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她的幻想就被一声尖锐的喇叭声打断了。
有车从道路左侧驶来,轰隆的马达声越来越近,阮语回头张望,一辆黑色的G63嚣张地在蜿蜒的林荫小路上驰骋,不过转眼的时间便嘎的一声停在了阮语面前。
车子所有玻璃都贴上了防爆膜,阮语无法从外面看进内部,但车头保险杠前的特殊数字车牌就表明了车主人的身份。
1A-1023.
10月23日,周辞清的生日。
阮语信星座,10月23日是天秤座和天蝎座的交界日,而这天出生的周辞清就有着这两个星座的特点——有优雅完美的皮相,也有暴戾阴暗的性格。
右后方的车门被一手推开,一双黑色的皮靴踩在沥青马路上,靴子的主人随之从车里探出身子。
他很高,下车时需要微微弯腰,搭在车门上的手指修长有力,青色的血管在透白的手背上格外明显。
等他下了车完全站直时,T恤下宽阔的胸肩犹如连绵起伏的山脉,偏偏长了一张白皙阴柔的脸,难免会有些割裂感。
不过一天不见,阮语觉得这人眼里的戾气似乎又浓了。
当然,不排除是看到了她和许时风相牵的手。
惊吓过后,惊喜更深,阮语收回手,热烈跑向周辞清,张开双臂学树懒将他抱住:“你怎么回来了?”
周辞清拍了拍她的后腰,抬眸看向后方的许时风:“不介绍一下吗?”
被点到名的许时风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不需要问他姓甚名谁,在你看到他的第一秒你就能把他的名字对上号。
刘工向他介绍周辞清时先是问了一个问题:“电影《教父》看过么?”
《教父》,一部被誉为男人圣经的电影。
他永远记得第一部开头,幽暗的房间里,镜头缓缓往后移,马龙白兰度含糊不清地开口,那些低沉但有力的话仿佛带着共振,令他的心随之震荡。
就如静海下的滔天巨浪,不动声色,却足以将人掀翻溺毙,是危险的代名词。
然后他就借《教父》的镜头幻想出一个模糊的人像——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全套西装的老人,说话缓慢有力,眼神不怒而威。
而面前的周辞清非常年轻,长相阴柔,挺拔的身躯不算壮阔,但隐藏着骇人的威力,只一眼就能令人胆战心惊。
也只一眼他就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西苑主人。
“周先生你好,我叫许时风,是CSA新成员。”
周辞清没有去握许时风的手,略微一颔首作为表示:“需要送许先生回驻地吗?”
伸出的手自然垂下,许时风往后看了一眼斜放在告示牌旁边的山地车:“不用麻烦,我是骑车过来的。”
大片的乌云全部飘走,灼热的太阳光再次灼烧大地和人的皮肤,他要继续完成繁琐繁重的工作。
刚才那一场雨仿佛只是短暂而美好的梦境,现在闹钟响了。
他目送阮语被周辞清搂着腰走向那辆高大的G63,他们走得不紧不慢,步伐始终一致,说话时始终看着对方的眼睛。
许时风觉得自己在看一个长镜头,远去的二人是电影里的男女主角,而他只是一个无名的观众。
但神好像在下一刻眷顾了他一秒,镜头里的女主角在上车前突然回头,在车窗框中央对他嫣然一笑,将他一并带进了电影里面。
如果他没看见车厢后座里的二人在接吻的话,他会很肯定这个想法。
阮语坐上副驾驶后排,正要关上车窗,旁边突然伸来一只手掌按在她颈后,两指指腹按在她的颈侧,让她清晰感受到自己从慢到快的脉搏。
阴影投下,阮语下意识闭眼,微启的嘴唇顷刻被含住。
周辞清的吻很用力,阮语只能仰着头去承受。
车子在他们接吻的那一刻启动,有带着湿意的风吹进车厢,阮语睁开眼睛,对上的,是周辞清望向车外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眼神?
阴冷、占有欲、咄咄逼人。
也是她最渴望让许时风看到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再次提示,男主真的是疯批。
最新评论:
【电影到他们上车后那段写的好美啊】
-完——
6.百叶窗下
所以我要使计让他爱上我,盲目走进我画下的囹圄中。
车子掠过塔玛侬神庙,阮语颈后的手挪开,背后的车窗缓缓上升,她被吮得发疼的嘴唇才被放开。
“披拉送了我一条苏眉,这鱼要现煮现吃才好,但我一直没等到你回来。”
他单手托起阮语的脸,拇指擦过她被口红染色的唇角,然后被阮语张嘴含住。
“好吃吗?”
周辞清抬起她的下巴,眼睛随深入的手指变得愈发深邃:“不知道,但应该没你好吃。”
他是真的不知道,同时被捞起的那条在端上餐桌后就被他一手掀翻。
而阮语,将会是第二个被掀翻的。
他收回手指,坐回原位:“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回到房间洗个澡再到书房找我。”
阮语缩了缩,不情不愿问:“卧室不行吗?”
周辞清闭上眼睛摇头:“谈话就在要正经的地方谈。”
阮语撇嘴,他最好真的是谈事情。
两人的卧室和书房不过相隔一条过道,阮语冲过澡,光着身子走出浴室,套上不知道谁放在床上的白色睡裙,推门走出房间。
对面的书房门没有关紧,也没有光从里面透出来。
阮语上前推开,赤足踩上柔软的地毯,反手将门关上锁好。
百叶窗下,周辞清独自坐在一簇簇光下,长腿交叠斜放着,泰然自若地欣赏着光落在阮语身上时勾勒出的玲珑线条。
睡裙里面,只有她美好的胴体。
“过来。”
适应黑暗的环境后,阮语抬脚走向一动不动的他,弯腰分开他并拢的双腿。
周辞清目光不动,她衣领下的风光在他眼前绽放,又在她起身时尽数收回,侧身坐上他的大腿上。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周辞清还是没有回答,手扯低她松垮的衣领:“纳猜不尊重你就等于不尊重我,我为什么要跟不尊重自己的人合作。”
道理是这样没错,不过……
“你二叔找了林家撑腰,你不拉拢披拉合作,不怕他们三家联合起来对付你?”
话音刚落,周辞清突然低头一口咬住她,惹得阮语痛呼一声,恼怒地推了他一把。
“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周辞清松开牙关,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我什么时候怕过他们了?”
睡裙被全然褪到腰间,周辞清继续逗弄她:“和披拉合作是下下策。我虽然暂时没有洗白家族的意思,但也不想和这种人狼狈为奸。”
披拉早年跟着一个金三角毒枭混饭吃,因为做事够狠够绝被老大赏识,一路高升,黑白两道通吃,做尽一切丧尽天良的事。
“那你的上上策是什么?”
周辞清将手腕上的十八子手串拨到掌心,佛珠通体玉白,佛头下还挂着一簇黑色流苏。
“当然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又把手串戴回手腕,扯掉睡裙扔到地上,“本来想着走捷径可以腾出点儿时间陪你,看来还是不行。”
在她洗澡的期间,周辞清也换了一身居家服,柔软的丝质贴在她肌肤上,分不出谁更胜一筹。
“不过就算捷径可走,还是不走为妙。”
哒的一声,手串又滑落到周辞清手掌,他拍了拍阮语右小腿腿肚:“抬脚踩住。”
猜到他要做什么,阮语连忙摇头夹紧双腿:“不要……”
拒绝刚出口,周辞清强硬地抓起她的脚,逼她踩在大班椅的扶手上。
阮语战栗了一下,连忙抓住他的手腕:“刚才的事我可以……”
「解释」二字被尽数吞进了周辞清嘴里。
他一手握住她的柳腰,亲吻很用力,但手指却温柔万分。
“砗磲是佛教七宝之一,等同金刚护身,可以助人修行养生,消灾解厄,福慧双修。”
阮语十个脚指头紧缩,嘤咛出声:“那、那你这样做……”
明明是苛责,可被她说出来更像是打情骂俏的埋怨。
周辞清加快拨动的速度,喃喃自语般开口:“你就当是开光好了。”
“十八子代表十八界,是一切不善法的根本,是一切苦厄烦恼的原因。”
佛头被他一挥,激荡出失控的娇呼。
“周辞清!”
阮语双腿乱踢挣扎,佛珠猝然滑落,被地毯的长毛覆盖着,隐于同样的白中消失不见。
不菲的手串就此失宠,周辞清将她重新抱紧,轻吻点点眼尾泪花:“原来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是这样的感觉。”
“什么感觉?”
“你刚才什么感觉?”他反问。
阮语发狠地咬他肩膀,又仰起头去挠他的下巴:“那我应该早点跟其他男人牵手,也让你为我难受一下。”
周辞清但笑不语,伸手捡起先前被扔到一边的睡裙盖回阮语身上,任她攀着自己的脖子闹腾。
“所以为什么要跟他牵手?”
阮语小声失笑,而后眼睛里情绪尽失,只留满腔的冰冷和仇恨:“昨晚我问他需要什么报酬,他说他受长辈托付,要我帮忙找吴意侬。”
果然,周辞清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反应和阮语昨晚的反应如出一辙,空白了一瞬才再度开口:“所以你要报复他?”
他知道事情全部过往,自然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一开始的确是想过还人情的。”她用指甲轻刮周辞清的指关节,“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要找吴意侬,他刻意隐瞒了事实,足以证明来意不善。”
她眸光渐深,是充满戾气的黑。
“所以我要使计让他爱上我,盲目走进我画下的囹圄中,然后告诉他……我就是吴意侬。”
阮语是怎样的人,周辞清最清楚不过。
她是他最杰出的作品,和他性格最相似,三观最契合——倔强,睚眦必报,不择手段,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情,不管对错,头破血流也会坚持下去。
因此他不会过多置喙阮语的行为。
“我帮你查他来意。”
阮语眼睛弯弯成两道小月牙,坐直身子亲了亲周辞清的嘴巴:“周少的情话总是霸道又动听,我喜欢哦……”
周辞清笑了,搭在她大腿上的手才开始往上游移,站起身来,将她抱到酸枝书台上。
“虽然你的理由很充分,但我还是想继续惩罚。”
阮语立刻抬腿制止:“周先生,是你前晚说要离开七天,所以透支了七天的额度,可别忘了现在你是负资产状态。”
作为她的绝对掌控者,周辞清对她有绝对的控制力,除了次数。
周辞清是真正的不近女色,在阮语之前,他的感情经历是一张白纸。
在他父亲没有去世之前,他的确是个纨绔子弟不假,游手好闲,跟着其他二世祖看遍全世界的声色犬马。
人在出生那一刻性格早就定下,而上天给予他的批红只有一个字——冷。
他是个冷感的人,从小就喜欢独处,不觉得自己是世界的参与者,而是旁观者。
他冷眼旁观周遭发生的一切,不批判,不表现出喜厌,他接受世界上发生的一切,包括犯罪。
后来父母带他去看心理医生,第一个疗程结束后,他听到医生和他父母说,他有点反社会倾向,最好注意一下他的行事。
但父亲并不在意,毕竟周家做的是黑色生意,不反社会可继承不了这个庞大的家族,就由着他继续下去。
因为性子足够冷,他感情需求也比常人淡泊,从不觉得寂寞,看着身边的人抱着燕瘦环肥,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他起不了任何反应。
不是没有女人投怀送抱,甚至脱光了衣服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他连眼皮都不想抬一下。
哦,也不止是女人,还有不知死活的男人走到他面前自荐枕席,然后被他一脚踹到骨伤科住院部躺了一个月的。
他始终认为,红颜枯骨不过虚妄,刹那欢愉比不过恣意杀戮。
直到阮语爬上他的床。
那个寻常的晚上,那张他躺了好几年的床,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除了他自己。
那晚的他是陌生的,当他打开顶灯的开关,看到阮语卷着被子躺在他床上,堆砌起像云的青丝下是她白皙的肩线,楚楚可怜,一下就能折断。
她眼里有不安在震荡,走向他的身体却像是在英勇就义。
周辞清反手关上门,锁上,看到她瞳孔颤了颤,笑意蔓延,更激起她的不服输。
冷光下,她的身体仿佛也变成发光体,瓷白的肌肤,雅致的骨骼……
似乎是发现了他目光的落脚点,阮语的耳廓淡淡透出了红,咬紧有些苍白的嘴唇,继续向前。
那一刻他想,这双腿圈在他腰上最合适。
但比她的腿更快圈上他的腰的是她的手,阮语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哥哥,你要了我,好吗?”
周辞清回答了什么他忘了,在她贴上来的那一刻,他已经不是那个熟悉的他。
那晚那个陌生的自己深刻教给他一个词语,叫一发不可收拾。
阮语跪下,再次询问:“哥哥,我可以拥有你吗?”
接下来发生的事周辞清记得很清楚。
他没再说话,上前几步将阮语逼到床边,然后将她压在身下。
医生说得没错,他有反社会倾向,除了冷漠无情,还有极高的攻击性。
阮语当年还不到二十,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野蛮,而食髓知味的他不知深浅,不知疲倦。
他咬住阮语的脸颊,又在她眼泪滑落时吻住她的眼睛:“阮语,你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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