句,奴婢遵命,然后,撒丫子就跑,一会功夫就跑得连影都没有。
与仁德皇贵妃用过午膳,西淳莹又上塌小憩了会,她昨晚睡眠严重不足,很快就坠入了梦想。
倒是,那封信她势在必得,睡前,西淳莹哈欠连天的想,还是要找机会,搞到夏侯钰身上那封信。
等朝臣附议完换驸马一事,顺利踹掉了花心大萝卜夏侯诀,本宫就抛出夏侯钰勾结北胡谋逆的证据。
到时候,驸马都蹲大牢了。
什么朝贺邦交都滚蛋。
西淳莹还甚为得意,想说,只要能摆脱夏侯一族,嗯,虽然又被夏侯钰摁进床塌里上下其手。嗯,为了拥抱她的新生,牺牲点色相嘛,也是值得的。
就这样,西淳莹甚为愉悦地,呃,睡了一晌午,然后,本来还想细细盘问的婚服被烧一事,就这样被她给彻底抛诸脑后。
那日下午,皇帝的清心殿里迎来了一个怒发冲冠,上门讨要说法的人。
“老臣夏侯曦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卿来得正好,近来江南水患,各地负责赈灾的县官却屡传贪污克扣灾银之事,民间躁乱暴动四起,朕筹谋着派出巡按御史前往地方,代天子而巡狩,惩奸除恶,以安民心,名单也已经拟妥,卿过目下。另,钦天监上书要设坛祈福以安民心,你看由谁来主持这祈福仪式比较好?”
夏侯曦在心里冷哼,巡按名单倒是不来同我商量,祈福这无关紧要的破事拿来同我商量。
他初初扫了下巡按名单,果然,名单里没有半个夏侯派系的人。皇帝拿这名单给他过目的用意很明显了。
夏侯一族功高震主,皇族早就猜忌并筹谋打压,可北胡戍边御敌却离不开夏侯钰,所以导致了眼下如此可笑的局面。
说到长子夏侯钰,夏侯曦就更糟心了。多少年了,夏侯全族多少稚童不明不白葬送于流黎山的狼窝中,才出来了这么个夏侯钰。
为了等这个夏侯钰,夏侯全族多少筹谋,多少布局,几代人前仆后继,才出了这么个有望一争长短,一霸天下的人物。
可这夏侯全族的希望,为什么是个情痴?
而且,恋上谁不好?恋上皇族公主?自个的亲弟媳?
“陛下,老臣斗胆,敢问皇家长公主究竟意欲何为?”夏侯曦也不跟皇帝扯别的,开门见山就发难。
“哦。这事啊。朕也是刚听说,还想同卿商量,眼下木已成舟,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只能让夏侯大将军娶西淳长公主了。”
“娶?老臣没听错吧?是皇族太不要脸面,还是认为夏侯一族软弱可欺。皇家长公主半夜爬我钰儿床榻,还是顶着弟媳的名义爬我钰儿床榻。还敢让我钰儿娶?夏侯家门世代清白,容不得如此惊世骇俗之人。”
西淳枫古怪地看了眼夏侯曦,笑着又道:“那怎么办?寡人现下才看出来,夏侯将军真的嗜我莹儿如命。在北胡之地,命都快没了。一回到汴京,赖在皇宫里就不走了。皇家长公主德行可能有缺,但若不是夏侯将军有心勾引,想来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西淳枫冷笑着又道:“那当然了。如若夏侯一族不娶,西淳皇族也不会强嫁。我皇家长公主就是随便找个世族子弟,相信没人敢说什么大不敬的话。倒是,你们夏侯一族若娶不到这皇族长公主,让夏侯将军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那名满天下的大魏虎狼之将夏侯钰,真地怕是要废了。”
“你!”夏侯曦一口老血真真要喷出。
夏侯曦端看了皇帝半天,冷笑着又回:“皇家执意强让夏侯一族娶这伤风败俗的皇家长公主,也行。但肖想嫁给我夏侯未来的家主夏侯钰,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还是照旧嫁给夏侯诀吧。但这口恶气,也别想要我夏侯一族就此吞下。”
“公主只能给夏侯诀当个小妾。没错,既然皇上看出来了,夏侯一族也不捂着了。我钰儿是嗜公主如命,只想自己霸着,不愿任何人染指。那嫁进夏侯一族后继续爬夏侯钰的床就好了。皇上放心,就是我钰儿,也断不肯让她一女侍二夫。”
“皇上,老臣这个安排,您看是否满意?”
夏侯曦的一席话,让皇帝阴鸷地盯着他半天,才冷冷又道:“夏侯王如此作践西淳皇族,那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那也不用商量了,皇家长公主跟夏侯侍郎的婚事就此作罢。夏侯王族门庭太高,西淳皇族攀不起,跪安吧。”
一见皇帝真动了雷霆之怒。
盛怒下的夏侯曦反倒清醒了,与皇族联姻牵扯到江南最富庶的鱼米之乡,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遂话锋一转又说:“皇上啊,老臣也是怒极攻心,都是有子女的,还个个都当心头肉一样宠着。老臣也是替夏侯诀委屈,不值而已,想他对长公主一片真心。”
一片真心?皇帝冷冷地又笑了:“夏侯王可能不知道吧?大学士纳兰友恭已经上书弹劾夏侯驸马了。这驸马啊,对公主是真心,比珍珠还真。所以也不勾搭人良家妇女,也没瞧着对谁一片情真。就天天往勾栏妓院跑。勾搭作乐都能勾搭到我皇宫内廷来,还被仁德皇贵妃逮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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