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找的。”
温始夏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傅星桥接吻和他本人性格挺像的,最先虽重但缓慢,等到他感觉你投入进去了,便用尽力气擢取你口腔里的氧气。
外面是在放烟花吗?
烟花冲破气流,像冲上天的年轻心脏。在空气中炸开的时候,温始夏觉得她近乎窒息。
对面人的喘息声比花火的声音更大。
傅星桥那样难受,却还是倔强地、坚持地封住她的唇。
温始夏受不了,只觉得头脑发昏发胀,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而下面的滚烫直吓得她往后躲。
他坏心眼地让她挪,却在距离到达三寸时猛地按她的腰。
温始夏就这样被他控制着生狠地撞上去,在听到他闷哼后知道他自己也不舒服。
这样的境况下,她竟然还敢狡黠地睁眼看他,甚至要上手去捂他的眼睛,被他发现后捉住双手连同腰一齐锁在背后。
姿势很不舒坦,时间久了温始夏就躲着不让他亲了,偏脑袋带着哭腔说够了,够了。
傅星桥困住她,在此刻展现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控制欲与侵略欲。
他额头抵住她的,速度放缓,呼吸喷洒在温始夏颊上,烫得她睫毛轻颤。
傅星桥轻笑一声,反手从柜子上拿手机。
耳机线还在上面,他摸索着将右耳塞进温始夏的耳朵,另一半就随手放进自己这边。
有那么半秒,温始夏在想是什么歌。
当傅星桥手摁下键的一瞬间,Midnight Star主唱缱绻的声音又传进来,透过两只耳机浅吟——
To turn my world around and make my dreams come true(来到我的世界吧)
The magic in your eyes made me realize(你眼中柔情)
That everything I feel has got to be real(是我渴求的一切真实)
...
又是那首《SLOW JAM》。
她一顿,下一秒他的唇又凑上来,黯声说:“别动,再亲会儿。”
温始夏将自己的胳膊挣脱出来,带着怯意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感受原始的碰撞与厮磨。
傅星桥描摹她唇瓣的形状,分出三分心思想。
他想,他与温始夏的浪漫一定不止于这四分十七秒,不止于今晚。
他要在口袋里装满她喜欢的糖果,让她无畏看海或看花、想出发就出发,他要永远陪着她上路折腾,与她把辽阔人生过成爱恨最长。
她今夜跨出这一步,难以想象她做了多久的心理准备。
可这样一个勇敢的女孩,她的灵魂住满诗歌,精神图腾完整而饱满,哪怕掀起的风浪滔天,他也要帮她兜底。
许是察觉到他出神,温始夏轻咬他的下唇。
他吃了痛,摁住她的后脑勺,语气暗含威胁,模模糊糊地说:“你最好别招我。”
*
那晚最后温始夏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还好床垫软,她膝盖没有那么痛,但还是因为摩擦被蹭红。
傅星桥打开床头灯隔着被子帮她揉着膝盖,嘴角的笑意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啊?”她拨开他的手,色厉内荏地驳他。
他没提醒她说她现在的声音说什么都像调情,只低着头道歉:“小师妹,我的错,我的错。”
少见温始夏有这么娇俏的时候,她将腿弯起来,双手环住后脸搭在膝盖上,后知后觉地害羞。
她慢慢将脸转过去,说:“我要睡了,师兄你出去吧。”
傅星桥简直要被气笑,他像她掰自己脸一样把她的脸挪过来,说:“亲完就翻脸不认人?嗯?”
温始夏不敢看他的眼睛,许是他也没意识到自己的眼尾泛红。
她盯着他胸前的英文字母看,小声问:“怎么了?”
他又凑近她一点,帮她摁下刚才亲吻间被他摩挲地乱糟糟的头发,暗示性地反问:“你不是想听师兄说话吗?”
温始夏长久沉默,不再配合他。
傅星桥轻咳一声,他清了清嗓子,语气稍微正经起来:“虽然说现在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师兄本来是打算再等几天的,找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日子,毕竟你这辈子可能就只能接受这一个表白了。”
温始夏抬眼看他,身子也慢慢坐直,发麻的感觉从膝盖处转移到心房。
不等她有什么反应,他便继续说:“但是今天你亲师兄了,师兄觉得我们得对彼此负责。”
“傅星桥!”温始夏恼羞成怒,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叫他。
傅星桥从嗓子里溢出笑意,一声一声的,像收音机里的磁带播放,令人焦急。
他笑着笑着面色就平静下来,像是给够了自己和对方缓冲的时间。
烟花什么时候结束的,温始夏也不知道。
她只觉得傅星桥家暖气很热,暖意丝丝沁出,像烟又像雾,将他们两人紧紧缠住。
傅星桥很稚嫩地抓了下衣摆,温始夏看见了。
他将手重新放上温始夏的脑袋,这次的表情十足认真,像是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他说这句话的表情温始夏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
“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她平白松了一口气,无比庆幸这是个问句,这代表他给了自己尊重与考虑的空间,并不把什么事情当作一定可以成功的信条。
温始夏揪着被角,默默控诉:“可是你还没有买花。”
傅星桥愣怔一瞬,仿佛也没想到这一茬。
他极其不自然地抓头发,像个毛头小子,囫囵地解释:“师兄也是第一次带女孩来家里,师兄也是第一次把自己贴身的T恤给女孩穿,师兄也是第一次和爱的姑娘亲吻,师兄也是第一次表白。你说,不然小师妹以后一件一件教我好不好?”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吗?”温始夏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回应说:“我才不要。”
傅星桥舔了下唇,温始夏看到后眼神蓦地挪开。而他以为她生气了,平时那样一张能侃人的嘴,第一次觉得笨拙,比喻都这样小气——
“哪有那么多前人后人,师兄是你一个人的树。”
“师兄帮你避风,护你周全,好不好?”
她偏头留个后脑勺给他,眼睛突然就有点酸。
半晌后感受到他碰一碰她垂在鸭绒被上的手,嗓音像那次在学校食堂偷听到的那样,又沉又稳。
他重复问:“好不好?”
温始夏吸了吸鼻子,这才愿意把头扭过来。
她的眼睛像是拼凑了身上角角落落的柔软与坚定,宛若不冻港的湖泊。
语气珍重又珍重,仔细又仔细。用以回应他爱欲褪色后的表白,也是遥遥回应十七岁温始夏写在日记本上的那句:
“所以由我的字字句句构成的那样美好的伊甸园里会有真实的他吗?不是我的想象,不是草稿本角落的字母缩写,更不是我盯着天花板回想起的模糊面容。
“是坐在我面前,牵着我的手,叫我的名字,看着我的眼睛,只对我一个人说话的、真实的他。”
“会有吗?”
她眉眼弯弯,将手搭上他的,点着脑袋郑重地说——
“好。”
廊灯依旧昏暗,只照得亮一隅。
这样一个玲珑的夜晚,他们留下了一个具体的故事。
“没花也好吗?”
“没花也好。”
第37章 晚星37
第二天一大清早, 傅星桥红着耳根将昨夜换下来的衣裤扔进阳台的洗衣机,洗漱过后拿着两份早餐进门。
他懒懒打了个呵欠,唤正在刷牙的
温始夏:“小师妹, 早餐到了。”
温始夏眯着眼睛吐掉嘴里的漱口水,含糊应他:“知道啦。”
昨晚两人睡的时候已经接近三点钟, 而现在冬日的太阳还没有升起, 外头天光不算大亮,满打满算她也就只睡了五个小时。
傅星桥起得比她还早,隔壁的门很早就被小心拉开, 他去卫生间洗澡的水声惊醒了在生地睡眠本来就不太深的她。
温始夏步子比昨晚喝了酒之后还虚浮,她走去傅星桥身后拽一下他的衣摆, 不甚清醒地问:“点的什么呀?”
傅星桥回头,双手捧起她的脸颊, “麦当劳。”
说完,他的额头与对面人轻轻碰了下, 又没忍住触了触她的嘴唇,而后揶揄她:“困成这样子了?果然是乖孩子, 都不怎么熬夜的吗?”
温始夏红着脸拨开他的手, 总觉得当下两人的相处模式像是老夫老妻。
明明凌晨才在一起哎喂。
“熬呀,怎么不熬?只是只睡五个小时真的太难受了,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假的。”
傅星桥帮她拉开椅子, 将拆好的早餐放在她面前,又从另一个牛皮纸袋里掏出两杯咖啡。
“咱俩是第一单。”
温始夏嘬了一小口,被烫到舌尖发麻, 仰头指控:“今晚必须早睡, 不然宿醉加熬大夜,我们直接医院里见。”
傅星桥乐得笑出声,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竟然还顾得上开玩笑:“到时候咱俩做邻床,我颤巍巍抬起没输液的手指向你,给人护士说,‘看到没,旁边那个眼袋掉到地上的可爱鬼,是我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女朋友’。”
温始夏气得瞪他,说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他一耸肩,说我家夏夏现在对我是点儿也不客气了。
温始夏心里腹诽,他可真是个得瑟精。
车子驶出顺舒三号的时间是早晨八点四十整,温始夏披着傅星桥的外套瘫在副驾上补觉。
傅星桥在等红灯的间隙看她,只觉得心里熨帖,这才有了温始夏是真真实实和自己在一起了的实感。
谁料温始夏忽然睁一只眼瞄他,他被抓了个正着,眼神慌乱移开在空中飘荡许久,最后盯着远处闪烁着的红色的倒计时牌,这才恍然想起来——
我女朋友,我怎么就不能看了?!
“喂,师兄。”
傅星桥极不自然地移眸,问:“怎么了?”
温始夏用手撑着自己坐直,抬手把暖风关小了些,问他:“你这算疲劳驾驶吧?”
他话说得满:“坐我副驾你还不放心?师兄现在清醒得很,能倒背统计学讲义,还可以做一套满分高考数学卷你信不信。”
也是,猛猛灌一整杯冰美式的人,精神头再不济也能撑三五个小时。
温始夏平白想起一句“男人至死是少年”,她失语看他一眼,说大三的人了现在还拿高考数学证明自己,好掉价的哦。
傅星桥睨她一眼,适时拉踩——“你信不信我现在把张壹轩拉来,他能得一半分都是不容易。”
温始夏扑哧笑,后来她有把这话转告给倪思蓓,在老家过年的她站在土坡上,用语音回她:“你还真别说,谁高考完没扔脑子???”
一路上车堵得厉害,还连着碰见好几个红灯,不过开车的人情绪挺稳定,甚至跟她说:“我就不该放你走。”
温始夏身子又歪回去,她捂嘴打了个哈欠,眼睛含水,哭丧着说:“我爸爸妈妈要看到我黑眼圈这么重肯定要问我干嘛了。”
她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旁边人的尾巴就能翘到天上去。
他缓缓踩下油门,声音里的笑意根本控制不住:“昨晚干嘛了?你就老老实实给叔叔阿姨说说。不过在这之前,你先给师兄说说你昨晚干嘛了?”
温始夏扮哑巴,做回鹌鹑,安安静静缩回旁边人的外套里,闭上眼睛装死。
驾驶座的人散漫地笑了一会儿。
车窗外一派新年景象,处处张灯结彩,大桥上的路灯都挂上福字结。
过个年,好像什么都可以是新的,什么都可以过去。大家把所有坏事物留在昨天,将所有祝愿与期待都寄托给下一年,寄托给新一年的自己。
傅星桥被这样的氛围感染,开着开着,竟然开始哼小曲。
副驾的温始夏偷偷弯唇。
*
傅星桥和温始夏手拉手走进乌冬的时候,正在吧台处擦杯子的人眯了眯眼睛,手上的动作慢下来。
温始夏咽了口唾沫,下意识想挣脱,谁料傅星桥像只开屏的雄孔雀,大大方方地说:“于老板早上好,这位是我女朋友,温始夏。”
末了补上一句:“你们认识的。”
于颂抿了抿唇,语不惊人死不休:“傅星桥,以前不知道你这么骚。”
温始夏淡淡地笑了下,欢喜地去吧台前问于颂要咖啡。
于老板捏了捏她的脸,笑眯眯地说:“等着哈,于姐现在给你做。原味拿铁。”
其实傅星桥知道,温始夏在学校里,同性缘一直要更好一些。
开学时做演讲认识的学妹,到现在还会和她联系,问她要考试重点或者找她帮忙解决生活难题。
他放好温始夏的行李,走过去搂住她,隔着满室的咖啡香味幽幽望她一眼,语气也凉凉的:“我可得把你看好了。”
温始夏笑笑不说话,她扭身从刚才从宿舍里带出来的书包里掏出电脑。
“干嘛?”傅星桥问她。
她还有些疑惑,“你们今天不用选课吗?早上十点选课系统开放,我看了看培养方案,有几门我得拼手速,不然下学期有苦吃了。”
傅星桥看着她掰笔电的后盖,忍不住弄乱她额前的发,回她:“师兄已经选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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