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宝那么心直口快的姑娘,若是知道自己是私生女,会崩溃吧......
宁瑶不敢相像,纠结地看向赵修槿:“能不能永远瞒下?”
认亲是大事,既然季诚想要将女儿认回去,就会给予咚宝总兵府小姐的身份,可那还是庶出啊。
清官难断家务事,赵修槿哪里能去插手人家的私事,“池晚也同你一个想法,并且已与镇国公夫妇商量过了,至于结果,我们作为外人,只能静等。”
深夜,宁瑶没甚心情,一想到唐咚宝会哭鼻子,就心里难受。她这人虽然本事不大,可最是护短,不想袖手旁观。
没几日,大同镇的密函被送至御书房,季诚在信中表达了自己的臣服,并送来嫡长子为质,只为换取太子的信任。
经他这么一折腾,其余八名总兵,除了庄辛,也都开始思忖着,要不要送嫡子前来,还在心里狠狠骂了季诚一顿。
季家长子进城那日,皇城未出阁的女子们算是一饱了眼福。
季家郎君,妖冶瑰丽,手持长缨枪,跨坐汗血马,一身暗红劲装张扬恣睢。
来朝廷为质,还能这般放得开,也算是胆识过人了。
关于季惜言的传闻很快传入宁瑶的耳朵,因着唐咚宝的事,宁瑶对此人带了几分探究。
*
这晚宫中设宴,赵修槿携着几位清贵宴请季惜言,酒过三巡时,还放任年轻官员和季惜言打成一片。
季惜言深知赵修槿在有意试探,便也顺水推舟,笑着接下所有的敬酒。
喝多了酒,他晃晃悠悠站起来,笑着道:“末将不胜酒力,喝不下了。”
赵修槿没有为难他,让宫人送他出宫,去往朝廷指定的宅子。
虽为质,但明面上还是要过得去,至少在吃穿用度上不能亏了他。
由宫人搀扶着,季惜言走出保和殿,朝宫门而去,刚巧遇见带着宫人去往御花园的宁瑶。
红纱灯影中,女子肤白柔美,娉婷生姿,很是打眼。
季惜言看愣一晌,等人走远,才问向身边的宫人,“这是哪位公主?”
自从郑全贵入狱,各座宫殿里添了不少新人,这名宫人就是其中之一,根本不认识宁瑶,“小人没看清啊。”
舌尖抵了一下腮,季惜言又扭头瞧了一眼,面上没有半分醉意。
这小公主走起路都这么美。
——
御花园内,桃李满园,在月光的照射下,竟比白日里还要娇艳。
宁瑶是收到赵修槿的口信,叫她在御花园等他,才从沉迷话本子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不情不愿来到这儿。
等得无聊,她叫人取来草靶和弓箭,专心致志练起箭来。
季惜言跳上矮墙,隐蔽在歪斜于墙头的树冠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宁瑶。
从未见过哪个娇滴滴的闺秀在夜里练箭,这个小公主挺有趣......
“小将军。”宫人站在墙边,小声唤道,“该走了,这要是被发现,奴才就完了。”
季惜言跳下墙头,丢给他一锭金子。
等他们离开,跟踪而来的侍卫飞快跑去御书房,躬身对赵修槿低语几句。
握笔的手一紧,赵修槿瞥了侍卫一眼,“他去瞧了太子妃,你不会拦着?”
侍卫有苦难言,是太子您让我暗中观察的啊,既是暗中,我哪能轻易现身......
赵修槿放下狼豪,起身走下玉阶,朝大眼瞪小眼的官员们道:“散吧。”
简单两个字,却能窥探到太子的心情。
走出灯火璀璨的宫殿,阵阵清风拂面,吹散了酒醺。赵修槿径自去往御花园,站在拱门处静静瞧着林中女子。
射箭的水准好像进步了些。
他信步走过去,看向箭支乱插的草靶,刚要开口戏谑,弓弦忽然绷断,震了宁瑶的指尖。
“啊......”
鲜血顺着指腹流淌而出。
赵修槿快步走过去,抓住宁瑶受伤的右手,“拿药箱来。”
宫人赶忙跑开。
宁瑶眼泪汪汪地看着赵修槿,疼得脸色发白。
赵修槿自然知道被弓弦绷手的痛楚,安慰道:“上了药,过几日就好了。”
宁瑶“嗯”一声,鼻音很浓,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在强忍。
赵修槿带她走进浮碧亭,将宫人隔绝在门外,轻轻环住她的腰,“好了,想哭就哭吧,不丢人。”
在他面前哭,永远不丢人。
手指连心,真的很疼,可也疼过了劲儿,宁瑶皱皱小脸,憋回了泪豆子,“才不哭。”
赵修槿失笑,拍了拍她的背。等宫人送来药箱,他亲自为她上药包扎,“这两日不能沾水,想做什么,多使唤一下身边的侍女。”
看着被包成粽子的指尖,宁瑶觉得很丑,却也只能这样,“多谢。”
赵修槿合上药箱,掐了一把她的脸蛋,“谢什么,太见外。”
宁瑶吸吸鼻子,想起是他约她来的御花园,顿时就没了感激,“殿下传我来这里作甚?”
“赏花。”
再忙,也要陪陪她。
月光刚好倾洒进来,照在男人俊美的侧脸上,有种清冷中透着温柔之感,宁瑶看愣了会儿,移开视线,忽然觉得这个夫君人还不错,至少对她很温柔,很有耐心。
“殿下不觉得我是累赘吗?”
不知她怎么忽然多愁善感,赵修槿淡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是累赘,“不觉得,我的瑶儿最好。”
情人间才会讲情话吧...宁瑶闷声道:“殿下觉得我之前好,还是现在好?”
这问题有点幼稚,明明是一个人,可又似乎不是一个人。赵修槿靠在椅背上,握住她的左手,“都好,只是以前的瑶儿更依赖我。”
也更喜欢我......
赵修槿心里发苦,抚上她被月光轻吻的脸颊,眼底泛着浓浓缱绻,“无论你什么样子,为夫都接受,都喜欢。”
一波波甜蜜席卷而来,宁瑶感到彷徨,躲开他的触碰,“夜深了,该回去了。”
这般轻柔的触碰都嫌弃吗?赵修槿眸光渐黯,“好。”
月色浓稠的宫墙小径上,小夫妻并肩走着,气氛有些凝重,宁瑶试着打破沉默,“殿下今儿见了季小将军,觉得他品行如何?”
若是品行极差,她怕咚宝认亲后会受委屈。
赵修槿淡淡“嗯”了一声,语气无波,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没得到答案,宁瑶不甘心,又问道:“他是文雅之人,还是粗鄙之人?”
“粗鄙。”
“......啊?”
赵修槿转眸看她,似笑非笑,“怎么,很失望?”
“嗯。”宁瑶轻叹一声,特别老实的回答了他的提问。
回到东暖阁,由兰儿伺候着沐浴后,宁瑶躺在拔步床上打个哈欠,跟兰儿聊起小话儿,话里话外不离唐咚宝和季惜言。
赵修槿从书房沐浴回来,耳畔就是嗡嗡的软语。他叩了下隔扇,示意兰儿离开。
等暖阁内就剩下两人时,赵修槿放下帷幔,慢慢坐在床边脱鞋,脸上没什么表情。
宁瑶没有察觉,盖上被子准备睡大觉,却被男人提溜出来。
冰凉的吻不由分说地落了过来,落在她的脸蛋上,带着强势的劲头袭上她的唇。
宁瑶右手不便,只能抡起左手捶他,“唔唔唔......”
感觉这个殿下不似刚刚在浮碧亭的温柔!
赵修槿将她抱坐在腿上,一只手扼着她的后颈,迫使她扬起脖子,另一只手挑开她锁骨处的盘扣,将轻纱寝衫撇在床尾。
肩头一凉,宁瑶瑟缩起来,不懂他为何这样。
赵修槿亲得很急,没甚耐心,大手没有收敛的意思。
绣着蝶舞花团的裾裳被掀,宁瑶惊地张开小嘴,却被赵修槿占了时机。
舌尖被两排整齐的牙齿磨蹭,尝到了血锈味,宁瑶失了气力,渐渐迷失在这份强势中。
赵修槿刚刚在书房看了会儿小册子,此刻有的是办法磋磨她,让她为她的“执拗”付出代价。
指尖探了进去,如愿听见她的闷哼声。
侵吞了他的手指,宁瑶扬起天鹅颈,瞠大眼眸,惊得山峦欲塌、江河决堤。
眼泪不争气地流出,顺着眼尾大颗大颗砸在枕头上,她看着有些陌生的太子,吓得不敢言语,可身子是诚实的,并不厌恶。
赵修槿试了许久,见她没有过激,收回手,碰了一下她的唇,“行吗?”
宁瑶哪里懂得行不行,刚刚不都是他在操控,这会儿倒是君子了......
赵修槿低头吻她,沿着绵延,挪开了两膝。
大床之下,雏菊儿又一次被打扰,扭着胖胖的猫身爬出来,看向趴在一起的两个人,好奇地“喵喵”叫。
不仅如此,它还跳出窗户,逢人就“喵喵”。
兰儿抱着它走远,远离了宁瑶的低泣声,对着雏菊儿抱怨道:“小姐手指受伤了,殿下也不知怜香惜玉。”
“喵~”
回答她的,只有一声猫叫。
暖阁内,宁瑶握住左侧床柱,哭声支离破碎,心境却异常奇妙,不憎恶、不厌烦,甚至有些愉悦,是超越意识的愉悦,似有另一个灵魂在为她解惑,让她接受这个男子。
赵修槿扶住她的腰,喑哑道:“在想什么?”
再单纯都意识到他的火气来自哪里,宁瑶闷闷道:“在想...殿下。”
话落,终于听见一声轻笑。
算是把人哄好了?
赵修槿退开,敞着衣襟平复呼吸,似乎没有比这件事更让他沉醉的了。
压迫感消失,宁瑶赶忙整理好寝裙,抱膝缩在床角,一对玉足并拢在一起,弱小可怜又无助。
赵修槿拍拍身侧,“过来。”
宁瑶坐着不动,脸蛋埋在双膝上。
赵修槿知道她委屈,可自从沾惹了她的沁香,就再也不配提“自持”二字。他靠过去,试着揽她入怀。
小姑娘软乎乎的、湿漉漉的,无助地靠在他臂弯,嘴里念叨着:“手疼。”
手疼,也不能隔着细布给她按揉,赵修槿让她背靠着自己,为她捋好散乱的长发,“以后不许一再提别的男子。”
宁瑶恨不得掐他的腿,她又不是为了自己。气不过,她嘟囔道:“殿下小气。”
赵修槿下巴抵在她肩头,闭眼道:“是小气,关于你的事,我都小气。明儿就让姓季的卷铺盖走人。”
这绝对不是那个宽厚仁慈的太子殿下。
虽是句气话,却让宁瑶破涕为笑,他嫉的连对方的全名都懒得念出来了。
“殿下好不讲道理。”
赵修槿替她擦掉眼角的泪,语气渐渐缓和:“还不是跟你学的。”
第43章 宁瑶:现在服软还来得及……
这一晚, 宁瑶怕他又来欺负自己,恨不得裹上两层被子。
赵修槿体恤她身子弱,也就见好就收了。
清早宁瑶醒来时, 赵修槿已经不在身边,她扶着腰下地, 站在铜镜前, 想瞧瞧被折腾半宿后的容颜有多憔悴,可出乎意料, 铜镜里出现一个容光焕发的小娇娘。
宁瑶不可置信地捂住双颊,红润水嫩的脸蛋似桃花, 眸光带媚, 怎么看怎么有韵味。
做那种事可以养颜??
宁瑶对着铜镜照了许久, 等兰儿端着膳食进来时,扭头问道:“我美吗?”
“......小姐是奴婢见过最美的女子。”
小嘴甜的,可宁瑶爱听, 谁还不是爱美的姑娘。
将饭菜摆上桌, 兰儿问道:“小姐今儿打算做些什么, 奴婢也好提前去准备。”
自从太子掌权, 兰儿在其他宫阙那里说话都有了十足底气, 像个尚宫姑姑, 毕竟她服侍的很可能是不久后的皇后。
不比兰儿的底气, 宁瑶这个太子妃当得挺没底气,至少她不觉得自己具备了太子妃该有的自保能力和洞察人心的本事。
“派人去镇国公府打听一下九小姐的情况。”
兰儿福辐身子,很快吩咐下去。
后半晌,宫人回来禀报,说季惜言已经去往镇国公府认亲,唐咚宝怎么也不肯叫一声嫡兄, 闹得府中鸡飞狗跳。
宁瑶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以咚宝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接受自己是私生女的事实。
再如唐絮之这种庶子,平日里总是被她压过一头,又会怎么看她?
当晚,更令人担忧的消息传入东宫,唐咚宝跑出府邸,不知所踪了。
如今西厂缇骑还未全部抓获,这个节骨眼上,一个美貌如花的娇小姐跑出去,怕是会出大事。
宁瑶寝食难安,派人出宫四处寻找,唐、池两家更是派人出城寻觅,可一直没有收到消息。
时至一更,两家人急得团团转,镇国公夫人一边哭一边责备镇国公,“当年我说我不养,你非要我养在膝下,如今养出感情,你又要把咚宝剔除族谱,你心不痛吗?!”
镇国公拉着老脸,交代出实情,“我根本没把她写入族谱,她从头至尾都是季家的女儿。”
镇国公夫人气得牙痒痒,“季诚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作精?咚宝一直把你当亲爹依赖,如今她的靠山塌了,塌了!你给了她骄傲,又亲手摧毁了她的骄傲!!”
镇国公府嫡出九小姐和大同镇总兵的私生女,虽都是权贵的骨肉,但在士族眼中,是云泥之别啊。一个光鲜亮丽,一个见不得光。
偏堂内,镇国公世子和唐絮之正陪着季惜言,等待寻人的结果。
镇国公世子也是白日里才得知唐咚宝并非自己的亲妹妹,扼腕叹息道:“小妹一直被捧为掌上明珠,一时接受不了,还望小将军莫要怪罪。她平时很乖,不是惹祸的性子,也希望小将军别介怀。”
季惜言原本只是奉父亲的指令来认亲,没想到认回一个小辣椒,莞尔道:“无妨,小姑娘娇蛮点,以后嫁人不容易受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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