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自然是听他的,只是现在手中的工具不多,用了一个时辰才把棺木挖了出来。
这时候徐燕芝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小鸟,既逃不开崔决的掌控,也无法阻止自己的阿娘在死后被人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头顶的崔决声音薄凉,“开棺。”
徐燕芝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翘起棺木,咬牙切齿道:“你不怕遭报应吗?崔决。”
当棺木被打开的一瞬间,众人退后,能武上前一看,奇怪道:“三郎君,没有任何东西!”
“喔,除了这个……”他十分大胆,竟然下手去捞。
“你别碰!”徐燕芝的腰间一松,终于离开了崔决的桎梏,她连滚带爬地跑过去,一把推开能武,扒着棺木往下一看,里面竟真的如他所说,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个儿时阿娘送给她的一个拨浪鼓。
是谁做的?她阿娘是她亲手送的行,亲眼见到棺木下的葬,怎么会……
徐燕芝的胸口一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今日的所有事情一下子涌到她的心口,令她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没有摔在地上,被能武接住了。
能武看了崔决一眼,悻悻地将表姑娘交到他手上。
“虽然这几日下雨,但这附近依旧有被挖掘过的痕迹。”崔决轻轻瞟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棺木,大掌抚摸过徐燕芝的头顶,动作轻柔,似在抚摸一件极其珍贵的宝物,“做这件事的,恐怕和今日刺杀表姑娘的是同一伙人。”
但谁会对一个死了许久的人做这些事?甚至还要杀掉她的女儿。
她们身上,能有什么秘密?
能文能武,以及其他人一起又将蕊娘的棺材埋了回去,做完这些事后,能文看着崔决的目光一直落在昏过去的表姑娘身上。
他想起能武让他别猜他们之间二人的关系。
可他也记得,几个月之前,是表姑娘天天往临漳院跑的啊。
怎么现在反着来了?不是他妄论主子,就这次表姑娘走了,三郎君跟条……罢了,他还是不说了。
他上前,表示他们自己做好了,并适当关心一下表姑娘,“三郎君,不幸中的万幸,表姑娘没事。”
“没事?”崔决依然垂眼看到安静地躺在他怀中的小娘子。
能武顿了一下,不解道:“三郎君,您的意思是……?”
崔决目光直直地看着怀中的人,双眸深邃如渊:“表姑娘尚未寻到呢。记住我说过的话:表姑娘应是被歹人掠走,至今生死不明。出来一趟太久,也该归家给父亲一个交代了。”
他忽然都有些认同前世的自己了,他确实要给她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最好是……谁都找不到才好。
第43章 擦拭
崔决个人与三房的那位爷的品位截然相反, 对于己用之物,从不铺张靡费,就连出行时用的马车, 从外观上看也颇为低调, 只不过是要比一般马车大上许多。
马车里内置一张可供二人休息的床榻, 床榻两侧,除了两列可以放置器物的檀香木柜之外, 还有铺着薄垫的软皮长椅。
马车中间还摆着可供三至四人围坐的茶几, 茶几中央摆着一个熏炉,袅袅青烟随着从炉顶直上, 将馨香漫洒在整辆马车中。
徐燕芝在当夜就醒了, 模糊的视线汇聚在不远处的柜上的莲花纹样的宝瓶上, 鼻头一动,淡雅的香气随之灌入鼻腔,她记得这个味道, 是崔决喜欢的。
她的面色微微一滞, 这才将目光投向盘坐在茶几旁的崔决。
再上乘的马车,在行驶中也免不了簸动, 茶几上的烛火轻荡,为崔决白皙的面庞染上一层昏黄, 崔决还未发觉她已经睁眼, 指腹正压着茶几上的书籍,他在看书时, 连周身的氛围也沁上几分妙不可言的清雅卓然, 总会让人不舍打破。
“恁……”
徐燕芝就是那种打破雅静气氛的第一人, 她指着崔决,一开口就想骂他。
可惜她喉咙发干, 说话时就像是有火在烧她的嗓子一般。
“你醒了。”
崔决放下手中的书籍,起身冲她走过来。
她扒着床沿,仍然不死心地伸手,想将他那整洁无垢的衣冠拽皱,想将他的冠冕堂皇撕个粉碎,可徐燕芝力不从心,从长安出来后,几乎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加之又受了刺激,身体再如何康健也吃不消,她的指尖只堪堪触到了他的衣襟,身子就向前一到,头朝下栽下去。
“三郎君,之前您说给表姑娘热的姜汤,我给您端过来了!”
崔决对待下属,称得上是亲和,跟他近密的下属,素来也不用时时刻刻守着尊卑之礼,这也是让周围人都信服他的缘由之一。
能文端着一碗姜汤,撩起车帘,也没注意到里面的情况,就将姜汤放在马车中央的茶几上,说道:“郎君,前面就是汴京了,可要进城休息?”
说罢,他感受到了崔决的身形十分僵硬,眼底闪过着一丝疑惑,
待到看清时,能文脸一红,低下头,“三郎君,是能武打扰了。”
从未如此飞速地落荒而逃。
能武经过郎君的马车时,看到能文正双手合十,虔诚着祈祷着什么。
“你怎么了?”
能文深沉地看了一眼能武,眼中的怜悯不知道是在同情谁,“能武,如果哪一天郎君要因为你左脚先踏入院门把你踹出去,你千万不要怪哥哥。”
能武:?
能文继续祈祷,能武当然不会懂他突兀地闯进三郎君的马车里,看到的那一幕是多么的,让他面红耳赤。
他看到表姑娘伸手将三郎君的腰带……拽开了。
他没料到,崔决自然也没料到这回事。
方才的徐燕芝,手指约莫是想找到一个借力点,却不料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腰带,整个人向下划着,若不是他赶紧将她抱住,不然的话她就要整个人摔到地上去,光洁的脑门非要撞出个大包不可。
虽然稍有失策,但好歹让她落到自己怀中了。
可他身边的双生子总是分不清主次,也怪他没怎么拘束过下属。
崔决都不用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定是误会了个透彻。
不过,这并不是最主要的,他的手背覆上徐燕芝的脑门,滚烫,发热了。
他的手掌收紧,让半晕半醒的徐燕芝哼唧了一声。
“若不是你偏要离开,也不至于受这么多苦吃。”
徐燕芝一下子病倒了,自然不知道她的动作在能文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可崔决这次出来寻她,带上了护卫,带上了郎中,还有庖丁,就是没有一个婢女。
他们不能在路上拖太久,又绝不可能让其他人近表姑娘的身。
那么就只剩他自己来照顾生着病的徐燕芝了。
但崔决会,对照顾女郎这等事,知晓的少之甚少。
他只知道要帮她灌药,还记得郎君说过的话,要多加一些被衾,让她发汗。
但徐燕芝病得糊涂,经常因为太苦,太热,不配合。
如此,有何解法?
这是他第一次向前世的自己求救。
许久未被回过的那位冷哼一声。
奇怪的是,他们都是崔决,却在不同的经历下产生了细微的偏差。
【你不如现在一头撞倒在榻上,把掌控权给我。】可爱班他的声音懒洋洋地,带着嫌弃与显而易见的嘲讽,【你这样,哪里是照顾她。】
“这次的事,你可有眉目?”崔决才不理他的嘲讽,先将徐燕芝喝三口吐两口的汤药放在一旁,说起其他事,“前世,难不成没发生这样的事?她的离世,跟这次的事,会有关系吗?”
未等到另一位回答,他又说:“我问你这些做什么,这些,我自己也能查清楚。”
他不需要任何人来助他,他自己便可以保护徐燕芝。
此时年纪轻轻的郎君并不懂,人总要为自己的自负付出代价。
当然,他们就算性格稍有偏差,最终也会殊途同归,
也是第一次,难得的选择了合作。
【你先将她的衣服脱了吧。】
崔决:?
【不然呢?】前世的那人语气生硬,【让她全身被汗打湿,还如何好的了?先将衣物脱下,再将用帕子把身体擦干。】
崔决瞄了一眼打了两个滚,贴到车壁那边去的徐燕芝,汗津津的小脸苦着,像在地上滚了灰的橘子。
他叫人端来一盆烧开的热水,默念着今日从佛经书籍上学会的清心咒,上身前屈,将徐燕芝捞到身边来。
少女脸上近乎被汗水打湿了,发丝像打了卷一样,贴在脸颊两边,崔决一手撑着少女的背,掌心快要比她身上还要滚烫。
褪下她肚兜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漫长。
他不理解,怎么单单是拉开左右两边系带的动作,就让他自克不住。
就像是有人在他的心湖中乱搅一通,不让他安生一般。偏偏他还知道这个罪魁祸首是谁,不敢说,也并不想挑明。
【你要是真的手抖,不如还是还我来吧。】
“闭嘴。”
最令人烦闷的是,他觉得自己在做的这一切,仿佛在被人监视。
想脱掉肚兜很简单,只需要解开系带,将肚兜顺着脑袋抽走便可,但崔决却是下了极大地决心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抹红色从她腰间扯出来,一闪而过的白腻占据了他所有思考,
他在一瞬间不攻自破,只图快活,飞速地在她脸上小啄一口。
一碰即离。
崔决弯了弯唇角,现在,他也是亲过她的人了。
不只有张乾,也不只是他的前世,现在也有他了。
既有一则生二,他还想顺着脸颊,更进一步时,她的两片卷睫,跟扇子一样扫过他的脸颊。
崔决鲜少的心惊,以为是徐燕芝已经醒了,赶忙将她塞回软衾中。
他身/下燥热,欲盖弥彰地脱下外衫,又将茶几上的书籍拿出来翻阅,他届时明了,原来佛祖也不能救他。
他神经性地洗着帕子,更像是在洗掉他手上的触感,再次深呼吸,拿着拧干的帕子,从她的一截藕臂开始擦拭。
被热帕润过的肌肤像镀上了一层光,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是最上品的羊脂玉。
崔决喉结一滚,将帕子从她的雪颈上拭过,接下来就是,心口处。
就连他自己也能清楚的感知到,暗藏在他越来越沉的呼吸下的兴奋。
崔决随行的郎中大约是除了崔决之外,最上心徐燕芝身体的人,可表姑娘不仅仅是单纯的生热,还有舟车劳累后的倦意,以及发生了如此多事之后的心悸,并不是灌药就能解决好的毛病,还需要多擦身将热散去、还要多纾解她的心情才好。
可三郎君这样锦衣玉食的人,怎么能照顾的好一个病人?
当面说,他怕三郎君脸上化不开面,又怕表姑娘真这样病下去出个好歹,他更担待不起,秉着医者仁心,他走到三郎君的车前,假咳了两声,说道:“三郎君,老夫是否可以进来?”
“不行。”
郎中听到从马车中传来的略粗的气息,皱着眉头,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一扭头看到在不远处拿着蒲扇扇着风的能文,能文看着他的表情,以为他也撞见了什么表哥表妹的辛密故事,摆出一副“懂的都懂”的表情。
于是这位郎中也跟着能文一起开始祈祷。
……
徐燕芝热的受不了,她连续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魇,她梦见自己是一个被猎人抓住的小兽,被不断地往她口中灌汤汤水水,又苦又涩,她抵触得不行。
一遍又一遍地逃走,可又被猎人捉了回来,这次还要扒了她的皮,要把她吃掉。
徐燕芝身子被汗水打湿,黏腻的也难受,她止不住地皱眉,刚想说话,心口突然一痛,一下子将她吓得清醒。
她一睁眼,就看到崔决那张脸,离她很近,很近。
是她动一下,就能亲上他的距离。
她感受自己的颈子被他捉住,真像是梦中的猎人是不想让她乱跑,对她做的事。
徐燕芝怒急攻心,来不及注意到他们保持着什么样的姿势,扯着沙哑的嗓子,冲他拳打脚踢:
“崔决!你有本事就弄死我!不对,你有本事就放了我!反正我是不会在你身上栽第二次的!”
她烧得迷糊,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可徐燕芝的力气自然不敌崔决,崔决偏了偏头,
生龙活虎的,果然有效。
徐燕芝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空空,崔决将那帕子放在腿上,手放在软衾上,欲给她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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