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曳仿佛知道他什么想法:“文誉,带他去北厢刚刚收拾出来的屋子,”说着冷笑看他一眼:“那原来是狗窝,现在给你住了。当然你要是想和大黑一起住也不是没有,你和他它熟悉了嘛。”
想到那条凶神恶煞的狗,锦兰赶紧溜了,文誉好奇的领着他:“哎,怎么莲大人对你那么阴阳怪气的,简直像他那个干爹邱公公一样。”
“我也不知道。”锦兰苦笑。
文誉怜悯的看他一眼:“那你要小心,咱姑爷的脾气一般人伺候不了,你既然得罪了他,就要万事小心,把原来的狗窝收拾收拾给你,哎,也估计是折磨你哦,估计就算是收拾了也和柴房差不多,你就当住柴房吧。”
锦兰抿嘴,看上去无比乖巧:“狗窝柴房…也很好了。”
真的,有一个地方住就很好了,不用天天提心吊胆,不用天天忍饥挨饿。锦兰自己安慰自己,莲大人把自己带回来,已经是非常的好了。
一个婢女走上来开口:“这间屋子是刚刚收拾出来给这个锦兰小兄弟的。”说着,打开了门。
锦兰愣住了,房间里面灯火明朗,一张干净的床,铺着厚厚的干净被子,四周垂着流苏蚊帐。旁边一张小小书桌,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温暖的灯火落在书桌上的小香炉边,微微的照出轻烟缕缕。
锦兰眼圈红了。
文誉傻眼了,马上就跳起来:“不是说是狗窝吗!这他妈就是小少爷住的地方吧!老子待遇都没有这么好啊!”
“人不如狗啊!”文誉哀嚎几声,骂莲曳惨无人道,气呼呼的走了。
锦兰拘谨的看着房间的摆设,摸摸文房四宝,眼角有泪光闪动,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碰这些东西了。
结果那个人给了他。
那个人把他捡回家,先是把名字还给了自己,现在又把文房四宝还给了自己。
锦兰心里的变扭全部消失了,只觉得高兴,他心头升腾起一种感觉,他想追随莲曳。那个风华绝代惊艳天下的状元郎。
躺在柔软的床上,锦兰很快进入了梦乡,梦里回到了儿时,和青梅竹马一起嬉戏打闹,快活逍遥。
耶溪晚上依旧睡不着,文烟看她翻来覆去的,咬唇出去了,过了一会一个身影拐进门,他斜披着外衣,含笑的坐到耶溪床边,在她耳边轻笑。
“怎么,离了我,睡不着?”
耶溪一个激灵,借着月光看他,莲曳穿着亵衣,衣领松松垮垮几乎遮不住风光。他随手把外袍挂在耶溪衣裳上,然后不由分说的往耶溪被窝里面钻去。
耶溪瞪他:“你干嘛!外祖父发现又有…挨打!打不死你!”
上次就因为莲曳偷偷在耶溪床上睡了,文太傅把他喊去教训了一个时辰。
“你不出声,没人会发现。”莲曳在她耳边笑,热气在耳边挠痒痒一样,一直痒到耶溪心窝。耶溪无可奈何的躺下了,的确,成亲之后一直和莲曳同床,这几天分开了还真的不习惯。
“可算逮着你了。”一双有力的手臂绕过她腰肢抱住她:“叫我好熬。”
“才几天呢!”耶溪笑着摸摸肚子:“你还有九个月要熬呢。”说着轻轻挠他腰,他那里敏感的很,莲曳嘶一声,声音有些低沉下来:“别点火了,你又灭不了,折磨我做什么?”
“我管你!”耶溪笑,手还是不安分:“现在就受不了了?那过几个月,什么小姑娘撩拨一下你岂不是就更把持不住?”
“说的什么话!”莲曳握住她小手,语气暧昧:“没你的时候…不也熬过来了…”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呼吸更加不稳。
“那你就继续熬吧,”耶溪在他怀里蹭,莲曳抱她更紧,耶溪笑一笑:“你太黏人了!”
莲曳的确黏她,成亲之后,虽然不是夜夜夫妻之礼,每天都和她同床,耶溪来月事也不例外,一点不避讳,耶溪都不好意思的。
“得看住了,”莲曳笑:“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人,不黏住跑了怎么办?”
“找别人黏去。”
“不是你,我不甘心。”莲曳有些疲倦的闭上眼,没过一会,已经沉沉睡去。
耶溪感受到身后人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她,她只感觉安全和温暖,没过一会就睡着了。
莲曳和耶溪睡的极好。因为莲曳不用去宫里面,两个人辰时才起。
一起来,就对上锦兰的憔悴脸。
因为莲曳吩咐了,要他寅时初起,锦兰以为要陪莲曳读书,老老实实的老早起了,一个人顶着寒风在书房门口徘徊等莲曳起来。
结果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锦兰又不敢去继续休息,怕莲曳突然起来看见他不在生气。
于是锦兰整整的等了两个时辰。
困成狗。
锦兰眼巴巴的看着慢吞吞的莲曳,莲曳看他委屈的样子,知道他要怪自己,冷笑一声开口:“以为我故意折磨你?”
锦兰不说话。
“活该被人抓去当小太监,笨死了,我叫你早起读书,你就只会看别人读吗?自己眼睛嘴巴去哪里了?难道一辈子做小书童吗?”
锦兰恍然大悟,所有的委屈化为乌无。
原来莲大人是为了他!是他自己太愚笨没有领会大人意思!
他以后一定好好好读书!向大人学习,大人能三元及第,一定是付出了比常人多许多的不易!
以后他每天都要寅时起!读书!
锦兰目光坚定的走了,莲曳打个哈欠,给耶溪盘头发,耶溪笑眯眯的看向他:“你就扯谎吧,整人就整人,别找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哪里有?”莲曳笑。
“寅时起,你也够狠心啊。”
“谁当年不是三更灯火五更鸡的?寅时起怎么了?”
“是吗?我怎么记得某人天天都是卯时起的还要赖床一刻钟?”
“……”
第96章 胭脂残影顿生嫌隙
没过几天, 锦兰以前完全对莲曳服服帖帖, 崇拜的不得了。天天开口闭口公子大人, 完全把莲曳当成了毕生的榜样。
耶溪第一次被莲曳的无耻吓到。这打一巴掌再给个蜜枣就拐到一个忠犬的损招,他还真用的毫不客气。
莲曳可没了空管他,天天把他扔给文太傅, 文太傅刚刚忙完太子登基的事情,现在又忙教小孩,气的要死,耶溪就天天看他在书房里面对着锦兰吹胡子瞪眼, 锦兰还要恭恭敬敬认真的读书,他眼神里面透露出的对学问的渴望,让耶溪看着都不好意思。
这怕是个小傻子吧。
莲曳上朝去了,鹤官提着鸟笼又溜达到了文府, 他不敢见文太傅,只敢在莲曳的院子里面耍, 耶溪一看他来就笑:“又饿了?”
“王大小姐…”鹤官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又烧厨房了。”
耶溪噗嗤一笑:“熬吧, 熬到什么时候你有儿媳妇代替招娣做饭了。你就享福了。”
“哦, ”鹤官面无表情,突然想到了什么眉眼一挑:“那你和莲曳以后养了女娃娃, 可得教她好好做饭啊,不然我就惨了。”
耶溪笑人反被占便宜, 黑了脸要赶他走:“你一个大男人,天天往莲曳后院跑像什么话!赶紧回家去,吃招娣做饭去!”
鹤官面色一白, 叹口气:“我还想在你们家蹭饭呢,你们家缺唱戏的吗?我只要管饭就好。”
耶溪纳闷:“都这么久了,招娣做饭难道就没有长进吗?”
“她啊…”鹤官嫌弃的数落起来:“你别说了,天天给我补,熬药煮饭,那个饭她总喜欢放药材在里面,然后油盐酱醋什么都她都不知道怎么放,天天手一抖,一大坨盐就扔进去了。盐现在多贵啊,你看她那个败家娘们…”说着说着,鹤官最近微微上扬:“我心疼她,又不能让她重新做,多麻烦,每天就讲究着吃呗。”
“也就我养哟,换了别人谁养的起啊?”
耶溪笑起来:“你乐意养你就别隔我这里抱怨!秀给谁看呢!”
鹤官撇嘴:“我在想着养两个小徒弟,赶紧来救我,我现在嗓子被盐齁的啊…吊嗓子都得半天功夫,指望你女儿是指望不上了。”
“指望我女儿做什么?”一个清朗略尖锐的声音传来,竹帘轻动,莲曳宽袍缓带进了花园,鹤官看见他闭嘴不说话了,耶溪毫不犹豫的出卖了他:“他说啊,指望咱们女儿以后给他做饭呢。”
莲曳眯起眼睛:“哦?你倒是挺有雄心壮志的嘛。”
鹤官尴尬的笑:“咱们关系这么好,现在不都啥,互通有无,指腹为婚嘛,以后你生个女儿,我教我儿子好好念功名,不好吗?”
莲曳扬唇一笑,慢慢开口:“行啊,你还想的挺周全。”
“那可不是吗?”鹤官看莲曳似乎没有生气,胆子也肥起来:“你都能从那龌龊地儿爬出来现在娶到官小姐得中状元郎。我儿子怎么不行?是这个理吧。”
莲曳依旧笑眯眯,只是开口的语气森寒:“你再多嘴,信不信你一辈子都生不了儿子。”
鹤官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走到门口眼巴巴的看着莲曳:“记得找小徒弟给我,不然我天天找耶溪说话。”
莲曳:“呵。”
鹤官没有蹭到饭,叹口气走了,莲曳看着他不的背影对耶溪开口:“下次看见,直接扔出府别理他。他就是吃饱了没事撑的慌。”
“我看他面黄肌瘦的这几天,估计也没有吃饱。”耶溪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有小徒弟给他做饭,我看他要饿死了。”
“改天去乞丐窝给他找两个。”莲曳不耐烦,耶溪摇摇头,突然发现莲曳还没有脱掉外套,就随手去扒拉:“不热吗?”
莲曳摇摇头:“不热。”他眼神有些躲闪,耶溪觉得奇怪,也没有去管他,莲曳回房间换了衣裳,拉着耶溪去用饭,耶溪刚刚喝过一碗参汤觉得不饿,就没有陪他去。莲曳问她去哪里,耶溪说自己回房间休息,莲曳似乎松了口气。
路过莲曳门口,耶溪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认出来是莲曳身边的小太监寿山,寿山一看就耶溪就跑,耶溪很奇怪,喊住他,寿山尴尬的笑:“夫人有什么吩咐吗,奴才去办。”
“你怀里拿的什么东西?”耶溪皱眉,寿山怀里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藏着掖着的,寿山笑容一僵:“没什么…就是爷的衣裳,有些破了,我拿去找人补补。”
“我看看我能不能补?”耶溪一笑。寿山紧张起来,堆笑开口:“爷吩咐了,怕您累着才叫我去找人缝补的,怎么好意思劳烦您呢。”
“他有心了,”耶溪心里一暖,刚刚想走开,突然看见那包裹里面露出来的一个小角,那布料上的花纹耶溪熟悉无比,是自己一针一线绣上去的莲花,耶溪想起来那布料特殊:“别送给别人了,给我罢,那布料一般人找不到也修不好。”
寿山愣住了,不知道怎样才好,耶溪不由分说的拿走了外袍,回到房间,展开一看,外袍完好无损,耶溪纳闷。莲曳这玩的是什么啊。
仔细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损坏,耶溪皱眉,突然顺着光看见那锦绣的莲花上,一抹红痕浮现出来。耶溪皱眉仔细一看,是一块胭脂痕迹。
女子朱唇的形状。
耶溪愣住了,她虽然胡思乱想过,但是没有想到真的成了真,她屏住呼吸,仔仔细细的找着每一处,找到了三处红痕。
一处在脖,一处在胸,一处在肩。凑近了闻,还能闻见一股张扬的胭脂芬芳。
怪不得刚才莲曳吩咐那个小太监去修衣裳啊,敢情是去洗掉这些东西!耶溪怒不可遏,啪的一下把衣裳摔在地上,这可是她辛辛苦苦绣了三个月给莲曳的礼物!
一想到这东西被别的女人弄脏了,耶溪难受的想哭,她怀孕了本来情绪就不稳定,一下子直接倒床上了。
平复半晌,她起身,擦擦眼泪拾起地上的衣裳挂好,仿佛一个没事人一样。
她要看看,莲曳到底要做什么!
她嫁给莲曳的时候,就是低嫁了,这段时间和莲曳正是浓情蜜意,两个人之间容不得她人,但日子一久,总会有厌烦的一天。到时候她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进门。
耶溪咬牙,他要是敢让别人进门,那这个门,她也不要了!
别人骂她妒妇怎么了!莲曳自己宠出来的!他不宠到底,就别怪她不客气。
耶溪本来就是文家最宠爱的大小姐,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她躺床上睡了,过一会,莲曳来敲门,耶溪不理他,自顾自装睡。
没几下,门开了,莲曳进来。耶溪感觉有人在她身边坐下了,轻轻的理顺她鬓边发丝,动作温柔,又顺着被子边缘给掖一遍。
最后,一双手握住耶溪放在外面的手,轻轻的拨开,十指相扣。耶溪感觉身边一重,应该是莲曳又上了她的床。
耶溪脸微红,但是想到那个外袍,热起来的心又凉了下去,莲曳突然在她耳边吹气,耶溪耐不住痒,嘴角一勾,莲曳低笑起来。
“还装,在我面前装什么…”
耶溪撇撇嘴,睁开眼睛,甩开他的手放回被窝,把自己的被窝扯好,继续闭眼:“我累了要休息了你赶紧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莲曳愣住了,摸摸她的头:“今天怎么这么冷淡?”
耶溪不耐烦的使劲摇头:“关你什么事!我困死了!你别烦我!”
莲曳眯起眼睛,看向旁边衣架上挂的外袍,面色复杂起来,眼神也躲闪几分,他苦笑一声看向耶溪:“耶溪。”
耶溪把头蒙被子里,用力一脚踹向莲曳,莲曳闷哼一声似乎很疼的样子。
耶溪有些后悔,但是那外袍上的唇痕像刺一样的刺着她的心。她叹口气,倔强的没有出被窝。
莲曳苦笑,知道现在耶溪肯定不愿意搭理自己,就起床,裹着那外袍走了。
莲曳一走耶溪更生气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和自己解释一下吗?她眼泪水在眼眶打转,气呼呼的换上衣裳就直奔二姐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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