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今年年初,我的表妹,就是他跟我姑姑审的女儿查出患有尿毒症,需要换肾,但他和姑姑的配型都没有成功,医院也找不到合适的肾源。所以我觉得,他是想找前妻的女儿去配型。”
就算早知道吴观山不怀好意,但此刻听到许时风的话,阮语还是忍不住冷笑。
虎毒尚不食子,他吴观山就是片卫生巾,专吸女人的血。吸现任妻子的血还不够,还想吸前妻女儿的血。
藏在腿侧的拳头紧紧握住,阮语冷笑一声。
他怎么不想想当年是怎么把她们母女俩赶尽杀绝的!怎么有脸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翻滚的怒气与杀意如熔岩般炽烈,她目光炯炯地盯着许时风:“既然知道他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我帮你找人?”
龌蹉终于还是被摊开示众,对上阮语凛冽的目光,许时风心虚地避开她的审视:“对不起,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只是……”
想更靠近你一点。
天际线上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一块乌云,不仅压着延绵的群山,也压着他的心头,再璀璨的阳光再无法冲破厚重的云层。
“位置有点窄,我还是先下……”
“许时风!”
见他要起身离开,阮语慌忙拉住他的手腕,但脸上的戾气还没消散,只能垂着头掩饰,低声道:“你在我心里,永远是举着铁棍来救我的形象……”
许时风是她对付吴观山的利箭,不能还未上弦就生生折断。
她含泪热切地看着愧疚的他:“所以不要让我失望,再去找那个无辜的女孩,可以吗?”
许时风是个心软的人,只要她把姿态放到最低,他就会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自然会听从她的话,按她设计的路走下去。
果然,她的泪光才泛起,许时风顿时乱了阵脚,脑子一热,直接将她拉进怀里。
“你别哭。”
既然一开始就下错了棋子,不妨一错再错,跨越雷池,抱紧不可触碰的珍贵,哪怕怀里的是一枚炸弹。
“你不想我做的,我永远不会做。”
阮语不动:“那我让你做的呢?”
他手臂收得更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有背叛,堕入无间地狱。
阮语脑中突然闪过这句话。
当初周辞清听她发誓,也是和她现在一样的感觉吗?
她鄙薄笑笑,难怪周辞清一点都不信任她——虽然当时她对他的忠诚是百分百,完全发自内心。
可不过一年时间,她就在他的书房安装了窃听器。
一如他用粤语说的那句话,发誓当食生菜,有什么好相信的。
在旭暗中飙车只不过是想利用吊桥效应骗许时风踏入陷阱,现在目的达到,阮语也不想拿命来开玩笑,沿着炊烟四起的乡间小路慢悠悠地把哈雷开回老宅。
柏威夏寺的初步勘察工作在昨天已经落下帷幕,今天就是他们的归期,但前几天老管家过来跟她说周辞清会亲自过来接她回去,也就不需要按着CSA的安排来走。
阮语以为,自己要在这阴森森的老宅里继续再待几天,没想到的是,她才回到老宅大门,来接她的车已经停在那儿等她了。
周辞清酷爱越野车,每次出行本人的座驾必定是奔驰G级,但这次停在老宅门前的,是一辆路虎卫士。
来的果然不是周辞清本人,邵震从副驾驶位下车,文质彬彬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一层薄薄的晨光,却也遮挡不住这人眼里的冷淡。
“阮姑娘,我来替周少接你回西苑。”
摩托和许时风早在靠近老宅前被打发走了,阮语只身一人站在邵震面前,看着他泛着冷光的眼镜片,连手心都沁出冷汗来——哪怕那只手在几个小时前取过一条人命。
或者说,如果她没有杀过人,可能也不会这样惧怕。
有关背叛周辞清的词语中,惊栗是排在最前的那个。
“他为什么不来?”
邵震好心给她一点安慰,只是镜片上的冷光一点没少:“这几天周少一直在忙,基本没合过眼,谅解一下。”
理由很充分,但她更想知道,他在忙什么。
回程的三个小时过得犹如在滚油中煎熬,阮语一个人坐在后排,不知是祈求时间快点过还是走慢点。
她不清楚自己现在应不应该面对周辞清。
但这个顾虑并没有纠缠她太长时间,阮语还没回到西苑,邵震接到一个电话,说周辞清被临时叫走,并不在西苑,让阮语在家等他回来。
阮语暂时松一口气,可反过来一想——这算不算是一种折磨。
把人置于幽暗无光的密室中,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影响。久而久之,被关着的人自己就能因为多疑而疯掉。
刚回到房间,安保负责人过来跟她说,周辞清临时出门是为了抓一个叛徒,出于对她人身安全的保障,建议她不要离开西苑一步。
这何尝不是一种软禁。
叛徒、软禁这两个字不停在阮语脑海里冲撞旋转,转得她头晕脑胀,每天都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周辞清是不是真的去抓叛徒了?
如果叛徒的事是真的,她又算不算叛徒?
要是算的话,他是不是打算来一次瓮中捉鳖?
躺在床上的她猛地睁眼,这房间里会不会安装了无数个监控摄像头,周辞清就在镜头后审视她的一举一动?
被这想法吓到,阮语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如惊弓之鸟般不断打量四周,反应过来自己有多慌张后,又翻身将自己埋进被褥里。
要是真有监控,她刚才的反应足以让人看出大大的不妥。
她现在要做的,也是只能做的,就是装出一副淡定的姿态,绝对不能为此心虚。
下定决心后,阮语每天早睡早起,闲来无事就在厨房倒腾吃的,或者到健身房出一身汗,过得像个退休老人家。
但这样的生活没有持续太久,就这样「平静充实」地过了一周后,周辞清回来了。
他是在晚上回来的,回来的时候阮语正在洗澡,听到有人敲门,她关掉水龙头,披上浴袍开门,外面站着的是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
她笑容喜庆:“周少回来了,让阮姑娘你过去书房找他呢。”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阮语不再迟疑,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把浴室的门推开。
“我立刻过去!”
三楼是周辞清最私人的地方,没有他的传唤,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
阮语穿着浴袍出去,对面书房的门虚掩着,淡淡的光透出来——灯泡还是她选的,是这座建筑里难得温馨的颜色。
她没有敲门,轻声推开木门,偌大的书房里果然只有周辞清一个人。
和平常不一样,他没有坐在书桌后,反而是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地翻着腿上的精装书,听到声响,抬头精准地将视线定在她身上。
看到她这一身打扮,他笑着合上了书起身:“果然非直接传达的消息都会出错。不是让你不要急吗?怎么穿成这样就过来了?”
阮语上前腻在他怀里:“我们都有半个月没见面了,我猴急一点你不喜欢吗?”
她扯住周辞清的衣领一带,双双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浴袍的腰带没有系紧,倒下的时候衣襟一下大开,雪白的弧度隐约可见。
周辞清压在她身上,脸上冷冷清清,可手已经钻进浴袍下摆,细细地抚摸着她。
“哥哥,我已经问出吴观山的来意了。”
“是么?”周辞清不以为意,“那你打算跟我提什么要求?”
游弋的手一直不肯前探,阮语心里愈发没底,干脆一双潋滟的眼睛软软地盯着他看。
“想和哥哥玩角色扮演。”
仿佛早有预料,周辞清并无讶色,收回手从她身上起来:“那你想玩什么角色?”
阮语给足了神秘感,从沙发上起来双手推他出去:“你先别问,反正一定让你惊喜就是了。”
具体什么角色她还真回答不上来。
这要求只不过是临时起意,真正想做的,是让周辞清离开书房,好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把安装在软椅后的窃听器拿走。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她根本没有时间调换窃听器的位置,而且周辞清起了疑心,这段时间根本不适宜放窃听器,她必须拿走。
被她推着的周辞清步伐慵懒,直到快要被推出门才出声:“如果不够惊喜的话,是不是换我来提要求?”
阮语急着让他离开,自然什么都答应:“是,不满意的话你吃了我都可以。”
他轻笑:“那我拭目以待。”
好不容易把周辞清锁在书房门外,阮语立刻转身跑向软椅前,趴下去摸贴在底下的窃听器。
手在圆底座摸了一圈,阮语猛地顿住——空的。
她半颗心坠入冰窟,门锁突然发出咔擦一声,阮语猛地回头,手握门把的周辞清推门进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她,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改变,微笑着俯视狼狈的她。
“你是在找这个吗?”
他左手上捏着一颗圆形的窃听器,冷冽的笑容冰封了深邃的眼:“我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说:
事情搞起来,留言可不可以也搞起来(哭);
最新评论:
【紧张?】
【催更催更】
-完——
18.掩耳盗铃
坚硬的身体抵住浴袍下纤瘦的大腿,周辞清强硬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一整颗心垂直落入万丈冰窟,阮语迅速起身,握紧藏在浴袍袖子下的手,让指甲深深扎进自己的掌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不是,我刚有东西掉地上了。”
“是吗?”周辞清一步步走近,“但你刚洗完澡,身上什么都没有,又能掉下什么呢?”
磅礴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阮语跟着他前进的步子不断后退,直到后腰撞到书桌桌沿,退无可退。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撒谎了。”
坚硬的身体抵住浴袍下纤瘦的大腿,周辞清强硬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嗜血的气息弥漫开来:“想玩角色扮演是假,要拿走窃听器才是真的吧?”
话音刚落,阮语被他一扯,直接背过了身。不等她做出反抗,周辞清就从身后强硬地分开她的腿。
“我猜你是想不出要扮演什么角色的了。”他覆上她的后背,埋首在她耳畔低语,“既然如此,不如玩我们最常玩的警察抓小偷吧?”
阮语忙要挣扎,可头都没来得及回,便有一头凶兽蛮不讲理地撞进她。
“啊——”
怆烈的叫声并不能阻止周辞清的暴行。
“既然被抓住了,当然要先搜身。”
那只手完全没有怜惜之意,揉捏的动作一下比一下重。
周辞清忽视她细碎难耐的哭声:“阮语,我跟你提过无数次,背叛我的下场会有多惨。”
阮语咬牙否认:“我没有背叛你,也不知道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还嘴硬?”周辞清往里狠狠一撞,撞得她可怜的声音也变得破碎不堪,“能进我书房的人不多,能在我不知情安装窃听器的就更少了。”
他低头咬住她的耳垂:“只有你,每次都用装饰布置书房的理由打发我出去,就像刚才一样。”
阮语难耐地低喘着,承受着他带来的痛与愉悦,撑起最后防线:“这只是你的猜测!你就这样恨我,恨得连证据都不屑给我,就将我定为死罪吗!”
不能承认,哪怕窃听器上残存着她的指纹,她也决不能承认窃听器是她放的。
“很好,那你听清楚罪名了。”
周辞清整个人压在她身上,虽然没有用力,但足以将她整个人压制得不能动弹。
“那晚关修平打电话给我,说西港来了一批以我名义报关的军火,但这段时间我并没有货要走西港。”
他捏住阮语的下巴,“如果不是有卧底在我身边替别人走货,难道还能是上天掉下来一批货给我?”
阮语一怔,顿时松了口气。
周辞清的搜查不是冲着她来的,而窃听器会在他手上出现,大概率是在书房翻查证据时无意翻出来的,充其量就是个意外。
既然真的和自己无关,阮语更理直气壮了。
“所以你就认为我是卧底?”
她转过上半身奋力将周辞清用力推开,红着一双眼睛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因为你在书房里找到一个窃听器,就认定我是叛徒?!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不曾想过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周辞清被她推了个猝不及防,差点踉跄后退,不禁皱起眉头,阴沉着一双眼落在她布满泪痕的脸上,到底还是不忍再动手。
“我不是针对你,所有能进书房的人我都排查了一遍。”
而前面被查的人都没有嫌疑,罪名就落在她身上。
阮语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因为你的心腹都不承认窃听器是他们装的,你就拉我当替死鬼?”
不等他开口,阮语掀翻桌上的置物柜,在呵斥声中拿出藏在里面的格洛克17。
金属的冷光折射温暖的灯光照进他的眼里,周辞清怒吼:“给我放下!”
“你别过来!”
枪口紧贴她心脏的位置,阮语深呼吸一口气,眼泪便从狠戾的眼睛中淌下:“周辞清,我十七岁喜欢你,无名无分跟你五年,我得到过什么!我只得到过你反反复复的怀疑和审问,我受够了!”
越说越委屈,越来越大声。
怨怼是假的,可情绪是真的。
她不爱周辞清,也就不求他会对那些虚情假意有所反应。但给宋毓瑶搜集情报,通风报信的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她每天都顶着巨大的压力,只要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暴走在崩溃边缘。
更遑论是看到周辞清拿着她的窃听器,所以她趁机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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