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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白莲初长成——隔江人在

时间:2019-12-15 09:42:27  作者:隔江人在
  丫鬟过不多久就回来了,红了眼圈:“小姐,我问不出来,她不说,您亲自去吧。”
  耶溪更加奇怪了,打定主意,晚上去找她。想到莲曳,心里面又是一阵不安,虽然说他嘴上说的难听,却处处护着自己,仿佛前世一样。
  自己的父亲,到底和他什么关系?
  耶溪百思不得其解,很快就到了晚上,耶溪悄悄的溜了出去,到了柴房,轻轻的翻过窗户,进了柴房,一股血味直冲她鼻子,接着月光,她看见了血肉模糊的文绣,心疼的上前:“文绣。”
  文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小姐?你怎么来了?”
  耶溪蹲下来:“东西……是丢了,还是你……?”
  文绣又低了头:“是。”
  “为什么?”耶溪皱眉:“我知道你是老实的,怎么做出这样的事?你若是缺钱,大可拿别的,你是知道的,御赐的东西动不得啊。”
  文绣低头,就是不肯说话,耶溪有些急了:“到底怎么了?没事的,说出来罢,我向娘求情,可是什么人逼你拿的?”
  文绣虚弱的摇摇头:“三小姐,我知道你的心意,文绣辜负您了,实在对不起。”
  耶溪又是可怜她又是气恼她,耳边突然传来更声,只得离去,左思右想,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睡不着,莲曳更是睡不着,这几天他老是做怪梦,梦见自己说话阴阳怪气,梦里别人喊自己大公公,梦见自己上茅厕没有……
  梦里……还有个娘娘和自己在一起。
  那个娘娘,手腕上也是一朵红莲花,像极了那个该死的文家三小姐。
  抱着发霉的被子,莲曳长叹一声,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上山弄毒脓,看到耶溪摔倒,他下意识就去接她,看到箭射过,不由自主就护住她。
  动作那么自然,就好像他天生就该护着她一样,莲曳有些烦躁,感觉自己被人下了降头。
  “怎么了?有跳蚤睡不着?”水生被他吵醒。莲曳起身:“没事,我去解个手。”
  进茅厕,莲曳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放心下来。
  还好,不是太监。
  天蒙蒙亮,莲曳便醒了,推门一看,水生在洗刚刚去给他娘房间换的床单和衣裳,一股腥怪味,莲曳厌恶的避开,水还是溅到了他裤子上,莲曳“啪”的一声,重重的关上房门。
  他讨厌死了这个地方,讨厌死了他自己。
  “莲哥哥!”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一下子推门而入,露出白白的两排糯米牙:“莲哥哥你看这是什么?”说着,献宝一样把两枚铜板放到他手上:“哥哥你看!刚才一个大哥哥给我的。”
  莲曳皱眉:“什么大哥哥?”
  “莲姨房间里面的大哥哥啊,”小女孩笑眯眯:“给了莲姨好多东西,我在门口看到,他看到我……啊!莲哥哥你干嘛!别扔啊!”
  莲曳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女孩:“说过多少次,不要拿那些人的东西,你耳朵是摆设吗?”
  小女孩看他阴沉的脸,委委屈屈哭起来:“我……我就想吃个糖人,天天喝稀粥,没有菜……我好饿……”
  小女孩哭的抽抽搭搭,莲曳叹口气:“走,我带你去买。”
  走在小巷里,莲曳不让她东张西望,出了烟柳巷,又过了一会,到了街上,小女孩好奇的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在小摊边徘徊,看见卖珠花的,睁大了眼睛,想摸一摸。
  “死小孩!”旁边卖花的少女骂出声:“哪里来的小乞丐!摸什么摸,滚回你乞丐窝去!”
  莲曳阴沉了脸,小女孩畏畏缩缩的收回手,少女看见莲曳,表情马上一变,声音也羞涩起来:“啊,这位公子,是要买花吗?”
  莲曳轻轻一笑:“不了,你这花太脏,我怕脏了我手。”
  “你!”少女红了脸,骂骂咧咧起来:“指不定什么脏地方出来的兔儿爷,卖屁股的狗东西……”
  莲曳恍若未闻,只是低头捂住了小女孩的耳朵,带她离开:“想吃什么样的糖人?”
  小女孩懵懵懂懂的开口:“想吃唐三藏。”
  “唐三藏?”莲曳失笑:“你是白骨精还是蜘蛛精?不怕孙悟空打你?”
  “不怕,有莲哥哥在嘛。”小女孩抬头,笑的没心没肺,莲曳心里一暖,继续向前走。看到糖人铺前面,一个少女立在那里,鬓边珠花里插着玉簪,身上淡绿的绸缎衣裳上闪动着如水的纹理,腰间的洁白玉环叮当作响,莲曳心里咯噔一下。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悄悄的拉住莲曳:“莲哥哥,那个大姐姐,好好看啊。”
  莲曳头皮发麻,想走又有一丝期待,还没反应完,少女转过头来,不是别人,正是耶溪。
  莲曳现在不仅仅怀疑自己被人下降头了,他还怀疑自己被人追踪了。
 
 
第7章 红罗帐暖青石血凝
  耶溪看到他们,诧异了一下,也展开一个笑容:“莲曳?”
  小女孩眼睛睁的更大:“这个大姐姐你认识吗?”
  莲曳叹口气:“三小姐。”
  耶溪一笑,看向小女孩:“你妹妹吗?”
  小女孩看着耶溪的笑,眼睛一亮,甩开莲曳走向耶溪,奶声奶气开口:“大姐姐,我叫小荷,大姐姐,你叫什么?”
  耶溪被她逗笑了:“你就喊我文姐姐就好。”
  “哦,”小荷点点头,想拉耶溪的手,莲曳眼疾手快拦住她,面无表情:“把你的爪子收好,不然没有糖人吃。”
  “哦,”小荷乖巧点头,收起自己脏兮兮的爪子。
  糖人铺前,小荷眼巴巴的看着做好的一个个糖人:“哇,莲哥哥你看,好多啊。”
  “嗯。”莲曳看她一眼:“赶紧。”
  耶溪轻轻一笑:“你不买?”
  莲曳嗤笑一声:“那玩意,我才不吃。”
  耶溪眨眨眼:“真的?可是真的很好吃啊,我买了两个,还想带一个回去给我姐姐呢,”说着,把自己手里面的那个糖人递过去:“试试看?我请你,你都两次救我了。”
  “三次。”莲曳淡淡开口,一开口,自己也愣住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记的那么清楚。
  耶溪一笑:“是啊,你救我三次,总可以吃了吧。”
  小荷悄悄看过来,眨巴眼睛暗示莲曳,莲曳想着留给小荷也是好的,就接过了糖人,耶溪笑的开心,莲曳看她明媚笑容,心里忽然一动。
  “正好碰上你了,我想……问你个事情。”
  “什么事?”
  “我一个丫鬟,”耶溪笑容收敛了起来:“被偷偷卖到添香楼了,你能不能…帮我照看她一下?如果可以,帮她逃了…可以吗?”说着,拿出一包东西和一瓶药:“把这个给她,有机会…可以帮我问问到底怎么了吗?”
  “她做了什么?”莲曳不收,只是看着她。
  “她偷了我们家一个东西,”耶溪叹口气:“我总觉得她没有说实话,她老实的不得了,不像是偷东西的。”
  “偷东西?”莲曳冷笑一声,逼近了耶溪:“偷东西,就该打死,不是吗?”
  耶溪愣住了,眼前的莲曳戾气重的怕人,一点不像前世记忆里面那个翩翩公子一般的人物。
  莲曳一字一字开口:“打的不死不活,卖到青楼里面,留条活命苟延残喘,你们家还真是慈悲为怀呢?”
  耶溪低头:“是我娘的决定,我来不及劝她,她今天就被卖来了,求你帮帮她。”
  “给我,”莲曳嗤笑一声,伸出手,耶溪顿时喜笑颜开,高高兴兴的把东西放到他手上,手腕上的五彩绳穗扫在他手心,弄的他痒痒的,莲曳颠一颠袋子:“这么多,你不怕我私留?”
  耶溪抬头:“你会吗?”
  莲曳和她对视了一下,最终是莲曳开了口。
  “穷起来的时候,谁知道呢?”
  耶溪笑笑,不说话,其实她一直在赌。
  从第一次,她伸手去拿那个瓶子开始。
  好在,莲曳拦住了她。
  他的良心从未泯灭,只是他活的太惨了。
  耶溪突然意识到,现在的他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得意之人,他现在出身低贱,在青楼里偷生,活在别人的冷眼里,活在一片不怀好意里。
  她不想去干扰他什么,只是想捞一下,把他捞出这苦海,不再凄惶罢了。
  想着想着,莲曳已经不见了,他带着低头看着糖人的小荷走了,小荷低头看看自己的,又看看莲曳手里的,眨巴眨巴眼睛:“哥哥,怎么你的糖儿好大啊?我的好小?”
  莲曳低头一看,还真是的,他的是一朵大莲花,花瓣重重叠叠,糖丝又粗又长,小荷手里的,小了有一半。
  “哥哥,我们俩换一个好不好?”小荷轻声细语,眼睛里面满是期待:“好不好嘛。”
  “好,”莲曳脱口而出,正要换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先咬了一口:“我先尝尝看。”
  一口,莲曳就愣住了。
  好甜。
  他这辈子,都没有吃过的甜。
  一口再一口,小荷委委屈屈的看着莲曳沉浸在舔糖的世界里:“哥哥,哥哥。”
  莲曳眯着眼睛,继续舔着糖:“吃你的。”
  就算知道了吃完这糖,日子只会更苦,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因为真的,太甜了。
  小荷委屈的低下头,舔起来自己的糖人,舔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会就给舔完了。
  回到添香楼,莲曳紧紧的攥住小荷的手,带她走到后院,看见水生在晾被子,看见莲曳,水生笑的灿烂:“回来了,吃糖人呢。”
  “嗯,”莲曳点点头,意犹未尽的舔舔木棍:“甜。”
  “别吃多了,当心牙,”水生笑:“到底是苦水里长大的啊,就稀罕甜。”
  莲曳脸色淡了下去:“今天,添香楼来了什么人没有?梅姨有没有买进来什么丫鬟?”
  水生一愣:“丫鬟?哦,好像是有一个,文家偷偷卖过来的,据说是夫人发卖,不要钱只要她受罪就好的。怪可怜的,怎么了?”说着,想到了什么:“这些事情你别管,不要和文家扯上关系!”
  “文家是文家,单轻舟是单轻舟。”
  莲曳淡淡开口,离开后院到了柴房,一般那个老鸨关人的地方,却没有看见人,心里有些奇怪,按理说,那个老王八应该是把她放那自生自灭,有命活下来就使劲的榨她,没命就一扔完事。
  找不到人,莲曳不想在这里逗留太久,转身离开。
  一只手突然按住了他肩膀,莲曳皱眉看向手的主人,一张俊朗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虽是俊朗,眼底却青黑一片,脸色也有些灰败,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样子,莲曳厌恶的拜托他:“单轻舟?”
  “小家伙,要叫大官人,”单轻舟笑眯眯的看着莲曳:“越发标致了,等不及想把你带走了呢,带到我那好地方给你藏起来。”
  莲曳眼睛微眯,眼神瞬间冷下来,低头说了句:“等着。”然后一下子甩开他的手溜了,单轻舟以为他含羞,舔舔嘴唇期待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莲曳狠狠的一咬自己嘴唇,舔着那鲜血,腥味进了嘴里,冲散了里面的甜腻糖味。
  等着,等着我,弄死你呢。
  突然想到耶溪,莲曳心里颤了一下,若是自己弄死了他,毕竟是她的父亲,她会不会…和他反目成仇?
  转念一想,自己不过一个贱籍,这辈子就在烂泥巴里面腐烂等死罢了,她贵为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就是反目成仇,又能怎样?
  弄死他吧……
  单轻舟有些遗憾的叹气,没能占到便宜的他有些不甘心,走上了阁楼,轻车熟路的敲开门,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子开了门:“哟,单郎来了!”
  一股脂粉味扑鼻而来,单轻舟一下子抱住女子:“怎么,我来了,檀美人儿不高兴?是又有了新欢了你就忘了旧爱了?”
  “什么啊!”玉檀娇羞的一锤他胸口:“明明你单郎你流连花丛贪欢爱!奴为你天□□不解带,天天懒得梳妆,你呢,天天在别家欢乐,真是好没良心!”
  “哪里敢!这几日不是有事吗?你是知道的,宝贝!”单轻舟一笑:“人呢?带来了吗?”
  “这呢,脏死了,我这屋子熏了几株香才好些,你快些处理了吧,莫要……”玉檀挑逗的摸着他的肩膀:“耽误奴家的兴致。”
  “美人在榻上等着便好。”单轻舟笑着抱起她,一把扔在床上,转过珠帘,看向地上趴着的血肉模糊的女子,皱了眉捏起鼻子:“东西呢,拿出来了吗?”
  文绣摇摇头,脸色灰败:“弄丢了。”
  单轻舟一脚踩到文绣的手上,文绣惨叫一声,单轻舟轻轻一笑,不紧不慢的碾着文绣的手:“狗东西,学会撒谎了是不?那白玉镯子能弄丢?我看你是不想拿出来吧,你还别忘了,你娘还捏在我手上呢,嗯?”
  文绣一脸灰败,想说什么,单轻舟脚下一用力,文绣直愣愣昏过去,单轻舟使劲踢了她几下,见她毫无反应,生气开口:“混账东西!”
  玉檀在帐中轻轻开口:“郎君,那丫头不老实,明天我来问问她便是了,何苦生气呢,这夜…还长着呢…”
  单轻舟敛下戾气,看见帐中人曼妙的身姿,眼底愈加兴奋。
  文绣的手在血泊里,微微颤动了一下,再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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