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匀反应过来,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而后才说道:“九王爷不放心,让我与你们一同前去。”
说完,白匀看向了沈寒山。卞宁宁和沈寒山明白过来,这是让他在沈寒山下次毒发时能照看一二,若药方不对,还能及时调整。
可温仪却不知道制药事,反问道:“你又不会武功,能做什么?若是有歹人盯上了你,我们还得费心救你。”
这话把白匀呛得不轻,登时脸就白了几分,过了几息,才长叹一口气说道:“若是丹荔出事受伤,我总还能帮忙救治吧。”
这话不假,温仪便也没再多说,只是仍不给他好脸色,将他从马车里拖了出来:“那你骑马去,大男人做什么马车啊。”
白匀无奈,却只能顺着她的意思,下了马车,同沈寒山一样,骑马而行,护在马车旁。
沈寒山朝他笑笑,这才明白原来白匀心中放的是温仪,便带着过来人的意味,幽幽说道:“白公子,道阻且长啊。”
这话哽在白匀心头,半晌下不去。马车都行出去上百米了,他才拍马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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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驶入文镇的时候,天已黑了下来。沈寒山领着他们在文镇里走了许久,才终于在一处客栈落了脚。
因为还有十名精卫,一般的小客栈并无这么多空房,寻了半晌才勉强找到有多余空房的客栈。
待众人安置好用过饭,便已是深夜了。
房间不够多,沈寒山只能与白匀同住一屋。二人正对坐尴尬着,就听传来一阵敲门声。
白匀立马从已斑驳落漆的圈椅上弹了起来,将门打开来。
“你来啦。”
卞宁宁和温仪站在门外,白匀眼里却只看得见温仪,那副巴巴的模样,惹得卞宁宁不禁发笑,却也让温仪又丢来一记白眼。
卞宁宁同温仪走了进来,落了座。沈寒山为她二人斟好茶,才问道:“如何?”
卞宁宁摇摇头,有些沮丧:“我问过了,这客栈已是文镇最大的客栈,大部分往来文镇的人都曾在这里落脚。可我挨个问了这客栈里的掌柜和小厮,却无一人见过丹荔。”
她心中的不安愈发浓了,不断责怪自己这段时日没有看顾好丹荔。
“都怪我,顾此失彼,没有保护好丹荔。”她懊丧地说着,垂着头,神色晦暗。
沈寒山握上她的手,宽慰道:“放心,我让已精卫都出去寻人了,雁之也去了,一定能找到她。”
卞宁宁点点头,可心里的不安却丁点都没有消退。
“明日早上若搜寻还是没有结果,我们便去鸿山看看。”她说道。
众人点头,约好明日天亮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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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怪异庙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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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名精卫外加雁之,搜寻了大半夜,他们四人也就等了大半夜。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丹荔仿佛从未来过文镇一般。
丑时末,卞宁宁让众人歇下,打算第二日直往鸿山去。
翌日,天刚蒙蒙亮,卞宁宁就已经收拾妥当了。温仪疲惫地睁开眼,睡意未消,强打精神起来收拾。
她见温仪这般困倦,知她昨夜未睡好,便说道:“不如你就在客栈歇着吧,等我们回来。”
可谁知这话一出,温仪反倒是来了精神,收拾得麻利迅速,边把鞋子往脚上蹬,边说道:“那可不行,没我保护你,我可不放心。”
昨夜卞宁宁已同客栈小厮打听过了,这鸿山,就在文镇西门外。风景秀丽无双,许多遥州城的文人雅士都爱去那儿登高望远,情致高昂之时,还会在鸿山上的庙庵住上一晚。
而那小厮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诡怪,还一直追问她是否也要去鸿山。当她答是之后,那小厮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也没说,摇摇头离开了。
今日她和温仪没再坐马车,而是与沈寒山他们一样,各乘一马,往鸿山而去。
而精卫在沈寒山的安排下已先一步出发去往鸿山打探,也好提前隐蔽行踪,若有异常,能与他们及时接应。
文镇实在不大,四人四马抵达鸿山脚下的时候,天才不过刚刚大亮。
虽说现下时辰尚在,山道上却已有陆陆续续的登山人了。
卞宁宁下马抬首望去,如今正值盛夏,山林茂密,此起彼伏,连绵一片苍翠之色,仿佛碧海,消了这炎炎暑气。
当真是好景致。若不是丹荔之事挂心,她倒也想如那些登高之人一般,悠然赏景。
马匹无法上山,便只能将马留在山脚下的茶摊旁。
“这鸿山说小也不小,咱们该怎么找呀?”温仪跟在卞宁宁身后,问道。
卞宁宁看了眼山头,却被树林遮挡:“精卫搜山,我们便去那庙庵看看。倘若丹荔当真来过这鸿山,定然也会去这庙庵,毕竟方才那茶摊主人也说了,这山上只有那庙庵一个落脚之处。”
温仪点点头,脚步快了些。沈寒山和白匀则走在二人身后,贴心护着,并不多言。
大约一刻钟后,众人徒遇一座亭台,当中正有几名男子在此歇息,皆是锦衣华服,身旁还站着服侍的随从。
亭台中人先同他们打了招呼:“各位这是要往鸿山上的庵堂去?”
沈寒山站了出来,不着痕迹地将卞宁宁和温仪护在身后。
“是,敢问这庙庵还有多远?”
说话的男子见他这般警惕,却是朝着与他同坐的其他男了哄笑起来,而后说道:“再走半个时辰便到了。”
沈寒山道过谢后,却又听那男子说道:“公子现在去,可不是好时候。”
这话让沈寒山皱了眉,沉默了片刻,却没再多问。
待那亭台渐渐消失在了众人身后,温仪这才忍不住发问:“现在去不是好时辰是什么意思?登高难道不是清晨最佳吗?”
卞宁宁摇摇头,她也不太明白其中之意,却怎么想都觉得古怪,又说不出古怪在何处。
她看向沈寒山和白匀,问道:“你们觉得是何意?”
白匀迟疑地看了沈寒山一眼,犹豫了半晌,却听沈寒山说道:“去瞧瞧便知。”
嘴边的话也只能咽了下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视线穿过匆匆绿荫,便隐隐瞧见一面高耸的红墙。再转过一个弯,一面深木色的大门便显露了出来。
可大门紧闭着,不像迎香逢客的模样。
“看来这庙庵当真不缺香火,这个时辰了,竟还未开门。”温仪抱着手调侃道。
卞宁宁也觉得奇怪,这修行之人向来戒懒,怎会日上三竿了还未开门迎客?
众人先是等了会儿,可这庙庵却依旧没有要开门的意思,温仪凑耳到门上去听,也是寂静一片,毫无动静。
“这里当真不是废弃的庙宇?”她忍不住说道,心里头开始怀疑他们是被人哄骗了。
可卞宁宁却是摇头,抬手抚上崭新的门漆,说道:“应当不是。”
说罢,她走上前,敲了门。
万籁俱寂,指节轻叩门扉的声音反倒是突兀了起来,激起丛林中的飞鸟,吱呀惊起,奔赴远山。
可一阵飞鸟振翅过后,又是寂静。
卞宁宁再次上前叩门,可等了片刻,仍是无人应门。
实在怪异。
温仪有些不耐,抽出鞭子,朝着那庙庵大声喊到:“若是再无人应门,就别怪本姑娘动武了!”
白匀走上前,拦下她伸出的长鞭,说道:“你唤我一声就是,何必自己做这些。”
说完,他就朝着那高门一脚踹了上去。这一脚不得了,竟当真将门踹了开来。
白匀收回脚,看向温仪,朝着庙庵里头扬了扬下巴,嘴角是得意的笑。
温仪知他在邀功,心里也暗叹这白匀看似是个文弱大夫,竟不想还这般有力,却又刻意不理会他,绕过他,一把将门打开了来。
卞宁宁赶忙往里看去,却被沈寒山一把拉住,护在他身后。
“跟着我。”沈寒山低沉却让人无端安心的嗓音传来,让卞宁宁缓了脚步,紧随其后。
白匀见状也将温仪拉到自己身后,却被温仪狠狠拍了一巴掌。
温仪是练武之人,手劲不小,这一巴掌将白匀拍的惊呼起来:“你……你做什么!”
温仪扯了扯手里的九节鞭,咬牙说道:“别想占本姑娘便宜!”
白匀摸着被温仪拍了一掌的胳膊,又气又恼,这女子到底吃错什么药了,怎么这些日子对他是软硬不吃啊?
可偏就是白匀这声惊叫,好似唤醒了这座庙庵,庙庵深处渐渐传来了人声。
卞宁宁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凝神静听,竟是听到了几个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议论纷纷。
不一会儿,就见几个尼姑打扮的女子,手拿棍棒走了过来。
“你们是谁?为何擅闯我静居庵?!”为首的尼姑开了口,一脸厉色。
他们四人这才知,原来这是一座尼姑庵。
“师太莫急,我们只是来鸿山游览的看客,听闻这静居庵香火旺盛,便也想来拜拜。”
卞宁宁见都是女子,便主动走上前,和气说道。
可为首的尼姑却不买账,举起手里的棍棒指了指被白匀一脚踹开的大门,气恼地说道:“贫尼还不曾见过有你们这等香客,竟强拆我庵门!”
卞宁宁无奈,心里拐了几个弯,却是说道:“师太误会了,这门不是我们拆的。方才我们来的时候,这门就是这般了。”
如今这局面,自然不能认。她们还要在此找丹荔,若是一来就与这静居庵闹了个红脸,只怕是不好再多打听。
那尼姑听完,犹疑了一瞬,小声朝着旁边的小尼姑嘀咕了几句,那小尼姑摇摇头,恨恨得看向卞宁宁。
随即就听那为首的尼姑哼了一声,满脸不屑:“毁我庵门,还想诓人!”
她将手里的棍棒重重地砸向地面,身后跟着的小尼姑也跟着将棍棒砸向地面,气势十足。
卞宁宁一时语塞,盘算着该如何是好。
谁知一直无言站在卞宁宁身旁的沈寒山,却突然朝着那一排尼姑走去,从袖中掏出钱袋,递给了为首的尼姑。
卞宁宁心道此法如何行得通?这些都是修道之人,怎会为区区金银折腰?
这静居庵一看就不是短缺香火之地,只怕这师太更看中的,是庵门被破的颜面。
她心里计较着,不如当真承认了,再好好认错,将庵门修好,说不定能得谅解。
可谁知那为首的尼姑只狐疑地看了眼沈寒山,惊艳之色在她眼中划过后,毫不犹豫地就将那钱袋收了去。
那尼姑将手里的棍棒递给身后的小尼姑,笑开了花,边朝着沈寒山伸手,边说道:“原来是贵客光临。”
沈寒山收回手,躲开了那尼姑的触碰,又站回卞宁宁身旁,说道:“我们是外来客,还请师太为我们安排两间屋子住下。”
那师太不着痕迹地掂量着袖中的荷包,笑眯着眼说道:“没问题。”
她朝着身后的小尼姑吩咐了两句,那小尼姑就朝着他们说道:“诸位随我来吧。”
待他们随小尼姑去了内院,那为首的尼姑才将荷包拿出来,打开来仔仔细细数了起来。
“出手这般阔绰,晚些时候,你们可得把握住机会,机灵点儿。”她依然埋头数着手里的银子,嘴里却是念叨着。
可她身后站着的一众小尼姑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犹豫。
她等了半晌都没听见有人应声,这才奇怪地转过身,问道:“这是怎么了?”
站在她右侧的小尼姑平日里胆子要大些,斟酌了半晌,细声说道:“方才那位公子,可不像是来……”
哪家的公子,会带着女眷来此处?两个男人,带着两个女子,让她们如何把握!
可为首的尼姑却是不屑一笑,继续数回手里的银子,半点没有尼姑该有的淡泊柔和,眉宇之间唯有对那满袋银钱的喜爱。
“这富贵若是来的这般容易,那你们又缘何要来我这儿谋生?自己若是没这个脑子,便不要怪这世道不公!”
说罢,她没再将钱袋收入袖中,而是揣入了怀中,贴身放着。
“该说不说,今口来的这二位郎君,还真是俊俏。”她踏着款款步子,往内院去了,留下一串意味深长的笑声。
一众小尼姑里心思活泛的,便明白过来这番话的意思,当即追了上去。脑子蠢笨些的,便只能站在原处,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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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假庵假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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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边小尼姑将卞宁宁四人带到后院厢房之中时,卞宁宁已是满腹的疑问。
她耐心等着,等那小尼姑离开后,这才问沈寒山:“究竟怎么回事?这静居庵为何这般怪异?”
温仪也是不解,摩挲着手里的鞭子,喃喃说道:“就是,太奇怪了!宁儿你瞧见了吗?那些尼姑一个赛一个的水灵,哪里像是修道之人?”
卞宁宁当然注意到了,所以才觉得奇怪。
人人都知修道清苦,若不是当真没有俗世牵挂或者走投无路,谁家姑娘愿意来这尼姑庵过活?可那些女子各个白净水灵,即便不是倾城之色,也是娟秀小意,而且除了那主事尼姑,其他人看起来都年纪尚小。
沈寒山沉默了半晌,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看了眼白匀,可白匀却端起一杯茶,躲开了他的眼神。
白匀不愿解释,便只能他来。
他神色有些尴尬,想了想,说道:“这静居庵,应当不是一般的庙庵。”
“不是一般的庙庵又是何意?你说清楚些。”卞宁宁追问道,只觉沈寒山这话说得不清不楚。
她有些着急,说这话时难免迫切了些。
沈寒山无奈,遂也只能直截了当地说道:“这静居庵披的是修道的幌子,做的却是皮肉生意。”
卞宁宁当即便傻眼了,却怀疑是否是自己听岔了:“皮肉生意?”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皮肉生意还有其他什么正经意思,况且那些女子的样貌确实不俗,同花楼女子比起来,唯一的区别也不过就是穿着道袍罢了。
怎会有人在修道之地,行如此腌N之事?
温仪也是一愣,想起方才那些女子穿着道袍的模样,又觉一阵恶心,义愤填膺地说道:“真是白煞了这鸿山好景!”
卞宁宁和温仪皆是女子,在这方面也算是涉世未深,实在不知竟还有这等名堂,只觉荒谬至极。她倒是现在才明白那客栈小厮的眼神,以及半山腰上遇上的男子说的那句“现在可不是好时辰”究竟是何意。
她瞟了眼沈寒山,问道:“沈少傅是如何知晓还有如此庙庵的?”
话音凉飕飕的,沈寒山觉得后背仿佛被人放了块寒冰。
“我也是听旁人说的,今日第一回 见。”他正经着神色,背脊挺得同律尺一般,唯恐被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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