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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贵女做谋士——纯良小仙

时间:2019-12-27 10:05:11  作者:纯良小仙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记得他那双细长的眼睛,加上刚才我一共见过他三次。第一次是在碧溪山庄城阳办的花宴上,当时,那伙人行踪鬼祟地出现在了桃林,他们走后不久,元奉清便出了事;第二次,是在昨日韩王…”
  说到这儿,顾小楼忽觉背上一凉,被纳兰朝握着的手忍不住紧了紧,稍顿之后才继续道:
  “韩王在猎场被人围杀,你及时赶到将我们救下后,我又一次看见了那个人,他当时就在最后撤走的那批杀手中……可刺杀韩王的人,怎么会从韩王的帐里出来……”
  顾小楼说完,当下自己就倒抽一口了凉气,这一刻,很多之前想不通的事都豁然开朗了。
  为什么对方的目标明明是韩王,结果韩王一路毫发无伤,她的马反倒中了箭?跟着韩王的侍卫,死的那么干净连一个都不剩,为什么偏只韩王死里逃生?
  还有,要杀韩王,分明有很多更隐蔽更稳妥的手段,对方为什么要选在秋猎这样一个充满了各种不确定因素的场合?
  可如果一切都是韩王自导自演,那就能说得通了……
  说到这里,顾小楼突然想起一个早便想问的问题,“对了王爷,你当日怎么会及时出现在那里?依你看,是真的凑巧?还是有人在暗中设局诱导?”
  “我围猎时一向喜欢跑到人少的地方,因为人越少便越危险,稀有庞大的动物也就越多。那日应是巧合,即便不是我,你们再往前也会遇上别人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韩王为何要陷害秦王?他隐藏的这么深,如果是为了皇位根本没有必要这个时候暴露出来,秦王有高丽血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关于韩王行事的动机,顾小楼实在有些想不通。
  韩王这个人,行事仿佛没有章法,但一出手却能叫所有人大吃一惊,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纳兰朝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缈然,轻声道了一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王爷是说,他设下此计,实际针对的人是王爷你吗?”顾小楼也被自己这句话吓了一跳。
  的确,秦雍二王追随东宫多年,如今,废太子和秦王的手既不干净,那是个人都会对纳兰朝起疑?
  即便没有证据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当初废太子落马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秦王参与的证据吗?谁知道,秦王居然藏得如此之深,他不仅参与了,甚至还涉嫌利用诱导太子!
  一旦元庆帝心底种下了怀疑的种子,纳兰朝再想申辩就难上加难了,韩王此计,可谓一箭双雕。
  纳兰朝定然早想明白了这一点,区别不过是韩王这个做法,究竟是出于有心…还是无意?而现下,一切都明了了……
  这一刻,顾小楼突然很想问纳兰朝一个问题,他对那个位置,到达有没有想法?
  她望着纳兰朝的脸,正想要开口,耳边却忽地响起纳兰朝轻柔和煦的音色:“外面风大,你快进去罢,来日方长,剩下的事我们以后慢慢谈?”
  顾小楼笑了笑,应道:“好。”
  言罢,纳兰朝先是将顾小楼的手松开,转而又很快握紧,似是不舍得就这么松手。
  虽然被宽敞的袖袍挡着,后面的人应当看不见,但顾小楼还是脸红了一下。方才受了惊吓不觉,此刻才敏感地意识到,这个牵手的动作有多暧昧……
  不过,纳兰朝的手真的很大、很暖和。
  月下,夜色茫茫,人影成双……
  *
  翌日,城阳帐内。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人?”
  “回殿下,这样大的事,小楼若无把握,绝不敢轻易出口吾到殿下!”
  城阳心中,其实早信了顾小楼的话,只是出于谨慎才再次确认了一遍,此时冷静下来了,便开始讽刺起来: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没想到本宫这个平日里温吞水一般的四哥,心计竟如此深沉歹毒!可惜了六哥一番精心谋划,到头来全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是该叫本宫叹一声报应不爽呢?还是拆穿他,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呢?”
  “我们对韩王的了解太浅了,贸然动手可能反对我们自己不利,如今还是先搞清韩王的底牌为上。”
  “说说看?”
  “是,殿下,按照结果来倒推,如今的形势是,太子被废、秦王被押、成王殿下被禁了足、雍王也惹来一身怀疑,成年皇子中,除韩王外唯一无事的晋王又不为陛下所喜,韩王实在太像是鹬蚌相争中最后得利的那个渔翁??????
  只细想之下,废太子与秦王虽已是板上钉钉的无法翻身,可摆在成王与雍王两位殿下面前的,却还远称不上死局。需要蛰伏的时候,先让风头都聚到韩王一个人身上,未必是一件坏事。
  韩王在朝中的根基并不深,这一局他能赢,更多是占了敌明我暗这个好处,站在明处被人当靶子的滋味,那些御史言官会教韩王殿下慢慢体验的。
  朝局云波诡谲,党派纷争复杂,一切,才刚刚开始???????”
  “也是,日子长着呢,还不着急动手,谁能走到最后可不是光看眼前就行的!与其这时候与韩王胡乱纠缠,还不如先处理好兄长的事,免得到时候再叫晋王之流渔翁得利了。只是父皇对崔氏、对世族的心结太大,我们奔波了这么久也没什么好的效果??????”
  自元庆帝上位以来,崔氏在朝为官的子弟就开始受到元庆帝的冷落,这一点在崔氏入宫后也无半点变化。
  但元庆帝对世族采取的政策,当然不是只一味冷落,而是逐步地分化瓦解。除提拔寒门外,他还会通过扶植一些中等世族并小世族来打压大世族,让它们在内部互相斗争消耗。同时,崔氏的外援及其他一些大世族,也被他以其他方式分化着。
  在民生和政冶的平衡之术上,元庆帝还算擅长,但他在军事上却有些力不从心,因为他本身并无军事之才,在这一块儿只是勉强守成罢了。
  前段时间,北戎多次出现小股士兵骚扰北境,朝中一度主战派和主和派吵得不可开交。
  主战派的主力是程党,他们认为,泱泱中原大国,若不及时表现自己强硬的一面,最后只会被人得寸进尺欺到头上来;主和派的主力则是卢党,他们的论调是,如今只是小范围的摩擦,实在没必要将事情闹大,毕竟战事一起就难说会打到何时,最后经济税赋定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乍一看,确实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元庆帝采用了主和派的法子。
  程党的核心人物是内阁次辅程敬礼,卢党则是以内阁首辅卢之孝为首,这二人自入官场以来,大部分时候都是各执一端,偶尔也会有达成一致的时候。
  程敬礼是小世族出身,虽也支持削弱门阀世族的政策,但并不如卢之孝那么激进,手段也相对温和许多。
  可这样一个人,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事狂。他本是进士出身的文臣,乃北方边境大同人氏,但也许正是因亲历过永平三十五年那场战乱的缘故,他自幼便熟读兵书、立志有朝一日能扫平匈寇。
  所以,与对旧太子态度模糊的卢之孝不同,起码明面上,他对为人强势的纳兰箴还算认可,倒对成王这样的所谓贤王不感冒。
 
 
第73章 
  崔氏这样的百年世族,背后是何等的盘根错节,只要有心去查,怎么都能揪出点错处来。
  成王此次,说到底是被崔氏连累,可未出之事前成王没少借过崔氏的力,这世上从来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儿。元庆帝选择在这个时候发作,也无非是不想看成王借着太子被废之机,搅风弄雨四处活动。
  成王一堂堂亲王,只是这点罪名还不足以令他被禁一辈子的足,城阳就是太心急,才会明知元庆帝心意还不愿消停。
  不过据顾小楼所知,成王本人倒算镇定,急的人一直都是崔贵妃与城阳公主。
  她从前对元庆帝并不了解,只知他是一个以仁善著称的好皇帝。
  可自杜衡案以来,顾小楼开始渐渐窥探到元庆帝这张仁善面具的帝王之术。他或许温和、但绝不软弱。废太子被立近二十载,一朝事发,他能说废就废,不留半点余情,可见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
  所以如今,秦王之事也是断的又急又狠,要不是追杀韩王一事是发生在围场上,元庆帝早下旨即可回京、详查秦王了。
  说起韩王这件事,据后续查证,当日所有线索都被斩的很干净,韩王的侍卫被发现时已被山林中食肉的动物咬的血肉模糊,连仵作都说不好查。而事后清查人数的时候,也没有发现那支追杀韩王的队伍,这群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经过持续半月的连番搜查,最后终于在一处极为偏僻的林口发现条通往外面的密道,想来贼人们就是先从此处潜入,后又自此处潜出,才逃过了提前清场和最后的巡查。
  如果没有韩王的指证,这件事很大可能会成为一桩无头公案,而今,秦王却是疑罪难消了。
  负责调查此案的锦衣卫难免被元庆帝的怒火波及。
  这日,天光大暗,月色微盈,约莫刚过酉时三刻。
  营寨一处隐蔽的密林内,有醇厚的男音响起:“这件事???你有没有和其他人讲过?”
  紧接着,便又听一年轻女子犹豫了一下,接道:“有,我同雍王殿下和城阳公主讲过。”
  “你不是在城阳府上么?为什么会将事情告于雍王殿下?阿九,诚实地回答我。”男子语速未变,听到这个答案后虽提出了疑问,语气却依旧透着沉稳。
  方才说话的年轻女子,正是顾小楼,她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这次秋猎,在锦衣卫任职的舅家大表哥李弘文也跟来了。如今她隐藏了身份,为周全起见,兄妹二人便约在了此处见面。
  上次她回李家时,二人未见上,但这么大的事,李家自然不会瞒着,所以李弘文一回府就听说了。这位大表哥从来是个沉稳可靠的,二十出头的年纪便升至锦衣卫百户,且十分得上面看重,仕途顺畅前途无量。
  她方才将发现的韩王之事告诉了李弘文,也是想多提供一些线索给他,以防他在此事上搞骗了方向,忽视了疑点重重的韩王。
  却不想,李弘文最先问她的不是此中细节,而是这个问题。
  李弘文很聪明,绝不会被几句话轻易诓住,况且这件事,早晚要被家人知道的,因而便听顾小楼隐晦答道:“我同雍王殿下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情,他当日为救我而受伤,这件事我不想瞒他……”
  “所以,你与他有了私情?”李弘文毫不避讳地直言道。
  顾小楼不说话,但李弘文也不需要她回答,继续道:“阿九,你了解雍王吗?”
  李弘文语气的很淡,却让她听出一丝忠告之意,顾小楼被问住了,她想要出口答是,却发现自己好像并无出口的底气。
  “表哥希望你记住,不管你想选谁,都要先看清他,再决定要不要选择他。”
  “好,阿九记下了。”
  “还有一事,选定好时机早日离开公主府,你素来聪慧,应当明白那里不是久留之地。城阳公主若知道了你同雍王的事,心生嫌隙之外,恐会对你不利。加之秦王一倒,姑父的案子离翻案已经不远了,这件事就交由我来办,无需你一人担着。”
  李弘文是李家这一辈的长房长子,许是因未来兼挑要一族兴旺的大任,他行事一向稳重妥帖,深具大家长风范。
  他承诺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这一点顾小楼从小到大深有所觉。
  于是便道:“表哥的话,阿九听进去了,公主府那边的事我会尽快了解,只是父亲的事,阿九不能全扔给表哥一个人。整个顾家只有我一人在京城,所以这个案子必须由我挡在前面,在圣上眼中,李家暗中帮忙,是出于情理,但若站到明处,只怕有损圣宠。何况,周家目前也在探查此事,我已与他们达成合作,所以表哥,请你相信阿九能处理好这件事!”
  “周家?宫中兰妃出身的那个周家?”
  “正是,顾周两家是多年旧交,他们的人品我信得过。如今漪澜在宫中得宠,周家也跟着水涨船高,但周伯父的案子一日不翻,周家的名声就一日难好。而周伯父和父亲犯的是一桩案子,所以他们同我的目标一致。”
  “周家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人心难测,对周家我们还是多存一条戒心为好??????”
  *
  九月的塞外,一到入夜便有些寒凉。
  这日,关了半月的秦王被人带至元庆帝营帐,帐中除亲信外只父子二人。
  ”儿臣???见过父皇。”
  元庆帝看着地上面色消瘦阴沉的秦王,眼神间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沉声道:“原来你还记得朕是你父皇!”
  “儿臣不敢。”
  “你摆出这幅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是在挑衅朕吗?”元庆帝说罢抓起桌上砚台,一个甩手就朝跪在桌前的秦王砸了过去,正中脑门,秦王的额上立时被砸出一个血窟。
  不远处的戴九金微愣了一下,正要上前给秦王递帕子,便被元庆帝喝道:“不必管他!”
  戴九金顿了顿,终是收回了步子,立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
  秦王则无动于衷似的,连血流到脸上也理也不理一下,只平静道:“父皇还请息怒,为儿臣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呵,背着朕做尽了丧尽天良之事,依旧能作这幅风轻云淡模样来劝慰朕,好!好!不愧是朕从前看重的儿子!”元庆帝气急反笑,甚至说起了反话。
  秦王闻言,却是真的笑了,只浅浅道了一句,“父皇看重的儿子?儿臣不敢当。”
  “你对朕有怨气?”
  “父皇看重的儿子难道不是七弟和八弟吗?再不济,还有揭发儿臣的老四呢,儿臣这里,还排不上号。”
  “老四所言,哪句是假?怂恿太子勾结刘广、收受赃银的不是你?借太子之手、暗中笼络朝臣的不是你?还是给老五送信,教他向朕检举太子的不是你?你倒是说说,这桩桩件件,朕哪件冤枉了你?”
  这段时间,元庆帝早顺着韩王提供的线索,教锦衣卫将秦王所做之事都查了个大概,虽细节还有待深挖,但秦王的谋划之‘功’难跑了。
  “怂恿?父皇,太子长了儿臣十一岁,若非他本就存了这样的心思,儿臣便是长了一万张嘴又岂能说动他半分?父皇高看儿臣了,也小看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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