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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姚霁珊

时间:2019-01-06 10:15:40  作者:姚霁珊
  陈滢想,微微扯动嘴唇,像是笑,又若讥嘲。
  午后天光渐暗,层云的边缘隐约透几束亮色,照见屋中对坐的二人。
  静寂中,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滢蓦地看向裴恕,神情认真:“谢谢你把这些都告诉了我。”
  语毕又想,麻将生意交予侯府,或许便能从另一个方面,缓解侯府危局。
  为皇帝想出一个挣钱的好法子,这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功劳。
  说到底,这一切皆因陈劭而起,这份功劳,便算是陈家对永成侯府的一点补偿罢。
  裴恕望着陈滢,眼瞳中,蕴着不加掩饰的温柔:“往常总是你帮我,这回换我帮你,虽然我也帮不上大忙。”
  陈滢笑而不语。
  再往下说,就又转回陈劭身上,这是她不愿触及的,想裴恕亦知。
  又饮了半盏茶,陈滢便换了个新话题:“那两宗沉尸案,如今可有进展?”
  相较于陈劭案的错综复杂,沉尸案相对简明。
  从案发至今,已过去了一年多,烟柳的案子也就罢了,年深日久,查之不易,但娇杏之案却还有个疑似人证的关键人物——小臻。
  这么个大活人,到现在尚无下落,也是奇事。
  “之前便听小侯爷说过,小臻似在江南,现下她又在何处?”陈滢再问,澄净眼波迢递而来,有若清湖光转。
  裴恕不免醉了一刹儿,启唇时,声音里也带些微醺:“我派去江南的人才送了消息,报说小臻似是从了良,如今回到了京城。”
  “哦?”陈滢握盏的手一紧,干净的眸中光彩灿然:“有具体些的消息么?比如她出没的地方、她从良的人家,诸如此类?”
  裴恕的脸黑了黑,也不知是气是愧,脑袋往下垂几分:“那个……那啥……都怪郎廷玉这厮!”
  他猛一拍案,震得满桌盘盏乱跳。
  “都是这厮办事不力,到现在没个准信儿!”他黑口黑面,煞气冲天。
  决定了,回去就抽这厮,拿鞭子狠狠抽,这厮最近皮痒,欠抽。
  正立在大门外喝风的郎廷玉,陡觉臀寒背冷,忍不住缩脖儿,脖领处恰一星冰凉,针扎也似。
  他霍然抬头。
  下雪了。
  稀疏的雪沫儿,盐粒子一般,四下乱飘,也就盏茶功夫,眼瞅它越下越大、越下越密,搓绵扯絮般漫天抛洒,等恁时,瓦檐浮霜、门头落絮,铺就满眼缟素。
  “真真好雪。”家中富贵的,倚暖阁、观梅花,再将红泥炉子烧着,煮酒赏雪,风雅逍遥。
  “瑞雪兆丰年。”乡农们合手祝祷,谢造物恩赐,盼来年好光景,衣食足、仓廪丰,不必受那饿肚挨冻之苦。
  “雪天路滑、不好行车。”出门在外的人,却对这雪又爱又恨,盼它莫停,又怕它下个没完。
  陈滢从四宜会馆出来时,雪下得正紧,裴恕执青伞,稳稳立于上风口,替她挡风。
  “接下来你要往何处去?”他垂眸看着她,神情专注。
  “去医馆瞧瞧。”陈滢笑答,仰首望天。
  飞雪连天,远山近树皆白了头,在她视线的边缘,裴恕的一侧肩膀,也担着一层碎霜。
  陈滢认命地叹口气,提帕子帮他掸扫,细细一捧雪,随帕子扬起,落去伞外:“我又不是怕冷怕热的娇弱女子,你不要总这样歪着打伞。”
  语罢,不动声色收回帕子,眉目弯弯:“今日我只带了两块帕子,这块我得留着自个儿用。”
  裴恕那张小麦色的脸,刹时间又像添了别的颜色,匆忙间转首望向街市,空着的手下意识扶去腰畔。
  拿不到她的帕子,突然就觉得多出一只手来,没事做,怎么办?
  偏今日要学着斯文,不曾佩剑。
  见他一身青衫,腰环素绦,连玉珮上都雕着岁寒三友,偏一手支楞着,空扶腰畔,不知往何处安放。
  陈滢忍不住笑,望着他半个脑壳儿:“小侯爷这是在赏雪么,看得如此专心,头都不回。”
  裴恕面上颜色未褪,干巴巴赞一声:“是啊,是在看雪。”又干巴巴感慨:“雪下得可真大啊。”
  陈滢望向伞外,轻声应和:“确实很大,这雪。”
  大雪当空,连绵不休,扑簌簌悬落九天,若一幕阔大珠帘,行人街市皆隐帘外,视之不清。
 
 
第411章 这是证物
 
  陈滢回首望去。
  郎廷玉正立在他们身后,手是提溜着个包袱,鼓鼓囊囊的。
  方才离开雅间儿时,她亲见郎廷玉进去收茶具,这包袱里头,想必便是。
  “郎将军也辛苦,连把伞都没有。”陈滢说道。
  原不过随口一语,裴恕的眼睛却登时大了半圈儿,恶狠狠回头:“这厮讨打!你放心,等我回去抽他。”
  陈滢噎了噎。
  这抽人还要旁人放心,是何道理?
  再者说,小侯爷要抽人,扯上她作什么?
  陈滢完全不能理解这话里的逻辑。
  郎廷玉却是刹时间苦了脸。
  他们家爷悄悄儿说话不行么,非这么大声儿,他都听见了好不好?
  一时间,臀越发地冷、背越发地寒。
  他忍不住哆嗦了几下,悲凉想:那鞭子如果不沾水,抽在身上的话,大概还不算特别疼的。
  “快上车吧,雪越来越大了,路上慢些。”裴恕转向陈滢。
  醇厚清音,撩人耳畔,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凶恶,高挺的身量儿微俯,殷殷眸光,尽皆拢在她身上。
  陈滢原还欲劝,如今,却只能回以一笑。
  罢了,这大约是人家主从间的情趣,她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打扰得好。
  上车后,裴恕倒是将伞收了,只在帘外叮咛:“我要去衙门应卯,不得陪你了。”
  语毕,忽探手入怀,飞快将一物塞进车中,迅速掩门:“时辰不早,我先走一步。”
  话声未了,靴声橐驼,须臾远去,雪地上,空留两行足印。
  寻真并知实对视一眼,尽皆瞠目。
  小侯爷这是怎么个意思?这又放了个什么东西在车里?
  还有,她们家姑娘好快的手,那东西是圆是扁她们还没瞧清呢,就消失在了姑娘的袖笼中。
  寻真好奇得要命,张口便问:“姑娘,那是什……唔唔……”
  知实牢牢捂住了她的嘴。
  “姑娘别理她,她眼花。”她道巧笑嫣然,又下死力冲寻真打眼色。
  这眼力劲儿也太差了,哪里当得起姑娘身边第一大丫鬟?
  陈滢见状,忍不住要笑。
  难得知实弱质芊芊,这时候又飞眼儿、又捂嘴,把寻真给辖制得死死的,居然两不耽误。
  “噗哧”一声,陈滢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
  知实佯作不懂,寻真却是真不懂,奋力与捂在嘴上的魔爪斗争。
  “这是小侯爷给我的证物,探案用的。”为免两个丫鬟真打起来,陈滢只能解围,自袖中取出个精致的匣子,冲双婢晃晃,面不改色:“方才在雅间儿时,小侯爷想是忘了,临到我上车才想起来,所以就扔进来了。”
  知实立时作恍然大悟状,放开寻真,向自己脑袋上敲两下:“哎呀,原来是婢子眼花,错怪了寻真。”又作势向寻真蹲身儿:“对不住、对不住,方才我看错了,你可别恼。”
  寻真是个心大的,自不会恼她,只得意地扬脖儿:“我眼睛可尖了,小侯爷一扔东西我就瞧见了。”又握着嘴儿笑知实:“这么大个东西,姐姐偏没瞧见,真真笑死人了。”
  知实低头,想笑不能笑,憋得脸红。
  好在,寻真这心是真大,居然一点儿没发现,笑过了,也就丢开手,上前替陈滢倒茶。
  陈滢不动声色袖了小匣子,眼底蕴一抹浅笑。
  总算这家伙开窍了,没再送她伞。
  情侣之间赠伞,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还以为裴恕永远不会懂呢。
  在袖笼里掂一掂,匣子微微沉手,也不知装的什么。
  将之袖牢了,陈滢便倚车壁坐着,看知实拨炉子。
  “姑娘,今儿还回去用饭么?”寻真倒好茶,便从食盒里挑几块脆饼,放在炉子上烘着,问道。
  随着她的问话,一股焦香弥漫开来,很温暖、也很勾人。
  陈滢探手拣块饼渣来吃,微有些含混地道:“母亲下晌要出门,今日午食定然用得早,咱们回去也要错过饭时,便不回家了吧,等从医馆出来,便找个馆子吃午饭。”
  寻真欢呼一声,忙拿帕子垫着烘好的脆饼,递到陈滢手边献殷勤:“姑娘姑娘,您想好去哪儿吃午食了么?”
  陈滢太了解这丫头了,拈着脆饼一笑:“你也别跟我来这套,直说罢,你想吃哪一家?”
  寻真立时两眼冒光,偏还要作低头乖顺状:“禀姑娘,听说五芳斋不错,堂座儿有人唱戏,从雅间儿里也能听着,婢子还听说……”
  “瞧把你给能的!”话未说完,知实一指头便凿在她发顶,咬牙道:“一说有戏听,你怕是连家在哪儿都忘了呢,姑娘都没发话,偏你话多。”
  寻真“哎哟”一声,抬手去揉脑袋,脸上还是满满迷醉:“知实姐姐,你是不知道,那齐家班儿的班主那一把嗓子,真是好听得不得了,人家都说余音绕梁呢。”
  知实恨不能再多打她几下,只陈滢在前,不好逾越,便拿眼睛剜她:“你还说?这是姑娘好性儿,换个人试试,早把你腿打折了。”
  寻真到底也是有分寸的,自不会真的蹬鼻子上脸,遂小声儿道:“姑娘,婢子也就那么一说,姑娘若是不喜欢五芳斋,那就换一家吧。”
  “不用了,就五芳斋吧,等从医馆出来了就去。”陈滢笑道。
  寻真一下子乐开了花,眼睛都快笑没了。
  看着这样的寻真,陈滢也很欢喜。
  她很支持寻真成为戏迷,也很欣慰于她有自己的爱好。
  拥有兴趣爱好的人生才会不乏味,就算孤单了、苍老了,心底还有一处是热的。
  这仅剩的温暖,或许,便足以照亮余生。
  说笑间,马车已经拐进羊尾街。
  这条路他们头一回走,因在长干桥的反方向,以往从家出来并不顺路,今日却是自四宜会馆出发,这才绕道儿。
  寻真就是个好奇的性子,见这羊尾街与别处又不同,便掀帘观瞧街景,一脸地津津有味。
  陈滢也不管她,只有一口无一口吃着脆饼,一面拿张画像细瞧。
  这是小臻的画影图形,是根据兴济伯府仆役的口述画成的,方才陈滢离开时,向裴恕讨了一张来。
 
 
第412章 成记故衣
 
  古代的绘画技术,陈滢是不大敢信的,不过,画像左眉间的那粒胭脂痣,倒是个很好的特征。
  神思飘忽间,窗边的寻真蓦地轻“咦”一声。
  “你这又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知实正趁空儿分线,被这声音惊动,线又乱了,抬头瞪了寻真一眼。
  寻真不及回她,只转头看陈滢,面带惊讶:“姑娘您瞧,那是不是四老爷?”
  陈励?
  今日才一说到柳氏,这厢陈励便出现了,要不要这么凑巧?
  陈滢折起画像,来至窗前。
  马车正驶过羊尾街中部,此处不及长干里热闹,却也颇有几家店铺,寻真悄指着一间铺子:“姑娘您瞧,是四老爷罢?”
  很熟悉的背影,虽看不清面貌,但举手投足却像,那男子披件鼠灰大氅,正抬腿提步,踏上石阶,似欲探手掀开某间铺子的门帘儿。
  恰此时,疾风忽至,搅起漫天鹅毛,满街的幡子“扑啦啦”作响。
  灰衣男子脚步略停,转首抬袖,做避风之举,露出一道清晰侧颜。
  乌眉润目,俊秀温雅,似翩翩浊世佳公子。
  竟真是陈励!
  陈滢愕了一息。
  只一息,风停幡止、雪满长街,布帘掀起又落下,蹄声没入市声,眼前早无陈励踪影。
  “四老爷怎么到这儿来了?”寻真喃喃自语,眉头皱着,满脸疑惑。
  陈滢也自颦眉。
  方才虽只扫了一眼,可她已然看清,陈励去的,是一家故衣铺,门脸儿只单开间,幡招破旧,堪如倒闭。
  陈励买故衣,这已然叫人称奇,更况且他竟还光顾这种老旧铺子。
  这是文人雅士的爱好么?
  马车径自向前,眼前景物又换,三两行人说笑行过,街头巷陌,各色雨伞蓑衣间错,两侧屋舍阶瓦俱白,孩童张着冻红的小手,团出小小雪团儿,抛掷嬉闹,幽静之中,亦有一番热闹。
  陈滢退回原处,眉心仍旧蹙着。
  陈励之举,委实叫人费解。
  “周朝贵可信。”
  那一刹儿,耳畔忽有语声切近,似若悄语、又若风吟,这暖融的车厢,亦瞬间幻作宫门前的浓夜。
  在那片沉寂的黑里,她曾经的四叔陈励,对她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周朝贵可信。
  此言,至今无解。
  “知实,医馆左近有几家茶食酒铺,你与他们都很熟吧?”陈滢忽地问。
  知实一愣,忙放下手中线团,敛首恭语:“回姑娘,有几家略熟些。”
  “那就好。”陈滢取出一角银子,轻声叮嘱:“你瞧着哪个铺子店伙机灵些,将这银子予他,请他去成记故衣铺盯着些,看看四叔……陈家四老爷的动静。”
  成记故衣,正是陈励方才的去处。
  知实也不多问,接银应了,倒是一旁的寻真插言:“要不还是婢子去吧,那些人又不识得四老爷,万一看岔了也不好。”
  陈滢一时倒有些踯躅。
  这话却也有理,只是寻真目标太大了,万一被陈励认出,岂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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