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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淼立时尴尬住，嘴里的面包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林燚往那小男孩的方向看了一眼，眯眼：“小屁孩不懂就别吱声。”
小男孩心气盛，掐着腰反驳：“我怎么不懂了？”
林燚也撕下来一块面包放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说：“这面包贼好吃，你竟然没吃过，丢死人了。”
小男孩脸都红了，咬唇：“我吃过面包，这个我也吃过！”
林燚又吃了一块，勾着嘴角继续嘲讽：“你竟然吃鸽子吃的面包啊。”
“我又不是在这里买的！我是在学校买的！”
林燚继续他的歪理，点点头，“哦这样啊，这家店的鸽子面包你竟然没吃过，还是丢人哟。”
小男孩要被他气哭了，胳膊一甩就抽抽搭搭去找奶奶。
林燚切了一声，“我讲道理的时候，这小兔崽子还不知道在哪排队投胎呢。”
陆淼：“……”
林燚说爽了，心情更好。
他把手里没吃完的面包揉成碎屑扔到地上，立刻就有鸽子落过来。
有通体白色鸽子，也有灰花色的鸽子。
这里的鸽子都不怕人，胆子大的跃跃欲试要往林燚手上落。
他撕下一块大面包，用左手拿，之后把右手摊开。
鸽子直接落到他手上，小脑袋歪了歪，一下一下啄面包。
“试试？”林燚转头看陆淼，挑了下眉。
陆淼学着他的姿势，一只白色鸽子落到她掌心。
她认真看着那只鸽子，嘴角自然地弯起。微风吹过，黑色短发末梢在锁骨前翻飞。
林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陆淼。”
陆淼扭头看他，面上还是愉悦的表情，“怎么了？”
林燚说，“你知道过去这几年，没人跟我打架斗嘴，我过得多无聊不？”
陆淼笑笑：“你那些兄弟呢？”
“他们哪有你厉害。”
“那你应该去武术学院辩论队找。”
“这不一样。”
“这有什么不一样？”
林燚扯扯嘴角，长长出了一口气：“你就非让我说肉麻的呗。”
陆淼看他。
林燚妥协一般，闭了下眼睛。
他嘴角松了松，然后生硬地说：“就是，这四年你不在我身边…”
“我很想你。”
林燚说完，自己先无声笑了笑。
他手往上一抬，那只鸽子飞起。
突然说这种肉麻的话，他很不自在，连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放。
但似乎因为已经说过一遍，重复第二遍时，便没有那么艰难。
林燚看着女生眼睛，说：“陆淼，我很想你，你听懂了吗？”
陆淼根本不敢看他眼睛。
她移开视线，托着鸽子的手都没那么平稳。白鸽张了下翅膀，随后才站稳，继续进食。
她苦笑了下，说：“我跟你的那天真不是我第一次，我没骗你。”
林燚往她方向迈了半步，语气和平时跟她互怼时一样：“你是从哪个古董店跑出来的吗？谁还没点过去了？”
“你是不在乎，行，你可以不在乎我是不是第一次。”陆淼抬头，直直对上他的视线，“但是如果那个人是你亲戚呢？”
果然，她看见林燚瞳孔微缩。
陆淼眼睛有点红。
但是有些事情应该尽早了断。
她吸吸鼻子，也把手垂落在身侧，左手剩的面包被她扔到地上，任由鸽群分食。
她继续说，声音轻，但是很清晰有力，“如果我曾经怀过孕呢？”
在林燚的视线注视下，她一口气说完：“如果我曾经怀过一个七个月大的胎儿，最后引产时都能看出来知道她是个女孩呢？”
林燚一把把她揽到怀里，声音低，压抑着什么情绪似的，手掌在她后背轻抚，“别说了。”
陆淼闭上眼睛，“你看，你做不到不在乎，是吧。我还没有说完。”
林燚却打断她的话：“什么时候的事情？”
“高考之前的几个月。”陆淼叹了声气，“我十八岁就…不干净了。”
“我当时应该逃出来的，是我的错。”林燚把她抱得更紧，说：“没有不干净，你这什么老古董想法赶紧给我扔了。”
陆淼身上没有多少力气，心里却是这一年多以来都没有的顺畅。
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她说：“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林燚手掌在她后背一下一下轻拍，“你如果想说，我听着。你如果不想说，我以后也不会问…好吗？”
他还在想着和她有以后。
那一瞬间，陆淼真的有想过就这样隐瞒下去。
只是她担心这个秘密迟早有一天会把她自己逼疯。
抬起手臂，抱住他。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抱他。
陆淼收紧力道，良久，才缓缓放开，仿佛是临行前的告别。她说：“是林雍。”
她缓缓睁开眼，已经做好林燚松开她的准备。
而和她预料的一样，林燚果然缓缓松开她，和她拉开距离。
陆淼苦笑。
果然，没人能够接受的。
“林燚我……”
话还没说完，林燚直接吻下去。
舌尖在她口腔每一寸扫过，像是在圈画自己的领土那样强势又细致。
两人分开时，陆淼喘息都有些费力。
林燚笑：“还是太虚了。”
陆淼抬头看他：“你才虚。”
林燚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我还虚啊？这一年要不是怕你多想，你那袋子偷工减料的避孕套早就被我用光了。”
陆淼问他：“你刚刚听到我说什么了没？”
“听到了啊，”林燚说，“就因为这个啊？”
他一脸“就这么一件破事你竟然纠结这么久” 的表情。
他的表情太真切，真切到让陆淼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在小题大做。
她手比划着着急说：“林雍，你表哥，我和他曾经……”
林燚说：“那怎么了，我小时候还光着屁股跟他在胡同里跑呢。你也光着屁股在外面跑了？”
陆淼：“你在说些什鬼话？”
“就我不在乎呗，能怎么样？不就是一前男友，只不过这前男友恰好是我表哥，多大点事儿。”林燚勾住她肩膀，说：“但是你高三跑去跟他谈恋爱是怎么回事啊？我不比他帅多了？还是说，就因为我前脚走了，被他钻空子了？”
林燚揽着她走到不远处长椅前。
这里距离湖边近，一抬眼就能看见湖面上波光粼粼。风一吹过，水波涟漪，红霞像是被揉碎散在里面。
陆淼顺着他的力道坐下，低声说：“不是谈恋爱。”
林燚这才严肃起来，“那是怎么回事？”
陆淼说：“我妈当时心脏病发作住院，医院说要是不放弃治疗的话就要二十万医药费……”
“然后你向林雍求助？”林燚根本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熟悉，明明只在家长会上见过一次而已。
陆淼摇头：“我高一有一次在饭店兼职，林雍当时喝醉了，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把他头打破了。”
“然后他可能是记仇了吧，后来就找到我爸妈，用高额彩礼……”
说到这里，陆淼仰起头，看着天边晚霞，说：“我妈当时是装病，其实根本没那么严重。”
“他们是看我要高考了，担心我考出去就脱离他们掌控，这才演了一出戏。”
“那一段时间我爸对我特好，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妈病重，他觉得我忙前忙后终于对这个家有点用处了，开始把我当女儿看了。”
她自嘲地笑了下，“结果是盘算着把我卖了，让我自愿被林雍羞辱。”
“我当时傻啊，着急救我妈，就答应了林雍。让他射进去、直到怀孕为止。”
“但是我运气还不错吧，那天晚上我把自己灌醉，醉的我连路都走不动了，门一打开我就倒在了地上，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林雍第二天把钱打给我爸，我就开始装病，躲进了医院。后来就查出来怀孕了。”
林燚紧紧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她手背，可她的手依然冰凉。
他喉咙发涩，胸口又是一股火气，但是他竭力压制，担心吓到陆淼，也担心她会多想。
林燚说：“后来为什么把孩子打掉？他不想要孩子？”
陆淼看他：“不是不想要，是我大着肚子的时候才发现，那二十万根本没进医院，而是在县城给我弟的婚房付了首付。”
“我心狠吧，七个月了，说打掉就打掉了，医生劝了我半天都没劝动。”
林燚轻笑：“你很牛逼。”
“你在嘲讽我？”
“我真心的，你就应该把那个孩子打掉，真的。”林燚说，“你如果想生孩子，咱俩生。如果不想生了，咱俩就打一辈子游戏。”
陆淼轻笑了下，说：“还是算了吧，林燚。”
林燚情绪激动了，刚才的怒火都没有此刻这般难以压抑。
他双手按住她肩膀，声音不自觉拔高：“你喜不喜欢我，陆淼，我就问你。”
陆淼微愣。
见她这幅表情，林燚有了答案。
他果断开始胡搅蛮缠，抱住她不撒手：“我跟你说，你把我第一次拿走了，我这辈子就非你不可了，你休想吃干抹净就走人！我贞洁都给你了，你得负责！”
陆淼推他，却发现周围的人都往他们俩这边看，模样八卦。
有点窘迫，陆淼小声说：“你小点声，他们都听到了。”
林燚笑，松开她，反手脱下衬衫外套往她头上一罩，随后拉着她的手就往人少的方向去。
衬衫是白色的，只能模糊视线，不至于看不清路。
两人体力都好，一口气跑到公园假山后，四下寂静无人。
林燚笑着回头，见陆淼正把衬衫从头上往下拿。
陆淼埋怨说：“你有脑子吗？这东西能挡住什么啊？”
林燚却目不转睛，桃花眼亮晶晶地。
“你现在这样，真像戴头纱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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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父母爱情（下）
【原时间线·父母爱情（下）】
天色暗下来。
陆淼把头上的白衬衫扯掉，说了个很现实的问题：“就算你能接受，那你家里人呢？”
林燚把衬衫外套重新穿好，“我妈早就不在世了，家里那个小妈管不着我。”
“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呗，我爸娶那女的的时候也没问过我意思。”
陆淼一直不知道林燚家里的事情，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他口中的小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脑子很空，盯着脚下的草地，便愣在原地。
林燚把胳膊搭到她肩膀上，一副哥俩好地语气：“想什么呢？咱俩结婚呗，我今晚回家拿户口本，明天回来咱就去领证。”
陆淼抬头，有点茫然：“直接结婚啊？”
林燚点头：“我这不是没有安全感嘛，怕你哪天看见个更帅的就把我抛弃了，我先拿个名分再说。”
“行。”
她答应地太迅速，林燚都没反应过来。
在他的盘算里，还有一些歪理没来得及输出。
停顿两秒钟，林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答应嫁给我了？”
陆淼态度很随意：“不然呢，难不成你刚才就是客气客气？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算了。”
“没没没，结婚结婚。”一边说，他手伸进裤兜里，从里面掏出来一枚戒指。
陆淼怔了怔。
林燚扬起笑脸，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那枚戒指，然后，不太熟练地在她面前单膝下跪。
陆淼不禁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她心情才放松几分，说：“你干嘛啊？快起来。”
林燚下巴微抬，“求婚，懂不懂？今天是好日子，你别打我，至少让我说完再打我也行。”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林燚还在跪着，手里举着戒指，嘴上却不忘反驳：“你真好意思说？从小到大你打我打的还少？”
陆淼说：“上学时候是没少打，但是这一年我打过你？”
林燚委屈巴巴地控诉：“就刚才！刚才打游戏我没及时捡装备，你还给了我一巴掌。”
陆淼：“……”
她根本不记得，毕竟就是顺手的事儿。
林燚看她那副愣住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打我打习惯了是吧？你要是不嫁给我，以后你打谁去？谁能有我抗揍？”
陆淼笑起来：“有道理。”
林燚嘶了一声，同时去够她垂在身侧的手，拉到眼前。
他忍不住嘴碎地说：“我把你当媳妇，你把我当沙袋。”
陆淼任由他把戒指戴到她无名指上。
是白金钻戒，很简约的设计。
求婚成功，林燚站起来，“太好了，今晚去我那里住，终于不用分床睡了。”
陆淼用胳膊肘怼他：“你这么着急结婚，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件事？”
林燚贱兮兮地笑：“那肯定不只是为了这件事儿。”
“……”
.
结婚的过程并不顺利。
林老爷子对林燚的婚事很上心，不过是身边朋友家都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
只有林老爷子知道，自家儿子就是不爱学习，人品没的说。
所以在听见林燚说他要结婚时，老爷子并没有很强的门第之见。
老宅客厅里，父子俩难得和谐地坐在面对面喝茶。
林燚今天很乖，没像往常一样把茶一口气闷掉，而是学着对面，一点一点品味。
“哪个女孩子啊？”老爷子问。
林燚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照片，是两人那天在白鸽广场上照的。女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身高到林燚肩头，整个人高挑，身材纤瘦但不柔弱，有一种飒爽英姿的气质。
他接过照片拿在手里，扶了扶面上的老花镜，说：“这小姑娘长得真俊啊，好看，就是看着有点眼熟。”
林燚冷飕飕接话：“你看长得漂亮的都眼熟。”
气得老爷子差点拿拐杖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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