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你亲眼能看见他了,”耶溪笑:“可别动心了,听说左太医人中龙凤仪表不俗…我怕鹤官和我拼命。”
不一会,门环轻响,一个低沉声音传进来,耶溪亲自去开门,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站在外面,面容沉稳气质恬淡,耶溪行了个礼:“见过左太医。”
“不必多礼,”左虞河走进来,看向床上躺着的王招娣,招娣有些害臊,已经拿一块纱布遮住自己的脸了。左虞河放下随身带着的药箱,拿出三根红线,招娣悄悄看着,放下心来。
左虞河把红线放在招娣白嫩的手腕口,耶溪笑:“悬丝诊脉,左太医好功夫。”
左虞河但笑不语,拿开红线拿手搭上了招娣腕部,另一只手摘掉她的面纱。
耶溪:“……”
招娣吓到了,不是要悬丝诊脉吗?怎么还是碰自己身子?还看自己的脸,说着她看向左虞河的侧脸,心里害怕起来。
“夫人莫怕,规矩而已,悬丝诊脉,”左虞河笑着开口:“左某没有那么大本事。”
“那…那个红线…”招娣纳闷,既然不悬丝诊脉,做什么要拿红线出来?
“摆个样子,在下也不想丢饭碗。传出去就说是悬丝诊脉吧。”左虞河无可奈何的叹口气,耶溪一下子明白了,因为京城流行悬丝诊脉,男女授受不亲。大夫诊脉为女子都要求是这样。
“悬丝诊脉,亦真亦假。”左虞河笑:“不过左某没有那个胆量本事,老老实实的来,得罪夫人了。不过不必担心,就把左某当做父兄一般,夫人病况在身,左某问的涉及私密,千万莫要隐瞒。”
“招娣…知道了…”招娣结结巴巴开口。
耶溪感觉到招娣的紧张害羞,怕她难为情,先出去了,留个丫鬟在门口,外面的鹤官又在荡秋千,看见耶溪出来开口:“怎么样了?”
“左太医在看。”
“她一个人在里面?”鹤官声音拔高许多。
“左太医不是人吗?”
“你!”鹤官暴脾气又上来了:“话不是这样啊!他一个大男的不隔应人嘛!”
“你放心好了,医者父母心,太医的年龄当招娣父亲都可以了。左太医医德高风,你别犯嘀咕了。”耶溪笑他,鹤官撇撇嘴不说话,左太医过了一会就出来,他笑着看向耶溪:“无甚大碍,安心静养。”
“可要注意什么?”
左太医含笑看向臭着脸的鹤官避开耶溪低声道:“禁房事。”
鹤官:“……”去你妈的。
三个人正在笑,鹤官内急先去了茅房,左太医也告辞了。突然有笑声传来,耶溪皱眉看向身后,东陵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面含春色眉梢带情,娉娉袅袅的样子滋润的很。
耶溪心里咯噔一下。
昨天莲曳,又是一夜未归。
“不知道东陵公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公主天家贵胄,屡次屈尊文府,不知道是几个意思?”耶溪忍着心头怒火。
“哎,夫人言重了,我就是来报个信儿,昨天莲曳在宫里面休息的很好,他说怕夫人挂念,我就来看看夫人了。”东陵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她想从耶溪脸上发现什么怒意,却直望见耶溪毫无表情,只有一双眼深沉如寒潭。
“他现在人在哪里?”耶溪淡淡开口。
“宫里面休息呢,昨天宴会可把莲大人累坏了。”东陵公主眨眨眼,媚态顿生:“皇兄特意嘱咐他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公主请回吧。”耶溪毫不客气。
“哎?”东陵皱眉:“我来是找你有事情的!”说着拦着耶溪:“我老实给你说了吧你…”
“公主请自重。”
“本宫不需要!”东陵眼里凶光毕露:“你看清楚文耶溪,你不过是仗着恩惠侥幸嫁了莲曳罢了,皇恩浩荡,我也能凭着恩惠嫁他,难不成皇家恩惠比不得你文家区区的富贵?”
敢情是找自己摊牌?
耶溪一笑:“先娶为正,后纳为偏,公主肯屈身为侧室,是莲曳莫大的荣幸。”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东陵也笑了,只是那笑容透着点毒意:“好一张厉害的小嘴,可惜了,在权势面前你还不够看。给你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
“一个,你主动降格为妾,把位置空出来。我要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下嫁莲曳。”
“免谈。”耶溪直接打断。
“那就是另一个了,你文家家破人亡,莲曳成了皇家的东床娇。”东陵娇笑起来:“你啊…千刀万剐,陪你们家一家老小去吧哈哈。你可能不知道,皇上最恨的就是你们家了啊。”
耶溪不气反笑起来。
很显然,东陵公主刚刚几日就如此如此骄纵,皇上那边一定是千娇万宠,对晋王那边也是如此用心吧。
皇上这是养大他们的心思,养空他们的脑子。
莲曳应该也是忍辱负重,等着一个时机。
她沉得住气,只是担心莲曳。
万一莲曳成了皇上的棋子…用来控制东陵麻痹晋王,那莲曳的安危…
耶溪走了神,东陵以为她怕起来,愈发的骄纵:“也不知道你哪里那么好…把莲曳迷的七荤八素的…狐媚子一样…”
突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她。
“贱人眼里谁他妈都是狐狸精。”
东陵愣住了,看向身后,一个秀美男子靠着栏杆看过来,他眉眼如画鼻梁高挺,朱唇滟滟,是东陵从未见识过的绝色。
“你是…”东陵一下子失了神。
“谁给你胆子来这里闹?”鹤官一脸不耐烦:“这是文府不是你闹事的花楼,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行吗?招娣在休息你烦不烦?”
东陵气的哆嗦一声:“你…敢!”
耶溪吓的一身冷汗,虽然她不怕东陵,但是鹤官一介贱民冲撞公主是死罪啊,她使劲朝鹤官递个眼色,鹤官爱理不理的扭头走了。他受莲曳的保护惯了,对什么也渐渐不放在心上。
“大胆!我饶不了你!”东陵恼羞成怒,面色一会白一会红的,捂着小脸走了,耶溪厉声喝向鹤官:“你不要命了。”
“怎么了?”鹤官撇撇嘴:“不是找你麻烦的人?看她那样子和青楼里面招揽恩客的姑奶奶差不多。”
“你闭嘴!”耶溪是真的气了:“那人是谁你知道吗?”
“谁?”
“公主!”
鹤官:“……”
艹
耶溪不理会他,叹口气:“以前是太惯着你了,今天捅出篓子了。东陵公主本来就和我不善,你又惹她,不知道她怎么报复呢。”
“莲曳呢?”鹤官低头皱眉。
“还在宫里头呢,也不知道个什么情况!”耶溪气上来:“别回来算了!”
“他在宫里面你放心?”
“不放心又能怎么办?心在他身上,不在我这里。”
第103章 枕边人空东床娇婿
又过了一天, 莲曳依旧没有回来, 耶溪心里空了一大片, 什么都吃不下,文烟劝她喝点汤,她都不喝。东陵公主艳丽的脸和莲曳秀美的面容纠缠在一起。缠的她心里烦。
夜里做梦, 她梦见了芙蓉榻红罗帐,恍惚新婚,她一个人穿着单薄的纱衣站在帐外,薄薄的一层纱, 隔开了两个世界,外面月色凄清,里面春光融融。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青丝委榻, 玉肌横陈。
那女子轻轻抬眼,明艳的眉眼里化不开的春情, 她瞥她一眼, 只一眼, 耶溪如坠冰窟。
半夜醒来,汗濡枕巾, 凉透了。
耶溪从来没有这么慌过,她起身, 身上黏冷,换了身衣裳才觉得好些,外面静悄悄的, 还没有拂晓,她睡意全无,起身到院中,攀着秋千架坐了。想当初刚刚成亲,莲曳在院子里面给她打的秋千架。真的是如胶似漆,就算分开数顷,也知道心在一处。
现在莲曳,已经多少天没有回来了?半个月,要不风尘仆仆两句话说不上又走了,要不就是倒头就睡,去喊他他救掐人,臭脾气一大堆。
她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她当时喜欢的那个莲郎了。
当初做什么要嫁他,想都没有想好像就嫁了。耶溪发现,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要和莲曳在一起,好像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仿佛他们就应该在一起。
对面的小窗透出了点点微光,耶溪看去,发现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她恍惚想起那个是锦兰的住处,锦兰听到外面动静,从窗户里面探出一个小脑袋,耶溪招招手,他乖乖的出来了。
“这么早就起来?”
“嗯,大人吩咐了,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锦兰眼里难掩对莲曳的崇拜:“大人吩咐要早起读书的,我还是太笨了,到现在四书五经还不会背。”
耶溪一笑:“难得,好好学吧,还习惯吗?”
“大人和夫人待我恩重如山,锦兰还有什么不满意?”锦兰腼腆一笑:“我以为我会进宫当小太监的,没想到现在还能读书…”
耶溪沉默一下,想到了前世的锦兰就是一个小太监。
“夫人可是为了大人没有回来的事情生气?”锦兰笑:“锦兰倒是觉得,夫人放宽心思为好,大人的为人夫人是知道的。您都信了他一回两回了,再信一回又何妨?”
耶溪闷闷的点头,突然前面一阵骚乱的声音,她皱眉,锦兰赶紧掌灯随她到了前厅,就看见两个浑身是血的孩童,几个家丁议论纷纷,想赶走又不忍心看他们的惨状,耶溪看见吓了一跳,赶紧命人扶起他们,问怎么回事。
一个稍大的孩童奄奄一息开口:“夫人…师傅他出事了。临走的时候让我们来找您…”
“你师傅是谁?”
“师傅慕随春。”
耶溪懵了:“慕随春是?”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旁边的一个家丁突然想起来什么,惊叫一声:“啊,是鹤官相公!他原来叫慕随春。进了班改艺名鹤官。”
“鹤官怎么了?”耶溪急起来,那个小孩断断续续才把话说清楚,原来是昨天他们刚刚被鹤官买回家,今天天没有亮,一群官兵把鹤官家中团团围住,把家给砸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和他说话,鹤官骂了她几句,她恼羞成怒的把鹤官打了抓走,两个小徒弟本来要被打死了,结果大的带着小的逃了出来。一路跑到了文府。
耶溪沉思一下开口:“那女人可有什么话?”
小孩低头:“她说,要您亲自去…越早越好,不然师傅…”
“看好后院的招娣,一个个把嘴巴给我封严实了,这两个小孩送去医馆,”耶溪面无表情的安排下去:“邱迟,随我出府。”
她倒要看看,东陵到底想干什么。
邱迟犹豫开口:“夫人,等大人回来再说吧,要不等太傅…”
“外祖父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不打扰他老人家了,”耶溪接过旁边婢女递过来的外套:“我们走。”
“夫人,等大人…”
耶溪没有理他,走出了大门,正是半昏半晓的时候,暗色中透着微微的曙光。她身影轻快,走进小巷深处,很快便融入了夜色里。
邱迟想起莲曳的吩咐,眼里闪过犹豫,还是叹口气的跟着耶溪走了。
耶溪来到刚刚建成的公主府,公主府正对着莲曳家,高大的屋脊上琉璃瓦彰显着皇家的气势,听说是公主亲自选定的住处,她的心思显而易见了。
耶溪想上前敲门,一个侍卫拦住她,说是公主正在休息,不见外人。
耶溪似笑非笑的看那侍卫一眼,那侍卫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下子红了脸,不敢再看她,只是软言问她:“姑娘有什么事?”
“公主什么时候起来?”耶溪皱眉:“我有要紧的事情找公主。”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那侍卫开口:“公主一时半会醒不得,更深露重的不如我等会带个话吧。”
耶溪叹口气,不理会过于殷勤的侍卫。那侍卫似乎知道自己失礼了,讪讪的回到位置上。
耶溪虽然披了大衣,黑蒙蒙的天仍旧寒意料峭,她瑟缩一下,低了头,看着公主府雄伟的院墙不说话,邱迟上前,劝她:“夫人,要不等会再来吧。”
“东陵已经醒了,”耶溪看他一眼:“就是为了等我。”
邱迟叹口气,不再说话。
那个小侍卫看耶溪徘徊不去,有些担心的悄悄开口:“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说着压低声音:“我们公主脾气不好…什么事,能忍则忍吧…”
“我相公在这儿,”耶溪嫣然一笑打断他。
“啊?”小侍卫瞪大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叹口气:“我知道了,姑…夫人,公主就喜欢这口…您放心,她腻了就会放你相公回去的。”
“她经常…抢男子回府吗?”
“是啊,”侍卫点点头,微微一笑露出可爱的虎牙:“不过您放心,最近啊,公主心也定下来了,她要下嫁了,以前祸害的男人也都遣送回家,夫人的相公应该会回去吧,夫人放心吧。”
“下嫁?”耶溪皱眉:“谁!”
“噓!”侍卫紧张的摇摇头:“不知道,也不能说,据说是真的,公主在皇上面前一哭二闹求来的呢!”
耶溪心里咯噔一下,脚下不稳一下子要滑倒,小侍卫赶紧扶了她一下,厚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那公主面色含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狼狈的耶溪:“哟,我还正想找夫人呢,可巧夫人就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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