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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今天也在混吃等死(重生)——断水刀

时间:2019-11-22 09:13:20  作者:断水刀
  他抬起右手,制止了想要说些什么的姜德善:“我知道有黄侍卫能帮我们跑腿,打听些消息,他之前做的也不错。可他身份所限,许多宫里头的消息打探不到——就算他有能耐打听,我也不敢让他去瞎问。不如你出去跑一趟吧。”
  “您说,我?”姜德善反手指着自己,惊讶地问,“但我去了的话,谁来服侍殿下呢?
  “我哪有那么娇贵,需要你时时跟着。”
  “可是,”姜德善面现难色,“我出去的事情万一被侍卫们知道了然后出去乱说,恐对殿下声名有损啊。”
  唐煜吃肉之心异常坚决,而且姜德善说的问题他也曾考虑过:“不妨事,你换副装扮就成。我去拜托圆真师父,让他把你安排到外出采购的杂役队伍里头。我打听过了,那些杂役全是寺里雇来的俗家人,有人做的是长工,有人做的是短工,你就说你是新来帮佣的,少说话,没人能认出来你是内侍。你一走,我就躲在院子里不出来,侍卫们自然想不到你没跟我待在一块。你拿着我的玉佩当信物,上裴侍郎府找阿修,看他在崇文馆有没有听到些新消息。”
  姜德善一一答应了。
  唐煜将右拳举到唇边,轻咳两声:“还有件事,出宫前准备的那些金银锞子,你多带些出去。”
  “您是要给裴公子吗?”姜德善诧异道,之前按照唐煜的吩咐,他送了黄侍卫部分金银以示谢意,但送钱这事搁在裴公子身上好像不太对劲啊。
  唐煜道:“带着吧,会用上的。”
  “但,裴公子应该不会收殿下的钱……”
  唐煜没好气地说:“不是给他,是给你的。你出去一趟就空着手,不怕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情吗?”
  “好的,我都听殿下的。”姜德善嘴上是这么说,其实还没摸清唐煜的用意。他心里忖度着,莫非殿下担心我见不到裴公子,金银是留着打点裴家守门的下人的?
  翌日正午,姜德善理所当然的空手而归。唐煜气个倒仰。
  “殿下,我做错什么了吗?”姜德善面上写满了困惑。
  唐煜无法,只得把话再挑明白些。他指着桌上新摆上来的四盘素菜,若有所指地感叹着:“哎,寺里的素斋才吃的时候觉得不错,时间长了就吃腻了……”话都说成这样了,应该明白了吧?
  见姜德善面上仍有迷惑之意,唐煜的右手蠢蠢欲动,很想给他脑袋来两下,看能不能把他给敲明白了。
  姜德善毕竟是从小就服侍唐煜的太监,他见唐煜迟迟不肯动筷子,再联想起他昨日的言行,终于有所了悟,避免了被唐煜暴揍一顿的悲惨境遇。
  “殿下要什么吃食或者玩意?我带回来孝敬殿下。”
  你心里知道了就行,不用把话挑得这么明白吧?唐煜无奈地扶额,也没兴致与姜德善兜圈子了:“你看着办吧。东西外面多包几层,别被人发现你带吃的回来。”
  “是。”果然是这样,姜德善松了一口气,怪不得殿下不放心派黄侍卫去,这事确实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两日后,日暮时分,还是同一个院落。
  进货归来的姜德善蹑手蹑脚地掩上房门,动作鬼鬼祟祟的,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他是当贼的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见姜德善顺利归来,唐煜长舒一口气,满怀期待地望向他手里的大包小包。
  姜德善动作麻利地解开所有包裹,露出包着熟食的几张荷叶来。第一张荷叶里裹着的是一只拥有动人的枣红色外皮的烧鸡。
  忍耐了两个月的素斋,一只烧鸡对于唐煜来说就是无上珍馐,他的眼睛都开始冒绿光了。
  姜德善忙道:“我去给殿下拿碗筷。”
  “不急。”唐煜阻止了他,用全部的意志力克制自己不扑向烧鸡,“你先去取香炉来。”
  尽管不解唐煜的用意,姜德善仍是照做了,取来一个小巧的狮子香炉,拨弄了两下香灰将木炭埋进去,又在银叶隔火上摆好一块梅花香饼。
  一盏茶后,缕缕幽香萦绕于唐煜身侧。他闭着眼睛,从袖子里摸出一串念珠,在手里快速拨动,口中低声诵念着昨天才从圆真那里学来的《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身处佛门的地界,就算是破戒,亦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念几遍《往生咒》就算是补偿吧。
  佛祖啊,原谅我的罪过吧……
  念完三遍咒文,唐煜睁开眼睛,发现姜德善傻愣愣地盯着他看,不由得老脸一红:“咳咳,瞧我做什么?”
  姜德善忙不迭地移开目光:“呃……我去给殿下倒茶吧。”
  他一去,唐煜连剩下的那点皇子仪态都懒得维持了,直接上手扯下烧鸡的一只鸡腿,大嚼特嚼起来。
  焦香的外皮,细嫩的肉质,唐煜幸福地眯起了眼睛。等他吃完一只鸡腿开始啃另一只时,姜德善倒茶回来了。
  姜德善打开剩下的几个荷叶包,将里面的熟食腾到碗碟里,略带惋惜地说:“这董家烧鸡刚做出来的时候香味最勾人,凉了的话就差点意思,本来还想给您带厚味居的烧鸭和得意楼的烤乳猪的,但裴公子说这两样放凉了的话特别腻人,怕您不爱吃……您尝尝这鸿兴楼的牛肉,这是冷着吃的……
  咽下最后一口酥烂可口且肉鲜味美的鸡腿肉,唐煜端起茶润了润嗓子,感觉心底及肚中的焦灼感压下去不少。之后他进食的速度明显放缓,动作亦斯文许多,至少从直接上手抓改为用筷子了。
  见姜德善只顾着动嘴皮子,双手垂在身侧不动,唐煜招呼说:“我一个人吃着无趣,你同我一起吃吧。”
  “还是殿下先用吧。”姜德善的眼神游移着。
  唐煜思索片刻,笑了:“阿修向来好客,是他招待过你了吧?”
  “什么都瞒不过殿下。”姜德善讨好地说,将桌子上的各色熟食往唐煜的方向推了推,同时缩了缩微微凸出的肚子,“我是什么身份,裴公子待我热情全是看在您的份上……”
  唐煜继续向桌子上的肉菜发起进攻:“出去一趟辛苦了,我这不用你服侍,你回去歇歇吧。”
  窗外的天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成昏暗,萧瑟的秋雨落下,缠绵成线,敲打着黄杨木的窗棂。
  姜德善惊呼出声:“遭了,殿下摆在外面的午膳……”
  唐煜拦住了他:“我不吃了,先放着吧。”又吃了几口,他放下筷子,端起杯子喝茶。
  姜德善整理着桌子:“这些我收起来留着殿下晚上用吧。过两日我出去给殿下买新的,这场雨一下,天气就变潮了,熟食放到明日多半就走了味了。”
  唐煜道:“不必给我留了。晚膳我也不用了,你一块拿去吃吧。”重生后第一天就因积食而病倒在床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唐煜可不想在慈恩寺闹出同样的笑话来。而且吃久了素食,突然间大鱼大肉,很容易脾胃不适。
  秋雨连绵,一直下到夜里。窗外雨势渐大,噼里啪啦地敲击在白棉纸糊的槅窗上。
  左臂旧伤发作,唐煜疼得躺在床上半天没睡着。就在他终于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时候,耳边隐隐有呻吟声响起,配着凄风惨雨格外渗人。
  唐煜不禁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只蚕茧。又过了一会儿,他的耳朵动了动:“听着怎么像是德善的声音?”
  犹豫了片刻,他披衣起身,决定去厢房看看。
 
 
第50章 妙手回春
  唐煜披衣下地, 撑上一把油纸伞就出了门, 向东厢房走去。
  月亮躲在重重乌云背后不见踪影。唐煜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水坑艰难行进,直面连绵的秋雨,丝丝寒气似要渗入骨髓, 他的左臂好像更疼了。
  离得近了, □□听得更清楚了,确认是姜德善的声音后, 唐煜直接推门进去:“德善, 你还好吗?”
  疼呼立即停止。
  “殿下??!您怎么来了。”
  …………
  遵照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病人的指导, 唐煜笨手笨脚地把油灯给点着了。
  望着唐煜的背影,姜德善带着哭腔说:“我以为雨声足够大,扰不到殿下呢。都是奴婢无用,带累了殿下。” 他跟着五皇子来了慈恩寺, 虽说要干的活多了, 衣食住行各方面的条件亦不如宫中, 但确实自在许多。时日一长,他就没有那么谨慎小心了。哎,要是搁在宫里, 他哪敢像之前那样贪嘴啊。
  借着油灯昏黄的灯光, 唐煜端详着姜德善的面容, 皱眉道:“你病得不轻啊, 嘴唇都紫了,不行,得找郎中过来。”若非姜德善说自己是吃多撑到了, 唐煜都怀疑他是中毒了。
  姜德善忙道:“殿下,我先捱一捱吧,说不定天亮就没事了呢。若是明早不见好,再请郎中不迟。天又黑,还下着大雨,怎好麻烦您为了我去找寺里头的师父呢。您快去歇息吧。”
  唐煜如何肯听,姜德善只好扯住他的衣袖说:“殿下,就当您心疼奴婢吧。这事如果传出去,我就不能留在您身边服侍了。”
  宫里规矩,病了的宫人得挪出主子的殿阁去专门的地方养病,许多人这么一去就回不来了,因此宫人都害怕生病。就算他们眼下是在宫外,外人知道了的话姜德善也得搬离唐煜身边。
  “你听我的就行。再说,因为这破雨天,我胳膊还疼着呢,完全睡不着,找人给咱俩都看看吧。”
  “您的伤向来是王太医诊治的,外面的郎中怎配给殿下看病啊。”
  “松手,我心里有数。”唐煜从姜德善的房间里摸出来一盏灯笼,重新撑好伞,出门去找巡夜的僧人。
  不一会儿的工夫,圆真和一位陌生人披蓑戴笠地过来了。唐煜以为后面那位是寺里请来的郎中,正要将圆真拉到一边说清楚情况,却见这位陌生人低头解下斗笠,露出了光溜溜的后脑勺。
  不待唐煜出声询问,圆真介绍道:“殿下,这位是小僧的恩师。”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延净,见过五皇子。”中年僧人生得一张扔在人群里就认不出的大众脸,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
  “延净师父好。”唐煜是一头雾水,圆真把他师父叫过来做什么?等等,延净这法号为何有点耳熟,似乎听谁说起过……
  万钧雷霆在唐煜心头炸响,他终于想起来这位是谁了。上辈子太医院对皇兄腿部的伤势束手无策,父皇下了旨意征召天下神医,折腾了几年,寻来了一堆所谓名医,杀了一大批江湖骗子,皇兄的双腿依旧不见起色。就在父皇接近放弃,唐煜认为自己即将入主东宫的关口,有一位法号延净的僧人揭了召贤榜。
  数年间郎中们在东宫来来去去,其中不乏和尚道士之流。延净虽说是慈恩寺主持苦慧大师之徒,但常年云游在外,名声不显,因此唐煜并未在意,倘若他早知道延净有一手妙手回春的本事,就提前把他干掉了。最终这位延净大师成功挽救了太子唐烽的双腿。又过了两年,太子的庶长子出世。庆元帝龙颜大悦,唐煜最大的砝码失去效力,齐王一脉哀声阵阵。
  至于延净,他得了庆元帝亲口所赐的“智圣禅师”的封号后就成了洛京城内高门大户的座上宾。众人都说他是慈恩寺下一任方丈的人选。正是炽手可热之际,他却再次选择外出云游,直至唐煜就藩依旧未归。
  窗外雨势渐小,渐渐停息。唐煜的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殿下……”圆真迟疑地呼唤着,五皇子是怎么了?说着说着话就发起愣来。
  唐煜从回忆中惊醒,若无其事地说:“早就听说寺里有一位精通岐黄之道的神僧,今日有缘一见,实乃三生有幸。”过去的就过去了,前世他都没追着延净不放,眼下何必再想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圆真与延净对视一眼,都以为是他的客气话。毕竟五皇子久居深宫,如何能听说一个常年在外云游之人的名头。
  “阿弥陀佛,殿下过誉了。”延净双手合十,低眉顺目地说,“听我这徒儿说殿下旧疾发作,贫僧略懂医道,就自告奋勇过来为殿下看看。”
  由于延净是圆真的师父,唐煜便直言了当地说:“今夜请延净师父过来,其实不是为了我自己的伤。”随后他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通。
  “我去看看姜施主。”延净也不啰嗦,当先一步向东厢房走去。
  把完脉,又看了看姜德善的舌苔,延净对唐煜说:“前段时日天气暑热,吃食放久了容易坏。这位施主怕是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然后又多吃了些寒凉和油腻之物。两下一激,发作得就厉害了。病症虽急,倒不碍事。”
  听延净态度自然地说起油腻之物,唐煜脸上一热,故作坦然地说:“延净师父果然是有真才实学的,您说的比太医院那群成天掉书袋背医典的庸医清楚许多,只是不知这病该怎么治?”
  “我写个方子,喝个几日就行了。”延净道,又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一个青花小瓶,倒了两粒棕红的丸药在手心,“今晚先用这个压一压吧。”
  姜德善就着圆真倒的清水咽下丸药,一刻钟后,肚疼难忍的症状缓解许多。
  见他眼皮打起架来,唐煜便请二位僧人到正房去坐:“延净师父,能否请您看看我左臂的旧伤。”据说相对五脏六腑的疾患,延净更擅长治疗外伤,唐煜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延净撩起唐煜的衣物袖子察看他已经愈合的伤口,捏了捏左臂的筋骨,又问了他几个之前用药方面的问题,然后说:“殿下是个明白人,贫僧就不兜圈子了。当日您伤到了骨头,想让左臂恢复如初是不能的了,不过您年纪轻,骨头还在长,让您伤势缓解些贫僧还是能做到的。”
  唐煜振奋地说:“能缓解就很好了。不瞒大师,自我受伤后,雨雪之日真是疼得受不了。我常常担心,如今就这么疼,再过几十年还不知道得疼成什么样子呢。”
  延净微微一笑道:“后日我再来看殿下吧,您需要洗一个月的药浴,贫僧得提前准备好药材。”
  “身无长物,大师的恩情,我只能日后再报答了。”唐煜送二人出门,“还有一事得麻烦二位,家仆得的不是过人的病,但被外人知道了就得挪出去,所以今夜之事请二位保密,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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