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来抓他?为什么呀?安然一个犹豫,还没决定要不要逃,就被尾随追来的官兵给抓了起来。安然知道打不过这么多官兵,没敢挣扎。
恶狠狠的官兵们把寄园的所有人都抓了起来,抓人的同时,少不得打砸抢,把些值钱的东西猛往自己身上揣。把人都集中在一起后,一个领头的上来问:“哪个是安然?”
安然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我就是。”
“呵!”那领头的周围好些个兵卒的目光都盯向安然,最后那领头的一哂:“想不到,两届花魁,是这个样子!跟我想的有点不一样。”周围的其他兵卒跟着一起哄笑起来,其中有个兵卒笑道:“让樊三哥失望了哈哈……”
洛城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花魁安公子的舞姿是如何的矫健猛劲,又婉约轻灵,刚柔并济,臻舞蹈之大成,又想着安然曾有女装小公子的浑名,没见过安然的,就会把安然想像成一个阴柔艳丽,类似南风馆里的小倌那样的人。
其实上,安然长得俊朗丰隽,神态飒落率真,身上肌肉虬结紧实,这要放在穿越以前,就是个散发着浓烈男性荷尔蒙的大帅哥,跟小倌这类娘娘腔,完全不同。
领头的啐道:“办正事!”向安然道:“带走!”
还没等安然有所表示,便有两个兵卒上来,不由分说架起安然的双臂就往外拖,门外停着辆马车,左右架着安然就上了车。
安然不知道这些兵卒是什么人,但他们穿着正规官兵的服色,应该不是强盗或什么王府的护卫。安然一看对方来了不下五十人,知道挣扎无济于事,没敢反抗。
安然被架上马车,刚刚坐定,马车就行驶起来,安然只来得及从车帘的缝隙里看见寄园众人哭喊着追了出来,想要追上来,被后面的兵卒粗鲁地拦下了。
过了会儿,安然稍稍镇定了些,才向左右两人问:“你们什么人,干什么抓我?我没犯事!”
其中一个说:“你犯没犯事,我们不知道,反正就是奉命拿人。”
另一个狠狠推攘了安然一下,恶声恶声地叱道:“闭嘴,老实坐好,走到地头就知道了,多问什么?”
安然一路上始终找不到逃跑的机会,几经周折,终于被送进了一个庭院里,在被关到晚间,才有一个似是将领模样的进来,自称是洛城八大营的副都统领,姓余。
安然倒是听说过,洛城的京畿守卫归属于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军,左右神策军,左右神武军,分驻洛城八个方向,各有职责,俗称八大营,八大营的兵卒统称京军。泰宗皇帝御驾亲征,就从八大营各自抽调了一半兵卒随行保驾。
但是,安然并不关心什么八大营不八大营,就质问余副都统为什么要抓自己?他没犯事啊。
余副都统并不回答安然的质问,而是颇为客气让安然休息,养精蓄锐,说明天一早就要起程。
“起程?去哪里?”安然叫嚷道:“我没犯事,我哪都不去!快放了我,不然我告你们!”
余副都统看着安然,就像看个傻子一样,眼里渐渐露出悲怜之色,说:“安公子……要不,你给家里写封平安信吧。就说你外出游历去了,叫他们不要担心。”
安然听了这话,心头一寒。平安信?平安信报的,往往是虚假的平安,就是用来安慰家人的,让家里人以为远去的人平安,实际上,那远去的人已经走上了有去无回的绝命路。
安然知道自己这一遭怕是凶多吉少了,落在八大营手里,挣扎无用,逃跑不掉,最后,想着总得递个消息回去,让家里人知道自己的行踪,才好相救,便写了封平安信,信里隐约透露出他陷身在八大营。
不过,安然的语文水平和文言水平都十分有限,也不知道他的那个“隐约透露”,有没有人看得懂?或是太浅显直白,让人一看就懂,为了不漏露行踪,那信会被扣下?
第二天,余副都统就让手下把安然架上马车,然后带着很多八大营的兵卒,一路飞驰出了洛城。
队伍一路向北行驶,行进速度很快,两头摸黑。
安然感觉得出来,队伍里的高阶将领们的情绪都非常紧张,脸色阴沉得可怕,只管一个劲地催促兵卒们快走。他们的情绪也感染了兵卒们,队伍里的气氛无比沉闷,大家都不说话,闷头赶路。
好在余副都统对安然还算不错,给准备了一辆马车。队伍行进到第两天,安然发现队伍里加入了一辆快马加鞭追上来的马车。中途停下休整时,安然下了马车,想去附近树林里小解。
安然下了马车,习惯性地四下张望,恰好便看见另一辆马车里,车帘一掀,下来一人。虽然隔得有些远,安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从车上下来的那个人,竟然是安凌墨!
自己稀里糊涂被这什么八大营的副都统抓起来,还被押出了洛城,一路北上,不知道要上哪儿去。自己是平民百姓,只得任人鱼肉,可安凌墨是五品官吏呀,虽然不算高官重臣,可官位也不算低了,怎么也被抓起来北上了?
就在安然惊诧的当口,安凌墨下了车,也进行习惯性张望,就望见了安然。他看见安然,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神情,不动声色地往道路边稀疏的低矮树林走了过去。
安然想也不想,就仿佛得到了安凌墨的暗示一般,也往那树林走过去。
队伍赶了很久的路,一停下来,京军们都乱纷纷地钻进道路两边的树林解决生理问题,反正前后左右都是兵卒,不怕逃跑,负责看守安然的兵卒只远远盯住安然就是,他们两个自己也要解决生理问题,没有实行步步紧盯。
大约安凌墨毕竟是饱读诗书的官吏,不好意思在那些粗卑的兵卒附近解决生理问题,在树林里走得比较深入,直到跟京军们拉开了一段距离,才开始解决问题。
安然从安凌墨背后走过去,一边拉开裤子,一边叫了一声:“父亲。”然后问:“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安凌墨没回头,几乎跟安然同时问:“你怎么也来了?”
显然,大家都觉得在这里看见对方,很是惊讶。安然又问:“他们,这是要带咱们往哪里去?”
安凌墨道:“丽龙八城。”
“去丽龙八城?干什么?”他已经被大赦回来了,干什么又要抓他回丽龙八城?再说,八大营的人,抓安凌墨去丽龙八城干什么?
安凌墨朝安然移了移身体,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们没跟你说?圣上突进太猛,被番突人抓住了。”
安然有一阵子才反应过来:“皇帝被番突人俘虏了?!”
“嗯。”
安然的脑子又是片空白,他只是出于本能地跟着安凌墨解决完了生理问题站起来,见安凌墨站在原地没走,他觉得自己有点像堕进了冰窖里,一身冰冷,说:“咱们……亡国了?”这是乱世要来临了吗?
盛世大唐,说亡国就亡国!这是什么概念?
安凌墨没有安然那样惊慌,嗤笑一声:“亡国?哪会那么容易?”
第216章 重见大单于
第216章:重见大单于
作者:天际驱驰
安然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皇帝怎么会被俘呢?
安凌墨说,丽龙八城那边,忽然八百里快马加鞭, 拿着前线统帅符昭强大将军的军令, 回到洛城要调兵部当年修筑丽龙八城的图舆, 同时, 因丽龙八城是安凌墨督建修筑的,没有人比安凌墨更了解丽龙八城的修筑情况了, 因此调安凌墨前线参赞军机。
如果仅是为了作战,调用图舆就足够了,图舆和当年督建修筑的人一起调用,这就不对了。安凌墨是个百炼人精,拿话试探八大营都统。都统知道安凌墨是调去前线参赞军机的, 迟早得把实情告诉他,于是便提前向安凌透露了一些情况。
原来泰宗皇帝明明已经收复了丽龙八城, 却想对北逃的番突人乘胜追击,于是率军轻轻骑冒进,不想就中了埋伏,皇帝在个小山坡上被捉, 带去的三万唐军被俘坑杀。
符昭强将军猜测, 番突人早在听闻泰宗皇帝决定御驾亲征时,就在做一个局,一退再退,步步后退, 都是局, 就是要让泰宗皇帝认为番突人不堪一击,轻敌自大, 就是要让泰宗皇帝最后轻骑冒进,诱帝深入,最后伏兵尽起,把泰宗皇帝一举拿下!
随后,番突人胁持着泰宗皇帝反攻回来,把大唐刚打下来的丽龙八城又打了下来。不光丽龙八城,还三天突进五百里,把泰宗皇帝拼掉了许多兵卒将士性命刚收复的疆土,又侵占了去。
安凌墨道:“番突人的那个大单于和圣上现今都在晋江城里。前线统帅符大将军不敢把圣上被俘的消息回报洛城,就把消息瞒了下来,想着赶紧救回圣上就好了。因此,才八百里快马加鞭,去兵部调用丽龙八城的城防图舆……和我。”
安然赶紧问:“晋江城有什么破绽吗?”
安凌墨开始转身住回走,轻声说道:“我怎么会把丽龙八城建成八座死城?”
安然只觉得眼前一亮,追上安凌墨的,满怀希望地问:“所以,你有办法从番突重围中,把圣上救出来?”那一瞬间,安然只觉得对他父亲充满了钦佩,他父亲果然不愧是大唐皇朝的能吏干臣,做事精明妥帖。
安凌墨没有回答,倒问:“你怎么会被八大营请来?”
安然道:“你不知道吗?我怎么知道?我前天好好呆在家里呢,莫明其妙被人抓到八大营,呆了一天,昨天就被押着上路了,一路往北。我什么都不知道哇。”
两人见别的兵卒解决完问题都回到道路边,就地坐下,啃干粮喝水休息。他们不敢在树林里呆久了,话未说完,便又分开了,分别返回车上。他们坐车,倒比这些京军们走路轻松得多。
跟安凌墨交谈过后,安然的心头踏实了一点,知道是往北方,赶去丽龙八城救皇帝。虽然不知道前线统帅符大将军为什么命令八大营把自己抓去丽龙八城,但至少知道总不是为了杀自己。
虽然,到被番突重兵盘踞的晋江城去救皇帝,跟送死差不多。
可能八大营的都统有意的把两辆车隔得远远的,安然跟安凌墨隔了许多天,才又逮着机会碰头一次,这次,两人都沉默着,没怎么说话。安然感觉自己见不着安凌墨时,总想见到他,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可是真见到了,安然又觉得无话可说,只是见着父亲,莫名地让他心头觉得安定。
这一路北上,前路未卜,能不能救回皇帝尚是未知之数。如果救不回来,大唐要怎么办呢?怪不得八大营的都统领们一个个脸色阴沉得可怕。
两人蹲在一起时,安凌墨偷偷塞给安然一件棉衣:“穿上,别冷着。”又道:“我还带着别的衣服。”他是被八大营请去的,知道要去丽龙八城,又当冬季,出门便带了不少衣服银两。
他听安然说是被抓去的,想必什么东西都没带,就被押上路了,因此,找了件厚棉衣和些银两给安然。
安然分明感受到来自安凌墨的关心,只觉得心头一热。忽然就想到了充军时带他的郭什长,他一辈子没怎么见过儿女,可他还是把自己一辈子所有的积蓄都送给了儿女,自己连一文钱都舍不得花。
安然仿佛又听见郭什长暗哑的声音,说:“……天下没有不疼爱自己儿女的父母。”
在赶赴丽龙八城营救皇帝的路途中,所带的物资是有限的,不可能再有补充,安凌墨把自己的衣服分一件给安然,就意味着他少了一件御寒之衣,他也有挨冻受寒的可能。如果安凌墨不疼爱自己,他怎么可能拼着挨冻受寒的可能,分一件衣服给自己?
忽然之间,在这种情况下,安然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来自父亲的疼爱,都不知道是种什么心情。
临到分开时,安然看着安凌墨瘦削赢弱的身体,想他都五十多岁了,便叮嘱了一声:“父亲也要照顾好自己。”
本来从洛城到丽龙八城,按正常行程,得走一个多月。不过京军都领们急于北上营救皇帝,更是带着队伍只用了二十来天就赶到了距离丽龙八城还有一百余里,叫做金宁屯的小地方。
安然被兵卒们押来押去的,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周围的兵卒骤多增多了许多,猜想是跟前线御驾亲征的作战大军会合了。
安然在这里呆了两天,整天被人看守着枯坐,然后便被绑了手脚,堵了嘴巴,装进麻袋里,被两个人抬着,走了许久。安然在麻袋里只听见外面的寒风吹得呼呼作响,还有很多人在积雪上踏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安然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什么地方去,将会有什么样的命运等待他,只觉得心头阵阵发冷。幸亏父亲给了他一件厚棉衣,不然他得被冷死过去。
队伍行进了不少时间,一直没有人说话,安然透过麻袋漏进来的微光,感觉天快黑了。
“站住!什么人?”在寂静的风雪之中,猛然听见这么一声断喝,简直有点像晴天霹雳,更让安然震惊的,是那断喝之人,讲的是番突话!
跟着,安然听见队伍里有人用番突话跟对方交谈起来。原来,前线统帅将领们很早就听说番突人内部流传着一个悬赏捉拿令:捉拿大唐人氏安然,特征:舞技超卓,尤擅胡旋。当然,要抓活的。
据说,这个悬赏捉拿令,是番突人的小公主蓓姬格格在她父亲率兵出战之时,向全军将士发布的。
番突人不大清楚安然是什么人,这些刚随皇帝御驾亲征的将军们却很清楚,毕竟安然的歌舞在洛城,在大唐,都传为一绝,就算没有亲眼看过,也都听说过。
本来嘛,普通兵卒不知道番突公主为什么要捉拿安然,对番突人这个奇怪的悬赏捉拿嗤之以鼻,当个笑话来听。
但在皇帝被俘之后,觉得可以在这事上做点文章,因此,前线的统帅趁着派人回去调用图舆和接安凌墨的时机,就叫人把安然抓了送到前线来。
这行人,就是想把安然交给番突人,以换取送几个随军大臣进去服侍皇帝的机会。其实唐军早就跟番突人达成了这个协议。
护送唐军跟接收的番突兵叽里咕噜了一阵之后,安然被拎出麻袋验明正身后,跟几个被送去服侍皇帝的随军大臣就被番突兵接手,安然又被装回了麻袋,被人抬着在雪地里行走许久。
安然缩在麻袋里,忍不住暗骂:“喵了个咪的!老子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像货物一样抬着走?”
大约番突兵俘虏了大唐皇帝,在战争中占据着上风。心情轻松,这一路上,就彼此说说笑笑的,安然又从这些番突兵的说笑里知道了些情况。
原来安然逃走之时,把蓓姬格格放在番突跟魔月交界的了聚居点里,被随后追踪而来的番突铁骑接回了青梨雄河谷,可蓓姬格格却大病了一场,坚决不肯下嫁在究缘节上斗舞夺魁的右真奇奇,怪右真奇奇的舞蹈师傅劫走了安然,是右真部的阴谋,斗舞结果不能算数。蓓姬格格的婚事就这么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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