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越无力地躺在床上,虞渊看着心疼,坐在床边替她拭去冷汗,柔声问:“怎么样?还好吗?我去给你倒点水?”
赵越忙揪住他,摇头,“我不渴。”
“你嘴皮都开裂了……”
“不要离开我。”
这是赵越。
是他第一次看见,直白坦诚需要他的,真实的赵越。
他躺在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
赵越闭着眼,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调整着呼吸。
“我不离开你。”虞渊说。
许久,赵越才从心悸中脱离,“那是,我的第一世。”
“真实存在的?”
“嗯……”
“那我是谁?”
“你是虞渊,也是暮实。正如你知道的,你转世了,我撕了叶子。”
“现在呢?”
“现在是第四世。”赵越有些疲惫,“但我的记忆缺了中间的两段,应该是又撕了叶子。目前才找回第一世,所以,我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叶子。
斯年。
两个关键词闪进虞渊的脑海。
他突然记起,那天私人酒庄边,有个老头,手中就端着一盆小草,上面只有一片蔫蔫的叶子!
那老头说,他的妻子叫斯年……
虞渊脑中入走马灯闪过,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在了一起。
二三世,应该是巫女与小呆子。
而学妹,应该是这一世,他们结婚之前的事情。
可他婚前,对赵越一点印象都没有!
如果赵越一直都坚持来找他,那么每一世的结局,赵越都选择了献祭自己的叶子……
为了公平地、出现在他生命里……
虞渊低头,妻子已经在他怀中睡着了。
他将她拥得更紧。
他思绪混乱,脑中只有两个字清晰地来回盘旋。
赵越……
赵越。
第31章 赵越归来
先醒来的依旧是虞渊。
身边的赵越皱着眉,睡得不安稳。
虞渊看着她发了许久的呆,像是没找回自己的神,也不确定睁眼之后,看到的人会是谁。
赵越皮肤白,那双眼皮薄如蝉翼,像是一碰就要碎了。眉间皱起的皱褶,显得她整个人都脆弱了起来。
虞渊看得心颤,不自觉伸出手指,停在她眉间,慢慢揉开那一点愁。
她的眉间舒展开了。眼皮一颤,她睁开眼睛。
迷蒙的双眼中映出虞渊的脸,她惊醒一般,眼神清亮起来。
“师……”她一愣,又苦笑着掩住脸,“虞渊。”
虞渊轻笑,把她的手攥在掌心,送到嘴边亲了一下,轻声道:“好久不见。”
她眨眨眼,笑得温柔,“想我了?”
“很想。”
赵越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又惊又喜,伸长了手臂要抱他。
他俯下去,让她的手臂攀上自己的背,将自己的脸埋在她颈窝处。
虞渊深深嗅了一口,像是上了瘾,鼻尖在她颈上刮了刮,又吸了一口。
她被蹭得痒,笑着缩了缩脖子,拉开些空隙,虞渊一抬头,二人的嘴唇咫尺相近。
虞渊贴了过去。
他的嘴唇研磨着她的,像要碾出甜腻的汁水。
她没有躲,用力反拥住他,在交缠间隙轻咬着他的舌尖,要惹火他。
虞渊的手着了温度,自她颈间贴着,揉着,捏着,烧了下去。
她喘得着急,却把他抱得更近。
“走走……”
他声音被烧哑,在粗喘之中,低低喊着她的小名。
“嗯……我在……”
主卧中的气氛更加迷离,两个身影缠在一起,谁也不愿放开谁。
就当虞渊要褪去她的睡裙时,卧室门被敲响了。
叩叩两声,惊醒险些擦-枪走火的两个人。
“先生、夫人……”
门外传来阿姨的声音。
虞渊第一次对下人感觉恼火,他本不想搭理,要继续手头的事情。
那阿姨却隔着门,声音小心,“先生夫人,赵家的两位长辈来了。”
两位长辈?
怎么会突然过来!
这下,那点旖旎的心思算是彻底破灭,虞渊靠在床头,被子盖着下-身缓神。赵越则坐了起来,对门外喊:“好,我们知道了。马上下去。”
虞渊一脸不爽。
赵越看他这副表情,觉得可爱,从他腿上跨过去的时候停了停,亲了亲他的鼻梁,哄道:“不气了,晚上陪你,嗯?”
虞渊也没想清自己在生谁的气,双手在她腰上摸了摸,还是放她下去了。
赵家的两位长辈,指的自然是赵越的父母。
两人婚后和父母辈关系都不算密切,只会每个月固定一次去双方家长处拜访。最近因为赵越情况特殊,怕引起骚动,虞渊就没有带人回访,这也许就是赵家父母突袭到这的原因。
两个小辈收拾完仪容仪表,端端正正地下了楼。
赵父与赵母坐在沙发上严阵以待,见这小夫妻从楼梯上下来,赵母先站了起来。
这位女士五十多岁了,保养的十分到位,看起来只像三十左右。她性格温柔顺从,是个善良的女子,看到女儿并无大碍,松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走走啊,怎么这么久没回家看看妈妈啊?”
母女这边拉着寒暄,坐着的最棘手的那位,自然就得由虞渊来应付。
他朝沙发上不苟言笑的大亨点头示意,那大亨却鼻间出气,像是不高兴,“我来看看你们死了没有!”
“爸爸!”赵母温声斥责,“别这样说话!我们都是担心走走和虞渊才来的。”
“我们是担心了,这俩小的呢?”赵父吹胡子瞪眼,“也不知上哪逍遥快活去了,这么久也没个消息。”
虞渊见岳父气极,忙道歉,“这段时间是我太忙,疏忽了。”
“疏忽!”一听这个,赵父更加来气,直接起身停在虞渊身前,“走走过生日的时候你也疏忽……”
“爸!”
这次开口的是赵越,她着急道:“我们说好不再追究这件事的!”
虞渊一听就明白,生日宴他险些迟到,赵越果然还是受了心伤。
赵父被母女俩接连怼,气得捂着心口,“好!好!一个两个都针对我!”
他气得转身就要离开,被虞渊眼尖拦了下来,“爸……”
“谁是你爸!”
这是气话,但此时改口,只会让气氛更糟糕,虞渊就硬着头皮继续叫下去,“爸,别气了。这几天我和走走专门空出来陪你们二老,可好?”
赵父一听,琢磨一会儿,说:“谁用你陪?我要把走走接回去,单独和我们玩几天。”
“不行。”
这否决斩钉截铁出口,虞渊自己都吓一跳。
但这阵子经历过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连妻子赵越都不明白,“离开”了她那么久,如今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他一刻也不想离开她。
但看到二老与赵越都显出错愕的表情,虞渊忙找补,“我的意思是,我想跟着走走一起。”
“你去干什么!”
“我不是非要去,我只是想跟走走在一起。”
这话一出,又吓了虞渊自己一跳。
他可不是会当众说出肉麻的话的人,一些话,他只会关了门,和妻子偷偷说。
果然,听到这句话,赵越脸红了,赵母惊喜了,赵父诧异了。
“哎呀走吧走吧!”
最后还是赵母先打破了僵局,喜笑颜开,“人多也热闹!快快快,我们上车吧!”
门外的加长老爷车已久候多时,两个年轻人快速收好行李,上了车。
最前排是司机与管家,最后排自是最尊贵的赵父赵母,两个小辈则坐在中间,一举一动都被身后的父母二人监视着。
虞渊自己是没想到会被人盯着看的,上了车之后,他就是天然地想多照顾妻子一些,帮忙绑安全带,喂点水,擦点汗,撩撩头发。
在他自己看来,这些行为没什么特别,但身后的赵母却看得险些热泪盈眶。
她对赵父小声说:“他们感情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赵父也看得欣慰,“不知道,但看走走被珍视,我很高兴啊!”
这段对话很小声,但又好像是故意能被虞渊听见的音量。
虞渊安顿好妻子,坐回位置上。
他想,原来在赵父赵母看来,他以前对走走不好。
他自己意识不到,也一直都没把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
被自己无意冷落的走走,不知当时是什么感受……
一只纤柔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他朝身侧人看过去。
也许是感知到他的情绪,赵越此时安抚着他,没有说一句话,但眼里的释然却仿佛在说:
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赵家庄园坐落在远郊的一处僻静处,是一家人的旧居。后来赵父打拼起来,一家人搬到市中心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如今赵氏刚培养好接班人,赵父赵母就搬了回来,已基本上过着半退休的生活。
进了宅子,赵父赵母说要和女儿单独聊天,让虞渊自己随意逛一逛。
虞渊就随意逛一逛了。
赵氏是家族企业,传到赵父这一代,所以祖上世代富足。这赵家旧居的装修风格也看得出点附庸风雅的意思。
虞渊手头随便摆弄着些悬挂的字画摆件,心底庆幸着这一生赵越投身在了好人家,过着顺遂的日子。
可,斯年是草精,第四世的赵越是怎么投胎成人的呢?
这疑问只出现了刹那,虞渊的视线就被电视柜后的一个小皮球吸引了。
这小皮球不知为何藏在这角落里这么久,被翻出来时,已经漏了气,还落了灰,但仍能看出它旧时斑斓的色彩。
应该是赵越小时候用油彩涂了一圈,如今被虞渊拿在手中,结块的颜料就掉了一手。
但透过这小球,依稀能看到他不曾经历过的赵越,他也没顾得上嫌脏。
“虞先生。”
虞渊听到叫声,转过去,是赵家管家先生。
管家对他礼貌一点头,看到他手中的球,觉得怀念,便提议:“要不要看看小姐幼时的照片?”
“那可太好了!”
管家找到相册,与他坐在大厅一起翻阅。
从赤-裸-裸的婴幼儿时期,到娇俏玲珑的小学时期,再到少女抽条的初中与青涩稚嫩的高中,最后是婉约纯净的大学时期,比比皆是。
每一张照片都被细心保管,记录着这被宠爱着长大的女孩细致的一生。
她的这一生,有许多他未曾见过的人出现在她生命里,来来往往,去了又回。
这让他觉得新鲜,也觉得遗憾。
自己不曾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参与到她的童年。
手指划过小女孩那白皙净秀的脸蛋,虞渊突然觉得不对,问:“照片上,她都没怎么笑过?”
管家眉眼慈和,回忆道:“夫人老爷也发现这个问题,在她很小的时候,带她看过医生,访过名师。最后是一位隐居的高人给她测算,说是她前世受了苦,没有化解。这辈子再解不开心结,可能会郁郁而终。”
虞渊翻相册的手指一僵。
管家继续说:“老爷与夫人本打算生两个孩子的,听到高人这么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专心呵护宠爱小姐一人,但小姐这辈子还是这样闷闷不乐地长大。”
“……”
“所以后来,小姐提出要嫁给虞先生,进行商业联姻的时候,老爷才会勉强答应。”
虞渊这才明白,所谓联姻,竟是赵越自己提出来的。
难怪成婚时,赵父一直对他不太满意,却还是支持他的事业。
“师……啊,不对。”
听到脆生生的一声唤,虞渊放下相册,站了起来。
赵越站在不远处,还因为叫错了名字而有些害羞,捂着脸改口,“虞渊。”
虞渊过去,把人搂住,问:“脑子还会乱吗?”
“一点点。”
赵越回抱他,脸埋在他怀里,嘴角微微牵起。
她说:“偶尔看到你太开心了,就会忘掉自己是谁。”
虞渊心一疼,将她搂得更紧。
侧边的管家微笑,“结婚之前,没看到小姐这样的笑。”
赵越听到,抿了抿嘴,还是没把笑意压下去。
其实,婚后也很少。
虞渊回忆着。
但以后就会多了。
第32章 赵越酸了
“想去哪里吗?”虞渊问她,“我陪你。”
赵越想了想,回答:“我小时候喜欢在草木间整理思绪,花园里有棵树,你陪我去树下坐会儿好吗?”
“当然。”
赵越所说的树是一株刺桐,生得高大,在盛夏时枝叶繁茂,树叶遮蔽了大多数阳光,只有少数斑驳影子会漏下来,投在树干悬挂的秋千上。
赵越拉着他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
在今天之前,她根本想象不出,虞渊会花时间陪她这么认真地无所事事、消磨日光。
“小时候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草木,”赵越仰头看着天,突然说,“现在我才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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