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不依，她娘只死死拉着她，宽慰道，“听话，相信娘！娘就只有你一个了啊！”
若水身子僵了僵，只觉得鼻子发酸，默默转身去打水，帮娘梳洗整齐。
她很想回家，回到现代，所以一直惦记着如何入宫，她想过，要么去当个宫女，但可惜出身不够；
也想过偷偷潜入，可惜老天爷让她穿越，却没给她武艺超群的金手指；
她甚至想过……算了她没那个能力，想都不敢想。
可她娘如今这朝不保夕的生活，她又如何能放心地一走了之？
她得先想办法让她娘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才行。
午饭娘俩就坐一起啃了几个红薯，这里的红薯着实难吃，根本不像前世红薯那般香甜，仅能用于果腹。
午饭后，她娘便不顾伤势要出去，说得尽快寻个新差事。
这次却换若水拉住了娘，“娘，今日休息一天，明……明天我们出去，去找……找找有没有什么商机。”
她娘听若水这么说怔了怔，随即又笑着点了点头，甚至开心。
吾家有女初长成。
但转而又犯了难，这做生意，得有本钱啊。
若水好不容易有了这心思，她这个当娘的无论如何都得尽力帮着成全。
次日清晨，绚烂的朝霞染红了半边天，若水家的整间院子里都洋溢着柔和的色彩，一如这对母女此时的心情。
若水和娘早早便出了门，一路沿着各个集市往城中逛去。
每到一处，若水都仔细观察着，看看能否从中发现什么赚钱的新路子。
她要做的生意，本钱不能太大，因为目前的情况不允许，可也不能盈利过少。
因为她想尽快地改变现状，那就只有剑走偏锋，借助她这先进了几百年的见识，来看看是否有利可图。
她这边尚且还一无所获，却让她听见了一个无比厌恶而又无法忘却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们书院的结巴助教嘛，若水姑娘，没想到我们果然有缘分啊！”
若水瞪着慕容公子，怒火中烧，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但看了看他身后的四五个小厮，知道他们人多势众，自己不是对手。
娘的伤都还没痊愈，好女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拉着娘就要走。
可哪里走得掉，都不用慕容公子下令，她二人就已经被几个小厮团团围住。
“若水姑娘，别急着走啊，上次的帐我们还没算完呢！”琏公子不疾不徐地来到她的面前。
“上次？呵呵，上次姑……姑奶奶踢得太轻了！”
慕容公子突然隐约感到了一丝疼痛，下意识用手护住了那里，俊美的容颜立时变得异常狰狞，“你个死结巴，嘴倒是厉害，上次侥幸叫你逃过，这次看你怎么跑，爷这就带你回府，倒是让爷看看你是不是浑身都这么厉害！”
若水对上他那淫邪的眼神，不由出口骂道，“登徒子！人渣！”
她娘这时候有些明白了，为何她那日回来会双颊红肿，言语含糊，一定是在书院里吃了亏，登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毕竟年长些，更沉得住气，知道此时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她娘上前一步，不露痕迹地把若水护在了身后，躬身施礼道，“这位公子，小女不懂事，若有得罪的地方，小人在这里替她向您赔罪了，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们离去吧。”
“死老太婆，滚一边去。”慕容公子像踢走一只流浪狗一样，一脚踹在了她娘身上，一脸的不屑，哪里来的贱民，也配和她说话？
眼见她娘要被踢倒在地，她连忙伸手去扶，可还没来得及，就被几个小厮给拽了回来，害她娘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若水气愤不已，用力挣脱开来，余光瞟见旁边货摊是个卖调味品的，便慌忙中伸手拿起一个布袋，冲着几人洒了过去。
几人只觉得一片天昏地暗，“阿嚏、阿嚏……”
第22章 杀人了
随着氤氲的烟气逐渐四散，几个小厮才觉得眼前恢复了清明，只见几人头顶皆是灰绿一片，而且都在不停地打着喷嚏。
那场面甚是滑稽，惹得围观的众人大笑不止。
若水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这才意识到，刚刚应该是不小心拿了袋胡椒粉。
此时也顾不上许多，趁这机会，赶紧扶起了娘就跑。
“想跑？”慕容公子嗤笑一声，“你们几个狗奴才，还嫌不够丢人吗？快给我去追！追不上提头来见！”
那几个小厮听了，哪里还顾得上打不打喷嚏，一个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奋力直追。
若水她们没跑多远，便被小厮们追上了。
几个小厮将娘俩死死围住，面色凶横，只等待慕容公子前来发落。
慕容公子虽然没有被扬得灰头土脸，却也鼻涕眼泪都流个不停，十分狼狈，哪里还看得出半分俊美之态。
“该死，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如此对我？”他看向若水，恨不得活剐了她，恶狠狠地对小厮下令，“给我打，往死里打！”
她娘一听，脸色大变，马上一个转身，将若水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要化身成一座城堡，将若水护在城内，将所有意欲伤害她的人通通关在城墙之外。
对方的拳脚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若水有她娘护着，倒是承受不多，可只一会儿，她就发现她娘搂着她的手渐渐没了力气。
她从娘的怀中挣脱出来，果然就见她娘缓缓往后仰去，她眼疾手快，一把搂娘入怀，却只见娘的嘴角不停有鲜血涌出。
“娘？娘？”无人应她，她不甘心，连打在身上的拳头都不觉得痛，“娘，你睁开眼，看看我，娘？”
她没有像平常那样，等到娘的回应，只看到娘的手重重地垂了下去。那一刻，时间好似凝固了，一切都好像凝固了。
“娘……娘……杀……杀人啦！”她眼角沁出晶莹的泪水，眼里却有两团熊熊燃烧的怒火，如同地狱中索命的恶鬼，直直锁住了慕容公子，“你还我娘命来！”
慕容公子只觉得背后发凉。
若水轻轻地放下娘，接着迅速起身，飞快地扑到慕容公子跟前，眼见就要锁住杀人凶手的喉咙，岂知却被他身边的小厮掀翻在地，一脚死死地踩在了她的身上。
她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凄厉而悲愤地声音在空中不断盘桓。
旁边围观百姓原已不少，被若水这一喊，登时引了更多的人凑了过来，众人指指点点，低声议论。
“这是哪家的恶霸？当街就敢杀人？”
“这娘俩太惨了，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个小厮见状，凑到慕容公子耳边低语道，“爷，这里人多口杂，不排除有督察院的耳目，此时不宜多生事端。”
“谁敢告我的状？”
“可是前日贵妃娘娘才叫人带过话来，比试名单就这一两天了，叫公子切记莫要生事！”
慕容公子垂了垂眼眸，居高临下低俯视着若水，仿佛赐予了她多大的赏赐，“就容你再多活两日，下次再见到你，爷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走！”
几人在若水悲伤的哭泣声中，扬长而去，似乎这里的发生一切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若水艰难地将母亲背到附近的医馆。
郎中看过后，说已伤及五脏六腑，肝脾尤为厉害，周身气血紊乱，需得好生将养，每日需精心服药调理，或许能救得一命。
若水长吁一口气，有救就好！
她连连应下，便去拿诊金，翻了翻娘的钱袋，却一文钱都没有。
若水苦笑，是啊，钱都被贾东家的人给抢走了，刚发的五两月银也被卫家老夫人拿走了，娘的绣帕也没法再卖了，他们就没打算给她们娘俩留活路，又哪里会有钱？
眼下诊金没有，更何况还需抓药，这可如何是好？
若水用力地咬着朱唇，乞求道，“我……我没钱，能……能否赊账，可能，那个，药……药钱能不能也赊一下？”
“这如何使得？”郎中一听没钱，已带了三分不满。
若水想了想，“我……我回去想法子，您等我。”
她一路跑回家去，顾不得喘息，就把她做助教时候的衣裙包了出来。
虽然上次来人打砸之时，有些许损坏，可如今娘都缝补好了，应该也值点钱吧。
郎中看了看若水手中的东西，皱了皱眉，“我要你这女儿家的衣服何用，我这是医馆，不是当铺。”
“那……那我去当铺典当，您……您再等我一下。”
若水无暇休息，拖着疲惫的身躯，又跑到了最近的当铺，看着高高的柜台，把包袱举了过去。
柜台内的伙计打开包袱，嫌弃地撇了撇嘴，“二十文！”
“你……你怎么不去抢？”
伙计俯视着若水，“一个破衣服，给你二十文都是可怜你，既然不识好歹，好走不送！”
说着把包袱丢还给了若水。
若水不信邪，只好迈着僵硬的双腿又跑去别家，没想到下一家，开的价格也是二十文。
她苦笑一声，卑微地收起惯有的嚣张，舔吮了下自己干裂的嘴唇，说尽好话，这才多卖了五文钱。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只因为五文钱，便需要向别人摇尾乞怜。
生活，逼得她不得不学会低下高傲的头颅。因为，有人等着她去守护。
她悄悄藏起了多卖的5文钱，她可以不吃，娘不可以，而现在她的家里没有米。
拿着二十文钱，送至医馆，郎中也颇为无奈。
“姑娘，你这诊金都不够啊！”
“先生，我……我真没钱了，能……能不能先救救我娘？”
“哎，诊金就这些吧，不用你补了，你拿着方子去想办法吧，待有了钱可以来抓药，带你娘回去吧。”
若水无奈，只好拿了方子，背着娘踉踉跄跄地回了家。
扶娘躺下，掏出刚买回来的米，不禁又叹了口气。
米少得可怜，纵是这样，也聊胜于无，娘必须得补充体力，这样才能熬到她去筹钱买药。
可当她看到地上的柴火时，却愣住了，这生火她不会啊？
第23章 喝一碗倒一碗
若水只好凭借原主的记忆开始生火。可记忆是一回事，真的动手又是另外一回事，开始火总是灭，后来又浓烟滚滚。不一会儿，她就被呛得直咳。
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了，门口传来了隔壁陈婶的声音：“哎呦我的小祖宗哎，在我家院子里就见着你这边情况不对，我以为你家失火了呢？合着是你在这生火呢？你娘呢？”
若水闻声这才苦着一张脸，抬头看了陈婶一眼，可算是有个救星了。
陈婶走到近处，看到若水的模样，倒是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只见若水发丝凌乱，原本精致的面容如今却灰头土脸，白皙的皮肤上几道黑灰异常醒目，配上她那双懵懂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丫头刚从煤窝里爬出来。
若水憋着嘴，泪眼婆娑，看着微笑的陈婶，像极了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回家见到亲人。
陈婶也算是看着若水长大的，好不容易看这小丫头刚好了几天，如今又一副我见犹怜的架势，也是顿时心酸了起来。
这一细问，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陈婶先是进屋看了看若水娘，人还在昏睡中，赶紧又去家里拿了银子，嘱咐若水快去抓药。
待到若水抓药回来，又帮若水煎了药，喂若水娘服下，看着人好在并没有发热，暂时尚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便将若水带到了自己家中，简单的弄了点吃食给她，又烧了点粥，叫若水带回去喂她娘喝。
“若水啊，你娘这次伤得不轻啊，你可得旁边好生照料，火不会生就别生了，陈婶这边每日多烧一些，不差你们娘俩这一口。”
“陈婶，这……这怎么好意思？您今天……天帮了我们娘俩很多了……”若水心里着实感激，但下意识又摸了摸了身上的钱袋。
陈婶家虽然条件略好些，可总归也是平常百姓，然而这会儿自己又着实拿不出钱来。
陈婶一下子就明白了，“无妨，就当陈婶借你的，以后有钱再说。”
若水也实在走投无路，只好千恩万谢，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她记下了。
回去后，连忙喂了娘点清粥，好歹还能下咽，接着她就守在娘的床边，祈祷娘亲能早日恢复。
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许多事情，赚钱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地生长，从未如此迫切如此强烈。
她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为了娘，也为了自己。
因为想要进宫，还有最后一条路，最难的，也是唯一可行的一条路。
她曾听书院的夫子提过，大华国重商业，所以每年的年底，陛下都会设宴，表彰款待各个行业的商业巨头，感谢他们为国家所做之贡献。
商业巨头吗？以前不敢想，现在不得不想。
总要试过，才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
在陈婶和若水的悉心照料下，娘日渐好了起来。
若水跟娘说了自己想要做做小生意的想法，她娘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女儿要做，她自然是支持的，豁出一切，倾其所有。
几日后，她娘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便出去了一趟，回来时，递给了若水一两银子。
“若水，你拿着这个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娘，你？哪来的？”
“娘找了个新活，预支了一月月银，你拿去先用着。”
“娘，辛苦您了！”若水眼眶有些发热。
随即转过头去，最近她的眼泪太多了，她不愿在人前流泪，尤其是娘。
再转过头来时，若水换了一副面孔，撒娇道，“我……我将来一定要赚好多好多好多的银子，让娘成为这京里面，最……最有钱的阔太太，喝……喝豆浆都是喝一碗倒一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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