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口污蔑皇子,严生你好大的胆子。朝廷里若都是你这般不辨是非的小人,天下危矣。”
“你骂谁小人?!”
之后桌翻凳倒,桌上的茶碟点心摔了一地,茶楼里一片狼藉,而书生间的争执是各方势力博弈的具现化。
一名小厮匆匆跑进大皇子府后门:严生在争执中,不甚摔下楼,死了。
在场所有人都说严生自作自受,没人推他。
大皇子气闷,五皇子却道:“大皇兄何不借此发难。”
大皇子皱眉:“可那严生是自个儿摔死的。”
“若我说严生是被人谋杀呢。”五皇子看向大皇子。
屋内烛火摇动,映出大皇子逐渐坚毅的脸。他道:“没错,严生是被人害死的。”凶手正是十五皇子手下的文人。
层层叠叠的乌云聚集,再也支撑不住,天上黄豆大的雨珠嘭嘭砸落在地,溅起一朵朵水花。
大皇子发了一篇声讨十五皇子纵恶杀人的檄文,在泼天雨幕中起兵了。
整个上京沦为战场,时明带着程偃退回之前住的小院。外面嘶吼声震天,高粟吓得两股战战。
时明安慰道:“别怕,没事的。”十
五皇子肯定会赢。
大皇子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将十五皇子打倒,就已经失去先机。上京的官员们也不傻,最会观察形势。
这些日子的争斗,有眼睛的都明白,十五皇子段位高多了。
五皇子带兵围攻十五皇子府,没想到半路被人截住,雨水和火把中,五皇子看到八皇子那张蠢脸,面色扭曲:“老八,你敢背叛我。”
八皇子:“我呸,谁背叛你了。”他就没向老大老五投诚过,顶多动摇片刻。八皇子压下心虚,哼哼道:“老五,十二已经带兵包围十七皇子府,十五弟是天命所归。你降了罢。”
五皇子提刀向他砍去,八皇子吓的眉毛一抖,顿时往大将身后缩,匿在人群中,五皇子大怒:“老八,你个缩头乌龟。”
“孬种!”
人群里的八皇子撇撇嘴,骂呗骂呗,他不跟死人计较。
兵器交接,发出一声声脆响,又没在雨声里。浓稠的鲜血顺着雨水滚落,其味之浓激得人作呕。
八皇子很不舒服,他看着被打得节节败退的老五,生出恻隐之心:“老五,你降罢。”
没想到他这一喊暴露位置,五皇子一剑挑开面前的士兵,驾马冲向八皇子,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慢了,八皇子甚至清楚看到剑尖上残留的血迹。
他会死在那把剑下。
八皇子骇的闭上眼,然而身体却未传来疼痛。八皇子疑惑的睁开眼,猝不及防看到五皇子胸前的剑刃。鲜血和雨水混合成珠,接连坠落。
五皇子僵硬的扭过头,嘴唇开合,却只能发出一点气音,不甘的倒在冰冷的雨水里。
八皇子越过五皇子的尸体抱住来人,“真是父王的好儿子,来的太及时了。”
十皇孙抿着唇,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父皇,我,我害了五皇叔…”
“什么五皇叔,他就一造反未遂的罪人。”八皇子拍拍儿子的肩:“你做的好。”
八皇子接过儿子手里的剑,翻身上马,剑指众人,大喝:“五皇子身死,尔等还不弃械投降。”
人群倏地一静,随后兵器落地声接连响起。
八皇子心里美滋滋,还要说话逞逞威风却被雨水呛个正着,咳的撕心裂肺。
第178章 三年任期满
雨夜尽去, 一切的罪恶都消散在日光下,大皇子和五皇子残害兄弟,不仁不义, 如今尽数伏诛。
百官有感十五皇子力挽狂澜,跪谏十五皇子登基。十五皇子推辞,百官再跪谏, 如此三番后,十五皇子才龙袍加身登上大位。
宋谦看着御阶之上的年轻天子, 心头火热。宋家的时代即将来临。
十五皇子称帝后,并未薄待大皇子和五皇子的家眷,好好将人养着, 但大皇子和五皇子的封地, 十五皇子趁机收回来了。
有大臣上奏此举不合情理,被宋谦等人怼回去。
十七皇子被幽禁,其他皇子倒是有个好结果, 该分封的分封,众人谢恩后纷纷回到封地。
之后便是封赏十五皇子的自己人, 裴让被提拔为正四品京官, 宋谦被擢升为正二品在京武官。
在一众封赏中,程偃悄无声息被擢升为从五品侍讲学士。他一个庶常馆无品级的庶吉士,如今还未散馆, 便被擢升为从五品文官,简直是几十载未有。
裴让的注意力放在长平府的程叙言身上,本想着如今能压对方一头,没想到程偃居然从后方赶来。
这对父子, 真是……
裴让砸了案几上的茶盏, 上好的青瓷摔的四分五裂, 茶水飞溅。
适时门外影影绰绰,裴让喝道:“出来。”
一个小小的团子怯怯的从门后出来,像模像样的行礼。
裴让不虞:“鬼鬼祟祟做甚,教你的礼仪哪去了?”
小团子面皮一颤,大眼睛里慢慢蓄了泪,“对…对不起爹。”他努力睁大眼睛,让眼泪不要掉出来。
裴让呼吸一滞,还想说什么又咽回去,对小团子招招手,小娃娃慢吞吞走过去。
裴让摸摸他的脑袋,尽量平和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想爹。”小团子小声道。他低头搅着自己的小手指。
下一刻小团子身子腾空,他落入一个味道清冽的怀抱。
小团子惊喜道:“爹!”
裴让板着脸,把他抱去后院。叶氏正在屋中修剪花枝,听得声音抬头望去。手一颤,一朵鲜艳的牡丹花坠在地面。
裴让扫了一眼花,随后又看向叶氏。
叶氏有些不自在,她放下剪子,讪讪道:“你怎么抱着孩子来了。”
裴让:“炽儿去前院寻我。”
叶氏想把孩子接过来,谁知道小家伙圈着他爹的脖子不放。叶氏沉下脸:“炽儿,休得胡闹。”
裴炽被婆子抱走,小脸委屈巴巴。裴让嘴唇微动,刚要开口,孩子已经被抱出门了。
叶氏低声道:“以后我会管好炽儿,不会让他扰你清净。”
裴让不语,夫妻俩对坐在桌边,却无一字能说。
不多时,裴让离去。
叶氏身边的丫鬟着急:“姑娘,您这是何苦?大人都亲自抱着小公子来后院了。”
叶氏盯着地上的那朵牡丹花出神。
丫鬟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徒留一声叹息。
新帝登基,昭告天下。长平府自然也收到消息。
卓颜揶揄她夫君:“爹来信说他升官了,如今是从五品,很快就能超过你了。”
程叙言点点头,笑道:“他是我爹,超过我是情理之中的。”
壮壮耳朵动了动,向程叙言走来,张着小手道:“爹,超过爹。”
程叙言弯腰把他抱起来,亲亲他的小脸,“你以后超过爹。”
小孩儿咧开嘴笑得欢,吧唧一口亲在程叙言脸上,又躺在程叙言怀里打个滚儿。
程叙言哄了他一会儿,把孩子放下去玩。
程叙言行至窗边,
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新帝擢升程偃为侍讲学士,见天儿的见着人,想来对程偃观感不错。
看来以后还得靠他爹多多提携。程叙言想着想着自己乐出声,远在上京的程偃打个喷嚏。
新帝关切道:“程先生可是受凉了?”
“谢圣上关心,微臣无事。”程偃接着之前的经史继续讲下去。
秋日里的时候,关外的戎人又来边境抢掠,新帝主战,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
此时宋怀璋自荐,恳求上阵杀敌。宋谦想阻止,最后又收回手。
战场杀敌的确是最佳的立功方式。只是怀璋一直习水域战斗谋略,如今在陆上对战,恐会不适应。
有宋怀璋开头,后续又有不少年轻小将自荐,新帝龙心大悦,整合军队不日出发。
自大军出发后,新帝一直留意战况,然而他还未等来边关战局,程叙言先给他一个惊喜。
“何为水泥?”新帝问道。
传话的人从布袋子里拿出一个小方块呈上。新帝接过仔细查看,还令江平德拿来锤子敲了敲。
新帝看着坚固的方块,大为惊奇:“居然还有这等好物,程爱卿怎么想出来的。”
江平德笑道:“程大人到底是六元及第,聪慧也是合情合理。”
那晚大皇子发兵动乱,若不是新城县主的母亲托人传信让他早早躲起来,他恐怕会死在那场混乱中。
后来江平德几番打听,才知道是程家托人传信给他。
程叙言一直记得江平德的情,程偃便也放心上了。后来也是程偃状似无意的多提一句话,新帝就把江平德留在身边。
新帝笑道:“程爱卿太谦虚,以致朕有时候都会忘记程爱卿还是六元及第。”
新帝很想把程叙言调回来,只是程叙言任期未满,而且程叙言在长平府干得好好的,召回来确实不合适。
“这功朕先给他记着。”新帝愉悦道。
于是程叙言在当地大肆推广水泥路,同时程叙言带着当地乡民养殖木耳蘑菇,挖水库蓄水,路修好后,正好将山里的产物卖出去。
期间得空时,程叙言又去各县讲学,发自己的策论文章和经义注解,每天忙的团团转。
当程叙言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快到任期了,长平府的百姓心有所感,便格外珍惜跟程叙言的每一时刻。
只是时间从不留情,任期至,程叙言一家回京复命。他离开那日,长平府的主街被百姓堵的水泄不通。一府百姓为他送上万民伞。
壮壮隔着马车窗口看着外面,惊的圆眼珠瞪的更圆了,他听着那些人都在唤他爹,他爹好受欢迎的。
阿缇眨了眨眼,往他娘身边靠了靠。长平府外的道路早换成水泥,马车走的很平稳。
卓楠星抱着自己的两个外甥,感慨道:“不知道新任知府是什么样?”随后又道:“叙言哥在任期间,靠着修路种蘑菇,拉动当地经济,府里的秀才添上二三十个,童生更多。这政绩放在上京也傲视众人,想来连升不是梦。”
程叙言打趣他:“你倒是对我有信心。”
卓楠星笑盈盈道:“我是实话实说啦~”
第179章 壮壮被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长平知府程叙言,爱民若子为民谋福,今擢升其为大理寺卿, 钦此。”
随着江平德话音落下,程叙言跪下谢恩。
殿中百官心思各异,有人欲言又止, 都出列半步,抬头看一眼天子又不得不退回去。
天子摆明要提拔程叙言, 若程叙言平庸,他们还有说辞。偏偏程叙言自身也是个立得住的。
散朝后不少官员都能恭喜程叙言,宋谦看着人群中的青年, 眉头紧蹙。
他当年的预想是正确的, 程叙言未来定然成为他的政敌。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对方还不到而立之年,便已经是正三品京官。
这官运委实太好了些。
程叙言从人群中脱身, 着手准备入职,他回来后, 程偃也从小院搬到程府。
壮壮和阿缇对他们的祖父有些陌生, 程偃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放着几颗晶莹的糖葫芦。
壮壮立刻冲了来,一口一个祖父喊的甜, 两只小手飞快抓好几颗。
等程偃回过神来,油纸里只剩一颗糖葫芦,还是最小的一颗。
程偃:………
阿缇慢吞吞走过来,拿走最后一颗糖葫芦, 小口小口吃着。
程偃一颗心都快化了, 蹲下来摸摸小孙子的脑袋, “阿缇想不想去外面玩。”
小孩儿咬下一点糖衣,轻轻点头。
壮壮耳朵动了动,立刻凑过来:“祖父,我也要去外面玩。”
“好好,都去。”程偃用手帕给大孙子擦嘴。转眼壮壮又糊了满嘴的糖渍。
程偃叹气,决定等大孙子吃完再给他擦拭。
三岁的小孩儿颇有分量,时明抱着壮壮,程偃抱着小孙子,高粟负责提东西。
阿缇安静的待在程偃怀里,偶尔会看一下四周,乖巧又可人,跟叙言小时候一模一样。
程偃温声哄他:“阿缇喜欢什么,祖父给买。”
阿缇摇头。
“祖父,我想要老虎。”壮壮挥着小手对程偃大声道。
上京街道的小玩意儿多,壮壮看什么都喜欢,胃口又好,大街上的零嘴,除非太猎奇否则他都要尝尝。
程偃看着小孩儿又吃下一个肉夹馍,眼皮子跳了跳,“阿明,你把壮壮放下来让他走走。”
时明求之不得,壮壮也忒重了。
然而接下来时明才知道什么叫头疼欲裂,他就一个错眼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
“壮壮?”
“壮壮!”时明心跳都快停了,“偃叔,壮壮不见了。”
程偃也心慌,此刻强做镇定:“阿粟立刻回府找叙言,我同阿明在附近找找。”
天要黑了,街上亮起灯火,来往的行人将小孩儿的身影掩的更彻底。
程偃抱着阿缇满大街的找人,自责几乎淹没他,如果不是他提出要出门,壮壮怎么会不见,如果壮壮真有个什么,他怎么对得起叙言。
“壮壮,壮壮……”
阿缇心疼的给程偃擦汗:“祖父,您放我下来吧。”
“没事。”程偃拍拍他的小背,继续找人。他已经丢了一个壮壮,哪里敢再把阿缇放下。
程叙言也没想到他刚当上大理寺卿的第一天,居然是去找自己的大儿子。
他找到城防营的人,锁定壮壮走丢的大概位置,进行地毯式搜索,亥时时分程叙言他们终于在一家茶楼将人找到。
程叙言看着跟裴让有说有笑的大儿子,身侧的拳头都攥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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